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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itle:  五十一: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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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15号,早五点,江漫准时苏醒。
    头先胀痛,昨晚吐了叁四次,酒精的副作用还在他体内打转。
    缓了半刻才收整完床,他褪去睡衣,在浴室镜里看着自己的裸体。
    无法容忍形体懒散,自小便很注意修身塑型。江漫双眼空洞,摸了摸脖颈。他承认,这种保持隐隐还与她有关。
    镜中这身腱子肉壮瘦相宜。该是美妙的吧?修长锁骨、直角肩、八块腹肌,皮肤上没有一丝皱褶与疤痕,腰身曲线也引以为傲。
    至少去游泳时,他能感觉到女人想吞了他的灼灼目光。
    江漫突然抖了抖肩,像在发寒。昨晚,她淋醒他的水很冷,似乎在暗示这具身体对她再也没用了,再也无法吸引她。
    无需将魅力刻意展现,过去,她也会主动。现在在镜前,江漫越看越无力,有时真不知道怎样才能和她亲近起来,就好像一个可望不可及的目标,她在远远的那头。
    低下头,打开水龙头,江漫烦躁地洗脸。
    .
    整一天,路柔继续熟悉公司业务,临六点下班时开了会,又与苏一声聊了聊区块链和NFT的趋势,两人都保持观望。
    晚上,她去了酒吧。
    小酌怡情,喜欢众人狂欢,她在其中独自清醒的滋味。
    偶遇林凉倒在意料之外。路柔用下颚指了指身边卡座,问他坐过来吗?
    林凉:“不了。”
    两人站着闲聊了几句,谈谈天气。突然脑中闪过什么,路柔问他怎么想着开发南北街那个老巷口?那是老虎钉,但大家又都想啃,于是竞争哄抬,没上十亿的资本拿不下来的。他才刚回国不久。
    “他想整改那片红灯区,我顺手接了。”
    路柔明白“他”指的是他父亲。但这种借口很牵强,毕竟他跟他父亲一直反目为仇。这样冒险?她想也许是为了卧室里那女人,想完,她饮了口酒。
    “再见,凉哥。”
    后来她又说,抱歉,应该是再见老公。
    林凉什么也没说。路柔和他告别,中途她又折回了,还是那个问题,带着调侃:“你真的不会逃婚?”这次,林凉缄默了一阵,才说不会。
    她一时有点无话,要走时林凉突然喊住她:“为什么他不做音乐了?”
    “不知道。”她口气淡。
    “你说他把十多年的古筝砸了,为了沉蓓。”
    路柔交叉双臂,类似一种防御姿态,问他怎么突然问这些?
    “好奇。”他耸耸肩。
    路柔迟钝一会儿,说:“两年前,走时我俩大吵了一架,就是为她吵的。他对沉蓓很照顾,我记得他参加镇里一个活动赢了奖,拿了两桶牛奶,骗我说只有一桶,另外一桶偷偷给了沉蓓。然后江漫自己砸的古筝,我忘了当初他为什么要砸,就想当然想到了沉蓓。”
    又问:“凉哥,你怎么突然对江漫感兴趣?他来找你了?你们谈了什么?”
    “没。”他推推眼镜。“我跟他都没见过面。”
    路柔沉默一会儿,慢慢放下双臂。
    “忘了恭喜你拿下那块地,助你投资的人看来来头不小。”她笑得淡淡的。
    林凉表情没变,举举杯,一饮而尽。
    路柔看着他,看他身后,突然对他开口:“凉哥,抱我一下。”
    .
    林凉的反应慢了拍,便被路柔双手揽住脖子,接触尽量只在肩部,不见任何暧昧。
    随即,他听到身后远远一句:“真巧。”
    他扭头去看——江漫。
    江漫:“你们怎么在这?”
    这声音你嚼不出是什么味,只能从他的笑容感觉到平淡里的克制。
    路柔:“约会。”
    林凉立刻意识到自己成了他两感情对峙的一个工具,怕闹起来不好收场,他离开路柔,面对江漫说:“好巧,你也来喝酒?”
    “随便看看。”他说。
    江漫缓缓坐进一张背靠椅,两腿叉开,双手懒懒搭于椅背,这种姿势类似原始动物的领地性行为,表达出一种强势的地位和优越感。
    他面目淡漠,看着他们的距离仅有两个拳头。
    昏暗的灯下,吵杂的人声起起伏伏,酒吧的霓虹灯将每个人照得缤纷,有的脸色兴奋,有的阴沉,有的平静。叁人之间有着诡异的沉默。
    “来酒吧约会?”江漫突然问。
    路柔:“不行?“
    “我们也算朋友,怎么不约我?”江漫口气尽量的淡
    “下次。”林凉笑着圆场。
    路柔看着江漫平静的一张脸,眉目流里流气的。以前这人不是最看不起纠缠的人?她觉得刚刚的行为很没必要。
    话也没回,她转身就往门外走。
    .
    出去后,街上稍稍亮些。
    去酒吧,除了喝酒,其实还有点女人的寂寞。路柔很少自慰,嫌麻烦,之前交了几个男友有边缘性行为,但始终没做下去,主要她把性和爱混为一谈了,没爱就不会去性。
    但人都会寂寞,身体自发的,有时能让人冲动到忘了本来的价值观来个一夜之情。很矛盾,同时又在保持警惕。
    “沉蓓。”她喃喃。又想到她了。
    回忆瞬间聚拢,越来越多。
    沉蓓年龄是大,但女人的成熟、忠贞、性感都保留着,会吹箫和叶子。
    山甘时,她好几次看江漫给沉蓓送东西,他从不是热心对待女人的人。江漫不喜欢孩子,却对孩子的母亲独有照看。她问过,他说认识的人互帮互助。他什么时候这么通人情了?
    她提问自己:人是不是可以同时爱上两个人?都是玫瑰,一红一白。
    那时候是真的恨。
    被江漫拽住手腕按在墙上,很突然,她愣了较久才清楚走进了一处黑森森的街道。四周店铺关门,毫无人烟。
    江漫双臂撑在墙面,弯低腰,以犀利的目光对视她
    眼看她不信任他,眼看她爱意全然消失,眼看她跟别人亲亲我我。他惊讶地发现她给的再苦,他竟然还能咽得下去。
    他想装不察觉地走过去,装没有情绪。事实呢?若她不主动抱他,眼神对着他说:你给我好好看着,我要跟一辈子的是他。他的拳头就不会握紧,不会暗地咬牙切齿。若这人稍微矮点矬点穷点,或许他还能稍微平静。但不管是哪个男人,他发现自己永远会产生一种激动的疑惑:就他?就他?
    “你不是答应我跟他取消婚礼?”他质问。
    “有吗?”
    他蓦地捏紧她手腕,目光冷峻:“我没跟你玩。”
    “我也没答应不能跟他约会吧。”
    江漫看她没心没肺那样,真想狠狠拧疼了她。
    他绷紧了手臂青筋问她:不怕朋友现在被抓?
    缓缓地,路柔垂下眼:“江漫,我真的很爱林凉。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这句话,这一下,江漫猛地气到肺炸,脑中一片轰鸣:为了他求他,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怎么能。
    他紧着牙帮叫她再说一遍爱谁。
    路柔沉默了,好像真受到威胁开不了口,左右为难。
    空气大片的沉默。江漫凑近她,为了使她回心转意,为了回到过去,他什么招都想用上。
    双掌就捂着她双颊,珍宝般,江漫啄着她额间,一遍遍,巴不得她能索取他,手紧紧撺着她,声音柔到没有一点脾气。
    “你随便气我,但求求你别来真的,你不能爱上别的。我没想真的威胁你,是我太急了实在想不出办法。路柔,你给我一条活路,给我点希望。“
    “你别忘了我。”他的鼻尖被冬风吹红。
    她认真去看江漫。他的脸在寒风中冷白,眉眼清澈,曾那么清高地昂着脖子略过她。从没想过这类人现今会几近卑贱地讨好她。眼睛一眨,她说不出这滋味。
    “江漫,以前分手你很洒脱的,一句没说就搬家。”
    江漫不语了。他被她变了这么多,过去他越在意什么,就越不想在意,一旦有人能左右他的情绪,就会立即删除。过去对他来说,路柔只是女人,跟其他女人一样。她需要他,但他不需要。现在,他被她驯服到需要她,她给他带来了感情与绝望,对他来说她就是独一无二。
    什么都不一样了,今时哪是往日。
    路柔推开他的身体,埋低脸,一阵平静。
    “明天晚上六点,饭局上我带你见一个朋友。”她慢慢说,“过了那关,我们就和好。”
    .
    江漫又回到酒吧。
    她不让他送,说我不想彻底反感你。他就没再上前一步。
    林凉也在,两人默默喝,谁的心事都不简单。两人从一杯杯到一瓶瓶,仿佛不要生死了。
    “林总,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江漫对他说完,头一点点瘫下去,他睡着了。
    梦里,他又看见路柔喂他喝粥,温柔地问他怎么心情不好?他忙扑上去急切地想吻她。
    他捧着她惊愕的脸,唇缓缓下去…
    林凉迷糊地睁眼,感觉脸颊掠过一个软软的东西,微凉。他扭了头,见江漫搂着他还想贴上来,林凉猛地扇了他一掌。
    男人的手劲大,江漫缓缓睁眼了,摸上脸颊。
    林凉忙坐起身,扶额,缓解着醉酒后的头疼,抽出烟点上。
    看江漫被打醒了,面容几许发呆。他吐出烟,有点郁闷:“兄弟。你搞不定你女人,别来搞我啊。”
    房间一下安静到尴尬的程度。
    叁叁:抱歉抱歉,让可爱们等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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