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纳斯医生为费恩的治疗持续了很久,在为他的助手引路过后,你照旧到花园里浇花。
    仆人们正带着nala在花园里放风,今天也不知怎么的,nala的精力十分旺盛,在花丛里滚来滚去,玩得一身泥。
    “白薇!快帮我抓住nala!”
    眼看着nala接近了围墙的电网,仆人慌忙大喊。
    你连忙扔了水壶追上去,谁知道nala一见到你就停了下来。
    nala认得你,甩了甩身上的泥土,朝你喵喵叫,迈着灵巧优雅的猫步朝你走来。
    “nala……”你轻声唤着。
    小猫粉嫩的鼻头上沾了一点发灰的土,衬得那圆滚滚的眼睛和脑袋很是滑稽。
    “嘶——好重!”
    你见到nala的憨态忍不住发笑,一个不注意被这只长毛猫扑个满怀。
    nala虽然长得漂亮可爱,体型却很大,你被小猫压在身下,手肘狠狠地蹭到了墙面。
    仆人赶忙将nala抱走,却并没有关心你的摔倒,赶忙抱着nala去了室内。
    你有些失落地垂下头,紧紧地抿着嘴,扶着墙站了起来。
    “白薇?”
    你兀自沉浸在沮丧当中,耳边传来轻轻的呼唤,转过头,乔纳斯笑眯眯的眼睛赫然出现在你面前。
    “乔纳斯先生。”
    “叫我乔纳斯就可以。”他抬起手,向你展示手上的医药箱,视线落在你的手肘上,“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你迟钝地感受到了伤口的刺痛,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拒绝乔纳斯的善意。
    乔纳斯带着你走到了花园的长凳处,拿出他医药箱里的瓶瓶罐罐,低下头为你仔细地处理着伤口。
    他垂眉敛目,上药的时候推了推脸上的眼镜,神色专注而认真。
    “好了。”乔纳斯舒了一口气,“记得不要让伤口碰水。”
    你动了动手臂,乔纳斯为你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谢谢你,乔纳斯先生。”
    花园里吹来一阵微风,淡淡的香气拂面而来。
    乔纳斯借这阵花香打开了话匣子:“白薇,容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名字中的'wei'是蔷薇花的薇吗?”
    你没想到乔纳斯会跟你攀谈起来,更没想到乔纳斯又说了你的母语,一愣,随即温声答道:“是,因为我的母亲很喜欢蔷薇花,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话头落下,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你不自在地拢了拢双腿,主动开口:“费恩上校的情况怎么样?”
    有那么一瞬间,你似乎看见乔纳斯的脸上闪过类似哀怨的表情。
    他周身的气压变低了,古怪的气氛让你更加局促不安。
    乔纳斯叹了口气:“很棘手,也很难搞。”
    你微微瞪大眼睛,他很快笑起来:“我是说上校的性格,想必你一定深有体会。”
    有了共同的针对对象,你觉得自己和乔纳斯的距离近了不少,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真心笑容。
    见到你的笑脸,乔纳斯忽然说:“你长得很像我的朋友,她也是从z国来的。”
    你想到乔纳斯流畅的z国国语,不禁有些好奇:“那这个朋友现在在哪儿呢?”
    乔纳斯攥紧了手里的医药箱,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半晌才有些落寞地摇摇头:“她已经死了,死在劳改营。”
    “……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乔纳斯摇摇头:“不是你的错。”
    你懊丧地咬着唇,乔纳斯在离开花园时深深地看了你一眼。
    “白薇,你要努力地在这里活下去。”他说。
    *
    费恩走到小阁楼里,却没有见到你的身影。
    额角的青筋不正常地跳动着,费恩皱着眉,忍受着那头痛欲裂的感觉,大步向窗台走去。
    果不其然,你就在花园里。
    身边还坐着一个……费恩微微眯起眼,发现坐在长椅上的男人正是刚刚为他诊断治疗的家庭医生乔纳斯。
    他觉得脑子里那尖锐的刺痛更加的剧烈,痛得他咬紧牙关,面目狰狞,双手扶在了窗台上。
    从费恩的角度向下看,乔纳斯为你上药时微微低下的头和你盯着伤口的样子竟像你们两个人贴面耳语似的。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你直起身子和乔纳斯聊天,直到你露出笑靥,他方才冷笑一声,将窗帘猛地拉了起来。
    当窗帘拉上时,小阁楼里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费恩整个人隐匿在窗台下昏暗的阴影里,那双碧绿的眼睛鬼魅似的盯着门板,半晌,迈着大步离开了小阁楼。
    *
    你抱着费恩换下的衣服去盥洗室,白衬衫完全被冷汗浸湿了,尤其是领子,不难想象整个治疗过程费恩有多么难受。
    到了晚上,费恩别墅的盥洗室依旧亮着灯。
    你就着白亮的灯泡认真搓洗着费恩的衣服,因为顾忌着手上的伤口,所以洗得格外小心。
    当费恩的脚步声传来时,你正对费恩的衣服进行最后一遍冲洗。
    那道瘦长模糊的身影笼罩了你,身后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手怎么受伤了?”
    你被神出鬼没的费恩吓了一跳,差点把水打翻。
    “……上校?”你冷静下来,望见费恩看着你伤口的眼神,老实答道,“下午和nala玩的时候我自己不小心受伤的。”
    费恩从昏暗的光线中走了出来,他动作自然地拿过你手上的衣服,“伤口不能碰水,最近我的衣物都交代给别人洗。”
    你点点头应“是”。
    “抬起头。又见到你低眉顺眼的样子,费恩不知怎的,脑子里又想起你对乔纳斯展露的笑脸,“伤口是乔纳斯包扎的?”
    你微妙地感觉到气氛的诡异。
    费恩的眉眼压得很低,眼白里布满了血丝。
    那胀痛又来了,脑袋痛得让他快要不能思考。
    费恩揉着额角,眉间紧蹙。
    “是乔纳斯医生帮我包扎的……上校,您没事吧?需不需要我帮您把乔纳斯医生叫来。”
    就在你匆忙抬起脚步的时候,费恩抓住了你的手腕。
    痛……
    腕骨痛得快要碎掉,尽管那股力道很快便松懈下来,但你的手腕还是被他紧紧地抓住。
    “不、用。”费恩从嘴里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
    “可是……”
    费恩垂眼看你的面庞充斥着不自然的僵硬,他突然问:“你喜欢他?”
    你以前怎么不知道费恩这么八卦,而且,你和费恩显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关系。
    “含蓄温柔的男人,是你们东方女孩喜欢的类型吗?”费恩锲而不舍地问,嘴角紧抿着。
    难得费恩没有称呼你为黑色种……
    你说:“乔纳斯医生是个好人,不过我对他没有那个意思。”
    费恩的眉头松了一点,他带着咳声轻笑:“咳……好人。”
    “在这年头当好人?和屠宰场里的猪没有区别。”
    你听出费恩嘴里淡淡的嘲讽,不知道是在嘲讽你还是在嘲讽你口中的乔纳斯,却不敢出声反驳。
    又是这样。
    费恩看着你的表情,脸上浮起的淡笑渐渐沉下去:“我讨厌你这样假装温顺的样子。”
    “那个仆人是这样,今天也是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总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费恩冷声道,“抬起头,看着我。你除了低头和发抖什么都不会吗?”
    这是你的错吗?
    费恩可是基地的高级将领,惹怒了他,你只能去劳改营等死。
    可是你的谨小慎微却成为费恩嘲讽你的理由……
    你低着头倔强着一言不发,最终还是认命地抬起头,却在抬头的一瞬间愣住了——费恩俯身吻住了你。
    他的眼睛紧闭着,眉头紧紧地皱着,冷硬的轮廓像坚毅的雕塑,然而舌尖却是柔软温热的,拨弄着你的嘴唇。
    直到费恩终于分开你的唇缝抵进去,他才睁开眼睛,似乎是头不怎么疼了,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去,伸手搂住了你发软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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