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安说:娘,祭奠也祭奠过了,我们回北平吧。
    赵氏有些心不在焉的,说:明安,娘有点儿累,你先出去吧。
    李明安看着赵氏苍白的脸颊,担忧道: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赵氏说:不用,娘就是累了,睡会儿就好了。
    第69章
    李明安出了卧室,心中依旧憋闷,左臂伤口都隐隐作痛起来。他抚着自己的手臂,恍了恍神,隔得远了,依旧能听见灵堂内传出的和尚诵经之声。他想起赵老夫人的那番话,厌恶不已,心里却依旧是说不出的烦躁。
    我听说,表少爷这回来沪城,碰上土匪了。话传入李明安耳中,他皱了下眉,循着声儿走了几步,却见几个洒扫的下人正坐在朱红长廊下窃窃私语。
    一人神秘兮兮道:可不是,还被土匪抓上山了呢,好像还是李家大爷去交的赎金救的人,不然怎么李家两位少爷都来?
    身旁的小丫鬟捂住了嘴巴,说:那是不是也被虏上山了?她压低了声音,那下人挨近了,道,我刚从灵堂那边过来,听说老夫人都不让三小姐给老爷上香,要不是也被虏上山,老夫人怎么会不让三小姐上香?
    被土匪劫上山的女人怎么可能干干净净的,他笃定地道,老夫人一定是怕三小姐脏了老爷的灵堂。
    那丫鬟面露戚戚,说:三小姐也太可怜了也说不定吧,表少爷都这么大了,三小姐又不是年轻姑娘
    下人道:你懂什么,那是土匪,豺狼猛兽,自古以来哪有进了土匪窝还清清白白的?
    被土匪抓走,还不如死呢。
    他话刚落,就听一道森然的声音,你说什么?
    下人唬了一跳,抬起头,就看见李明安阴森森地盯着他,登时脸都白了,一下子站起来,又扑通跪在了地上,求饶道:表,表少爷,小的无心的,他往自己脸上扇巴掌,说,小的嘴贱,不该胡乱说话,求您饶了我。
    李明安怒不可遏,不可名状的愤怒野兽一般在胸膛内横冲直撞,激得他太阳穴都隐隐跳动。李明安狠狠一脚踹在那下人身上,怒道:谁传的这些话,啊?谁传的?!
    一旁的小丫鬟吓得尖叫了声,也跪在了地上,身子不住发抖。
    那下人被李明安踢得仆倒在地,哆哆嗦嗦道:小的不知道,他们都这么说
    李明安盯着他,又是一脚踢了过去,说:谁?
    他这一脚没留情,照着心窝去的,下人被他踢得翻滚了几下,恐惧地看着李明安,说:小的不知道,小的真的不知道求表少爷饶命,饶命啊!
    李明安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垂下眼睛,看着跪在自己脚边求饶的下人,和那个脸色发白的丫鬟,突然明白了赵家人为什么不让他娘祭奠,为什么赵氏处处隐忍退让,他心口骤疼,转身拔腿就往赵氏屋中跑去。
    娘!李明安用力推开门。
    赵氏没有去床上,正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明安松了口气。
    赵氏看着李明安,说:怎么又回来了?
    李明安勉强笑了笑,他走过去,蹲在赵氏身边,仰头看着赵氏,轻声道:想起娘和我说,沪城南京路有一家点心店的点心做得很好,等过两日,想让娘陪我一起买。
    赵氏笑了,伸手捋开李明安额前的一绺碎发,又疼惜地抚过他颧骨的伤疤,说:就为了这个跑这么急,万一又伤了手怎么办?
    李明安眷恋地蹭了蹭她的手指,撒娇道:娘,你先答应我。
    赵氏摸着他的脑袋,说:好。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撒起娇了,还这么孩子气,赵氏说,万一以后吃亏了可怎么办?
    李明安道:有娘在,我吃不了亏,而且娘不是常说,吃亏是福。
    赵氏笑叹道:你啊,娘难道还能护着你一辈子?
    李明安抬头看着赵氏,说:我想娘陪我一辈子。
    赵氏说:傻话。
    她轻轻叹了声,说:娘去睡一会儿。
    李明安不假思索地说:我守着您。
    赵氏若有所觉地看着李明安,没有拒绝,说:好。
    说完,摘下鬓边的白花,又除了鞋子,上了床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李明安坐在一旁看着赵氏,不知怎的,心里总觉得发慌,像是有什么极重要的东西从指尖飞走了,他如何奋力都抓不住。
    李明安守了赵氏许久,直到她真正地睡着了,才轻步走出了她的卧室。已是晌午了,天晴,却依旧阴阴的,不见太阳。沪城的风和北平的风不一样,沪城的风里好像带着水汽,可这种水汽是淬了冰的,能刮到骨头缝里,冷得人打颤。
    李明安这才真正地正视起被劫匪劫掠上山这一遭给他们带来了什么,不但是给他,还有给他娘。李明安深知这个社会对女人的不宽容,即便赵氏年近不惑,已经身为人母,可名节仍像一架无形的沉重的枷锁拷在赵氏身上。
    他娘被劫匪掠上了山,即便他娘清清白白的,落在世人眼里,依旧是不容于世的。
    李明安不敢想他爹要是知道了,会怎么对他娘,他又想起了死在李家那口井里的两个姨娘,李明安血都似冷了。他茫然地坐在赵氏门口的石阶上,想,他要怎么办?
    怎么办?
    李鸣争来时,就见李明安坐在石阶上,少年呆愣愣的,好像成了一尊冰冷的石雕。
    李鸣争说:怎么坐在这里?
    李明安恍恍惚惚地抬起头,看见李鸣争,叫了声,大哥。
    李鸣争看着李明安,没有说话。
    李明安说:你来之前,爹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李鸣争:说什么?
    我娘,李明安紧紧盯着李鸣争,爹有没有和你说,关于我娘的事,他知道我们被土匪抓上了山我们是被土匪绑上山的,是土匪的错。
    他说得乱七八糟的,可对上李鸣争黑漆漆的眼睛,那双肖似他父亲的眼睛,顿时所有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再也说不出来。
    李鸣争淡淡道:爹让我带你回去。
    李明安呆呆地重复道:带我?我娘呢?
    李鸣争没有说话。
    李明安如同一下子被点着了,腾地站起身,说:我娘在山上一直和我关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爹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他怕惊醒了赵氏,压着嗓子,愤怒地质问李鸣争,如同绝望的歇斯底里的小兽。李鸣争冷静地看着李明安,说:你想如何?
    又是这样,所有人都在问李明安,你想如何?可藏在这句话底下的意思却是,你能如何?
    李明安眼睛倏然就红了,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赵氏,他哽咽道:我娘跟了他整整二十年,二十年啊从十六岁,爱他,敬他,处处以他为重就因为那种莫须有的东西,他怎么能这么对我娘?
    李鸣争不言。
    李明安的悲愤在情理之中,李鸣争无法感同身受,也无需感同身受,他淡淡道:为你娘早做打算吧。
    李明安愤恨难抑,半晌,他说:我不回去了。
    他说:李家容不下我娘,自有能容得下她的地方,我自己养活我娘。
    李鸣争目光落在李明安身上,少年目光露出几分恨,夹杂着初露锋芒的狠意和坚韧。李鸣争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好。
    李明安是当真想带赵氏走的,他想,天下之大,他们母子还怕活不下去吗?
    他已经十九了,允文允武,世道再艰难,总能活的。
    没想到,赵氏还是悬了梁。
    那一天正是赵老爷子下葬的日子,天晴,黄历上写宜祭祀,宜入殓,宜出行。
    赵家上下都为着葬礼而忙碌,唢呐锣鼓伴随着真情或假意的哭声,竟比活着还热闹。
    李明安和赵氏的院子显得格外安静,李明安不愿赵氏去参加葬礼,平白拿热脸去贴冷屁股,索性早早地就去叫赵氏起床。
    没成想,李明安一推开门,就见一双穿着素白绣花鞋的小脚悬在半空中。
    娘!
    第70章
    赵氏死讯传入北平时,北平正下着第一场雪。今年的雪来得早,飘得也大,成团的柳絮似的纷纷扬扬而下。屋子里烧了炭火,门一关,热烘烘的。
    李聿青赤着脚踏着厚实的地毯下了床,倒了杯水喝了几口,才又盛了一杯,返回床边。兰玉赤裸裸地趴在床上,他脊背瘦削单薄,浮了汗,奶酪也似的透着白,李聿青看得眼热,坐在床边说:把水喝了。
    兰玉枕着自己的手臂没有搭理他。
    李聿青也不恼,不知怎的,如今兰玉对他不是那般尖锐,二人之间竟有了几分少有的平和。起初李聿青还有点儿不习惯,可兰玉不再冷脸相对,李聿青心里竟比自己想象的都要高兴,他想,难道是送的那只猫奏效了?
    兰玉确实是喜欢那只猫,只消他在屋子里,那只猫一定是在他身边的。
    李聿青想,早知道这么着就能让兰玉展颜,就多要一只了转念李聿青又觉得从前的自己实在是蠢,非得和兰玉反着来,惹得彼此都不痛快。由此可见,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要哄的。
    这个念头一经滋生,李聿青在外头见了什么好东西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送给兰玉,什么花里胡哨的精致怀表,鸽子蛋大的宝石戒指,前朝的古籍孤本可想是这么想,李聿青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很没有面子,他这么上赶着搏兰玉欢心,倒显得他李二爷非他不可似的。
    丢人。
    何况兰玉向来瞧不上他,即便如今二人关系稍有缓和,可李聿青拿不准兰玉的心思。万一兰玉不喜欢,他这番行径,就成了丢人的小丑,落了下乘。
    李聿青长这么大,浪迹花丛,从来没有这样揣摩过一个人的心意,烦,可又烦得甘之如饴,神魂颠倒。
    李聿青破天荒地觉得恐怖,他想,天下漂亮花儿这么多,千般殊姿异态,兴许是男人那点征服欲作祟才这么惦记兰玉。如今二人不再如以往那般争锋相对,他那点心思没准儿慢慢就淡了,可没想到一见兰玉,看着他抱着猫安安静静地站在窗前的样子,他脑子里顿时就什么都忘了。
    这些时日,李鸣争和李明安都去了沪城,李老爷子又抽大烟成瘾,没了折腾兰玉的精神劲儿,李聿青就愈发心痒,得了机会总要来兰玉院子里坐坐。有时是白天来,有时是晚上,兰玉偶尔会赶他,冷着脸,他越是冷脸,李聿青就忍不住越来劲儿,鸡巴硬邦邦就想把他往床上按。
    要换了以前,李二还真就强上了,可李聿青想,兰玉本就更待见李鸣争和李明安,好不容易那两个碍眼的东西都不在,简直是天赐的良机。
    李聿青竟就忍住了冲动。
    可逢着兰玉稍降辞色时,李聿青就得寸进尺了。
    李聿青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恣意妄为惯了,什么时候这么为人想过?可李聿青竟从中也咂摸出了几分滋味,强扭的瓜有强扭的爽,可两厢情愿却更甜,还上头,饮了一盅后劲十足的佳酿美酒一般。
    李聿青坐在床边,玉团儿就蹲在床头,那双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他,李聿青和它对视了一会儿,忍不住道:这猫什么毛病,非得蹲这儿瞧,难不成还想学上几招发情了用?
    兰玉睁开眼,看了眼床头蹲坐着的雪白狮子猫,伸出手,玉团儿就低下头蹭了蹭兰玉的手指,软绵绵地喵了声。
    李聿青:
    兰玉不冷不热道:你以为谁脑子里装的都是那档子事。
    李聿青说:你瞧它发情的时候脑子里还装什么。
    突然,他伸手捏了捏兰玉的后脖颈,低笑道:小娘刚刚叫的真骚,把嗓子都叫哑了。
    兰玉瞥了李聿青一眼,挥开他的手,拿起他手中的杯子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水是温水,熨帖地滑入喉咙,激烈的情事之后的酸乏都像淡了几分。他慢吞吞地坐起了身,李聿青弄他时凶,可却也有所克制,没在他身上留下太多难以消除的痕迹,只有胸膛两颗殷红的乳头被吮得肿大了,左乳上还留下了一个失控的压印。李聿青看着兰玉,他浑身赤裸裸的,肩颈流丽,一把细窄的腰身,衬得屁股饱满丰腴,那双腿白皙修长,半个时辰前还情难自抑地缠在他腰上,脚背抵着他,也不知是想让他操得再深些还是轻些。腿并得拢,将含满精的穴遮得严严实实的。李聿青俯身握住兰玉的肩膀,兰玉抬起头,四目相对,李聿青看着他被水滋润过的湿红嘴唇,喉结动了动,却没有吻上去。
    他伸手摩挲着兰玉的腰,兰玉是男人,腰身柔韧有力,握着别有几分快意。李聿青的手不似养尊处优的少爷的手,他掌心结了粗糙的茧子,是经年握笔持枪留下的薄茧,抚摸上去让兰玉呼吸也似屏住了。二人都没有说话,静悄悄的,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兰玉的阴茎软着,兴许是身子特殊,他那处不似寻常男人阴毛茂盛粗硬,阴毛生得稀疏,颜色也淡,衬着吐过精的性器,透着股子难以言喻的情色。李聿青额头抵着兰玉的,手指撩着底下的毛发,哑声道:小娘,把这儿剔了吧。
    兰玉被他摸得发痒,男人一把喑哑的嗓音低沉夹杂着情欲,传入耳中,心脏都仿佛蹿过一阵细微的电流。他没躲,任由李聿青亵玩着他的下体,开口却很冷静,道:你又发什么疯?
    李聿青被这个念头激得阴茎又硬了,挂在胯下,粗长一根,存在感十足,他按捺不住变态似地揉搓着那处稀疏的毛发,说:剔干净了,一定很漂亮。
    兰玉漠然道:你爹还没死。
    李聿青登时回过神,想起面前这个人是他爹的人,他名义上的小娘。李聿青啧了声,有点儿扫兴,又有点儿不甘心,那两根手指就插入了兰玉的雌穴,道:快了。
    就老东西把大烟当命的那劲儿,李聿青话说得凉薄,丝毫不似在说自己亲生父亲的生死,道,迟早得死在大烟上。
    兰玉低哼了声,李聿青指腹粗糙,抠挖着里头的精,又捻着那颗敏感的阴蒂,女穴又不知餍足地流出了水。他喘息着嘲道:二爷可真是孝顺。
    李聿青抽出手,掰开他的腿,阴茎自上而下就顶入了那口湿润的穴眼,里头的软肉乖顺地咬住了闯入的硬物,爽得李聿青喘了声,掐着兰玉的下巴说:二爷孝不孝顺小娘最清楚啊,小娘,满不满意我的孝敬,嗯?他问一句顶一下,男人腰胯有力,阴囊撞得通红下体酥酥麻麻的,痛中又生爽。兰玉眼角飞红,脚趾也蜷了起来,发软的双腿被李聿青捞入臂弯里,打桩一般,阴茎狠狠撞入女穴,在小娘的身体里逞凶尽孝。
    兰玉说不出李聿青那样的荤话,瞪了他一眼,反而刺激得李聿青鸡巴更硬,竟直接将兰玉从床上抱了起来。兰玉下意识地夹紧李聿青的腰,可这么一离开床,身子下坠,那玩意儿一下子就插得更深,直接撞在宫口,逼得兰玉呻吟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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