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也是飘着的,迷惘游荡,仿佛人间一缕无根的游魂。
    李明安手中一顿,低头看着兰玉,兰玉眼睛半闭着,眼睫毛纤长,说的像是梦话,又像是真心话。李明安心都软了,脑子也像是被这屋子里的鸦片味道拽入迷蒙里,说:不晚。
    他伸手克制性地碰了碰兰玉苍白的脸颊,冷不丁的,玉质的烟枪抵在他肩上,烟已经烧完了,烟枪还微微发烫,顶在李明安肩膀,却让他咽了咽,不期然地想起当初他曾撞见过的香艳的场景,浑身赤条条的兰玉。李明安心口发紧,鬼迷了心窍,低头贴着兰玉的嘴唇蹭了蹭,说:我喜欢你,什么时候的你都喜欢。
    兰玉浑身筋骨都被鸦片浸软了,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熏熏然,他怅然一笑,睁开眼睛看着李明安,说:你该在扬州遇见我,在我还在花船上弹琵琶的时候,说喜欢我,说不定我就喜欢你了。
    李明安说:你现在不喜欢我吗?
    兰玉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不一样。
    李明安道:没关系,我不在乎。
    他说,兰玉,我们以后还长,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兰玉看着李明安的眼睛,他戴了眼镜,挨得近了,镜片都蒙上了一层雾。李明安摘下眼镜,想去擦拭,却听兰玉叫了声,李明安。
    李明安下意识地应了声,还没有反应过来,手臂一紧,却是兰玉拉了他一把,他整个人都压在了兰玉身上。李明安尚未起身,就听兰玉在他耳边说:你再去帮我添点儿鸦片膏好不好?
    李明安顿时就清醒过来,轻声说:不能再抽了。
    那点儿不够他仿佛被鸦片迷住魂,彻底放纵了自己,拿额头贴着李明安的脸颊厮磨,含糊不清地央求他,我很难受,心慌,你摸一摸,骨头缝里都是痒的,有虫子在里面钻啊,咬啊,好痛李明安,你帮帮我好不好?
    李明安鼻腔里都是兰玉的味道,夹杂着鸦片膏甜腻的香,他嗓子眼发干,半晌,才艰难道:不行鸦片抽得越多,瘾越大,李明安说,兰玉,我们忍一忍,好吗?
    李明安哄他,却不防兰玉搂住了他的脖子,凑近了,吻他的嘴唇,说:你不是要我喜欢你吗?
    你给我拿大烟,我就喜欢你了。
    李明安心头一涩,清醒过来,倏然坐起身,说:兰玉!
    兰玉茫茫然地望着他,眼里已经不清明了。李明安对兰玉全无办法,重话说不出口,更舍不得伤他,只能耐着性子说:兰玉,你已经抽过了,只要忍一忍,捱过去就好了。
    兰玉恍惚着听见了,说:我捱不了,他朝李明安伸出手,说,你看,里面有虫子,好多好多的虫子在吃咬它,兰玉的手隐隐发颤,李明安攥住了他的手指,低声说:都是幻觉,什么都没有。
    兰玉,你再忍一忍,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心瘾磨人,兰玉求不来鸦片膏,只能在床上辗转反侧,脸颊贴着枕头不住磨蹭,渐渐发了冷汗,眼神都发虚。李明安看着兰玉如此,心如刀绞,坐在床边轻轻擦了擦兰玉脸上的汗,兰玉紧紧抓住李明安的手,将脸也挨了过来,蹭着他的手背,手臂,吐息湿热,叫着李明安的名字,李明安。
    刹那间,李明安都起了一身热汗,兰玉喘息着说,你说你喜欢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李明安说:别的我都能听你的,这件事不行。
    李明安,兰玉声音里夹杂着哽咽的哭腔。
    李明安步步溃退,几乎就要心软了,他咬了咬牙才硬下心,就听门被人推开了,却是李聿青,裹挟着满身隆冬的寒意走了进来。他一见二人的姿态,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说:你们干什么?
    李明安看见李聿青,也有点儿烦躁,说:你不在前厅,来这做什么?
    李家的规矩,除夕夜守夜,正当年关,李家的旁支也回了这主宅里,人多,李鸣争和李聿青去了前厅主持大局。
    李聿青没搭理他,几步就走近了床边,说:烟瘾又犯了?
    李明安:嗯。
    李聿青目光在一旁的烟枪上扫了眼,心中也微微发沉,兰玉的烟瘾越大了。
    李聿青看着被烟瘾折磨得神志不清的兰玉,伸手摸了摸兰玉汗湿的脸颊,兰玉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看见了李聿青,恍了恍神,抬手想挥开他的手。李聿青扯了扯嘴角,掐着兰玉的下巴,说:对着老三撒娇弄痴,见了老子就跟见鬼了一样。
    兰玉恹恹道:放开我。
    李聿青说:想要大烟?
    兰玉眼睫颤了颤,李聿青低头吻了过来,说:我给你。
    第88章
    李聿青口中说着给,脚下却未动,掐着兰玉的下巴吻他,兰玉低哼了声,伸手推搡着,可他浑身没劲儿,全然推不动李聿青,反而挠得他心痒痒的。
    李聿青已经许久没有和兰玉亲近过了,一碰着他的嘴唇脊背都蹿上一阵强烈的酥麻,禁不住往他口中抵了进去,滚烫的舌头勾着那尾绵软无力的舌吮吸舔弄。兰玉浑浑噩噩里也不肯配合,只被男人侵略性极重的亲吻逼得喘息不已,不要。
    李聿青捉着他的双手抵在头顶,重重地咬兰玉的嘴唇,余光瞥见李明安还杵着,不耐烦道:还要站着看吗?
    李明安有几分怔愣,又恼怒,李聿青!兰玉身体还没好
    李聿青冷笑一声,不再理会李明安,看着兰玉潮湿氤氲的眼睛,滚烫的掌心眷恋地摩挲着他的下巴,脸颊,兰玉为大烟所苦,低低地喘息着,苍白的脸颊也浮现了不正常的红晕。李聿青再低头亲兰玉时,兰玉双手都绷紧了,吐息变得更加急促,双腿也蹬动踩着床榻。他愈是挣动,李聿青心口愈是滚烫,索性欺入他腿间,掐着他的后颈吻得更深,舌尖几乎要侵入喉口。
    兰玉神志昏聩,血都在这强势而迫人的深吻中沸腾了,脑子里再不清醒,连李聿青何时松开了他的双手也未察觉。直到身下半勃的性器被李聿青握入掌中,方发出一声哭泣一般的呻吟,筋骨彻底软了。
    李明安怔怔地看着床榻上二人亲吻,看着兰玉眼神迷蒙,不再抗拒李聿青,甚至挺着腰迎合那只结结实实地把着他的性器的手时,不可自控勃起了。兰玉身上穿的是棉质长裤,如今裤子堪堪被扯了下去,露出平坦的下腹,阴茎直挺挺地翘着,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拢着,茎头溢出湿润的淫液,透着无法言喻的色气。
    李明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个下流的色胚盯着一个男人为另一个男人手淫。
    他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了。
    李聿青指尖都被打湿了,兀自灵活地揉弄着兰玉笔挺的阴茎,兰玉长得秀气,底下那东西在李聿青看来也生得秀气漂亮。他着魔了似的弄着那话儿,拇指重重碾过龟头,兰玉顿时浑身发颤,将要射时,李聿青却堵住了精孔。
    李聿青说:爽不爽,嗯?
    还想不想抽大烟?
    听见大烟二字,兰玉哆嗦了一下,颤着说:放开我。
    李聿青深谙风月,自然知道如何让兰玉不能自持,不过片刻,兰玉通身都泛起了红潮,眼里沁着水,手指虚虚地抓着他的手腕,说:要射了,你放开。
    李聿青直勾勾地盯着兰玉,说:要谁放开?
    兰玉散乱的眼神落在李聿青脸上,哽咽着,没有说话。
    润红的龟头是热的,李聿青肆意亵玩着,仿佛一件顶有意思的淫具,偏不让兰玉痛痛快快地射出来,直到兰玉失控地叫着李聿青三个字时,才松开了胀红的性器。
    他许久未经情事,一经射精,连着吐了好几股,浓稠的白精将李聿青的手,和他的裤子都溅得乱七八糟。
    李明安恍恍惚惚地看着兰玉射精,喉头动了动,竟觉得惋惜,也不知兰玉的精液是什么味道他疯了,李明安下头顶起了好大的帐篷,阴茎硬得发疼,再也没办法移开眼睛,在那一刻他甚至嫉妒起了李聿青,嫉妒他对兰玉恣意妄为,不,李聿青更早就占有了兰玉。
    李明安想起了兰玉阴茎下那口湿润艳红的女屄。
    他没有忘记,李聿青自然也不会忽略,他将手往里一探,哼笑了声,说:真湿。
    那处儿已经湿透了,春水潺潺,李聿青一摸兰玉就哆嗦起来,想抗拒那只粗糙的手掌,又贪恋炽热的温度,脑子尚陷在高潮的余韵里,一时间竟压下了鸦片瘾。那颗阴蒂小小的,已经立了起来,湿滑地亲吻着男人指间的粗茧,倏然,李聿青用力一掐,兰玉失声叫了出来,想要合拢的双腿也打开了。
    李明安听着兰玉的淫叫,再控制不住,抓住了兰玉无意识张着的五指,手指湿漉漉的,绵软无力,兰玉。
    他嗓音喑哑,眼里是掩藏不住的欲望。
    李聿青指奸着那口女穴,若有所觉,抬起眼睛,就看见了靠近的李明安,都是男人,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李聿青脸色一沉,说:滚出去!
    李明安冷冷地看了李聿青一眼,说:该滚的是你。
    他说:兰玉根本就不想你碰他。
    兄弟二人争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半步,李聿青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就要打起来的当口,却听见兰玉的呜咽声。他正处于情欲当中,无意识地扭动着腰腹吞吐着那几根能缓解他烟瘾的手指,说:不要停下来。
    好痒,他呻吟出声,太痒了,骨头缝里都泛着钻心的痒意,又被吊在情欲的浪潮里不上不下,眼尾被烧得通红,几乎就要落下泪,李聿青。
    李聿青心被他叫得一颤,看着兰玉泪眼朦胧的模样,咬了咬牙,按下了弄死李明安的念头,手指插入湿穴内快速地抽动起来。穴肉紧热嫩滑,贪婪地夹紧那几根修长的手指,渴极了似的,李聿青额头发了汗,鼻尖嗅着他身上的淫香,阴茎被勾得硬邦邦的,满脑子都是将性器插入那口女屄里的快意。
    李聿青这辈子都没这么忍过,偏忍得心甘情愿,都要不像自己了。
    李明安看着兰玉陷入情欲中的眉眼,曾经做过不知多少回的绮梦突然成了真,切切实实地展露在眼前,湿红的嘴唇是真的,灼热的喘息是真的,呻吟也是真的,简直让人发疯。李明安情不自禁地伸手摸着他的脸颊,生涩地碰了碰兰玉的嘴唇,兰玉探出舌头软绵绵地舔上他的指头,像一尾发情的蛇,李明安一个激灵,急喘了声,抽出手指就捏着兰玉的双腮吻了上去。
    李明安这二十年里行过最孟浪的事,就是惦记着自己的小娘,夜里还发了春梦。
    可梦是一回事,真的捧着他的小娘,他的心上人真正地亲着了,又是另一回事。
    兰玉被毒瘾和情欲磨得意识不清,恍惚之间嘴里探入了一条僵硬青涩的舌头也全然不抗拒,含糊地呻吟着,舌尖勾着他,无知无觉地撩拨得李明安气血翻涌。不过试探了几个来回,李明安亲得就凶了,仿佛要将兰玉的舌头咬烂了吃下去,又舍不得,只好含住反复咂吮,手也按捺不住地摸着兰玉的腰,试探性地往他洇了汗的上衣里逡巡。
    李聿青恨得牙都要咬碎了,嫉妒,恼怒都在胸腔里震荡,满腔占有欲无处发泄,手上也失了温柔剥开了湿哒哒的阴唇,碾着阴蒂揉搓又摁入穴里,将兰玉玩得扭动着身子犹觉不够。李明安堵住了兰玉的嘴,摸着兰玉乳尖的时候,兰玉抖了抖,男人无师自通地明白了,兰玉乳头敏感,便爱不释手地夹在指尖拉扯捏弄。
    兰玉整个人都被禁锢在李聿青和李明安怀里,上下俱是汹涌的快意,即便没有真正插入,穴儿里的水也流个不停。单薄的衣服不知何时被剥了丢了出去,兰玉白皙瘦削的身子随着二人的狎玩扭摆颤抖,下身湿淋淋的。突然,兰玉只觉胸膛乳头被男人含入口中用力吮吸,下头阴蒂似也落入唇齿间,唇舌滚烫,灼得女阴发烫发颤,不过片刻,就尖叫着绷紧身子泄了出来。
    兰玉到底体力不济,高潮过数回,整个人就昏昏欲睡,再无暇他顾。
    李聿青支起身,脸上都叫兰玉的淫水喷了一脸,他浑不在意地擦了擦,扫了眼李明安。李明安正盯着兰玉,裤裆里硬邦邦的,有几分怔忡,有几分深沉,李聿青嘲道:废物。
    李聿青说:李明安,你他妈的要是敢私自给他加那玩意儿,老子弄死你。
    李明安抬起头,目光落在李聿青脸上,神情也冷了下去,说:要不是你让兰玉怀了孕,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李聿青被他戳中痛脚,登时就恼了,冷笑道:少摆出那副伪君子的模样,你要真是君子,刚刚别趁人之危啊。
    李明安反唇相讥,真不容易,你李二也知道什么叫趁人之危啊。
    你李聿青盯着李明安,说,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李明安淡淡道:二哥,你我真动手,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何况,你我两败俱伤,你又凭什么和大哥争?李明安轻轻一笑,说,你别忘了,兰玉最厌恶的是你。
    第89章
    天将亮时,李鸣争才脱身,李家旁支不少,说得上话的都来了,坐了好几桌。
    这是第一次李家的除夕家宴上没有李老爷子在场,李鸣争成了李家真正的主事人,掌权者。到来的人对李家的变故只窥得几分变化,心中虽有疑虑,可瞧见李鸣争那张冷静淡漠的面容,和李聿青不耐烦的,跋扈的神情,话说出口就多了几分斟酌谨慎。
    李家还有一个没有出现的李明安,如今在北平城里崭露头角的李三爷。
    合该李家在这风云变幻的北平城里屹立不倒。
    相较之下,李老爷子的生死,就不是那么重要了。他们都是依赖着李家这棵参天大树生存的的旁支,谁能让这棵树枝繁叶茂,庇荫着他们,保着他们享受富贵荣华,谁就是李家的天。李家的旁支叔伯们关怀过李老爷子几句,对他的际遇露出了几分悲悯,说,希望能寻着好大夫,让你们父亲尽快好起来。
    说罢,几杯酒下肚,李老爷子就成了翻过去的旧篇章。
    李鸣争冷眼旁观,眉宇间波澜不惊,自有几分上位者的冷静持重,观之如深渊,比之李老爷子还更莫测几分,轻易地就定了他们的心,也遏止了那些不当有的念头。
    席上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一起守着夜,等待着新岁的到来。
    李鸣争被灌着没少喝酒,酒是陈年纯酿,绕是他酒量好,走出外头被冷风一吹,也有了轻微的晕眩。
    兰玉的屋子外有人守着,见了李鸣争,行了个礼,叫了声,大少爷。
    李鸣争盯着紧闭的房门,说:什么时候睡下的?
    问的是谁,不言而喻。
    下人恭恭敬敬道:三更时分,二少爷和三少爷来过。
    李鸣争想起那场绚烂的烟火,他知道那是李聿青弄的,想来是用来哄兰玉的。李鸣争脑子里浮现兰玉说的,永远不会喜欢他。
    李鸣争,我真是恨透你了。兰玉说。
    李鸣争知道兰玉对他说的每一句喜欢都真假不知,别有用心,却从来没有想过,兰玉会说出恨他。他说得咬牙切齿,红着眼睛,张牙舞爪,神态可怜又可爱,那一刻李鸣争心里想的是,这个样子的兰玉,比说喜欢他时更漂亮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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