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田契?这可是白纸黑字,看来是真给?村民们都屏着呼吸想,要是多出一亩地来,每年就能多出两石粮食,有了粮,是不是就可以换只鸡换只羊来养,鸡和羊养大了,是不是就能换成银钱修修这漏雨的破屋子
    田万立马又嚷着问:叔,那还等啥呀,赶紧去开荒呀,县里的大人不是说每户还得报名吗?
    可这开荒的活,可不轻省,每户人都自己掂量,能不能做得下来。田光说。
    这时候,辈分高的族叔田山站出来说话了:我说,庄稼人就没有不苦命的,开荒也就苦一个月,白得一亩地,平日里苦个几年也挣不下来!
    这话引起了众人的赞同。县廷府卖地贵着呢,最次的田地一亩也要好几两银子,等于说这次一开荒,就挣几两银子!没有比这更甜的事儿了。多亏郡王爷仁慈,说为老郡王爷祈福,才给大家这机会呢。
    不仅如此,还得在咱们自己地里种菽豆,听说小郡王说这样能增产,可谁也没这么种过地出了事,怎么办?田光又忧虑地说,他是村长,不得不多想想。
    唉,要我说,郡王搞不好比咱们还会种地,你看看,蘑菇,农器,那个不比我们懂的强!王爷是贵人,读了那么多书,我看比咱们懂。有村民说。
    对啊,叔,再说了,那边家村不就因为先听王爷的种蘑菇,农器都是先发给他们村吗?现在比咱们村还红火哩。说这话的是田光的亲侄子,一开口就往自家叔的心口狠扎。
    可这话点醒了田光,是啊,那边家村穷得年年逃荒,连他们溪头村都不如,可现在越来越红火,靠的还不就是郡王爷的指点吗?自己若不赶快,岂不是今年年底过得比边家村都不行?
    田光当即令断:行,那咱们现在就把出多少人,一共多少户算清楚,我今天就去报告给宋大人,这次呀,咱们溪头村要拔头筹!
    屋子里村民们轰然叫好,当即就数起人头来。
    作者有话说:
    小天使们不收藏评论一下嘛~作者单机码字有点寂寞
    第8章 开荒(二)
    县廷府前的告示很快又换了一张。
    这也是郡王爷带来的新鲜变化。以往这公示木板只用来积灰,现在每隔几天上面就会出现新的告示。
    有书生读着上面的告示给不认字的民众听:全体南沧县民垦荒报名已结束,现各村垦荒日子统一如下,溪头村,六月三日集体垦荒书生接着念下去,都是说的其他村或者县城街道的开荒时间。
    溪头村是六月三日,这不就是今天?要不去看看?有围观民众说,看热闹的天性蠢蠢欲动。
    去就去呗,去了也好知道,我们垦荒的时候咋做呀!很快有人回应。
    不多时,就有一群人往溪头村的方向走去。
    而溪头村里,民众们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做起了农活。他们没有想到,头一次见到了郡王爷。郡王爷穿着高贵的丝绸,美丽得犹如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骑着马,在王府侍卫和县廷府大人的护卫下来了。
    郡王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人摆好了一张桌子,然后拿出了一叠地契,说:地契已经备好,等荒地一开出来,就可以签字画押。
    人群一阵沉默,然后就是轰然叫好。在摆在眼前的地契的刺激下,这次,没有谁不卖力。
    提前一天,宋冬大人就组织人手,先挖出深深一道土沟,又挑满几个大水缸,说这是叫防火隔离带,然后就命人点火,先把荒地上的草木烧干净。不是没有人想过用火把荒草荒树烧干净,这样自然省事,可一把火下去,都怕火势蔓延。
    可万万没想到,按照宋大人的吩咐,沿着荒地,用锄头挖出深沟后,一烧火,火愣是一点没窜出来!烧了整整一天,草木全化为灰烬,不过按照县廷府大人的吩咐,草木灰也全部扫出来装好,不得浪费。大家都摸不着头脑,宋冬其实也不明白,这都是宣瑾瑜的吩咐,但他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照办。
    眼下荒地上的草木已经清理干净,可还铺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地底下还有深深的草根,这下全村人出动,用手先把石头拣出来,郡王爷一挥手,后面的侍卫就推出了几辆独轮小车,这下最难的拉石头的问题也解决了,独轮车往田埂一放,拣好的石头就往里面扔,每装满一车,出一个村民推着独轮车的两个手柄,只用一个人,轻松迅速地推着走到空地,哗啦倒出石头,就又推着车回来了。
    有了独轮车的帮忙,这清理空地的速度比大家预想的要快得多,刚过中午,就已经请出了五六亩空地,老天爷,从来没想过这么快。这个时候,郡王爷让大家停下,是又有什么命令吗?不知不觉间,大家对宣瑾瑜的命令空前信任,都纷纷停下。
    宣瑾瑜今日出行,带来整整十二匹马,王府里养着的六匹,县驿站里的两匹,还管商人租借了四匹才凑齐。耿磊也站了出来,他带着四个学徒,快手快脚先给马套上轭具,又在马身后套上铁犁,每两匹马一组,很快,十二匹高头大马,六组马拉犁一字排开,而前面站着的就是王府侍卫。
    侍卫牵引着马,马拉着铁犁,迅捷又均匀地在田地里行进,而铁犁在田地里留下深深刻痕,土地被快速翻动。半刻钟后,五亩荒地全部清理出来。
    看着这个效率,宣瑾瑜也不禁满意,造这六匹铁犁的银子花得值。而旁边村民却完全惊呆。今天所有人出门时,都做好了流汗流血脱层皮的心理准备,开荒都是苦工,没想到,先是烧荒省去了五六天砍荒木的功夫,独轮车省去了手挑石头的功夫,现在马拉犁又直接省去了翻地的功夫?
    还是宋冬先回过神,他叫来村长,让他赶紧组织起村民,把马拉犁翻出来的土里,带出来的草根和石头都再捡拾一番。
    等村民们清理好翻出来的土地,宣瑾瑜让侍卫们牵着马又犁了一次地。如此往复三次,新生的土壤已经松散,没有团结的土块了。任谁说,除去地力贫瘠以外,这都是一块合格的新田。
    可这还没完。田啬夫这时候站了出来,他们先是量了一下地的尺寸,拿出纸笔估算,又找了宋冬验证,这个时候,打开了装草木灰的袋子,量出来一部分草木灰,让村民各自领去,均匀地在地面撒上一层,再用锄头翻动,把草木灰翻进土里。
    这是何解?田啬夫们耐心地给村民解释,这草木灰可肥地力,能把植物的精华带到土里去,这样做就是养了一次地,新开出来的田地需要养。
    村民们学到了新知识,纷纷按照城里大人说得办起来。还有村民说:我就说!记得老跛子的田里不,那次着了火,没想到第二年收成那么旺,我们都说是老天开眼看不下去了,没想到原来是这么个道理。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儿!
    你就是吹牛放马后炮,今天要不是城里的大人们点出来,你哪能想出这番道理来!
    荒地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息。开荒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连宣瑾瑜也松了口气。
    带着手下人做准备的时候,宣瑾瑜表现得镇定自若,胸有成竹,可实际在生产力如此落后的年代,这大规模开荒能否实现,她也捏了一把汗。好在无惊无险,顺利开出了荒地。按照这个速度,预计的一千亩地指日可待了。
    而宋冬和县廷府里的人,只觉得今天又是被郡王爷的高瞻远瞩秀一脸的一天。
    轰轰烈烈的开荒运动在整个南沧县持续了半个月,马拉犁这种高效工具成了村民心中的神物,至于宣瑾瑜,现在整个南沧县都公认,郡王爷一定是后土娘娘座前的仙童转世,不然怎么会如此精通种田又如此美貌。
    民众们讨论得热火朝天,宣瑾瑜窝在王府里倒腾草木灰。开荒的时候她特地留下一批送往了郡王府。
    宣瑾瑜的化学只有高中水平,但好在也学到了皂化反应。捣碎过筛的草木灰浸泡半日,倒出泡好的水汁,加猪油和盐搅拌,原本清澈的水逐渐翻滚成乳白皂液,往木质模具里一倒,就是成型的肥皂。
    其中一部分皂,宣瑾瑜更是加入大量蜂蜡,以作沐浴洗发之用。
    箍好的大木桶里倒入热水,穿越过来快三个月,宣瑾瑜才终于好好洗了个澡。以往拿布巾擦洗,如何有用蜂蜡皂洗的干净?拿着新鲜出炉的蜂蜡皂,宣瑾瑜从头到尾洗了个清爽,又把长发也用蜂蜡皂搓洗干净,这下子才觉得神清气爽。
    而这次沐浴换下来的衣物,也由侍女拿着肥皂清洗。宣瑾瑜暗想,也许南沧县城也可以发展起轻工业?
    第9章 三皇子
    一行华贵马车驶出南沧县,前后各有侍从拱卫,一直到城外驿站处,马车才缓缓停下。
    郡王爷,送到此处足矣,您乃千金之躯,再送下去就折杀老奴了。王公公眯缝着眼,一脸谦卑地说,连身躯也跟平常一样微微弓着。
    宣瑾瑜可不会因为王公公说话就小觑他。她娘李氏已经将这王公公的来历打听了清楚,当今圣上还在东宫的时候,王公公就是领头的大太监了,如今在圣上面前颇得看重,在宫里也是红人。
    不过送到驿站处倒也已经够远,宣瑾瑜当即一拱手,说:那瑾瑜就送公公到此处了。路上公公多加保重,一路顺风。
    自是如此。王公公说。这次前来南沧县,他住了快一月,一来是离开了一言一行都需提神警心的宫廷,难免想多过些松快日子,二来就是郡王府里倒真有不少别出心裁的美食和有趣的特产。这次他回都城,这新袭爵的诚郡王还特地给他抄了菜谱,又准备了一小盒他老人家最喜欢的蜂蜡皂给备上,想到这儿,王公公也不禁对宣瑾瑜又多了几分喜爱之情。
    郡王爷,山高水长,老奴这就回京了,有几句话,倒想叮嘱一下郡王爷。王公公说。
    请公公指教。宣瑾瑜肃容回道,她能看出王公公的指点之意。这段时间和王公公相处,宣瑾瑜倒颇为对方的处事眼光和老辣谈吐折服,能在宫里混出来的狠角色,都有两把刷子。
    南沧县地处边关,再往外,就是北方草原的蛮人,这都靠长都郡的驻军守卫,郡王若有心发展南沧县,不可不与驻军打交道。若日后有蛮子劫掠,也好有驻军及时回护啊。王公公意味深长地説。
    这长都郡现在的驻军大将,可是霍将军?宣瑾瑜心中一动,赶紧问。
    眼下当然还是霍将军,可霍将军的外甥,当今圣上的三皇子裴佑已在霍将军帐中。霍将军最近病重,已无力处理军务,马上就有调令从皇城中来,三皇子以副将身份统帅全军。郡王爷正好可趁着调令未下,赶紧去烧冷灶。王公公低声说。
    这便是提前给自己透信儿了。这个消息若在有心人眼里,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宣瑾瑜当即谢过王公公,王公公摆摆手,只笑呵呵地说自己不过是个耳目机灵些的奴才罢了,可心中却对宣瑾瑜的尊重颇为受用。
    王公公本是阉人,总会在别人身上感受到若有若无的轻蔑,可在宣瑾瑜身上,却半点也无,小郡王看王公公,正如看常人一般平等。也许是这样,王公公才愿意多说几句。
    送走王公公,宣瑾瑜在心里掂量着刚刚这一番话,看来这长都郡城是要变天了?也不知道这对南沧县又会有何影响
    接手边关防军的三皇子裴佑,又会是何等样人?不期然地,宣瑾瑜突然想起已经很遥远的前生,穿越前她家隔壁也住着个叫裴佑的男人宣瑾瑜哑然失笑,自己真是失心疯了,不过是同名同姓的巧合罢了。
    长郡城外,戍堡城墙上,手执□□的士兵成队而列,守卫边关。
    戍堡内,演武场中,两位士兵正在比斗。今日军中比武,三皇子亲至,前三甲也由皇子亲自表彰。
    台上稳坐中座的便是三皇子裴佑。他的相貌分明随了他那位美貌冠绝后宫的母妃,姣好如同女子,可没有人会把他错认为女子,因他那狭长丹凤眼瞟过时,总似在审视一样,嘴角勾起时又像是在讥诮,周身气质冷酷,这一年在边疆带军更似是隐隐有煞气。
    想到台上有皇子在看,底下比武的士兵打斗更加卖力起来,都心中火热,想要抓住在皇子面前露脸的机会。
    恰在比武二人分出胜负之时。变故突生。一道银亮的刀光突然从观众席中暴起,刺客决然而动,就是此刻,趁所有人注意力都被比武引去!
    刺客离三皇子极近,周围人根本反应不及。
    刺客心中大喜,他千辛万苦埋伏这么久,就在等这个时机,现在他离三皇子只有一步之遥只要一刀轻轻割下,这位天潢贵胄的脖颈也只会如牛马一样轻易隔开,惨死在自己手下他几乎为这种即将到来的快感颤抖,然而他惊恐地瞪大眼。
    比刺客更快的是裴佑。裴佑总配一把轻飘而华丽的长剑,军中总以为那是皇子的仪仗剑,为装饰用,那剑漂亮得足以衬上皇子,可怎么杀人呢?那么轻。但今天所有人才知道,那柄轻飘的剑原来快如电光,只一下就足以取刺客的性命。
    刺客倒地身亡,而观众席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后又是不寒而栗,是谁要杀三皇子?幸好今日皇子没事,不然所有人都性命难保。
    裴佑秀美的脸上不辨喜怒,他说:去查这刺客的来路。看看到底是谁把他带进来的。
    旁边的亲卫队长夏三赶紧吩咐手下把刺客拖下去。他不禁羞愧难当,身为殿下的侍从却要让殿下保护,可他又觉得震惊,在都城时殿下喜好诗词,因此甚投当今圣上的脾性,因为要来边疆才临时抱佛脚,开始学剑术,没想到短短时间就进展如此迅速,是这个世界上真有天才,还是殿下故意藏拙?
    这事儿容不得细想,夏三暗自嘱咐自己,按主子的意思办事才是本分。
    裴佑回到军营主帐中,里面坐着一个黑发男子,他面目不过寻常,好似懒洋洋没睡醒,正是谋士许宁。
    裴佑心下了然,知他是为刺客而来,便说:刺客的事我让夏三去追查了,你不如也去看看吧。看看是那边派来的人。
    那当然,夏三脑子里也都是肌肉,要想查出这刺客的来路,还得我这个聪明人出手。许宁颇为自得。
    不多时,侍从们就送来饭菜。自打来到军营,裴佑便也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吃食和住宿上倒也无甚皇子待遇。
    不过今日菜色倒不错,里面有一道蘑菇汤倒是鲜美可口。裴佑不禁惊讶:边关里竟然还能买到大量蘑菇?边关士兵有万余人,这要都吃上一顿蘑菇,那不得采买上千斤才够分?
    许宁笑着说:殿下有所不知,据说诚郡王梦中得神仙传授农术,带着农民们种蘑菇,这蘑菇都已经成了南沧县的特产了。因这蘑菇晒干后能保存上月,比新鲜蔬菜方便储存,咱们军营可是买了不少。
    裴佑倒是想起了这诚郡王:你说的这位诚郡王,是仙逝不久的那位,还是刚刚袭爵的小郡王?
    正是刚袭爵的小郡王,名唤宣瑾瑜的那位。许宁说。
    甫一听这个名字,裴佑只觉得心跳也漏了几拍。他穿越过来时还是婴儿,前世的事情已经模糊得像个影子,可乍听见这个名字,影子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他突然就想起了少女的笑容,眼睛如同弯弯的月牙。
    不过是同名罢了,刻意忽略内心的悸动。裴佑便一边吃饭,一边跟许宁聊了起来。往年匈奴蛮人来犯的日子,都在春种和秋后,今年春季匈奴人忙着内斗,未有来犯,说不定秋季便有一场硬仗。派去匈奴的探子,可回了信?
    还在打探,匈奴的大部族打了半年,都熬不住了,说是正在准备合谈。许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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