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锁声响自身后传来,打上毫无防备的后背,鹿茸心一紧。
    完了……
    她攥起手,紧张得掌心快要出汗。
    没等女孩估算出夺门而逃的可能性,秦北锋从容不迫地凑近,似笑非笑问着,“想我了?”
    吹拂在后颈的气息似乎比往常还要灼热,鹿茸忙不迭捂住脖子,向前两步躲开。
    明明没穿衣服的是他,女孩却有种自己衣不蔽体的羞耻感,所有的想法,都被男人看透了。
    “不是。”她嘟囔着否认。
    “那是什么?”秦北锋笑了声,笑完,仍旧立在她身后,如同笼罩着女孩的高大影子一般沉默了,好整以暇等着她编出个像样的借口。
    我想小猫了,鹿茸差点这样说,可想小猫,不就代表自己同意了他昨晚说的?
    表情一下子变得要哭不哭,她忸怩了一会,给出个再假不过的回答,“是小猫说它想我了。”
    主语宾语一换,意思也就不一样了。
    “怎么说的?”秦北锋挑挑眉。
    “打电话。”说完,鹿茸懊恼地将本就低着的脑袋整个垂到胸前,还不如说实话呢。
    “喔——”秦北锋拖长了嗓音,拍拍女孩透出可怜气息的脑袋,大跨步越过了她,“那你们姐妹两个交流感情。”
    什么姐妹嘛,鹿茸感受着发顶轻柔的触碰,目光怯怯追随男人背影,余光不小心瞥到他腿间狰狞,连忙避开,分散落到屋内。
    不想才一眼,便愣住。
    除了正中央摆放的大床,以及角落一堆她认不清作用的健身器材,什么都没有。
    自己那里是拥挤得没地落座,男人这儿是空旷得没地落座。
    哪里有家的样子,甚至连个栖身之所都算不上。
    候鸟迁徙途中,捡拾枯木腐叶随意搭建的巢,用不着天暖,想动身了,就随时离开,不落下一点痕迹。
    “我睡会,什么时候想我了,再叫醒我。”不知女孩想法,秦北锋坤了个懒腰,俯面躺倒在床。
    他是迫不及待想要抱着她,欺负她,但脑内时不时的刺痛,破坏了旖旎意象。
    “喔——”轮到鹿茸拖长调子,自己真来了,他又去睡了,也不知道做点什么。
    若平时,女孩的反应在秦北锋眼里绝对可以当作引诱,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可现在……
    男人纹丝不动,陷入了沉睡。
    鹿茸不满撇嘴,脚边挨了毛绒团子的磨蹭。
    “咪。”小猫打着摆子晃过来,坐在她脚背。
    “喵喵。”鹿茸惊喜抱起它,一顿埋肚皮。
    小家伙昨天在宠物诊所被洗了一遍,整只猫香香的。
    小动物特有的乳香安抚了女孩,她从猫肚皮里偷抬起眼,重新打量睡着的男人。
    秦北锋躺在床上,隆起一道矫健优雅的弧度,赤裸背脊随着呼吸小幅度起伏,如同广阔绵延的山脉活了过来。
    鹿茸不经意想起幼时写过的作文,爸爸的肩膀像山一样宽阔,是每个孩子共有的美好祈愿。
    可惜祈愿终究是祈愿,她的父亲坍塌了,落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在黑暗中濒死挣扎。
    不好的记忆杂杂纷扰,鹿茸抱紧了小猫,小声问它,“我们走近点,好不好?”
    她想要靠近男人,汲取点心理上的藉慰。
    “咪?”小猫不明白。
    “是你说‘好’的喔。”鹿茸红着耳根假装听懂了。
    床沿微微凹陷,女孩小心翼翼跪坐到男人身边,有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脸上,刀削斧刻般的深邃五官明暗分半。
    强烈的对比让鹿茸有些恍惚了,从没见男人的睡颜,没想剔除掉冷漠后,会是这样的温润。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试图与光并行,触碰眼前捉摸不透的存在。
    然而指尖所及皮肤炙热,远超正常的体温瞬间打破了女孩婉蓄的情愫。
    男人发烧了。
    肯定是因为昨天淋雨,鹿茸顿感懊悔,心急地想要唤醒男人,“秦哥,秦哥……”
    绵软声音如天边云朵,忽远忽近,秦北锋微挑沉重眼皮,脑袋顺着女孩的指尖抬起后,支撑不住枕在她掌心,往常深不见底的晦暗黑瞳里有纯然迷茫,“嗯?”
    好乖。
    心莫名陷下去一块,鹿茸嗓音柔到极点,“你发烧了,家里有药吗?”
    她看了圈可谓家徒四壁的屋子,连柜子都没,别说药了。
    “我那有,去给你拿。”鹿茸说着,就要起身。
    “茸茸。”一声沙哑唤住了她。
    秦北锋本该没什力气的手圈上女孩腰身,逐步收紧,直至将人禁锢在臂弯间的方寸之地,脑袋自然伏进她腿间,男人嗅着熟悉的歆甜气息,低沉道,“别走。”
    “我不走。”凹陷无限制地扩大,占满全部心房,容不下其他,鹿茸温柔抚过男人被汗水打湿的鬓发。
    干燥柔软的手指轻而易举安抚了秦北锋,他就着这样爱昵的姿势再度睡去。
    “小猫卡住了难受不会说话,你也不会吗?”怎么会有人连生病了都不说呢,鹿茸怀揣着不解,语调心疼,心疼完,她越想越是气恼,转而捏捏男人的耳朵,自语嘀咕,“大猫。”
    可不是大猫嘛,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张狂,一生病,往她腿根一埋,撒娇似的。
    女孩一捏,秦北锋无意识蹙起眉心,喉间挤出不甚清晰的呢喃。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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