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漓微微睁大眼睛,刚挣扎了一下,洞庭就单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双手举过头顶。
    他们虽然身高体型相似,可是洞庭的力气却比他大了无数倍。只是这么轻轻一握,阮漓就动弹不得。
    阮漓闭了闭眼,干脆不再动。浴袍也半散开,露出他白皙的侧颈。
    洞庭见他不出声,便放开掐住他腰侧的手,左腿微曲,拨开阮漓的膝盖,抵在他双腿之间的门板上。
    阮漓被姿势刺激得咬牙,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看洞庭抬起那只空出的手,摸过自己的侧脸,在他的耳垂上捏了捏:先是楚思后是唐咎,你平日里对我都没这么多青眼相待,我可真是伤心了。
    阮漓即使如芒在背,仍然不肯低头:你别耍这些花样,放开我。
    你怕他听见,到底是怕他发现你不是唐兀,还是洞庭忽而靠近他,在他的耳边低低笑道,害怕他撞见这么一幕?
    阮漓看着洞庭,抬着下巴,神情冷清:我为什么怕他撞见这场景?
    平日冷静清高的神妃原来也会这般风情万种。洞庭每每压低声音,那点温柔便全然变成了邪气,深夜与邪神私会,红烛高照,海棠花艳。不过你我本结连理,这倒也不是大事,只是多半会不想外人知道。
    情人相会,只会让人觉得情深,倒也没什么。
    但是让外人看见他和洞庭衣衫不整的样子,属实尴尬。
    阮漓咬牙:洞庭,放开我。
    洞庭低笑一声:不如你求求我?
    阮漓神色冰冷:你想得美。
    洞庭也不生气,只是偏了偏头,屋子里再次发出动静,唐咎在客厅问起来:到底怎么了?唐兀,你在干吗?
    阮漓听着动静,唐咎似乎已经往这边走过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
    洞庭带着笑容,微微低下头,靠近阮漓的侧颈,薄唇将吻未吻,距离阮漓的皮肤不过分寸。
    阮漓寒毛都炸了起来,他全身发麻,仿佛触了电,喉结一动,觉得自己心要跳了出来。
    二十来岁的青年人,又是从来没有谈情说爱过,遇到这种场景,他只觉得自己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
    唐咎已经走到附近,洞庭与他还在僵持,就在唐咎准备敲门的时候,阮漓声音压低,厉声喝道:洞庭!
    洞庭抬头,微笑着撤后一步,松开了阮漓的手。
    阮漓猛烈地呼吸,用法术把嗓音改了:没事,做噩梦,你回去睡吧。
    唐咎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等唐咎房门一关,洞庭就笑出声:阿漓,你耳朵红了。
    阮漓瞪他一眼:闭嘴。
    这样逗逗你可真是太有趣了。洞庭笑得开心,气血方刚啊,阿漓。
    说着他向下瞄了一眼,不必多说,阮漓也明白他什么意思。
    阮漓冷冷说道:这是正常反应,不是你先撩拨的么?
    你我调情,怎么还恼羞成怒了。洞庭靠近,手指搭在阮漓的胸口,他声音低沉,带着让人战栗的磁性:阿漓,你的心跳为何这般快?
    那张俊朗的脸近在咫尺,凤眼中带着邪意和笑意,两人之间呼吸可闻,只要有一个人稍稍动一动,他们就会拥吻在一起。
    阮漓被洞庭按在墙上,腰被掐住,胸口还搭着那微凉的手指。
    和刚才唯一不同就是阮漓现在的手是自由的。
    英俊的男人和漂亮的青年对峙着,男人眼神缱绻,青年神色清冷,却意外地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阮漓心确实在快速地跳,即使是他,也受不住洞庭这样接二连三撩拨。
    但是刚才输了一局,总不能满盘皆输。
    他垂下眼睛,忽然笑了,抬起手扯了扯洞庭的衣领:因为殿下不好好地穿衣服。
    阮漓的手指带着温柔,一路顺着洞庭的衣领下滑,明明是再帮他扯衣服,却好似隔空抚摸着洞庭的胸膛一样。
    洞庭无声笑起来,在阮漓眉间轻吻一下,随即在阮漓匕首出鞘之前后退,彬彬有礼说道:那真是罪过了。
    阮漓捏着匕首,本来也没打算真的做什么,不过是虚张声势,免得邪神得寸进尺。他收起匕首:你给我回去。
    事到如今让我回去寝宫未免不解风情了吧?
    我们现在最多算个同盟,你还真想和我上床不成?阮漓反问,他神色冰冷,只是站姿有些诡异,我们有进展到这个地步.
    那你是误会了。洞庭悠悠坐下,别说我现在没有和你有夫妻之实,就算有,也不会在这个地方。不过阿漓,真不需要我帮忙?
    阮漓:
    这缺德带冒烟的邪神耍流氓耍得得心应手,他一怒之下,翻身上床,盖上被子开始看手机。
    洞庭支着头:看什么呢?
    在听念经。阮漓面无表情说道,听完四大皆空,看破红尘。
    洞庭:
    邪神无奈笑起来:也不必这么折腾自己。
    阮漓「哦」了一声,切了视频:那就看看微积分网课,看完六根清净。
    洞庭沉默片刻:你还要学微积分?
    阮漓冷笑一声:不学,但是这东西的恐惧是刻在当代大学生和研究生的dna里的。
    洞庭起身坐在床的外侧,身上搭着被子:是我罪过了,竟然把你逼成这样。
    阮漓已经平静下来,他也懒得赶洞庭走,只是警告道:别乱来。
    放心。洞庭笑道,我怕阿漓恼羞成怒,和我离婚。
    严格意义上,我们其实也不算有法律效益的夫妻。阮漓漠然说道,至少我们那里不能两个男人扯证。
    你我的婚姻契约可比人界的一纸证书要牢固得多。洞庭轻笑一声,躺在阮漓身侧,他抬手抱住阮漓,阮漓本能一躲,但是洞庭温柔而强硬地抱着他,阮漓感觉倒也舒服,于是心平气和把邪神殿下当抱枕。
    我们似乎连古代有的拜堂都没有。阮漓狐疑地问道,虽说你来了就算拜堂,但是未免也太糊弄了。
    那些都是虚礼,实际上我们都出现在神殿,并且答应嫁娶,就算是成亲。洞庭抬手指了指天,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拜天地,在天道眼中,我们已然是并蒂。天地为证,日月为媒,生死不可离。
    阮漓轻轻叹了口气。
    洞庭又笑道:你如果在意那一纸婚书,叫你那个八紘的姐夫去玄门帮你我登记。玄门允许同性结婚,也有专属结婚证。
    阮漓:还有这东西?
    当然。
    那还是不必了。阮漓面无表情说道,没有那东西还能骗骗自己,反正天道也不会天天在我耳边提醒我。
    他们如今窝在一处聊天,倒是比之前有了点情侣的意思,阮漓正说话,又听见外面隐约有声音,他想去看,却被洞庭按回怀里:荒村的夜里出现什么响声都不足为奇,不必在意。
    阮漓垂下眼睛:荒村很危险,我明天应该给楚思一些护身的东西。
    洞庭顿了顿:你很在乎那个楚思?
    不是你想的那种在乎。阮漓翻了个身,正对着洞庭,两人躺在枕头上,昏黄的灯光照着彼此的脸,倒是多了几分含情脉脉,只是觉得他是个好人,又过的太辛苦了,如果秦相还活着,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洞庭的神色变了变,似乎带了几分玩味:秦相啊他们俩名字倒是相配。
    你也这么想?阮漓抬眸,他们两人的名字凑在一起,恰好是相思二字。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不。洞庭笑起来,相思本是好事,只是他们原非如此。我说的相配,是说他们的姓氏配出一句朝秦暮楚罢了。
    作者有话说: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李白《长相思》
    明天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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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所谓真相
    阮漓一怔:什么意思?
    楚思确实是个好人, 所以无趣。但是因为秦相,我也曾多关注过他们。洞庭微笑,你想知道真相么?
    我知道的不是真相?
    那是楚思从他的角度所阐述的, 他未曾欺瞒你。洞庭说道, 只可惜这个故事可不是什么凄美的爱情故事,有很多事情,楚思自己都不清楚。你若是想知道, 我可以告诉你, 但是我一旦说完, 你必定会觉得心中苦痛难安。
    阮漓沉默下来,他原本觉得房间温暖安全,但是洞庭这句话一出, 他便仿佛看见了风雨。
    该知道么?
    他沉吟片刻,低声说道:告诉我吧。
    洞庭便慢慢说起来:秦相原本确实是对楚思不错, 那段时间,他们二人也算得上是伉俪情深。但是后来有人看上楚思, 那人的父亲在荒村中也算又些能耐,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分歧在哪?
    分歧在于秦相一开始不答应,但是后来忍不住钱财和权势诱惑,打算把楚思送给那个男人。只不过那个男人的父亲也没打算按照交易给秦相钱和权利,反而是想靠秦相交出楚思后,再将秦相杀了,分了秦相的家产。
    短短几句, 阮漓遍体生寒,他下意识反驳:那为什么秦相死了还要握着楚思的戒指?
    那是秦相和那些人交易的信物, 拿出这枚楚思重视的戒指, 代表他能有办法让把楚思交给那些人。洞庭漫不经心说道, 结果他发现自己遭到围杀,其中还有自己的敌人,自然明白了,所以死死握住不松手,并不是因为惦记楚思,只是恼羞成怒,不想把信物交出去,恶心一下那些人而已。而之前楚思所说的,前一天秦相深情款款和他说:让楚思离开荒村。也不过是做戏。秦相越是这样说,楚思越不会离开。
    阮漓有种恶心的感觉:所以楚思为了秦相留下,为他杀人复仇,双手染血再也不能离开荒村,都是错的?
    你可以选择把真相告诉他。洞庭悠悠说道,说不定他会崩溃,也说不定会觉得你骗他,不过你说得对,秦相并不值得楚思这么做。
    他顿了顿:不得不说,楚思和阿漓你乍一看相似,但是全然不同。如果是你,你会放弃复仇,独自离开,但是他不会。我猜他会绝望自杀。
    阮漓僵在原地,他心底不断天人交战。
    告诉楚思,楚思绝对会崩溃,而且他已经杀了人,追杀他的人也不会停手。
    但是不告诉楚思,楚思剩下的敌人最危险,他一定会为此冒险,而秦相不配楚思为他拼命。
    阮漓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他心乱如麻,却听见洞庭淡淡地说道:你为什么在意楚思?
    阮漓沉默片刻:我觉得他和秦相的经历很像是你和我。
    他以为楚思和秦相是他和洞庭的不同版本,而且是很凄美的那一种。可事实上,他们的故事可比洞庭与自己之间d单纯的联盟不堪太多。
    很像么?洞庭笑了笑,现在是不是觉得大相径庭?
    现在只觉得楚思可怜。阮漓叹息一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我想保护住楚思的命。
    你太善良。洞庭评价道,这里就是适者生存。
    我知道这里奉行黑暗丛林法则和社会达尔文。阮漓认真地说道,但是像是祝女士和楚思这样无辜却又被命运玩弄的人,我总想施以援手。
    洞庭没再说话,只是拂过阮漓的头发:随你,我也想看看你的选择会将故事的情节推进到哪种程度,现在先休息吧。
    阮漓也实在疲倦,他正要沉沉睡去,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明天要回神殿吗?
    我会回去给你带一份早饭。洞庭轻笑道,还要别的什么?
    阮漓沉默了一下,一个想法在心中酝酿:帮我折一枝流苏花吧,我记得行宫里有。
    洞庭答应:好,只是要花做什么?
    这里太压抑了。阮漓闭上眼睛,供一枝花看着心情好一点。
    洞庭笑了笑:明早醒来记得看看枕边。
    阮漓点点头,再没说话,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早,阮漓醒来时,洞庭已经不见踪影,倒是早餐摆在桌子上。阮漓回身,看见一枝流苏的花叶正安静躺在他的枕边上。
    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是洞庭的字迹:折枝寄相思,弄花悦夫人。
    阮漓又好气又好笑,那流苏枝被洞庭亲手折下,果然光华暗敛,灼灼其华。
    因为法术属性和神位原因,洞庭折下的花千年不腐,不放在水中也一样开得漂亮,枝干上尚有花苞未放。
    阮漓盯着那张纸条,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首《八至》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他与洞庭,大抵就是如此。
    阮漓垂眸放下流苏,匆匆吃了饭,洗漱完带着流苏枝离开房间。
    他将流苏插在了客厅的空花瓶里,正坐在一边换鞋换衣服,唐咎不知从哪转了回来,迎面碰上。
    这是哪来的流苏?唐咎靠近看了一眼,倒是好看,我记得这东西村子里没有。
    我去神殿摘的。阮漓起身,看似不经意地瞥向流苏花枝。
    一朵正对着阮漓的花苞,无声无息地绽开,流苏一样的白色花瓣无风自动。
    阮漓眼神下移:因为是洞庭亲手折花,这花瓶里没有放任何营养液和水。
    唐咎又问道:吃过早饭了么?
    吃过了。阮漓收回目光,我先出门了。
    唐咎神色晦暗不清,只能听见语气里带着笑意:去找谁?
    阮漓回眸,看着唐咎:去找沈远,请他帮我杀人。
    哦?唐咎问道,杀谁?
    阮漓回身,向外走去,再没回头,只是淡淡留下两个字。
    杀你。
    唐咎轻笑一声,阮漓也没再说话,而是扬长而去。
    他先是去找了楚思,给他一些符咒防身,可楚思看起来也不算很在乎自己的生命。
    阮漓忍着恶心,劝说道:秦相也不想看你这个样子。他他保护你不就是为了让你好好活下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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