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幕被他这反应弄得有些奇怪,暗道这少年怎会如此胆小?
    忽地失了兴致,正要移开视线却猛然发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之处,他仔细一看发现这名叫柳青言学子身量单薄异常,较一般的少年都还要瘦弱,站在此处好似一阵风便能被吹散似的,还有那雪白的脖颈,他怎么看都不对劲。
    忽地沈幕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带着脑中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他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少年道:抬起头来,让本王看看你长什么模样?
    一旁的苏山莫听了此言,眼底闪过一丝莫名,但又转瞬即逝,再一细看便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柳青言闻言身体又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心中瞬时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迫于威压他还是不得不缓缓的抬起了头来。
    柳青言生了副好样貌,唇红齿白,星眸浩瀚,任谁见了都得称赞他一句俊俏郎君,但沈幕见了却觉得好笑,他说怎么看着这么不对劲呢,那明显被改过的柳眉,秀气的琼鼻,还有那红艳异常的唇,结合那异常瘦弱的身板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女子啊!
    柳青言,柳青言,沈幕可算是想起了这人的身份,他说听这名字怎么总觉得异常熟悉呢,原来是原书中十分有名的女宰相,小皇帝日后治理朝堂的左膀右臂。
    无怪乎他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主要是原书中前期对于这位女宰相的描写也不过是一笔带过,不过他倒是记了起来这女宰相在前期原书中好像也男扮女装参加过科举,他看过这柳青言写的文章的确灵气十足,若没有苏山莫,她理应是状元,可原著中却没有她高中的内容,两相对比之下就察觉出了异常情况,应该是有人发现了她女子的身份。
    如此一来,倒让人觉得有些可惜,沈幕如此想着。
    忽地忆起刚才那学官所讲,不由得感慨那学官倒是个会看人的,眼前这人的确必成大器,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想明白了此事,沈幕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放过这到手的人才,笑了笑道:柳学子倒是生了副好样貌,本王正头疼如何在你们两人之间排这名次,如今一瞧便也就分明了,我朝历来的探花都生的俊美,柳学子的样貌便是再合适不过了。
    第26章 醉酒发烧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北大街红绸铺地,俊美的少年骑着白马缓步而过,今日正是状元游街的日子。
    你们瞧,那为首的状元不是苏尚书家的大郎吗?
    嘿,还真是,可他不是不参加科考吗?怎么今日...
    你这话说的,就苏公子这样的人物本就该入朝堂,不该就这样白白给荒废了!
    倒也是,不过啊这苏公子倒也真是厉害,当年乡试会试过后他便跑出去游历四方,如今这么几年过去了,回来了还是高中状元,当真是我们此等凡人不可肖想的!
    众人就着苏山莫惆怅了两句,便也就随风去了,待将目光转向其后的柳青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唉唉唉,你们瞧,那位是探花郎吗?
    好像还真是,真是生的副好模样,不过我怎么觉得他有些像女子啊?瞧那身板弱不禁风的!
    你这话说的,我朝历届的探花郎那个不生的貌美,你这般说话也不怕烂了舌根,再说那探花郎不过少年模样,身体单薄又如何,总是会长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着街上骑着高头大马的几人指指点点,不时从人群中传来女子害羞的惊呼声,如此这般,待到游街结束方才罢了。
    日头渐西;
    送走了最后一批道贺的的宾客,苏山莫已十分疲累,整天的虚与委蛇他到底是不适合的,正要转身回府时,眼前却忽地被一黑衣男子堵住了去路。
    苏小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苏山莫心间微滞,这声音他自然十分耳熟,愣了一会儿这才沉声道:你家王爷在哪儿?
    落日昏黄,沈幕坐在湖边凉亭看着逐渐下沉的圆日,身旁有侍女点了灯来,瞬时整个凉亭都亮了起来,映射出是一个孤寂的背影。
    而这一幕,刚好便落在了随着咲夜而来的苏山莫的眼里。
    主子,人带来了!
    正失神的的沈幕忽地回神,看着眼前低头的青年朗声道:苏状元,还不快过来坐,你可让本王好等啊!
    王爷!苏山莫见了礼,动作间带着些扭捏落了坐,而咲夜也知趣的退了下去。
    沈幕见状眉头微挑好笑道:苏小公子,你这是在怪本王隐藏了身份骗你?
    王爷多虑而来,倒是草民让王爷费心了。苏山莫低头略沉思道。
    沈幕抬手为两人斟了杯酒继续道:苏状元谦虚了,你这样的人才就应该在应该待的地方。
    不说这些了沈幕举起桌上的酒杯,对着眼前的青年笑道:苏状元不必拘谨,此地就你我二人,这杯酒是本王敬你,贺你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多谢王爷!或许是被那笑感染,苏山莫也慢慢的放松下来,举起桌上的酒杯亦笑道。
    一杯酒入喉,两人的关系也有所缓和,一来二去倒也聊开了,从游历时的山水风景到朝堂上的风云变化,从京都趣事到近几年的各地的灾荒情况,两人古往今来,无所不说。
    而如此一来,两人竟是相见恨晚,是难得的知己,不过一会儿,那酒壶便见了底。
    竟未想到,苏小公子这些年的游历竟是如此凶险,苏小公子竟是不怕的吗?沈幕有些好奇道。
    苏山莫闻言只是笑笑道:怕自然是怕的,谁不惜命,但只要一想到能亲眼看见这大好河山,便又觉得兴奋,如此一想倒觉得是值得了的。
    苏小公子如此说,本王都有些心动了!因为饮了酒的缘故,沈幕的脸上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好在那酒不烈,他倒也还是清醒着的,只眼神有些飘忽。
    苏山莫未见过眼前之人如此的媚态,握住酒杯的手微颤,挥洒出的酒液打湿了衣摆,留下了一片深色,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慌乱,待再抬头时那人却是又恢复成了常态。
    王爷若是想看,等得了空闲在下也可与王爷同游...
    沈幕闻言笑了笑,有些惆怅道:怕是本王有心却是无力的。
    不去想那些莫须有的,沈幕忽地正色,看着眼前的青年眸色深沉道:苏小公子,你应该知道,本王今日找你来并不是简单的来喝酒的!
    见眼前之人突然正色,苏山莫也不再随意,低头略沉思便道:王爷想让在下做什么?
    夜色弥漫,远处不时有悠扬笛声传来,时远时近。
    凉亭里,灯火辉煌,沈幕隐在其中,冷声道:本王想以你的聪慧应当知道我想说什么,如今陛下年纪尚小,朝堂之上因为有本王坐镇所以还算平静,但本王不可能一直在京都,近几年边疆一直有异族来犯,到时候本王离京,朝廷里的那些人必定会有所行动,所以本王需要你这样的能人来辅佐陛下,并且...彻底忠于他!
    这话像是魔咒,时刻萦绕在苏山莫的耳边,即使很多年过去后他依旧记得今晚的这一幕,那人恍若人间帝王般高贵让人高不可攀,却是一个傻到不能再傻的傻子。
    咳....
    月明星稀,沈幕再回到王府时已过亥时,咲夜扶着人下了马车这才发现眼前之人的体温异常的高,抬手去触额,亦是如此,不由得吓了一跳,眉头紧皱惊道:主子,你发烧了?!
    嗯......沈幕的头有些昏沉,眼前的咲夜落在眼中也有了重影,他想它应当是醉了......
    咲夜看着已经迷糊的沈幕险些被气笑,而下一刻脸上又尽是担忧的神色,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往南山苑走去,边走还不停的数落道:主子,不是属下说你,这么晚还外出就算了,还喝酒,你自己这身体什么情况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被唠叨的没法的沈幕迷迷糊糊的反驳道:本...本王高兴...
    高兴也不成!咲夜回道,让晴姐姐知道了,她又得说你了......
    屋外嘈杂,刚刚睡着的顾铭被这声音吵醒,憋着气开了门想要出去看个究竟,便看见了咲夜一脸慌乱的抱着怀中的人往屋里冲,而他怀里的人正是沈幕。
    王爷这是怎么了?好奇心的驱使下顾铭还是跟了上去,待看清了沈幕那红透了的脸庞他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诧。
    咲夜刚将人放在床上就看见了跟过来的顾铭,当即松了一口气忙道:你来的正是时候,先帮我照顾一下王爷,我去叫晴姐!
    唉!顾铭正困得很,那里想熬夜照顾人,但还未待他拒绝的话说出口,咲夜早就跑了个没影,无奈他也只能暂时留下。
    因为喝了酒,又发烧的缘故,床上的沈幕睡得并不安稳,嘴中不时传出两声痛苦的呢喃,引得顾铭不得不向他走了过去。
    床榻间若有若无的酒味涌入鼻尖,看着眼前的男人顾铭有些诧异道:你还喝酒了?还真是嫌命长了!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依旧只有断断续续的呢喃声。
    顾铭并未在意,坐在床榻边,看着脆弱不堪的沈幕疑惑道:真不明白,就你这样之前到底是怎么和我斗这么久的?
    周遭安静无声,除了烛火的噼啪声便就再也没了其他。
    床上的人依旧未给他回应,但顾铭的心思却有了变化,看着沉睡的沈幕他忽地道:你说咲夜可真够放心我的,若是我此刻将你杀了,怕是也没人来救你的吧!
    他这样说着,而他也的确开始这样做了,将手缓缓伸向床上那人细白的脖颈,正要狠狠掐下,却被那极为异常的体温给吓了一跳。
    这人发烧了?顾铭如此想着,复又看了床上那人红的快要烧起来的脸颊,他说怎么这么奇怪呢,抬手扯了一旁的被褥将人盖住这才冷声道:现在还不是杀你的时候,你给我好好活着,等我得了机会必定取你性命!说着又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想要看看烧的是否严重。
    睡梦中的沈幕感受到了一阵久违的凉意,下意识的轻蹭,脸上也全是满足之意,不肖一会儿他便缓缓的睡了过去,连唇角都是带着笑的。
    顾铭眉头微皱,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沉睡过去的沈幕,他觉得自己忽然变得有些奇怪,许久他才缓声道:沈幕,可别死的那么快,你必须是死在我的手里!
    第27章 春蒐
    那酒不算太烈,只夜间吹了些风的缘故,所以沈幕这才发了高烧,好在发现的及时,第二日便就退了,只咲晴着实认认真真的生了一回气,不仅明令禁止了回王府的时间,酒之内的东西一概都不能碰,而且又重新开始逼着沈幕整日喝些又黑又苦的汤药,直叫人痛苦不堪。
    就如此循环往复了半月,直到三月末的春蒐,这事方才罢了。
    春蒐的地方在城郊外的一处皇家猎场,此地依山傍水,风景秀丽,而猎物更是尤其的多。
    沈幕从营帐里换了一身轻便轻便的骑装出来,正想上马试试身手,却不料被不远处的咲晴瞧了个正着,无奈,他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咲晴是今早硬要跟过来的,知道春蒐沈幕也要随百官一同去的时候,她的脸当即黑了大半,连着几天王府里都是风雨欲来的模样,她想着她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喂了近半月的珍惜药材,这才将沈幕的身体养的有了起色,那料还没舒心几天,便又要把身体拿出来嚯嚯,她自然是生气的,再加上那日子又要到了,她就更加忧心了......
    但沈幕在这件事情上却是异常的倔强,无论如何都是要来的,胳膊拗不过大腿,终究咲晴也只能想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时刻跟着沈幕,这样若发生个什么意外她也能及时出手。
    然这可苦了沈幕,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在朝堂上能将文武百官治理的服服帖帖的,但到了咲晴这里却是不管用了,一时间那脸上的神色几般变化,随即只得无奈苦笑。
    同去一旁帐篷里换了骑装的顾铭出来时刚好看见的便是如此一幕,那几般变化的表情险些将他逗笑,可那也只有一瞬,想起今早死士上报的消息,他竟没想到沈幕的动作如此之快,已经查到了那处秘宅了,他本来还想着再缓一缓的,若真是如此,那今日的春蒐他必定不能让沈幕有命活着回去了........
    顾铭,愣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刚回神的沈幕抬头便看见了不远处正发呆的顾铭,挥了挥手便示意他过来。
    因为之前让咲夜去查暗巷里的事情到现在还未有着落,为了不出意外,这段时间他一直将顾铭带在身边,就连此次春蒐也是一样,如此,他方才能安心。
    顾铭抬眼看了看远处正朝他挥手的沈幕,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段时间沈幕很是黏他,就连这春蒐都要让他一同跟着,活像他看的戏文里新婚没多久的小夫妻俩似的,他如此想着,但动作间也没有多做犹豫,抬步便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因为要骑马的缘故,骑装的裁剪大都以轻便合身为最佳,沈幕看着缓步朝他走来的少年多了一些莫名的慈爱,少年身姿挺拔,一身蓝色骑装十分贴合,行走间已初见风姿,再观其样貌,却是个俊俏十足的少年儿郎,若再长大些必定是人群中最瞩目的那一人。
    看到此处沈幕既惆怅又羡慕,原书中的沈幕怕是做梦都想要有这样一副健康的身体了吧!毕竟这样也就不用从小便在一碗又一碗的苦药中长大了!
    微臣见过王爷!
    待顾铭走近,沈幕正要将人拉过再好好瞧上一瞧时,却被忽地出现的声音打断,转过身时才发现是已有些日子没见的苏山莫还有柳青言。
    也是凑巧了的缘故,今年的春蒐较往年晚了些时日,因而这些学子们才得了机会能够陪帝王一同来这皇家猎场放松一会儿。
    原是苏状元和柳探花啊!沈幕笑了笑道,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便不用行那些虚礼了,如此美景怎能辜负。
    是
    得了话的两人应了声,较方才也放松了许多,苏山莫抬头望向眼前的尊贵之人,眉目间也染了些忧思,温声道:王爷,听说前些日子你染了风寒,不知现在身体可痊愈了?
    沈幕未料到苏山莫会突然担心起他的身体来,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道:早就痊愈了,苏状元有心了。
    如此便是再好不过了!苏山莫闻言松了一口气,微臣得了消息就想到了是因为那晚王爷同我喝了酒,又吹了风的缘故,因此让王爷遭了罪,当真是臣的罪过!
    沈幕闻言只觉无奈道:与苏状元无关。他做的事情都是他原本酒想做的,即使生了些意外那也是自己必须承受的,无关旁人。
    一旁的顾铭听了这话当即皱了皱眉,他说那晚沈幕怎么那么晚才回府,还带着一身酒味发着烧,原来是这小子害的,得了机会得找人好好收拾一下他,如此想着看向看向眼前之人那眼神也像是带了刃一般。
    苏山莫正要再说话,下一刻便只觉背脊一凉,眉头微皱,一道目光落在身上,身体也仿若被刀割开,火辣辣的带着痛,待循着那感觉望去却又突然消失,只瞧见了个俊秀无双的少年人站在尊贵之人的身旁。
    这位是?苏山莫看着少年疑惑的问道。
    循着苏山莫的目光,沈幕看向了身旁的顾铭这才了然,拉了人往前这才道:哦,这是本王养的的小孩儿,知道今日春蒐便缠着要与本王一起,本王无法只能带了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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