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意将房门关上,压低声音说:
    顾银杉这孩子是真不错,以前大家都误会他了,真出事的时候才发现他很靠得住。你要是愿意的话,两人在外面也可以发展发展,我问过你爸的意思了,他也不反对。
    周云恩差点被口水呛死。
    咳咳你说啥?
    我说你俩可以处对象。
    周云恩:你别胡说!
    我哪儿胡说了,顾银杉也就是文化差点,人长得又高又帅,还心地善良,你敢说你对他没意思?我跟你爸早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来了?你俩那是看错了!
    我们是过来人,能看错吗?
    徐丽华吁了口气,回忆过往,表情很幸福,当年我也是十七岁的时候认识你爸的,那时他比顾银杉还帅呢,干活特别厉害,三袋稻谷说扛就扛起来了,没人能比得过他。
    我明天还得赶火车呢,别在我这儿秀恩爱了,快睡觉去。
    周云恩怕她又提什么处对象的事,将她往外推。
    不料顾银杉正好推门进来,怀里抱着许多书。
    她看了眼,是自己初一的课本和期末考试的成绩单,问:你拿它们干什么?
    把它们带上吧,以后可能用得着。
    擦屁股的时候是用得着。
    顾银杉:
    徐丽华表示支持,他说得对,虽然不念书了,文化不能丢。再说有空的时候,你也可以教他认认字啊,这年头的小伙子可不能当文盲。
    周云恩想想也是,把毯子抽出来,将书塞进去。
    翌日凌晨四点,天色微亮,两人准备出发了。
    徐丽华很早就爬起来给他们做早饭,满脸不舍地问:不再吃点?待会儿到了车上饿。
    饿不怕,我们带了很多好吃的。
    周云恩拍拍行李箱。
    那把鸡蛋带上,我特地煮的茶叶蛋。
    她塞过来一兜子鸡蛋,顾银杉拎在手中。
    阿姨,回去睡觉吧,我们要走了。
    两人坐上摩托车,行李箱用绷带绑在后面。
    徐丽华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云恩,在外面待得不高兴了就回家啊,咱们不怕穷。
    知道,我们走啦。
    周云恩笑着挥挥手,转过脸擦掉眼角的泪珠。
    摩托车打破了小山村凌晨时分的宁静,村里的狗全都叫起来,跟在后面飞奔。
    黑子追着他们跑了七八里,直到顾银杉停下车来骂它,才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摩托车离开。
    黑色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被树林挡住。
    周云恩吸了吸鼻子,将脸贴在顾银杉的背上。
    别怕,一切有我在。
    顾银杉突然说。
    摩托车带着两人冲出山坳,红通通的太阳升了起来。
    到镇上后,先把车还给刘锐,后者仍想找周云恩拜师,拉着她说了一大通,被顾银杉用眼神给瞪了回去。
    时间太早公交车还没开始运营,两人奢侈了一把,打出租去火车站。
    镇上的火车站很小,售票厅和候车厅连在一起,只有两排座椅,零零星星地坐着三四个等车的人。
    周云恩抱着行李,心里空落落的。
    顾银杉在旁边剥茶叶蛋。
    你是第一次离开父母吧?
    她嗯了一声。
    我很小就一个人生活了,这方面的经验比你丰富。所以出门在外,你得听我的。
    他将剥好的蛋递过去,冲她得意地挑了挑眉梢。
    周云恩翻了个白眼。
    你有啥经验?偷人家地里红薯的经验?
    喂,做人不能秋后算账好不好?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顾银杉回想起几年前的日子,忽然间很纳闷,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他是怎么坚持过来的。
    说来说去,还是得感谢周云恩。
    她就像下凡的仙女,把他引向光明大道。
    他忍不住看向周云恩,后者正在吃茶叶蛋,一口一个,两颊塞得满满的,脸都撑变了形。
    顾银杉:
    好吧,她不是仙女下凡,她是饿死鬼投胎。
    乘坐Z3625次列车的过来检票啦!
    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站在检票口喊。
    两人对视一眼,忙扛起行李跑过去。
    火车是绿皮车,弥漫着浓浓的泡面和臭脚味,一节车厢坐着好几十人,连过道上都站满了。
    两人艰难地在夹缝中穿梭,终于找到自己的座位。
    周云恩见别人都把行李箱放头顶的置物架上,有样学样也准备放。
    坐在旁边的年轻男孩连忙伸手,小妹,我帮你吧。
    一双大手伸过来,将行李箱抢走放好。
    顾银杉搂住周云恩的肩膀,冲那人皮笑肉不笑地说:不用,谢谢。
    周云恩:
    以后不许跟我抢行李。
    他让周云恩坐最里面靠窗的位置,特地叮嘱她。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呀(*^▽^*)
    第20章
    此次去南方大城市打工,周云恩最担心的不是赚不到钱,而是顾银杉走上歪路。
    就像一只野兽掉落陷阱,人生突然重启,而它并无对陷阱的任何印象,实在让人很担心它会不会再掉进去。
    为了将这种可能性降到最低,周云恩简直是千叮咛万嘱咐。
    找工作必须跟我一起去,不许找乱七八糟的工作。
    所有陌生人的话都别信,越诱人的越不能信。
    改天我去买一本刑法书,上面写了的事你绝对不许做!
    顾银杉听着烦人,打开背包拿出块酥饼往她嘴里塞。
    你想堵我的嘴啊?我跟你说没门嗷呜嗷呜,真好吃
    顾银杉:
    他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景色,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感叹。
    咱俩真的要离开家乡了。
    你舍不得?你不是一向酷得很么。
    我只是在想,当初我爸第一次出去打工时,心里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他肯定没有你幸运。
    哦?
    没有我这么个靠谱的人陪在身边啊。
    周云恩咧嘴一笑,嘴角全是酥饼屑。
    顾银杉无语半晌,伸手帮她擦。
    她躲开他的手,男女授受不亲,别老对我动手动脚的,小心别人以为你是流氓。
    行行行,继续吃吧,撑死你!
    顾银杉收回手,气鼓鼓地闭上眼睛睡觉。
    火车摇摇晃晃的,虽然嘈杂,却很催眠,他睡得昏昏沉沉。
    周云恩吃饱喝足,也靠在他身上开始补觉。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低声哼了起来。
    顾银杉睁开眼睛,表情无奈又宠溺。
    睡觉居然还说梦话。
    他想听听她在说什么,却发现她好像不是在说梦话,而是在忍耐什么痛苦一般,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云恩,云恩。
    他推了推她,周云恩睁开眼睛,表情虚弱。
    我肚子突然有点疼。
    肚子疼?不会是吃坏东西了吧?叫你别吃那么多。
    顾银杉忙去扶她。
    不太像她摇摇头,伸手往屁股底下一摸,摸到些滑腻腻的东西,心中暗道糟糕。
    难道直接拉出来了?
    意识到这种可能,周云恩脸涨得通红,忙说:我得去趟厕所。
    我陪你去?
    不用,你留下来看行李。
    好吧。
    顾银杉说完看着她,却见她半天不起身,问:怎么了?
    你帮我把箱子打开,拿件外套出来行不行?
    她真怕站起来会有一裤子翔,那简直丢人丢到家了,她跳车投胎的心都有。
    顾银杉满头雾水,但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还是照她说的做了。
    她的行李箱放在里面,不好开,他便从自己的箱子里拿了件外套。
    周云恩把外套围在腰间,站起身,顾银杉下意识看向她坐过的地方,登时目瞪口呆。
    她尴尬得想缩地里去。
    我拉肚子了,实在没忍住,我马上把它弄干净
    不是。
    顾银杉用背包挡住那片痕迹,很小声地说:
    是血。
    啊?她拉血了???
    卧槽,不会得绝症了吧!
    周云恩站在原地一脸震惊,顾银杉已经想到了什么,推推她说:你快去厕所,这里我来弄干净。
    那多不好意思
    就算脸皮厚如她,也没脸让男生帮自己干这种事。
    顾银杉倒没觉得有什么,快去,待会儿我给你拿干净的裤子进去。
    唉,也只能这样了。
    周云恩做贼似的跑向卫生间,偏偏里面还有人,等了半天才进去。
    里面空间狭窄,并且卫生条件不佳,闻起来有一股浓浓的骚味。
    她顾不了这么多,脱下裤子一看,原本米白色的布料已经被染成一片鲜红。
    可想而知椅子上会是什么样的惨状,真是难为顾银杉了。
    厕所门外,顾银杉用水打湿了一条毛巾,回到位置上,拿开背包,擦拭血迹。
    火车座椅是绿色的人造皮革,因此很容易就擦下来了。
    他去洗手池搓了下毛巾,又擦一遍,确认干干净净不留痕迹,才将毛巾扔进垃圾桶,然后将周云恩的行李箱打开,找出一条牛仔裤。
    外衣脏了,里面的衣服显然也得换。
    他翻了翻,看见一个小塑料袋,装得全是女孩子的内衣裤。
    脑袋顿时变得热乎乎的,红霞从额头蔓延到脖子。
    顾银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在意,飞快地扯出一条裹在牛仔裤里,放好行李箱,去卫生间敲门。
    谁啊?
    周云恩在里面六神无主。
    是我,裤子拿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松了口气,穿好裤子打开门栓说:
    你进来吧。
    顾银杉:那不好吧。
    别废话,进来。
    门打开了一条缝,他只好进去,闭着眼睛交出裤子。
    给。
    周云恩没接,忧心忡忡地说:我是不是病了,怎么突然流血呢。
    顾银杉:难道你还没来过?
    来什么?
    例假。
    这就是例假???
    上辈子为了方便作战,她们这种女兵从小就注射了抑制剂,除了某一处无法改变外,其他地方和男性没有任何区别,自然不会来例假。
    来到这个世界后,由于身体常年生病,发育落后,至今也没有经验。
    她本来以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居然在第一次坐火车的时候来了,搞得差点崩溃。
    怎么办?我没有准备生理用品。
    顾银杉仍闭着眼睛举着裤子,我去问问乘务员有没有卖。
    顾银杉
    嗯?
    周云恩抿了抿嘴唇,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他扬起嘴角,嘴里却说:别啰嗦了,快拿着裤子。
    周云恩接了过去,他转身出门,将门重新关上才睁开眼睛,吁了口气。
    顾银杉走了几节车厢才找到乘务员,说自己的妹妹突然来例假。
    对方表示同情,但火车上没有这种东西售卖,只能找女性乘客借一点。
    顾银杉便跟着她一节车厢一节车厢地借,问了几十个人,终于从一个年轻姑娘那里借到半包。
    他赶紧送到卫生间,周云恩已经站得双腿发麻。
    你会用吗?要不要找人教你?
    顾银杉有点担心。
    会用,你快回去看行李。
    周云恩对着包装袋上的说明书琢磨了一阵,摸索着把姨妈巾贴上了。
    这个年代的姨妈巾十分厚实,像夹了个小枕头,怎么放都不舒服。
    脏裤子她是一眼都不想看了,直接扔进垃圾桶,然后回到座位上。
    顾银杉抬头看着她笑,好了?
    嗯。
    她垂头丧气地坐下,用手捂着脸,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没事没事。他拍拍她的肩,椅子是我擦的,东西是我借的,丢也是丢我的脸。
    顾银杉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突然发现如今的他居然那么面慈心善,简直是在世活菩萨。
    肚子还疼吗?我去给你接点热水。
    周云恩点点头,打开背包想吃块酥饼,突然感觉不对劲。
    顾银杉接了热水回来,递给她。
    她猛然抬头,咱们的钱包去哪儿了?
    临出门时,顾银杉把他的存款全都取出来了,大头交给徐丽华,让她留着付康复费用,自己只留了两千块钱,当做路上的盘缠,和到大城市以后的启动资金。
    那两千块钱被他们用周振国的钱包装着,塞到周云恩背包的最里层。
    她本来是包不离身的,刚才突发状况忘了带,现在一看,钱包居然不见了!
    那是他们所有的钱啊!
    两人都有点慌,周云恩问旁边乘客有没有看见谁走过来动他们的包,乘客们都说没人过来。
    他们又去找了乘务员,对方表示自己也没留意,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到站后帮他们报警。
    车上来来往往人那么多,等报警以后还能抓得到吗?
    两人回到位置上,心里都哇凉哇凉的。
    一个乘客可能会撒谎,不可能一群乘客都撒谎。
    既然他们说没有人过来,那只能是坐在旁边的人偷的了。
    周云恩逐个审视,最后目光落在她对面的人身上。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男生,衣着朴素,自他们上车后就一直趴在小桌上睡觉。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很方便动手吧。
    但周云恩没证据,无法肯定就是他,不过看了一会儿,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男生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直在抖!
    他肯定没睡着!
    周云恩略一沉吟,用力踩上他的脚。
    对方惨叫了一声,抬起头问:做、做什么?
    她冲顾银杉使了个眼色,凑过去对那人低声说: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话,拿上包跟我过来。
    她起身边走,对方犹豫了一下,对上顾银杉的眼神,忙抱着背包跟过去。
    三人走到较为空旷的车厢,周云恩回头说:
    拿出来。
    拿、拿什么?
    男生表情慌乱,死死抱着包。
    她冷冷地看着他,你死鸭子嘴硬是不是?想让我把警察叫过来吗?
    他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求求你不要叫警察,千万不要叫警察
    原来还真是他偷的。
    顾银杉看周云恩的眼神里多了分欣赏。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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