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无助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想念自己?
    周云恩将椅子挪近了些,握着他的手睡觉。
    于是当第二天早上,顾银杉醒来后,便看见这样一幕女孩短短的头发因睡觉变得凌乱,白嫩的脸庞在晨光的映照下发着光,纤细柔软的小手握住自己的手,脸颊隐约留着泪痕。
    他看见过很多漂亮的人。
    尤其做生意以后,每天都要迎接成百上千的顾客,其中不乏明星级别的美丽面庞。
    但没有哪个人,能给他如此心动的感觉。
    他不敢吵醒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看了一个多小时。
    直到护士过来换药,才将她吵醒。
    周云恩揉了揉眼睛,已经七点多了,我去给你买饭吧。
    顾银杉道:我不饿。
    周云恩和护士同时瞪了他一眼。
    由得你饿不饿吗?别忘了你可是患有严重的营养不良,虽然每天都在输液,饮食也要慢慢恢复。
    那就买粥吧。
    周云恩点点头,拿起钱包去了食堂。
    医生本来就叮嘱他这一周都只能吃流食,并且一顿的量不能太多,也不能吃太油腻了,否则肠胃受不了。
    她给顾银杉买了青菜瘦肉粥,一杯豆浆,自己随便吃了份面条,然后赶紧给他送回去。
    顾银杉不方便自己动,只能让她喂,吃了两口就说:我饱了。
    你要是不能自己进食的话,医生只能往你胃里插根管子,把粥直接灌到胃里去哦。
    顾银杉:
    不想那样就乖乖吃,吃到真的吃不下为止。
    在她的逼迫下,顾银杉吃了小半碗粥,又喝了些豆浆。
    周云恩估摸着差不多了,将东西收起来,对他说:我得回学校办手续了,办好再回来陪你,有什么事可以按铃叫护士对了,你手机呢?
    顾银杉道:应该掉在山里了。
    好吧,我先走了。
    她拎着垃圾走出去,顾银杉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才收回目光。
    周云恩今天有很多事要做。
    先在辅导员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办好了请长假的手续,然后回宿舍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接着去了趟商场。
    趴着睡觉太不舒服了,早上醒来她感觉脖子都扭了,进商场后就直奔家具区买了张折叠床和全套的被褥,让他们送到病房去。
    医院没有电视看,难免无聊,便又买了许多小说和零食。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考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顾银杉。
    昨天刚见面,心里只有惊喜,恨不得把他捧在手里含在口里,当个宝贝似的供着。
    但现在平静下来,就发现不该让他这么轻易地混过去。
    他是九死一生,可自己呢?不也被他骗得团团转吗?
    而且他以为他是什么英雄,那么危险的事连个招呼都不打,会不会还有下次?
    非得让他长点记性不可。
    回到病房,本在发呆的顾银杉听见开门声,立刻一脸欣喜地看着她。
    回来了?
    周云恩冷哼一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椅子上,走进卫生间。
    顾银杉呆呆地躺在床上,不知哪里触犯了她,心里哇凉哇凉的。
    第44章
    不一会儿,折叠床送到了。
    周云恩将它摊开铺好被子,顺便把自己的洗漱用品、毛巾、衣服什么的,都放在该放的位置上,原本冷清的病房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做完这些,她便躺在床上看起了小说。
    顾银杉看了她许久,鼓起勇气说:
    该吃午饭了。
    她看了眼时间,盯着书答道:
    还早。
    哦
    他没再开口,脸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两只黑乎乎的大眼睛。
    中午十二点,周云恩去医院食堂,自己随便吃了点,然后拎着给顾银杉买的粥回病房。
    他胃口仍旧不大,吃了几口就不太想吃了,周云恩将碗放在床头柜上,一声不吭地回到自己床边,又开始看小说。
    顾银杉的一颗心到处乱跳,没着没落,硬着头皮问她:
    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
    可是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她将书翻了一页,你想多了。
    如果你觉得照顾病人太辛苦的话,就请个护工吧。
    顾银杉本意只是不想她太劳累,谁知这话一说完,周云恩合上书,冷冷地看着他。
    他被看得心里发毛,怎么了?
    请护工,你出钱么?
    刑警大队应该会
    人家只出治疗费,凭什么连护工钱也替你出啊,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英雄吗?
    顾银杉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低下头道:
    我之前还有点存款,可以用来支付护工的工资。
    是哦,周云恩道:那你请去吧。
    啊?
    你那么能干,自己去请,别来麻烦我。
    说完她就躺在床上,再也不开口。
    顾银杉仍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六神无主地看着她。
    不一会儿护士进来换药,总算将尴尬的氛围冲淡了些。
    顾银杉趁她给自己换输液时问:
    这里请护工多少钱?
    全包的话一天三百,二十四小时看护。半包的话一天两百,只负责买饭和拿药。
    护士看看一旁的周云恩,不解地问:你不是有家属在照顾吗?还请护工做什么呀,外人哪儿有亲属照顾得周到。
    随便问问要是请的话,跟你说就行了吗?
    对,不过他们要求当日现金结算的,所以这方面要准备好。
    顾银杉点点头,知道了,谢谢。
    护士走后,他咳嗽两声,小心翼翼地看向周云恩。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做什么?
    我在B市租的房子里还有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几万块钱,帮我取点钱出来行不行?
    周云恩斜眼瞥着他,看来你小金库不少嘛,这里几万那里几十万,难怪想分手就分手了。
    顾银杉:
    我不会帮你拿的,有本事你自己去想办法。
    她冷淡地说完,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他。
    顾银杉简直不知所措,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再说话。
    他想尽量不麻烦周云恩,可是几个小时后,一股尿意憋得他忍不住哼了两声,在床上扭来扭去。
    周云恩睁开眼睛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哪里疼?
    没有。他摇摇头,脸已经憋得有点红了。
    没有你扭成蚯蚓一样做什么?小心别把伤口蹭破了。
    她在关心自己吗?顾银杉心里没什么把握,为了不惹她厌烦,说:
    真的没事。
    周云恩仔细回忆还有什么事没做,目光情不自禁往下移,落在某一处。
    你是不是想上厕所?
    顾银杉没好意思回答,点了点头。
    那你不早说,尿床上了我还得帮你收拾床。
    他的伤口不方便下地,护士给插了导尿管。
    周云恩从床底下拿出尿盆,准备掀开被子时,顾银杉忙说:
    住手!
    她抬起头,你不尿了?
    我、我待会儿再尿。
    也许再过一会儿护士就来了,对方是陌生人,他可以咬牙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要是让周云恩做的话,他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画面了。
    但是周云恩一眼看穿他的企图。
    你是不是想让别人来帮你排尿?
    顾银杉没说话。
    她放下尿盆,行吧,那你就慢慢等。
    她回到床上,假装看书,实则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人有三急,不是想憋就能一直憋得住的。
    十分钟后,顾银杉又扭了起来。
    周云恩担心他真把伤口蹭破了,走过去道:
    要不要我帮忙?
    他很想拒绝,可是身体憋不住,只好红着脸点了头。
    周云恩再次拿出尿盆,掀开被子,找到他的导尿管,打开开关。
    尿液像自来水似的流进了盆里。
    换做别人,她肯定觉得恶心透了。
    但对方是顾银杉,自己当年在火车上突然来例假,全靠他在旁边照顾。
    那时他没有嫌弃自己,因此她现在也不嫌弃,关掉导尿管时还说:尿这么多,你是憋了多久。
    她去卫生间洗尿盆了,顾银杉羞耻地躲进了被窝里。
    住院的生活实在很无聊,周云恩还有小说能打发时间,顾银杉只能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的一举一动成了他最关心的事情,偏偏曾经大大咧咧无话不谈的她,现在成了个闷葫芦,除了必要的交谈绝对不开口。
    顾银杉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此过了几天,病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李贝德提着一篮子水果,笑眯眯地敲开了病房的门。
    顾银杉看清他的脸,顿时板起脸来。
    你来做什么?
    放心,我可不是来看你的。他转头冲周云恩抛了个媚眼,我来看我家云恩。
    他家云恩?!!
    顾银杉要是能动,绝对过去揍他两拳。
    可是冷静下来想想,他这么称呼也没错。
    现在他才是周云恩的男朋友。
    顾银杉越发不欢迎他,这里是病房,又不是情侣约会的地方。
    你说得有道理,周云恩拉起李贝德的手,走,我们出去聊。
    李贝德颇为惊讶,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将果篮放在床头柜上,搂着她离开。
    顾银杉被独自留在病房里,气得用力捶了一下床,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痛得直吸凉气。
    一走出病房,周云恩就甩开了李贝德的手。
    后者不满道:就算是演戏,也不用这么着急结束嘛。
    她没好气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李贝德晃了晃手机,咱们可是已经步入了智能信息时代的二十一世纪,找个人还不简单,你以为我也掉进了缅甸的大山里啊。
    周云恩瞪他一眼,他连忙赔笑。
    开个玩笑而已,不过说真的,你不是都准备等他一辈子了么?怎么现在好不容易见了面,反倒去刺激他呢?
    跟你无关,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要回瑞士了。
    李贝德道。
    周云恩翻了个白眼,又准备骗我请你吃饭?
    李贝德难得认真,这次是真的,机票已经买好了,明天就走。
    她审视了他一会儿,看不出有半分玩笑的意思,想想对方也帮了自己不少忙,便说:
    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
    他却苦笑了一声,我应该不会再回国了。
    为什么?
    李贝德渡了几步,走到走廊的窗边仰起头。
    上次顾银杉说得话我找我妈求证了,居然是真的。以前总觉得爸爸是个伟大的人,生意做得那么好,赚钱让全家人过上富裕的生活,所以一直很想回到他曾经生活的国家看看。可是知道那些事情以后,我对爸爸的看法也变了,感觉自己像个小偷,优越的生活是从别人手里偷来的。
    对于两人父辈时结下的恩怨,周云恩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李贝德的父亲恶意拖欠工资,害得顾银杉父亲没办法带钱回家,固然是错的。
    但后者杀了他,直接结束了他的生命,自己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没办法陪唯一的儿子长大,父母死时也不在身边。
    所以我决定做个懦弱的人,逃到国外去,永远不再面对这件事。
    李贝德自嘲地笑了笑,回头看她,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胆小?
    周云恩不置可否,你有权利决定将来过什么样的生活。
    我梦想中的生活,是娶一个美丽又有趣的妻子,生一堆可爱的孩子。我会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盖一栋小房子,房子前面有大大的湖泊。不工作时,我们会在湖边钓鱼,划船,野炊
    他闭上眼睛幸福地想象那时的情景,深吸一口气,遗憾地叹息,可惜这份愿望,在妻子这里就夭折了。
    周云恩听得出他在说什么,淡淡道:你根本还没遇上那个最合适的人,何谈夭折。
    但愿吧。
    李贝德笑笑,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塞给她,这是我在瑞士用的号码,以后要是跟他闹掰了,欢迎随时联系。
    周云恩点点头,收进口袋里。
    那我走啦。他望了眼病房的门,希望他也能走出来。
    谢谢。
    李贝德挥挥手,走进了电梯。
    周云恩拿出名片看了会儿,扔进垃圾桶,回到病房。
    顾银杉心心念念,见她进来立刻问:
    你俩在外面聊什么?
    没什么
    哦。
    求婚而已。
    什么?
    他惊得差点从病床上跳起来。
    云恩忍住大笑的冲动,假装淡然。
    求婚而已,很奇怪吗?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以前就向你求过婚?
    顾银杉头都要炸了。
    周云恩撇撇嘴,对啊,只是我没答应。
    那你刚才答应没?
    他急切地问。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跟我没关系。
    你是我的什么人?未婚夫?男朋友?不,你什么都不是。
    顾银杉张了张嘴,卑微地说:至少算朋友吧?
    周云恩转过脸,眼睛里全是责怪。
    朋友会一声招呼都不打,跑去做那么危险的事吗?我以前没有这样的朋友,以后也不需要。
    他沉默了会儿,问:
    那你在这里照顾我,算什么?
    周云恩哑然,几分钟后才说:就当我闲着没事干行了吧。
    说完她往床上一躺,抱着小说不再说话。
    顾银杉思索了半天,决定认真地向她道个歉。
    对不起。
    周云恩的身体动了一下,没回头。
    他继续说:当初生意被厉行知弄得一团糟,还用你的安全来威胁我,所以为了报复他,我才答应留在他身边当卧底。但厉行知是个很奸诈的人,有任何异常都会被他发现,而且喜欢控制别人的家人为手段,避免自己被反水。如果我当时不和你分手的话,他一定会派人监视你。一旦我的表现让他产生怀疑,他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伤害你。
    我是那么脆弱的人吗?
    周云恩猛地转过身,气势汹汹地说: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普通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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