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证那天,交换戒指后不意外地两位灵魂亲兄弟都红了眼眶,努力撑到了仪式结束,连明鈺走到季云喧身边开始絮絮叨叨。
    王勋和蓝嵐也有去,见到这情况有些尷尬,心想怎么老闆的弟弟要结婚,结果是二老闆(不好意思直接叫老闆娘)在红眼眶?还握着小老闆的手嘀嘀咕咕说话,小老闆也红着眼眶嘀嘀咕咕地回应。
    他们偷瞄了站在一旁的老闆和准新郎蓝慕林,只见两人均是面无表情但眼底透着无奈和纵容,要说不高兴也没有,应该只是单纯对现在的情况无法应对。
    连明鈺本来感受还没那么深的,可当看到蓝慕林把戒指套到亲弟手上时,他忽然很想把亲弟拉回来抱一抱,这时他又一次感叹着阿喧真的长大啦!要嫁人(?)啦!
    万般的捨不得。
    季云喧选择公证不办婚礼,有一部份也是觉得如果不刻意去办这些繁文縟节的东西,那他对于“结婚”或“离开家”这种事就不会太在意。
    每次看到电视上那种在大喜日痛哭流涕的新娘或对方父母,他就觉得好伤感啊!
    明明和心爱的人结婚要高高兴兴的,可又要面对与家人的不捨和分离,这也太割裂了点。
    结果没想到,虽然没办婚宴,但在他戴好戒指回头看到亲哥一副眼泪要掉下来的表情,他也有点忍不住了。
    其实生活模式都是一样的,只是心态的改变居然可以让人如此动容。
    当晚他们订了包厢,请一些交情比较好的朋友在饭店吃饭,大家开开心心地聊天,开口闭口都是祝福,就算新人不收红包,但他们还是准备了贴心的小礼物表达心意,希望两人百年好合、幸福长久。
    季云枫和连明鈺原本让弟弟在porsche系列选一台车当新婚礼物,但弟弟本人表示他虽然喜欢跑车的造型但可不敢开跑车,蓝慕林也觉得这样太危险。
    商讨一阵后,最终还是选了价位较高的运动休旅车,出去玩方便,而且季云喧之后考到驾照要开车的话,安全性也相对高许多。
    眾人在包厢内说说笑笑,此时房门被叩了三声,门外传来服务生的声音,说是要送果盘。
    在餐厅里服务生上菜是再平凡不过的事,眾人也没特别去看服务生的模样,然而这位服务生将果盘放置好后,在收拾其他碗盘时略弯低了上身,熟悉的侧脸就出现在季云喧面前。
    季云喧愣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开口想喊声“妈”,那人却微笑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wink。
    (这是在出任务还是怎的……?)
    (嘘……)
    两人默契地移开视线,连雪谣起身时向另一旁的连明鈺也笑了笑。
    「你……」
    话才开头,连雪谣急忙地摇摇头,端着收拾好的碗盘转身离开。
    连明鈺愣了,看着同样不理解的季云喧。
    季云枫和蓝慕林正在聊天,完全没注意到身边两人的行为。
    季云喧的确有告诉亲妈自己要结婚的事,对方也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可为什么要用这种装扮出现呢?
    没几分鐘,季云喧的手机传来讯息。
    “阿喧,我是偷跑来的不能待太久,恭喜我的宝贝找到了幸福,希望你们永远平安快乐、幸福白头。另,我有准备一份礼物要给你们,回家就会看到了。妈妈。”
    忽地他像想起了什么,回传讯息给连雪谣,表示如果她不方便当面说话,能不能到包厢门口“听听”他说话。
    没五分鐘,季云喧偏头看向包厢门口,从底下门缝被遮挡的光线得知亲妈在门外了。
    轻轻清了清嗓子,他一手牵着蓝慕林,然后自己从座位站起来,拿着装果汁的杯子环视了眾人一眼。
    他看向眼前微笑看着他的哥哥们和朋友们,以及因为“身份特殊”没办法见面的母亲,虽然尷尬却仍然有话想对他们说。
    牵着的手被捏了捏,他低头看着准老公,对方眼神中是满满的鼓励。
    「那个,首先先谢谢你们的参与和祝福,现在这感言是我要他让给我说的……」闻言眾人皆笑了出来,惹得季云喧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我的爸爸妈妈让我来到这个世界,还有疼爱我的哥哥们,以及在我努力适应从一个病殃子变成一个茁壮青年时陪着我的你们。」
    说完,他举起杯子敬了大家,轻啜一口果汁。
    「上次和蓝嵐他们出去唱歌,喝了三杯水果酒就倒了,从此以后我就被“禁酒”,请大家多包涵。」
    「那是,您可别喝酒了,上次吓死我们啦!」蓝嵐一脸心有馀悸似地打趣道。
    季云喧“嘿嘿”两声,继续说道:「在这里生活受到了许多人的关心和爱护,谢谢你们不嫌弃我荒唐的过去,尤其是我的两位哥哥,谢谢你们的包容和支持,还有对我的疼爱,我爱你们。」
    「嗯,我们也爱你。」出声的是连明鈺,季云枫似是对弟弟忽然的感性发言有些不适应,先是“嗯”了一声,接着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掩饰情绪。
    「还有,虽然有两个我特别想感谢的人不在场,但我还是想趁这个时候把话说出来,我知道你们有录影,记得录好把影片传给我啊!」说完,他眼神瞟向王勋和坐在他身旁高举手机的同事。
    「没问题!」
    接着,他深呼吸一口气,整理一下情绪后慢慢开口:「谢谢让我来到这世界的你,让我们兄弟都得到了幸福,同样的,我们也希望你有自己的人生,也希望你快乐;还有,谢谢一开始陪我度过许多难关的那位小伙伴,如果不是你,我肯定真的註孤生了……」季云喧脑中瞬间闪过了曾经和配配交流的画面,鼻头有些酸涩,抿抿唇道:「你是我和蓝慕林的大恩人,虽然你已经去追寻你的梦想了,但我会永远记得你,也希望你别忘了我,早点成为三金影帝,有空回来看看我。」
    包厢外的人吸吸鼻子,抹去眼角的泪水,轻轻地按了手錶上的一键后转身离开。
    眾人对后面这番感言听得云里雾里,蓝慕林不好说,但季云喧的生活最是单纯,上班、下班、放假在家上网玩游戏,交际圈纯得不能再纯,到底哪来的小伙伴?
    还有那个你/你是谁?是他母亲吗?但一开始季云喧已经感谢过父母了啊?怎么又把妈妈单独提出来说一次?
    季云枫和连明鈺知道弟弟先说的是连雪谣,但后面的小伙伴完全没概念,前者朝蓝慕林使了个眼色,但对方只摇摇头表示不方便多说。
    连明鈺倒是心中有了猜测,从一开始穿书到这里来后,季云喧有阵子老是说奇怪的话,他知道亲弟言不由衷,但却抓不到任何线索,或许就和那位“小伙伴”有关係。
    大家还在消化理解季云喧话里的意思,蓝慕林已经拿着酒杯起身,原本牵着对方的手改为揽着对方肩头,带着点安慰,然后转而向眾人敬酒。
    「今天真的谢谢你们,我会好好照顾云喧,我们也会好好过日子,验证你们的祝福,这杯代表我们敬大家。」说完,他便一口乾掉杯里的酒,又斟了一杯单独敬季云枫和连明鈺,镇重道:「谢谢你们把云喧交给我。」
    季云枫和连明鈺同时举起手中酒杯一乾而尽。
    「哇!我都不知道蓝慕林这么a!」曾经一起在秘书室共事的其中一位同事夸张道。
    「你别以为今天他结婚就不会揍人,小心他来个开门红,哦不,闭门红。」江桓也难得开起玩笑。
    「来,乾了乾了,恭喜啊!」另一个同事举起酒杯后,大家同时回敬两位新人。
    一番感天动地的寒喧热络交流之后,两人才又坐下来。
    「你们接下来要去度蜜月了吗?」村民甲乙同时问道。
    这就是两个小年轻,待在这么一群成熟老练的青年里头,加上还有平时只能在财经杂志看到的大人物也在场便始终不敢出声,从坐下来后就只敢和身边的蓝嵐说话,直到现在大家吃到餐末气氛整个放松下来后才敢开口。
    「嗯,后天出发,先环岛。」季云喧点头。
    「啊,那有什么行程吗?我们考完后也有环岛,有几个地点是当地人才知道的,可以推荐给你们,如果有经过的话就能去看看,还不错。」
    「好啊,等等你发到我手机,谢谢啦!」
    「不客气啦!」
    村民甲乙有点害羞,他们一直觉得季云喧跟他们是差不多的年纪,经歷的事待的环境应该也都差不多,后来得知对方的真实身份还真的是个二少爷后就有点无措,但季云喧对他们的态度从来没变过,平易近人偶尔还搞笑,这才让他们又放下心来和对方平静相处。
    欢欢喜喜地吃完一顿饭,大家道别时又说了好几次“恭喜”、“百年好合”之类的喜庆话,逗得两位新人忍俊不禁,季云喧笑骂到底是有完没完,太俗套了吧?
    「明天记得回家吃饭。」季云枫对着两人道。
    「好的,大哥、大舅子。」蓝慕林点头。
    听到这声“大哥”和“大舅子”,季云枫和连明鈺的表情很明显地裂开了一下。
    老实说季云枫和蓝慕林并没有对双方的辈份问题有任何想法,两人的交情也不会因为后者和自己弟弟的婚姻有所改变。
    可听到好友忽然这么叫自己,感觉还是颇尷尬的。
    「不用改口。」季云枫轻咳一声,
    一旁的连明鈺和季云喧都笑了。
    「总是要叫一下,也只有这次。」
    蓝慕林心情好,他也知道好友不会在乎这些称谓,只是单纯想逗一下对方而已。
    就某方面来说,季云枫和季云喧这两位血缘兄弟还是有些共通点。
    正直、单纯、还好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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