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仔细想了想,她还决定把话讲清楚。
    虽然吧,你们家的事我不好多嘴。但我觉得人家余笙很清醒,你们也不要总是把她当小女生。都特么的二十几岁了你们老是管人家私事,很招人烦啊。
    她忍不住奚落余筝:你要是我哥,我早跟你断交了。
    余筝:好吧。
    顾筠半是打趣半是认真地补充道:总归是你们余家人,精着呢。
    余筝最后一次向她确认:笙笙真的没有谈恋爱?你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她耸耸肩,无比自然地撒了个谎:没有吧?我什么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余筝:总觉得有人在骗我。
    第22章 《搞不定》(二合一)
    余笙洗完澡, 看到微信里有一条未读消息。
    打开,是林嘉誉发来的问候。
    她回:吃了药,好多了。
    林嘉誉很久没回复, 不知道又在忙什么。
    余笙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着林嘉誉和江松儿的热搜。
    她心里头酸酸涩涩,怪怪的。
    为了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她决定做点什么。
    拿着手机翻了半天,最后从视频APP随意点选了一部电影,独自看到深夜。
    爱情片, 算是悲剧收尾。
    片尾曲响起的时候, 她混沌情绪也逐渐酝酿。她闭上眼睛,在黑暗中细细描摹着一幕幕的灵感。
    须臾,余笙毅然钻出被窝, 打开笔记本电脑, 新建一个文档敲入文字。
    一首歌词很快写完。
    完成后, 她打开微信客户端, 第一时间把文档发给了林嘉誉。
    余笙:[文件《散场》]
    余笙:刚才突然有灵感了,又写了一篇。发你看看
    她盯着手机,对方还是没回复。
    半晌,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傻。
    像个试图引起注意的小丑。可惜没有搞笑天赋, 只能拼命卖弄。
    想撤回了
    可是已经过了撤回时间, 那个文档扣在对话框里, 好比新衣服上洗不掉的顽固污渍, 惹得她心烦意乱。
    深夜十二点。
    等不到对方的回复, 余笙关了灯, 准备睡觉。
    床头柜上, 她最喜欢的薰衣草蜡烛正在默默燃烧。
    往常, 伴随这个味道,她能睡得很安稳。
    可是此刻,那种柔软的气味竟然变得有些苦涩。
    即便如此,薰衣草的助眠效果还是很不错。她的精神不知不觉放松下来,缓慢地步入了梦境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枕边的手机忽然震动。
    余笙半梦半醒,意识恍惚,没有在意,很快重新闭上了微微张开的眼睛。
    直到又过了一会儿,手机再次震动。
    她带着些许愠怒翻了个身,捞过手机按亮。
    都快凌晨一点了。
    两条消息,均来自林嘉誉。
    一条,是他对歌词的评价。
    他说:我很喜欢
    另外一条,是长达58秒的语音。
    余笙刚要点开,又鬼使神差地停住了。她的手指悬在那条语音上,没有按下去。
    怀揣着某种预感,她惊坐而起,从包里翻找出耳机戴上。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躁动。
    她缓慢而用力地点开那条语音。
    前五秒,没人说话。
    但她可以听见呼吸声。
    林嘉誉仿佛在酝酿情绪,五秒之后,他温柔的嗓音透过耳机传了出来。
    没有任何伴奏,是最澄澈简单的清唱。
    唱的是余笙晚上发给他的歌词。
    片尾还算新鲜的旋律,只可惜,剧本不够跌宕起伏受欢迎。
    他没有完全放开,那种腔调更像是在细语呢喃,甚至带有一点点勾引的味道。
    这一场,讲述你我的剧情。这一次,看到结局好平静。枯燥的黑白电影,是我们的无聊曾经。
    尾音也能听出微微的颤抖,他没有刻意去控制声音的稳定性,而是用最为轻松的状态在歌唱。
    如果影院能喊停,别再放映,潦草演绎的爱情。
    余笙发现,他的嗓音就像是为情歌而生的。
    唱歌的人从不故意煽情,听歌的人却被狠狠灼伤。
    一瞬间,她产生了错觉。
    她好像不在自己的房间了,而是身处播放老电影的影院。
    放映机内滚动的胶片陈旧泛黄,眼前的大荧幕上满是噪点,黑白灰三色正在演绎朴素却绚丽的爱情故事。
    影院里只有她和林嘉誉俩人,他们紧挨着,坐在相对靠后的位置。
    林嘉誉看着屏幕,轻声唱着。
    而她在看他。
    五十八秒的音频即将播完。
    他终于唱到最后一句:感情本是人来人往。音乐结束,我们也该散场。
    电影院亮了灯,灯光如日暮般昏黄。
    在那一片即将枯萎的薄暝里,林嘉誉的身影像雾一样渐渐透明,消失不见了。
    徒留她在此暗自怅然。
    耳机里,微信提示音响了一声。余笙的神智被拉回现实。
    林嘉誉说:你睡了吗?
    他又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你还没睡
    余笙回:我没睡
    她又回:这首歌,我很喜欢
    对话框上方,是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几秒后。
    林嘉誉说:你喜欢就好
    这下子,余笙忽然不知该怎么回复。
    不过,好像也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林嘉誉:早点休息吧,晚安
    余笙:嗯,晚安
    她把那段语音导入听歌APP,设置成单曲循环,听了一整晚。
    大中午,余笙被闹钟吵醒。
    她匆匆收拾了自己,出门去和母亲汇合。
    她的母亲大人今天有旨,要她陪自己逛街。
    秋季新品到店,柜姐第一时间给简桐这位超级VIP客户发来图片,询问她的购买意向。
    简桐看中了好几款,带着女儿欢天喜地去刷卡。
    余笙很久没来大商场了。
    自从她决定经济独立,淘某拼某就成为了她的主要购物渠道。
    以前,余大小姐买六万块的包包眼都不眨。
    现在,余大废物买六十块的T恤都要思量很久。
    简桐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呢子套装:笙笙,你穿这套好看。你去试试。
    余笙退开两步:不试了妈我不怎么喜欢,你自己试吧。
    不喜欢啊简桐把衣服挂回去,有点失落,那妈妈一会儿带你去逛你喜欢的。
    她走进试衣间了,余笙估摸,这下子没个半小时是不会出来的。
    门店提供的马卡龙太甜,腻得舌尖发涩。饮品却只有水和香槟,都没法解腻。
    坐在这里干等也无聊,余笙想去楼下的咖啡店,买杯冰美式换换口味。
    路过某个高奢品牌的门店,余笙蓦然停步,被橱窗里的超大幅海报吸引了目光。
    海报上的人,是林嘉誉。
    海报的背景,是堪比凡尔赛宫的奢华装潢。
    在纷乱迷醉的光线中,林嘉誉席地而坐,两条长腿伸展成完美的构图角度,呈现出优秀的身材比例。
    他身着剪裁独特的皮质夹克,夹克下面什么都没穿,可见摄影师想要尽可能表现他的肉体。
    但是他的面容寡淡冷峻,就算前襟大敞,不但不显得低俗,反而把禁欲的氛围表达了出来。
    而整张海报最绝妙的地方,在于他的右手被镣铐束缚,镶满宝石的浮夸镣铐吊高他的手腕,拴在一盏洛可可风格的鎏金台灯上。
    他的嘴角,化妆师用偏棕调的口红处理出了一抹诱人血痕。桀骜不驯里诞生出独特的破碎感。
    好像落入权贵手中的刺客,任务失败,马上要遭到处决。
    甚至在生命即将凋零的前夕,还免不了被欺凌一通。
    但是即便如此,他依然云淡风轻,将生死置之度外。
    一张海报,看得余笙心脏怦然。
    好色
    明明一切都在尺度允许的范围之内,怎么就这么色呢?
    她在心里默默为摄影师和造型师鼓掌。
    余笙想起来,林嘉誉好像是去年拿到了这个品牌的全球代言。
    能够拿到这么优秀的时尚资源,只有名气是远远不够的。
    大品牌需要代言人足够贴合他们的气质,林嘉誉那张脸对不同风格的适配度极高,身材更能驾驭各种服装版型。
    用不着他去找资源,都是资源争着抢着往他身上贴。
    那个小姐姐。
    余笙闻声回眸。
    身后,两个看上去是大铱誮学生的小姑娘笑得尴尬。
    不好意思,能不能请你稍微让开一点点呀?她们指着海报,我们想拍这个。
    哦,好的。
    她退到稍远的地方,围观那两个女生拍照片。
    个子稍矮的腼腆内敛,只是站在海报前,对着朋友比了个耶。
    而她的朋友是个辣妹,开放大胆,能做凶器的长指甲色彩缤纷。
    那双手直接朝海报的腹肌上摸了过去。
    余笙老脸一红,扭开视线。
    那两个妹子拍完照,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其中一个说:你昨天看到林嘉誉发的声明了吗?新专快发了。
    另一个疯狂点头:嗯嗯嗯!他说会交给别人写歌词,不知道是不是要尝试新风格。
    余笙侧耳偷听。
    女生还在聊:词作叫老竹,是男的吧?
    她的朋友附和:肯定是男的啊。
    余笙的心跳漏了一拍。
    好像错过了什么消息?
    在咖啡店等待饮品制作的间隙,余笙重新打开微博,点进林嘉誉的主页。
    他终于看到了昨天晚上十点多他发的那条声明。
    声明直接澄清了自己和江松儿没关系,并且为新专辑做了预热。
    由于林嘉誉提及了新歌歌词交由他人制作。
    余笙抿起唇,压抑着溢出的喜悦,不让自己笑得像个大傻子。
    热评第一:
    [求问,老竹是谁?]
    粉丝纷纷猜测,这可能是哪位大佬的马甲。
    他们把比较有名的男性词作猜了个遍,猜完国内的,甚至都猜到国外去了。
    余笙看着看着,苦笑不已。
    错得也太离谱了
    星鎏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至今没有把她给抖出去。
    那天在内部宴会上,不少人与她擦肩而过。
    但是,没几个人晓得这位最终被林嘉誉带走的女性就是老竹。
    店员招呼:19号!余小姐,您的冰美式好啦。
    余笙拿着小票过去取餐。
    这时,咖啡店的角落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哇塞!
    声音的主人接着叫道:余笙?真的是余笙耶!
    余笙顺着瞧去。
    三位姑娘正在对她招手。她们打扮精致,像是宝石成精,美得夺目,一看就是名媛。
    全是她的中学同学。
    三人各个拎着爱马仕的Kelly,中间那位的包还是稀有皮料。
    配货不配个大几百万根本不可能买到。
    包包的主人叫郑馨,当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她父亲是一家知名跨国企业的亚太区总裁,爷爷好像是军官,军衔很高。
    即便在那一众精英阶层里,她也算得上是家世突出。
    不过,余笙对她的态度是敬而远之。
    当初,便是这位公然嘲笑她英语口音太难听。
    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郑馨也为此挨了家长一顿骂,算是付出了代价。余笙懒得和她多计较。
    要说郑馨的爹为什么会骂自己女儿。
    因为余家是他们的大客户。
    大到可以左右年度营业额的那种。
    郑馨摘下墨镜,拍了拍边上的空位:过来坐一下嘛!好久不见了。
    虽然余笙和她们并不是特别熟,但是既然对方热情地开口了,她还是决定给人家一个面子。
    她走过去的时候,扎着高马尾的女生说:刚才你在点餐,我们一直在这边看你呢!但是我们都没敢认你直到服务员喊余小姐。
    余笙坐下,不解地问:为什么没敢认?
    三个女孩子凑在一起笑。
    余笙听出那笑声里藏有嘲讽的意味,不太正面,仿佛她说了很滑稽的冷笑话。
    到底怎么了
    她别扭得慌。
    高中每年都会举办同学聚会,她和这些人去年也见过。
    她又不是去做了整容,一年而已,不至于认不出来吧?
    戴着夸张大耳环的女生斜眼说:都因为你那个包包啦到底是在哪买的?
    包?
    余笙低头。
    不就是草编包。
    这种复古设计近来很火,好多大牌都在推出类似的款式。
    长得和买菜篮子也没什么区别,但是动辄要卖个大几千块。
    余笙在网上找到了一家店,是老奶奶卖的手作包,由老奶奶的孙女代为打理。
    她不藏不掖,反而还很得意地和同学们说:我这个包是网上淘的,才一百块钱,质量超好!回头我发链接给你们。
    女生们哑然,面面相觑,气氛很尴尬。
    郑馨边上的姑娘压低声音,怯怯问:余笙啊你家的经营状况不太好吗?是不是遇到什么财务危机了?
    余笙错愕。
    没啊?
    郑馨极为夸张地咂舌道:可是!你以前从来不会用这种穷酸东西诶
    余笙顿觉无趣。
    好吧,原来是嫌她穷酸。
    她能理解,但是不以为然。
    她上的中学是一所私立学校,学费昂贵,教资实力优秀,学生大都是权贵人家的小孩。
    其实这些孩子大部分都很努力。
    就算他们想要躺平,一辈子啃老,迫于父母的压力,也不得不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和同龄人内卷。
    富不过三代,是有钱人都想打破的诅咒。
    他们拼尽全力,试图将后代培养成争气的接班人。
    不过,总有人不懂这个道理。
    他们不明白好好学习的重要性,只知躺在长辈的成就上寻欢作乐,互相攀比。
    戴眼镜的姑娘说:你有困难可以和我们说,我们说不定能帮你。
    余笙耸肩:没,我家挺正常的。只是我突然发觉挣钱不易,想省着点花。
    郑馨嬉笑:哎呀我爸总说一句话,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只有穷人才省钱。在座的哪个不会挣钱嘛?
    她提这一嘴,大家都说起自己最近的工作。
    有人说,自己做了个潮牌,某某明星穿过。
    有人说,自己帮家里打理公司,头衔是总经理。
    还有人说,前几个月在德国开了分公司,谈国际业务。
    大家言笑晏晏,但话里话外又都透着恐惧。
    每个人都生怕被对方给比下去,试图证明自己才是最有能力的那一个。
    余笙在边上听着,一言不发。
    这几位的微信她都加过。
    朋友圈里,一天到晚发的都是吃喝玩乐。全世界旅游打卡,夜生活从不间断,仿佛不用睡觉。
    玩乐和工作都能兼得,她由衷地感到佩服
    不像她哥,活脱脱变成了公司的地缚灵,几乎快要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根本没有时间享受。
    就算放假,还是要经常召开远程会议,连休息都不能安稳。
    余笙安安静静地听,时不时报以笑容,不让场面在自己这里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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