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霓被他桎梏得难受,当下脸颊涨红,细眉凝蹙,泪珠也立刻挂在眼尾边闪着。
    怕她艰难吐出一个字来,紧接伴随起一阵咳嗽声。
    霍厌背脊一僵,目光闪过刺痛,到底怕真的伤到她,于是姿态僵硬地慢慢收了手,同时,嘴角克制不住闪映出一抹自嘲的笑来。
    果然啊,他其实早该清楚的,施霓肯对自己示好,容忍自己的过分亲昵,无非是想在异乡寻个庇护罢了,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又怎会有什么真情实意?
    她的心,怕是早就留在了西凉。
    囍帐香床,洞房花烛,全是缥缈迷人眼的幸福,也蛊得他渐渐贪了心,竟真的以为两人已两情相悦,终身相定,实在可笑可悲至极。
    指腹摩挲,帮她细致擦去眼角的泪珠后,霍厌骤然起身。
    再和她继续相峙,探出那西凉王子在她心里地位究竟有多么重要,他怕自己真的会失控到发疯,甚至冲动之下在床上弄伤她。
    他舍不得。
    霍厌阖了下眼,随即迈出沉重步子,转身要往外走。
    可刚探出一步,掌心忽的被人拉住。
    他步履一顿。
    施霓刚刚被他掐得呛到,轻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所以方才她要说的话根本没有说完,见霍厌忽的不愿理她,这才赶紧拉住他。
    我,咳施霓又咳一声,之后拊住胸口,慢慢缓了那股难受劲,便赶紧拉着他把话说完整,我只怕将军亲临战场的安危,战场刀剑无眼,将军身上已受了那么多的伤了。
    她口吻的关切意味很明显,可霍厌却始终被背对着没有转身,似还是态度冷淡,不过他也没有强行挣开她的手,大步流星地直接离开。
    施霓犹豫了一下,又凑过去轻轻晃动了下他的小臂,语气很轻柔,天快亮了,今日是我入府第一日,待时辰到了还要去给母亲敬茶,夫君不陪我一起去吗?
    想了想该叫何称呼,施霓最后还是含羞地唤了他一声夫君。
    她喜欢这样叫,亲昵又好听。
    你还在意这个吗?霍厌冷冷道。
    施霓点头,很是诚切,自然呀。我想给母亲留下好印象,以后我们还要相处好久,而且这是大梁成婚二日的礼节啊,我有些怕自己做不好,坏了规矩,所以想要夫君陪我一起去,行不行?
    她话里的以后二字,就这样轻易的,简单的,将霍厌心头马上就要满溢而出的暴躁戾气安抚住。
    霍厌手心攥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在她这娇嗲嗲的一声声夫君里自我迷失。
    于是,他带气地转过身来,带着明显咬牙切齿意味,直接将人扑压到床榻上,而后霸道地咬住她的娇艳唇瓣,一点不节制地用力吮咬。
    夫君。施霓无助呼痛,声音绵绵嗲嗲的,瞬间激得霍厌非但没半分收敛,反而像兽一般继续强势占有她。
    不算很美好的一个强吻,终于在尝到施霓掉落的眼泪时,霍厌方才止。
    可是醋意依旧太过汹涌,在结束亲热的下一刻,霍厌到底控制不住地问道。
    拓跋稷,他也如我这般压身吻过你吗?
    霍厌胸腔起伏,喘息带着戾气。
    在言语出口的一瞬间,他覆拢在施霓身侧的手臂同时绷起了青筋,此刻,他是罕见地心生久违又陌生的怯意。
    他无法想象施霓在别的男人面前,也有这般美眸映荡春光,浑身如水软潺的模样。
    她是他的,旁人怎敢去碰。
    若敢,那此人绝不会命长,霍厌眸底清晰现出杀心。
    施霓原本还在气他亲得太凶,刚要嗔怪就听他这样质问,一时立刻重视起来。
    她虽不想提及旧事,可这个误会实在太大了,既已嫁给将军,怎好存这个结缔,何况她本就清清白白。
    于是施霓伸手环上霍厌脖颈,贴挨着他认真说道:我不喜夫君这样问,可夫君既已开了口,霓霓自然要坦诚相回。诚然我们的确是一起长大,相处的时间也很长,但却从不曾违逆礼制,并时时谨记闺礼,在未成婚前,不可与男子有过分亲密越倨之举。
    霍厌眸光微动,在听她说道她与那拓跋稷自小一起长大,相处时间很长这句时,他不爽地瞥开眼轻嗤一声,而后又听她否认关系,这才脸色稍有缓和。
    之后听到最后那半句,霍厌抬眼隐隐思量,和她四目相对着,他不收敛还自带几分骄傲地说道。
    未成婚前,霓霓和我亲密得可快活?
    不许说施霓立刻松手不愿理他了,原本最开始就是被他半迫着,自己又想寻庇佑才勉强许的,现在被他旧事重提,再结合自己刚刚才说的什么恪守闺礼,一时间简直叫她羞臊到无法自处。
    不是实话?
    那还不是因为将军太坏!现在施霓是气恼的连声夫君也不肯叫了。
    霍厌眉梢微微一抬,嘴角终于难得现出一抹笑来,而后抬手往她鼻尖上轻蹭了下,嫌她这脾气发的没道理。
    眼中又近距离映出她红成熟柿的一张小脸,霍厌心头犯痒,不想忍,于是一把将人搂紧怀里,还刻意使坏地将她梳得精美的发髻给揉乱。
    贴着软香,他心头堵着的那口气终于算顺了些。
    虽到底还是介意施霓对此事的避之不谈,三缄其口,但最起码现在可知,他们的那些过往精力应也算不上多么刻骨铭心。
    施霓在他怀里挣了两下就做罢了,两人就这样无言地抱了会,最后是施霓想起他最开始之言,忧心地询问战事。
    将军何时带兵出征?
    叫我什么?
    霍厌手箍在她腰窝,闻言立刻不满收紧,方才纵了她一回也就罢了,现在再不叫,他怎么允许。
    施霓拗不过他,到底依言轻唤了声,夫君。
    霍厌满意眯了下眼,之后也不再瞒着,将布军计划向施霓告知,十日后北上抗凉,到时拓跋川、拓跋稷联合列阵,想想应事一场大战。
    闻言,施霓不免感觉有些意外,心想大王子拓跋川向来目中无人,孤勇自负,又因王位争夺而与其他王子结交不善,此番竟会与人联合。
    如此想着,施霓不自觉喃喃出声,难道大王子与稷哥哥已除了嫌隙
    一出口,施霓才惊觉自己竟把心头思量之言无意扬出了声。
    她下意识去看将军的反应,果然,见他原本就不善的脸色此刻更是沉得厉害,而后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反问过来。
    稷、哥哥?
    施霓咬了咬唇,也是头疼,不过认错很是麻利,是,是先前唤熟成了习惯,夫君别因这个恼我,以后再不会了。
    好像解释没什么用,霍厌只冷哼了声,而后带气地压过来直接就要教训人。
    施霓嘤咛着软声求饶,却没那么容易被放过。
    知道他要做什么,情急下,她忙找缘由推诿,夫君马上就要天明彻底,食过早膳还要去给母亲请安,来不及一回的。
    霍厌动手去解自己的腰带,明显并不在意。
    我快些完事。
    都,都能听到的。施霓再次伸手去推,眼神怏怏地直求他,只抱一会行不行,才进府第一日,怕被人把到软榻勾媚的话柄,府上还有长辈,哪能白日里做这个,身为新妇实在不可不顾虑的。
    她事先早已了解过大梁民风,知晓上京盛行娶妻娶贤的风气,更看不起新妇妖妖媚媚的做派,把那当做轻佻没规矩的放荡行径,施霓顾虑着这些,更是尽力避着被人那样看待,所以她没法子,只得叫将军清晨忍一忍火气了。
    霍厌到底没强迫,不过还是不满抱怨了声,哪有那么麻烦,不是说过在将军府我才是规矩?
    施霓眨眼笑笑,小声哄了他一句,夫君这样说法,又把母亲放何位了?霓霓答应,之后等母亲回了塬壁,院里只我们两个住着,便绝不推三阻四了好不好。
    说完,听他叹了口气,没想到他真的在认真思索,还严肃问,母亲短期不走,你都要苦我了?
    施霓无辜地露了个笑脸,霍厌却报复地往上掐了掐。
    叫我搂一会缓缓。
    这个没问题,想想时间还早,伺候起身的婢子们大概还要过会才来,于是施霓乖顺应下,重新掀开被衾躺下去,准备靠近他怀里。
    却没想到肩膀被他突然一握,还有被其往外推的架势。
    施霓困惑看他,见他眼神同时也盯了过来。
    衣服脱了。
    施霓动作遽然一顿,抬眼看向他。
    霍厌面上完全不见一点异色,反而开始好整以暇地垂眼欣赏她耳垂上的烫热漫红,之后一本正经地言道,隔着衣服抱,不舒服。
    施霓念及因为稷三王子的事,已经徒惹将军几分气恼,故而当下片刻犹豫,到底是点头允了这要求。
    已嫁他为妇,两人也最最亲密过,施霓自然不会过分扭捏,于是抿唇直接干脆地褪了中衣,最后浑身上下只剩了件兜件小衣了。
    她有点羞,脱完立刻钻进被里去躲,感觉到霍厌的手慢慢拦腰挪移过来,她也只是叫自己快些适应,可接着,却察觉他的指腹摩挲到了她背上。
    施霓颤了下睫,出声问,夫君?
    帮你。
    推拒的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兜衣细带就被他轻易挑开了。
    施霓羞耻抿唇,立刻伸手去抢他手里的衣服,不想却被霍厌一下扔远。
    接着,他贴耳过来,含笑说道:都给抱了,还小气啊?
    他用胳膊就把施霓轻易桎梏住了,于是手落下的时候丝毫没有受阻。
    施霓忍不住哼出声来,他则存着坏心地故意对她欲盖弥彰地强调,乖,我手只放着。
    哪里来的只是?施霓眼泪都要颤颤地往下掉了。
    过去好久,施霓都快把手心抓着的雪锦绒单给攥破了,才终于等来他堪堪收手。
    正要松一口气,可下一瞬被子忽的被扯落,霍厌箍着她的腰窝,轻松用力把人往上一托,施霓惊诧,几乎是下意识抱住他的头。
    而不想如此,却正是如了他的愿。
    施霓这回是真哭出来了,边连串掉珍珠,边央央求着他,夫君别了,待会伺候起身的丫头们该进房了,被看到什么实在不像话的。
    她这话才刚说完,不想霍厌的大掌直落,实实捂住了她的樱粉小嘴。
    施霓眼神无助地望向他,他则寻了空隙抬头,一本正经地宽慰,乖乖,你不吟出声来,没人知道我在干这档子事。
    施霓可怜咬住手帕,止不住地低泣,可她哭得越剧烈,胸腔起伏得厉害,霍厌就越是满意。
    霓霓,叫我声。霍厌忽的开口。
    施霓吸了口气,到底顺从,也是早没了力气去驳他的意,夫君。
    以为他听了这声就能暂饶过她,却不想霍厌并不满意,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霍厌顿了下,才带着几分意味言说,叫声哥哥来听。
    所以,到底是介意她那声无意叫出口的稷哥哥吗?
    施霓垂眼,慢慢又无力地伸出手去,抓住他乌黑的发。
    接着眼神映下,眸底带着安抚人戾意的温柔,她轻轻地唤,也是真的想哄他。
    哥哥,序淮哥哥。
    胸口骤然一痛,施霓的温柔一下全都没了,心想他就是好坏,就算再恼她也不要哄了!
    第76章
    薄雾濛濛初散,天光彻然亮起。
    院外寂宁,偶听窗扉外隐隐的挂露滴答声。
    霍厌安抚地吻了吻施霓的额头,而后径自起了身,动作麻利地穿戴好衣服,接着又去帮施霓从樟木柜里拿出一套新的衣裙来。
    他是难得屈尊亲自伺候一回人,普天之下,大概只有施霓能享受这个待遇。
    施霓光身遮掩在被子里,当下脸颊红晕未消,见他挑了套月华银丝花笼裙,又打开另一柜门去寻贴身的小物,一时颤睫更是难言,于是羞得立刻拽住被衾边沿,往上扯拽着想要掩耳盗铃地挡住脸。
    霍厌走近,轻松把她捞进怀里,继而开始手把手地用心伺候,指腹蹭过她凝脂如粉雪般的皙润肌肤,滑腻触感实在叫人流连忘返。
    才刚落指,就觉出她轻颤着发抖,实在是只敏感的小兔子,霍厌暗眸嗓哑。
    乖,别躲,帮你穿衣服,待会下人们该进来了。
    闻言,施霓缩着咬唇,耳垂热烫不敢与之正视。
    艰难抬起头来,余光随之就瞥到将军此刻手里拿着的,竟是她先前因款式太不端雅而压放在最角落的那件傣锦兜衣,衣摆弧形起翘,襻绳挂脖,胸前堪堪就是两片薄襟,简直浪媚至极了。
    施霓慌着去推他,忙摇着头道:不敢劳烦夫君,我,我自己来就好,夫君先去外屏洗漱。
    想着现在若再遣他去另拿一件,恐怕会引起他的注意,到时若将军还想玩她哪还有脸活,于是眼下只得故作镇定地出言把人支开,想着之后避着他再重拿件衣服来穿就是。
    却不想霍厌听了完全没反应,目光盯了瞬她慌乱的神色,嘴角随之微微扬起。
    不算劳烦。叫霓霓受苦,我本该亲力亲为地伺候。
    推拒无果,施霓背对着他,当下是紧张到背脊直僵。
    而霍厌将手中衣物摊平时也立刻发觉出什么,于是指尖略微摩挲,不忍喟叹了口气。
    藕粉色。方才怎不穿这个给我看?
    这衣服穿在最里本来也不是给人看的呀!施霓气恼地想反驳,可到底是羞于开这个口,更不想和他继续深究这个话题。
    襻绳还握在他手里呢,施霓好怕将军玩心使坏。
    有点冷,夫君别闹我了。
    想了想,知晓他到底是吃软不吃硬的主,与其一直推拒不依,还不如嗲声撒个娇。
    后者,向来管用得很。
    果然将军是舍不得看她受冻的,眼下已近九月底的天,清晨的确见凉,于是霍厌没再故意逗她,敛眸开始不太熟练地为她系好背上细带,之后又拿来中衣,同样耐心地帮她穿好。
    虽开始时的确有些羞耻难言,但偎在他怀里被他这么轻柔对待,施霓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享受的。
    将军御马拉弓、挥斥方遒的一双手,此刻甘愿收敛锋芒为她缠带拉袂,她知晓自己正在受着天下独一份的偏宠。
    心头轻缓漾波,暖意暂遮缓了羞赧。
    于是施霓也慢慢学会坦然接受,并由他继续执行这份无间的亲密。
    好了。霍厌指尖往她脸上蹭了下,以作提醒。
    而施霓看着自己的裙衫已能蔽体,悬着的一颗心慢慢放下,只是才刚刚松懈,不想霍厌猝不及的忽然从她背后伸手环抱过来。
    下巴压到她肩上,他认真言道。
    霓霓,等何姑云游回来,我们再去寻她问诊看一看吧。
    闻言,施霓没想太多,只当将军是对自己关怀,于是点点头答应。
    上次开的药还有些呢,不过这药的确对身子有增益,自喝上以后,我便再没觉得胸口闷了。
    半分异样也没吗?霍厌又确认问了遍,说完又补充了句,那刚刚呢,也没觉得丝毫不同?
    听他又说起刚才,施霓下意识觉得胸前有些痒,知晓将军偏爱什么,她每次都是忍羞纵任,可若非要择出不同,不过就是方才将军贪得太久,叫她难耐地觉出了些微微的痛感,至于别的,就都与往常无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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