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就在泽田少年感觉自己就要瞒不住这是所黑手党学院真相的时候,眾人喜闻乐见又略带感伤迎来了送走两位来自并盛的交换生的日子。
    而拥有最多伤感情怀的,大概就属在这一个月中和京子以及小春几乎是同进同出的深海光流,以及库洛姆了──特别是深海少女,基本就没什么同龄同性的友人,难得有了却要道别,想想也真够让人感伤的。
    「我们回去以后一定会常常打电话给你们的!」临行前笹川京子与三浦春泪眼汪汪抱着两人,显得离情依依,「还有,小光你暑假的时候也要记得来日本,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嗯,我会去的。」在心中稍微思索了一下行程表,深海少女倒也没有拂了两人的好意,「意大利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就会去了,请等我。」
    「一定、一定喔!」
    「好,我保证。」
    说话时深海少女面瘫着特别正经,又带着一股郑重其事地许下什么誓言的感觉……总之对于那类似『丈夫在外地工作向老婆保证会儘早回家』的场面……一旁目睹全程的泽田少年只觉得自己的脑洞可能太大了,得治。
    「对了,等暑假来到并盛,希望能在夏日祭典上看到小光穿浴衣的样子……到时候请跟小春我们拍一张照片!」
    上飞机前,就见三浦少女与笹川京子窃窃私语了半晌,转过头便大声朝深海少女叫道,「到时候请小光你一定要笑!小光笑起来最可爱啦!!」
    「……泽田。」目送着起飞升天的飞机,深海光流面无表情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抬头,看向一旁的泽田少年,目光却是真诚得不行。
    「暑假的时候,我能跟蓝波借一会的火箭炮么?听说十年后的我擅长微笑……」
    「我觉得不行,深海桑。」泽田纲吉觉得他有必要肩负起告知深海光流这个残忍事实的责任──擅长微笑什么的……从来没有擅长这回事的喔,深海桑你一定搞错了什么吧,肯定的。
    ……话说你就这么果断放弃了真的好么,话说你到底是对自己的面瘫多有信心,才能这么果断的做出这种超乎常理的选择啊。
    ──总之这事因为泽田少年根本没当真(或是拒绝当真)最终也没谈成;对此感到有些感伤的深海少女,这厢还没深想拿软件修图的可能性有多大,学院里传来的新消息又炸得人没空思考别的问题──
    ──今日起一年级新生所有课程暂停,并且依院方安排次序实施「体测」。
    「体测?是不是跟加入棒球社要做的入部考一样?」听到这消息,作为运动少年的山本武喜闻乐见地笑了出来,「不是容易嘛,而且连要小考的意大利文课都放掉了,简直超lucky!」
    「这么说是没错啦……」意大利文小考就没及格过的泽田少年不得不认同山本少年的话……可问题是,他的体育这不跟学科一样烂么,「不过,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啊……」
    虽然这么说感觉有点难过……但泽田纲吉可以保证,每回他一有不祥的预感,那肯定都没什么好下场──有时都让他纳闷他这到底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超直感,还是天赋异秉的乌鸦嘴……
    「同意,我也觉得不太妙。」深海光流冷静地举起手附和道,「话说,照现在这个发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预料……」
    「哈?你在说什么鬼话啊?而且我看会担心体测这种小儿科的人,只有你这个没战斗力的女人吧?」狱寺隼人嗤了一声表达了自己对深海少女武力值的不屑,「这种活动不需要你参加,想也知道不可能会通过的。」
    语句乍落,就在深海少女还在思索这该不会是她的学霸生涯中头次在测验上失足、泽田少年内心悽悽惶惶很想告诉自家左右手,他大约也是不用参加就知道不会通过──
    「既然如此,那就抱着拼死的觉悟让深海光流通过体测吧。」
    「……果然发生了吗……」最糟糕的剧本啊。
    ──此时的深海光流,面色平静但目光十足复杂,就这么看着突然就从学校墙里的机关出现的小男孩──想当然尔不会是波维诺,那小孩虽然成天扔一些有杀伤力的武器,但可做不来这么高端装逼的登场。
    所以,这个小孩肯定就是……
    「reborn!为什么你会从这里出来啊!」
    伴随着泽田少年慌乱的叫喊,身着西装头戴绅士帽的杀手男孩一个帅气的纵身一跳,小小的脚板就这么颯爽的糊在了对方的脸上。
    ……嗯,很好,连登场方式都绝对是reborn没错了呢。
    深海光流在心中盖章认定。
    「呦,蠢纲,在我外出的这段时间,看来你一样毫无长进啊。」
    就见reborn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叹息脸,只看他的表情和说的话倒真有几分好老师的样子……不过一旁围观目睹全程的深海少女觉得,普世观念里的好老师应该是不会用鞋底碾学生的脸的吧。
    「啊啊!不要拿脚踩在人的脸上啊,reborn!!」从来没有适应过这种奇葩招呼方式的泽田纲吉,此时一个鲤鱼打挺的动作就从地上蹦起,「不过,原来你出去了啊……难怪感觉最近好像比较轻松一点……」
    除了深海光流以外,现场所有人似乎都选择性失聪了,完全没有听到泽田少年那句嘀咕;而reborn更是一副连理都懒得理的样子,直接就忽视了那句话,转而继续说起自己想说的。
    「才刚回来就听说了要体测这么有趣……重要的事情;既然如此,那么就全员帮助深海光流特训,目标是通过测验。」
    「你刚刚说了有趣了吧!绝对说了吧!」回想起从当年一直到现如今还是进行式的、那些能被自家家庭教师称作「有趣」的活动,泽田纲吉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啊,reborn!」
    「当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由你们协助深海光流,让她可以通过测验。」杀手男孩一脸理所当然,「身为boss,随时注意手下的表现是很重要的。何况像是深海光流这样的资优生设定,要是学科一门不及格,人物特色就变得很薄弱喔。」
    「reborn你不要胡说八道……」
    面对reborn那一本正经的胡扯模样,泽田纲吉当即反应就是吐槽……可没等泽田少年吐槽完,就见深海光流已经面无波澜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呃,原来我的人物塑造这么薄弱么……」
    说着还面无表情地偏头思考,然后有些困扰地摇摇头:
    「不,即使如此,然而事到如今,我也不觉得自己能办到拿手术刀切没有麻醉的活人这种事呢……」
    「啊啊深海桑你配合着reborn胡说啊喂!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要你做那种事情啊快停下别想了!!」
    「嗯?所以小鬼的意思是说,要让我们给深海就训练嘛?」山本武兴致勃勃地插了话,显然完全没有察觉泽田少年那几乎满溢而出的崩溃,还有目前的状况,「哈哈,有意思,平时都是深海给我们补习,难得可以当老师呢。」
    「嗤,谁像你一样还需要补习的啊?」文科武科一把罩的天才不良少年狱寺,再次发出嗤之以鼻的声音……让深海光流顿时很想出声提醒一下,每回补习意大利文固定班底可是还有一个泽田少年,地图炮别开那么大小心伤及无辜。
    「不过也不是不能帮你,毕竟也不能让你扯十代目的后腿……都是为了十代目!」
    「……好,我知道。」深海少女十分有耐心、语调特别诚恳地表示理解,「不过……这种事情是可以特训的吗……?」虽然说是体测大概离不了跑步跳箱之类的,但以这所学院的一贯风格……还真不好说。
    「嗯?难道不是练习投球或是挥棒之类的吗?」天真的棒球少年毫无心机地回道,「这个我可以帮忙特训唷,毕竟也不能让深海总是负责捡球还有整理球具的工作嘛。」
    「原来深海桑你在山本的社团里面是担任捡球的工作,我还以为……不对这不是重点!」
    差点把『我还以为深海桑会是战术教练带着球员迈向星辰大海呢没想到只是捡球啊』这样好像也充满吐槽点的话说出口,泽田少年用力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那样的训练是不行的吧,怎么想都行不通。」而且那明显只是练习棒球了啊,跟黑手党完全没半毛钱关係好么。
    「可以唷,反正你们还不知道具体的体测内容,那么乾脆就照你们自己的意思去锻炼,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成果吧。」令人诧异的是,reborn竟然赞同了山本武的提议,「教育就是因为不知道学生会从朽木变成什么才有趣,偶尔也要让你们体会一下这种乐趣呢。」
    不……这么随便的用心灵鸡汤一样的发言,把没有具体训练计画的真相搪塞过去真的好么。
    ……而且,竟然是朽木吗?原来十四岁就有把握做换心手术且成功率几近百分之百的她原来会被当成是朽木吗?
    ──感觉自己作为一流医生的尊严受到挑衅的深海光流,表面一脸冷静、实则衝动的在泽田少年无法置信的眼光下,答应了reborn的提议。
    「看着吧棒球笨蛋,根本不需要你,身为十代目的左右手,这种事情交给我就能完美完成了!」
    隔天,抢下先发训练工作的狱寺隼人对着下一棒的山本少年撂下这样的豪言壮语,看起来十分有把握;由于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秉持着尊重专业的心态,深海光流一声不吭地等待对方的指示。
    然后……然后他们就来到了图书室,狱寺少年搬来一叠叠高得可怕的精装书。
    泽田纲吉:「……」
    不,所以说这个发展是不是似曾相识。绝对不是第一次见吧喂。
    经过多年来的经验累积,年轻却不再无知的黑手党首领用一种看透一切然而并没有卵用的心死表情,看着自家左右手戴上眼镜,开啟了学究模式──出现了啊,这不就是狱寺的理论教学吗!?
    「首先,应该要先知道体测的内容与方向,再加强特训那部分,这样才有效率。」
    狱寺少年推了推鼻樑上架着的眼镜,说得头头是道,同时翻开了一沓陈旧的资料──泽田纲吉敢用reborn弹无虚发这件事来发誓,翻页时那书页看起来好像随时会碎裂化为粉尘消失在空气中──没错看起来就是这么古老易毁。
    「所以就从近一世纪的资料着手调查……什么,这里竟然只有七十年的资料?!」
    于是感觉资料不够完备资讯缺失严重的狱寺少年,又回过头往校园歷史文献资料的书架区奔去了。
    「……果然还是这样吗?」深海光流默默望了一眼高耸到几乎都要与人齐高的书堆,用一种意料之中的语调说道,「跟以前一样的学习方式啊,狱寺。」
    「深海桑……以前的狱寺也是像现在这样的……理论派?」
    实在有够好奇的泽田少年不由得压低声音问道,同时还斟酌用字遣词试图委婉一点──好在作为心之友的深海少女很好的理解了他的意思,理解地点点头,同时自包里翻出一本薄薄的硬皮册子。
    「我这边正好有照片,泽田你要看吗?」趁着狱寺隼人忙着找书,深海少女自册子的某页掏出一张相片,「旁边这是我的师父,你应该看过了……印象中那时似乎是狱寺拜託我师父,请他去说服色鬼师叔教他战斗……?」
    听了深海光流的话,泽田纲吉便将脑袋凑了过去:
    相片里面是明显小了很多的狱寺少年,莫约也就是六七岁的年纪,面前的桌子上却已经摆着一叠叠的精装厚书;看上去年纪也不是很大的金发青年就站在书堆前,朝着镜头偏头微笑。
    金发青年那分明是不经意的一瞥,却因为嘴角那抹沉稳柔和的弧度、碧绿色双眸中隐隐倾泻出的莹润光泽,使得整张照片恍若是特别为他拍下的沙龙照。
    「果然,深海桑的师父……西尔弗先生,看起来很温柔又帅气啊……」
    泽田少年不由得喃喃出声,语气里半是羡慕半是可惜;能教出深海桑这样温柔优秀的学生的老师,一定也很温柔吧,肯定不像reborn那么斯巴达……但是这样的好老师却已经去世了……
    「……啊,想起来了。」像是回想起什么的深海少女看着照片,眼中闪过怀念与感慨,接着吐露久违的往事:
    「那时候师父似乎觉得狱寺有点烦,所以要他先学会基本战斗理论……当时我背完人体结构还有器官穴位了,狱寺都还没唸完,所以师父好像……」说到此处深海少女一顿,就像是在斟酌用词一般,半晌才接道,「……总之搞最后师叔看不下去,就说愿意教狱寺了。」
    「……深海桑,你的师父也是斯巴达鬼畜么。」
    ……果然能教出深海桑这样的人的老师……也不可能是正常人啊。
    此时泽田少年不由得感觉一股哀戚自心底升起──难道这就是天下的老师……乌鸦一般黑么?看起来就像迪诺桑那么温柔可靠的帅气老师,结果本质上不是干着跟reborn一样的事嘛?!
    ──能让那个眼中只有女人的色中饿鬼医师打从内心同情一个小「男」孩……深海桑你刚刚明显没讲出来的部分到底是有多惨无人道才被消音啊喂──
    深海光流闻言,大概是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可没等她说话,找到书的狱寺隼人已经折返。
    「十代目,我找到了!第一届的体侧资……讯……」
    走近了自然就能看到两人围着看的是什么东西,而一跟那张多年前的照片打照面,狱寺少年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愣住了。
    一直到泽田纲吉有些担忧的出声询问才赶紧回神,精神抖擞的回答自家首领的话。
    「不过……这种东西你竟然也还留着啊。」狱寺少年话语间语气似乎有些复杂,并且有些缓慢且迟疑地扒出自己口袋里带着的皮夹,然后自皮夹内层里抽出一张相片,「……跟这张是同时照的吧?」
    同样的场景,都是铺满了厚实书册的长条木桌,年幼的狱寺与西尔弗也仍然在其中……只不过,相片中多了一道细瘦的身影,并且作为主体一般存在在画面中。
    画面中的那道小小身影坐在狱寺身旁,并且挺直腰板面对一桌子摊开的书册,表情平板到显得十分薄凉,却仍不掩专注;光看气场与神色,简直稳重的与成年人不相上下──
    「那个小孩是……深海桑?」首先发问的是泽田纲吉,同时他的表情忍不住地惊奇,像是看到了什么世界奇观一样嘴张得老大。
    「是!十代目!就是这个家伙没错!」先是愉快地回答了自家首领的问题,跟着又小声嘟噥了一句,「从小就一点也没有女孩的样子……」
    听着狱寺少年小声的吐槽,一般而言泽田少年都会当这是对方一贯的个人意见,毕竟显然在狱寺眼里,女孩子除了麻烦以外,大概不会有其他的词能形容了。
    但是这次他却不得认同狱寺的看法──因为不管怎么看,画面里面都没有小女孩。
    ──年幼的深海光流与现在几乎是一样的面无表情,甚至看起来更冷淡一点,且一头灰发剪得极短,纵使五官轮廓柔和,一双灰眸镶在那张小脸上也显得挺大的……但怎么看,那都只是一个长相漂亮了一点、但面冷得出奇的小男孩罢了。
    而且偏偏小时候的狱寺也属于无关精緻漂亮的类型,俩小孩都穿着小绅士西装併站一块……就是不同属性的漂亮小正太。
    ……泽田纲吉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正视过狱寺对于一个女孩子的评论……尼玛,实在太客观了有木有。
    「啊……是小时候的照片啊,真怀念。」在奇异的沉默中,深海光流感叹了一声,「真没想到狱寺你会随身携带。」
    就连她都是在整理师父遗物时才偶然翻到的相册,结果狱寺却是随身携带么……果然虽然表面上不说,但狱寺少年果然是傲……
    ……她是说,狱寺少年果然是个念旧的人啊。
    「少囉嗦!我只是不小心放在里面罢了……而且也只有这张照片里面有……」
    除了狱寺少年头句画因为恼羞成怒而比较清晰,后头解释的话便像是含在嘴里然后吞回肚里了。
    然而,深海光流自觉对从小一块儿玩的童年玩伴的心思了然于心,眼中闪过一瞬的恍悟,很快便又翻起了相册。
    然后在一阵挑挑拣拣后,终于抽出一张相片,末了点点头后抬首,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狱寺隼人。
    「狱寺,你想要照片么?」深海光流歪了歪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是说,我最近整理老师东西的时候有找到找到以前的旧照片……我记得老师说过这张照片照得很好,要么?」
    「谁、谁说想要照片了啊!」狱寺少年似乎有些恼羞,看起来好像想要反驳,却毫不含糊地直接抽走深海光流手中的照片,「……不过稍微看看也不是不行……」
    看那态度,要说狱寺少年真不想要他们年幼时一同玩闹相处的相片,实在有点说服力也没有;显然那些过往的回忆,狱寺是十分重视且怀念的。
    就在泽田少年忍不住偷笑,对于狱寺少年的口是心非了然于心时……狱寺隼人的表情就这么僵住了。
    接着,就在泽田纲吉还不明所以之时,就看深海光流伸手支在下頜处,盯着狱寺少年手上的相片,再度开口,眼神还十分诚恳感人:
    「师父说了,那张照片绝对是近十年来拍得最能表达他帅气瀟洒的相片,当时加印了很多……要不狱寺你多拿几张?其实我也觉得这张照片照的特别好……」
    看着那张印有金发青年半身照的相片,深海光流有些感慨──记得当初看到洗出来的相片,西尔弗还十分郑重地告诉她,哪天他的墓碑上绝对不能放这张照片,以免活着的小姑娘经过了他的墓碑从此一见倾心,并上演悔恨我生君已死的悲情戏码……
    ……可见这张照片真的拍得很好呢。
    这么好的照片,肯定要比只照到侧脸的照片要有收藏价值,想来送给狱寺他也会很高兴的再收藏个十几二十年吧──
    深海光流就是如此耿直地想着……嗯,没毛病。
    狱寺隼人:……
    「……等等狱寺你冷静……深海桑她肯定不是故意的!!不要拿炸药出来这里是图书馆啊啊啊──!!!」
    +++
    深海光流其实不大明白,为什么好好的理论课上到最后会以狱寺隼人的炸药结束这回合……总之,一直到偶然来图书馆借食材图鑑的碧昂琪出现,才让一切以狱寺少年的「见到姐姐就胃痛」的症状復发为句点结束。
    「没有想到狱寺会突然肠胃病……希望他多保重,明明上午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让深海你过关呢,哈哈!」
    面对山本武那爽朗到让人不忍怀疑这是讽刺的语气,深海光流聪明的决定不做任何表态,就是镇定地点点头,说了一声请多指教。
    「既然阿纲要看着狱寺,我看我们还是先开始练习好了,深海。」山本武一面说着,一面将一根球棒递给了深海光流,「来,先练习一下挥棒吧,稍微适应一下感觉,等等可以使用自动发球机练习打击,先从低速的球开始打就可以了。」
    相较起狱寺那用扎实的书册堆叠起来的硬知识纯理论派,山本的教学显得正常多了──当然,得先撇开那让人有点也听不懂的描述方式。
    什么「咻咻咻」感觉的挥棒球就会「邦邦邦」地「轰隆轰隆」打击出去……深海光流表示自己一点也没听明白。
    不过挥棒或是投球对深海光流来说不算太有难度,而山本少年也特别有耐心,整体气氛十分和谐正常──
    「哟,山本,训练的如何?」
    「嗯?小鬼你来啦,是来看训练状况的吗?」
    穿着一袭黑色西装的杀手男孩信手踱步来到练习场,顿时让深海光流感到警惕──没由来的,几乎是本能的,深海少女有种不祥的预感……翻译过来大概就是,她觉得reborn肯定又要搞事。
    「是啊,深海光流可是我很看好的材料呢,」这边的对话还在继续,杀手男孩伸手压了压帽沿,嘴角泛起耐人寻味,或者说是丧病的微笑,「看来你们的进展不错,乾脆来场随堂小考,验收一下怎么样?」
    「验收?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呢。」山本少年脸上依旧是爽朗的笑容,不过这般看着,却总觉得似乎与平时有些不同,「不过深海是女孩子吧,小鬼你可不能太粗鲁喔,毕竟受伤就不好了嘛。」
    若是泽田少年在这,大概就会想起当初前往十年后的世界时,山本武曾经被reborn毫无人性的训练了一段时日,因此对于reborn好不手软心软的严苛考验有一定的了解……并且清楚的理解,那肯定是不适合深海少女体验的。
    「你在说些什么,我可是正统黑手党绅士。」听出山本话中隐含意思的reborn似乎有些不悦,毕竟一直以来贯彻的绅士风度竟然被个毛头小子给质疑了,「放心吧,这点小事我可没有打算出手,肯定不会跟你当初受一样的训练。」
    「哈哈哈,那我就放心啦──」
    「──不过,我找了帮手唷。」
    随着杀手男孩那略带恶趣与笑意的话语一落,在一旁的深海光流感觉内心的警铃在一瞬间响到最高频率;她表面镇定,神色平静动毫不慌乱地回头看了一眼,一道几近漆黑的人影背光走来。
    深海光流的视力很好,好到强光之下那道人影的身形轮廓都能无所遁形;可同样身为脸盲的她,既不是因为那张镶有微挑凤眸的端正脸蛋、也不是因为那强烈到几乎实质化的孤傲气场而认出对方。
    ……或者说,她根本没有认出那个人。事实上她认出来的,仅仅是在人影身旁盘旋飞舞的明黄色小绒毛球。
    「……云豆?」
    深海光流有些迟疑地叫唤得到了小鸟的热烈回应,就见云豆扑腾着翅膀,一面欢快地叫着「光流~光流~」,一面朝深海少女飞去,并很快盘踞在对方的发顶,一副安居乐业的模样。
    面对自家宠物明显弃自己不顾的行为,云雀恭弥显然毫不在意;他只不过淡淡地瞥了面无表情顶着一隻鸟、一副国民好鸟巢模样的深海光流,并且旋即便移回眼神,没出半点声,只是静静地看着reborn。
    「抱歉啊云雀,临时要你过来,」reborn的语气称得上是愉快,一如往常地胜券在握的语气,「能麻烦你训练一下深海光流么?」
    云雀恭弥依旧没有回答,也没询问需要做甚么样子的「训练」──又或者不论是换成什么用词,基本上reborn会找他帮忙的总是同一件事──他伸出一隻手并成拳握在胸前,像是要是做什么。
    深海光流并不知道那个动作代表什么,只本能感觉不妙;然而山本却很快察觉到这位不合群的伙伴想要做甚么──毕竟对于经歷过未来战的他们而言,伸出带着指环的手,然后……那实在是在熟悉不过的了。
    「居然是云雀……哎呀,这下真是麻烦了……」山本武似乎有些头疼地低道,同时苦笑几声,跟着便低下头,将脑袋凑近深海少女的耳边,「深海,我说跑的时候就死命往左边跑……跑!」
    那一声猝不及防的「跑」并没有让深海光流不知所措;相反地,她一如往常地镇定,镇定到了几乎匪夷所思的地步──也因此,深海少女很好做到了山本少年的要求,同时也在背过身转身跑的瞬间,错过一瞬间自指环上窜出的紫色焰火,以及随之爆出的针球状的匣兵器·云刺蝟。
    针球撞的云刺蝟在场上到处悬浮衝撞,一头的山本武挥舞不知何时拿在手上的武士刀,极力阻挠针球接近逃往更远处的深海光流;而云雀与reborn则站在原地,默默看着一人逃窜一人抵抗的场面。
    「小朋友,你越来越无聊了?」云雀恭弥有些懒散地打了个呵欠,对于这种训练式的活,他实在兴致缺缺,要不是小朋友拜託,云豆又在一旁吵着想来看看牠交到的「新朋友」,云雀恭弥才不会揽这种无聊的活,「那隻小动物的生存方式不是这样的。」
    一如鸟儿就该在天上飞,鱼儿必定在水里游,云雀恭弥对于这些自然法则有自己独到的理解;因此他半是不屑半是疑惑,不能理解为什么同样作为食物链最上层的小朋友不能理解这个道理?
    深海光流,必定只会是那吃草嚼叶的小动物,而不是撕肉饕骨的肉食动物。
    「我知道。只是我有事情想确认。」杀手男孩不可置否,他当然不是突然想不开,想将深海光流一个在医疗方面有大好前途的医生,拉去当什劳子烂大街的战斗人员。
    毕竟彭格列从来就不缺战斗人才,却从来没有如此顶尖的医疗人才……就是夏马尔都承认,真正继承了他师兄衣钵的人是深海光流,而不是他这个披着医者皮的杀手──作为一个真正顶尖的人才,深海光流的价值无疑是足够的。
    ──不过,对于reborn来说,并不是「足够」便好了的,而是需要将所有人的潜能都开发到极致──
    深海光流,远远还不到她该展现的价值。
    「另外就是想看看,遇上这样的状况深海光流的应变能力。」
    ──以及,在「体测」之前,希望能藉由这些资讯来分析,深海光流到底是什么样的……
    「小动物只会用小动物的方式解决问题,他们有他们的生存方式。」云雀恭弥维持着一样的论点,同时慵懒地抬眼,视线爬上了远方还在闪躲的深海光流,「深海光流是小动物,因此会用小动物的方法解决问题,这是必然。」
    语落,一个针球朝着深海光流的方向袭击,山本少年来不及拦住──而这正是reborn正在等待的机会;当然有他在不会让深海光流真正陷入危机,但他的确需要模拟一个紧急迫切的逆境,好用来测试深海光流。
    就在reborn手已然握上列恩牌手枪,随时准备在苗头不对时逆转情势……飞快往深海少女击去的巨大匣兵器针球刺蝟,突然就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迅速缩水。
    等到到了深海光流跟前,缩小得大小不及巴掌大小的刺球,已经像是圆润的轨道她怀里的皮球了,并且亲热地在深海少女的怀里滚来滚去,一整个看不出半点凶器的自觉,活像只是来投怀送抱讨摸讨拍的。
    reborn:……我刚刚都看了什么鬼?
    饶是人生经验丰富闯荡江湖多年的第一杀手,此时见到上一秒还杀气腾腾的匣兵器,下一瞬间却温温顺顺地收了满身刺给人擼肚子……即使表面装得很镇定,实际上同样也只有懵逼二字可以形容他此时茫然的心情。
    「我已经说了,小朋友;小动物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倒是云雀恭弥一副早就猜到的样子,又打了个呵欠,语气特别理所当然:「况且那隻小动物还是我任派的社长,云卷跟云豆听上司的话,没有问题。」
    「……」没问题个毛线球啊。哪家的匣兵器给敌人投怀送抱还没问题的。
    接着reborn看到了孤高的浮云早上前去,在深海光流面前站定后低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小刺蝟才有些依依不捨地自身后光流怀里爬出来;而云豆更是在云雀叫唤了好几声后才应声回到委员长的头顶。
    末了,当云雀恭弥拎着两隻小宠要走了的时候,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云雀正跟云豆说着什么「我说你啊,别顾着和朋友玩不回去」……那像是抱怨孩子被其他家的小孩教坏的语气,深海光流感觉十分复杂。
    而面对深海少女的手段,reborn此时竟然有些无言以对,甚至有些凝重──因为更可怕的是,就连他手上握着的列恩似乎也一直拿眼睛瞄向深海少女的方向,那意思……不言而喻。
    ──此时此刻,世界第一的杀手不由得开始合理怀疑深海光流若不是驯兽师大概也只能是宝x梦训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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