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渊之前撩到脑后的发这会儿也湿哒哒地垂下几根黏在额角,汗湿的发形如墨染,越发衬得那双透出幽蓝的眼酒一般迷人。
    “热。”覃与微微扭过身,无力地推了推像是长在船底的藤壶一般紧贴在自己后背的人。
    洪渊眯了眯眼,低头亲了亲她背脊,啜去那些又一次渗出的细汗:“……好了。”
    他如大提琴一般低醇的嗓音带着餍足的愉快,唯独没有一点该有的疲惫。
    体力简直黑洞。
    覃与被撞出两声细碎的喘:“人体排出的汗是什么成分不用我跟你科普吧……”
    洪渊上半身也完全贴上去,用嘴巴堵住了她这张故意败坏兴致的嘴:“只要是你的,我都乐意,刚刚喝了那么多还不够证明吗?要不,我……”
    真.时刻在发骚。
    覃与整个人被抱着泡进浴缸时已经累得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她闭着眼任由洪渊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洗,那种自他呼吸和动作间带出的愉悦让她回想起了宴倾的第一次。
    “怎么了?”洪渊见她突然睁开眼定定地看住自己,没忍住亲了亲她鼻尖,“怎么突然这样看我?是不是我技术太好,你后悔没有早一点收下我?”
    他轻快的嗓音像是苏打水里上升的气泡,好听极了。
    可覃与却突然发现,她已经忘记了宴倾的声音,甚至就连他的长相都一并变得模糊起来。
    正滔滔不绝输出骚话的洪渊见着她一瞬间空白的神色陡地止住了话头,手指抚上她面颊,声音放得更轻:“覃与,覃与,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被连着叫了好几声的覃与终于回过神来,抓住他放在她脸上的手:“我累了,想睡觉。”
    洪渊面上的紧张褪去,一边抱她起来一边像哄孩子一样哄她:“先吃点东西再睡好不好?闹你这么久你一定饿了吧?”
    覃与靠在他身上,摇了摇头,疲惫地闭上了眼。
    意识到自己一下午闹得太出格的洪渊不说话了,默默将她用浴巾擦干抱回了已经整理好的床上:“我陪你躺一下?”
    覃与翻过身,用肢体语言表示了拒绝。
    洪渊叹了口气,吻上她面颊:“那你好好休息,过两天出分我再来看你。”
    门关上了,覃与缓缓睁开眼,手指抚上心口,神情有一刹那恍惚。
    洪渊下楼的时候正遇上这半年来负责覃与三餐的女生买了菜进门。见着家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陌生少年,女生愣了足足三秒才双颊爆红地将堪称失礼的目光从洪渊脸上移开,尴尬而羞愧地低下头。
    和在覃与面前痴缠的模样不同,哪怕是面对自己老爸,洪渊都是一副极其冷淡矜贵的态度,那张继承父母双方长相各自优点并放大、带着点细微混血感的脸对女性而言本就是一件大杀器,更不谈他这几年来孜孜不倦经营今天终于成功如愿的那种餍足情态和尚未散去的风情,只是不期然和女生对上双眼就叫对方脸红心跳呼吸加速,几乎连手脚应该怎样摆放都忘了。
    和女生的小鹿乱撞不同,洪渊在看到女生的瞬间,周身萦绕的那丝快活很快就变成了冰冷。
    时刻关心着覃与一举一动的洪渊其实在宴倾离开覃家的第三天就收到了消息,他当然也知道覃与抹掉了宴倾在覃家生活过的一切印记,甚至就连照顾她起居好几年的阿姨也换成了如今这位年轻的女性,车、司机、定时来做清洁的公司也一并换掉了,整个覃家除她之外再也没人知道这里曾经还住了另一个人。
    但这样干脆利落堪称决绝的行为却让他敏锐地嗅到了其中不同寻常的味道。他见过覃与处理沉胤的态度,也深知她对于丧失兴趣的东西完全不可能产生如此大的反应。于是得知碍眼者离去消息的愉快褪去,他内心的堤防更深了一层。
    好在这半年来她专注于学习,又在高三遇到了棋逢对手的戴芒,加上闲暇时还得分心处理蒸蒸日上的工作,她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能够分给之前那些纠缠在她身边的人,当然也包括他。
    洪渊收回视线,淡声开口:“她刚睡下,饭菜做好的话先温着,不要上楼吵她。”
    本就低着头的女生点头应好,耳朵这会儿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直到洪渊离开,女生才像松了口气似的抚着胸口抬起头来,顶着还残留在心间的惊艳走进了厨房。
    “我明天飞一趟F国。”
    覃珏皱眉看着手机里覃与发来的信息,许久才回复了一条“好”,抬手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眼角,又想到那晚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的少年。
    “已经半年了啊……”
    飞机平稳地驶入平流层,隔着走道坐在覃与右手边的男人用着蹩脚的中文和她打招呼,属于西方人的高鼻梁深眼窝里两颗翡翠色的眼睛闪烁着捕猎者的兴味:“嗨小姑娘,你家里人呢?他们怎么放心你一个人飞去巴黎?”
    覃与看都没看他一眼,结果那人越发得寸进尺,“你是准备去巴黎哪里?有人来接你吗?要不要我顺便捎你一程?”
    察觉到覃与转过头来的视线,男人面上表情越发激动,可还不等他继续套近乎就得到了对方用法语说的一句“闭嘴”。他没料到对方会用他的母语骂他,还不等他回神就见着被对方招来的帅气空乘,于是到嘴边的话暂时咽了下去。
    英俊高大的异国空乘微笑着蹲下身听她说完脸色立刻冷淡下来,他很快起身走向了男人,礼貌又不失强硬地“提醒”他不要打扰其他乘客休息。
    男人脸色难看地收下了他好心的提醒,也不敢再拿覃与当做天真懵懂好下手的猎物了。
    空乘去而复返,带来了一小块布朗尼和一杯甜葡萄酒,借着覃与接酒杯的动作十分隐晦地拿尾指暧昧地擦过她手背,留下了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起身时递给她一个电力十足的wink。
    覃与抿了口酒,将纸条揉成一团丢进了餐盘,抱臂闭目养神。
    她对这种不知道有过多少段情史且体毛重的男人没有半点兴趣,哪怕对方长着一张如此英俊的脸,不干净的东西她从来不乱吃。
    本来只打算闭着眼睛休息一下的覃与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再醒来时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她皱了皱眉,稍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肢体,耳边突然传来类似电流的噪声,依稀掺杂着些模糊的字音。
    她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乘客,发现他们没有表现出丝毫异常时,又一次想到了很久之前自己曾在图书馆经历的那一幕。
    耳边的电流声越来越大,其中“世界线崩塌”“接驳新世界”两个关键词被她清楚捕捉到了,可还不等她反应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整个人就像被一阵巨力抓住双脚般径直拖拽向下,与此同时脑袋里传来沉闷的嗡鸣。
    “滴——新世界接驳成功——”
    覃与的双脚终于落到了实地,短短几秒钟的失重感却叫她十分难受地晃了晃身子,脑海中的嗡鸣消退,额头上的刺痛却叫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逐渐清晰的视野里是满手的血与一角焰红的衫。
    她抬头,对面拿着匕首防备状放在胸前的古装少年抖了一下,很快又故作强势地瞪她:“覃与,我们约定过的,成亲只是权宜之计,你、你不能对我硬来……”
    大段挤进脑海的剧情以及在看到自己身上同样颜色、花样繁复的婚服时瞬间化作浓郁的杀意迸发出来。
    成亲?
    一来就给她这么一份大礼,还真是、好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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