王姑姑对鲜花的养护懂得不少。
    她的第一任东家的女主人也十分爱花,于是各种名贵鲜花的挑选、修剪、摆放和搭配等她便十分熟练。
    像这种摆放了一天就迅速枯萎的花,品质不能说是烂,只能说是烂到诡异。
    自己侄子的女朋友拿劣质鲜花来糊弄人,这让王姑姑心里很是不舒服。
    然而又不好一个电话过去提点告诫她什么,否则陈烨星要是闹起来伤了和她侄子的感情,那也是她的罪过,又让自己的侄子难为情。
    东家再好也比不过血亲的情分,人性常常如此,不值得称奇。
    反正还好泠月也只摆一天就撤掉,不枯萎在她面前就是了。
    她看那束郁金香下面的花泥砖被泠月取走了,也猜想是不是缺水的缘故,没有再多想什么。
    王姑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泠月恶狠狠地用勺柄把珍珠捣成粉末收集起来。
    黑蚌和人鱼是一种互利关系。在海底人鱼洞穴外的十几里地都可看见他们的踪影,哪怕是鲨鱼、巨型章鱼这样体型庞大的掠食者,只要靠近,黑蚌就会张开贝壳释放毒素,它们就会很快失去意识。
    族人会把残羹剩饭和腐肉一类的用来喂食它们。
    人鱼就不会受到黑蚌毒素的影响,或许是生理构造和他们相近,人类受他们的影响也不大——但也只是暂时不大而已,经年累月,也是会毒死人的。
    她对着这几颗珍珠,就像对着周明川那张让她生厌的脸一样,恨不得撕成碎片,下手都是毒劲。
    被他弄过之后身上总是说不出的酸乏,但是一想到只要这样坚持下去给周明川投毒,要不了多久等他变成个瘫痪或者智障,她就可以获得自由,心情也变得豁然开朗了起来。
    近二十年来,她从未这样对生活有盼头过。
    几日之后,有天泠月午后小睡了一阵起来,打开手机看了看,发现姐姐没有联系她,倒是周明江在几分钟前给她打了个电话。
    他又来找她干什么?
    泠月抿着唇回拨了过去。
    周明江很快就接了。
    她没说话,周明江还是那样嬉皮笑脸的口气:“你家主人今天中午没陪你吃饭吧?”
    一开口就毁了她一上午的好心情。
    周明川以前只要有空,中午都会回来陪她一起吃饭,虽然她从来不期待过。周明江如果找人盯着他的动静,再联想到泠月在他身边,大概也知道他是去干什么的。
    “你家主人”四个字,直接让她一阵大脑充血,被气到不知道先反驳还是先骂他。
    周明江说:“我知道他去哪了——”
    又是一条短信进来,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周明川和那天那个女人在一家餐厅吃饭,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女人穿了一身鲜艳的鹅黄色长裙,画着精致的妆,举手投足间优雅高贵,她在和周明川说话,周明川也神色认真的听着。
    “你就是来和我说这些的?”
    明明是炽热的初夏,泠月却感觉周身的温度都被人吸干,像是陡然落入了冰冻叁尺的寒冬,一时之间忘记呼吸的麻木。
    她对和周明川在一起的未来没有几分幻想,唯独不曾怀疑过的是他待自己一如既往的偏执和唯一。
    周明江真的没有骗她,他要结婚了。
    “想问问你,有没有利用好枕边人的这个身份为自己的将来谋取些什么。毕竟等他结婚了,你连枕边人都不算了,还痴心妄想待在他身边,真是要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了。”
    泠月吐出胸口闷着的一口气:“你大可放心,在我眼里他和你一样让人恶心,我从来没指望过他,所以呢,天天晚上都有叮嘱他喝那杯加了料的牛奶,我清醒得很,不劳烦你追着我和我讲他的情史。”
    “那就好,”周明江看了眼通话页面上的录音时间,“他最近可能要去一次欧洲,时间会有点长,你可以跟着去,药和手机都不要带,到那边我会想办法找人把东西送给你的。”
    “你会想尽一切办法配合我,杀了周明川是吗?”
    “当然。”
    挂断电话之后,周明江剪辑了这份通话录音。
    他听了一遍又一遍,感到无比的兴奋,迫切想看到自己那个堂兄临死之前听到这段话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豪门继承人争夺家产,直接弄死对方确实是最快最便捷的方法,虽然听起来有些过分不可思议,但事实的确如此,也有不少人试用过。
    比如说几十年前最轰轰烈烈的一起,是某大佬的二房制造车祸杀了原配唯一的儿子,大佬虽然伤心怨恨,但环顾膝下也没有其他的继承人,于是只好在晚年把家产都给了二房的子女。
    周老爷子想看他们使出九子夺嫡的力气向他证明自己的能力,却并不想让他们用这种歹毒的手段自相残杀。
    但是用了又有什么不好呢?
    周明川死了,他就是周老爷子唯一的孙辈,即便他看不惯自己,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不信周老爷子会闹个鱼死网破,宁愿把家产都捐了也不给他。
    ——
    她现在做的这些事情,都会变成回旋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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