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旭:有比卢菜、糖芽根和甜荞,伊甸多用比卢菜,我们威尼大部多用甜荞。暹辰国和辛奇斯国多用糖芽根,据说糖芽根的产糖量最高。海奴所在的许多海盗上也有糖芽根。
    乌哈根惊讶:通旭,你知道的真不少啊。
    通旭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家有种植甜荞来制糖,我也是听我叔叔讲的。
    穆仲夏和乌哈根明白了,通旭家有制糖厂,也有糖料种植田,俗称农场主。穆仲夏问:那这三种糖料作物,有长得高高的,是杆状物的吗?
    通旭想了想,摇头说:没有。比卢菜是黄色的大叶子,不高。糖芽根是用根茎榨糖,甜荞也不高。通旭比划了一下。
    穆仲夏点点头,心想如果有机会还是要看看这三种糖料作物哪种能榨红糖。他道:通旭,如果你回家,让你家人帮我弄些这三种糖料作物的种子,如果有实物更好。
    通旭立刻说:老师,我不回去。等暖季到了,我可以让人帮我送信回去,让我家人派人送过来。反正他不学成是不会离开老师的。
    穆仲夏倒也不坚持,说:暖季到了泰拉逽他们肯定要去威尼大部的,可以帮你送信。
    通旭:那没问题!
    吃过午饭,通旭和乌哈根收拾了之后就回去午休了。穆仲夏让阿蒙达午休,他去看看古安和庆娃。两人吃完饭的餐具庆娃已经交代给海奴去清洗。庆娃还是很不舒服,穆仲夏也只能让她多喝热水,让古安再给她艾灸一次。
    出了朵帐,穆仲夏正要去冶炼房,被塔琪兰的海奴拦下,说塔琪兰找他。穆仲夏上马,由海奴带他过去。跟来的10名海奴每个人都很强壮,这份强壮让他们在亚罕的雪季不至于那么难熬。穆仲夏也给了海奴蛇油膏。卓坦的两名海奴跟着他一起出征了。穆仲夏不习惯用奴隶,但也不能不让其他人用奴隶。
    到了泰拉逽的朵帐,穆仲夏拍掉身上的落雪,敲门进入。朵帐内十分暖和,开着5个取暖器。塔琪兰没有穿的那么厚,整个人气色看起来还行。见到他,塔琪兰就问:庆娃和古安还好吗?
    穆仲夏:古安没什么事,庆娃还很不舒服,等一会儿古安会给她做一次艾灸。我去冶炼房做几个艾灸盒给你们,你们平时没事就灸一灸,对防寒保暖,增强体质都有帮助。
    塔琪兰:谢谢了。然后她走到桌边坐下,说:我有事找你。
    穆仲夏见她有点严肃,也收起了轻松,走过去坐下。
    塔琪兰特别看了眼穆仲夏的烟灰色头发,问他:你说你是孤儿,那你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吗?
    穆仲夏微微蹙眉。
    塔琪兰: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穆仲夏:我母亲生下我就去世了,她唯一留给我的一张抱着刚出生的我的照片。从脖子里掏出随身戴着的吊坠,摘下来,打开,递过去。
    塔琪兰接过吊坠,看着里面镶嵌的照片中美丽又虚弱的女人,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女人的脸上没有什么血色,眼里有留恋有悲哀也有孩子平安降临的幸福。塔琪兰把吊坠还回去,问:那你父亲呢?
    穆仲夏戴回吊坠,说:我不知道。据凡露丝说,我母亲去找她的时候肚子已经大起来了。一直到我母亲去世,她都没有提到过我的父亲。一直到凡露丝把我从学院骗回去,我才知道我母亲还给我留了一份遗物。那份遗物里有什么我也不知道。那个术宝箱的密码设置十分的复杂,我现在还解不开。我也不能肯定,里面会不会有关于我父亲的消息。
    塔琪兰深吸了口气,说:接下来我要说的一件事,首先我不能肯定会不会和你有关,但我觉得我或许应该告诉你。
    穆仲夏:您说。
    塔琪兰:我在伊甸呆过八年。
    穆仲夏点点头。
    这八年,因为一些原因,我得以认识许多在伊甸非常有地位的术法师和机械师。
    穆仲夏还是点点头。
    塔琪兰:有一位邢阶的机械师,至少在我离开伊甸时他还是邢阶,叫齐德沙。他来自伊甸的机械师世家艾迈家族。那个家族的标志就是,烟灰色的头发。
    穆仲夏的眼睛骤然瞪大。
    塔琪兰:艾迈家族的男人,都是有名的花花公子。齐德沙可说是其中的佼佼者。我见过他很多次,都是在一些宴会上。每一次他身边的女人都不是同一个。在伊甸,像艾迈家族这样的世家,无论是机械世家还是术法世家,通常男人会有一个家族安排的,有和他们的身份地位匹配的妻子,确保生下足够优秀的后代。同时,这些男人还会有无数的情妇,美其名曰是尽可能多的为家族生下优秀的后代,其实就是肆无忌惮地玩弄别人的感情。这些家族中的女人也不例外。有天赋的女人,她们会找一个同样有天赋并家世良好的男人嫁了,不管会不会生下优秀的后代,她们也同样会有很多个情人。
    很多平民出身的,有天赋的机械师、术法师,如果没有人保护,很容易就沦落为这些世家的生子工具或附庸。
    说到这里,塔琪兰道:你是孤儿,其实来亚罕对你来说反而是最安全的。你这么有天赋,一旦被某个世家看中,除非你的老师愿意保护你,否则你一定会被某个机械世家控制,好一点,成为那个世家的女婿,坏一些,就是成为他们掌控的工具。
    穆仲夏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塔琪兰:你的发色,很明显。我见过艾迈家族的好几个机械师,对他们来说,正统的艾迈家族的机械师,必须要有一头烟灰色的头发。你有这样一头标志性的头发,在机械学上还如此有天赋,所以我怀疑
    穆仲夏:您怀疑,那个男人是齐德沙?
    塔琪兰:我不能肯定。齐德沙是我见过的艾迈家族的男性最多的一位。从年龄上看,他有可能,也可能是艾迈家族的其他男人。齐德沙有好几个比他小的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有数不清的堂弟。
    穆仲夏紧抿着嘴,心里十分混乱。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穆修而混乱。
    塔琪兰:我离开伊甸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期间我从来没有再回去过。伊甸,是我的伤心地。
    穆仲夏看向塔琪兰,塔琪兰露出一抹苦笑:我以为,我遇到的是爱情
    塔琪兰的话没有说完,穆仲夏却听懂了。塔琪兰接着说:我以为深爱我的那个男人,来自伊甸的术法世家。他有一位家族已经为他安排好的妻子,我不过是他多个情人中的一个。
    穆仲夏哑声说:所以,您最初遇到我的时候,才会对我有偏见。
    塔琪兰点点头:我恨伊甸的一切。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去过伊甸,哪怕我不去伊甸就无法成为尚阶的术法师。
    穆仲夏:我理解。我当初愿意来亚罕,不仅是为了摆脱凡露丝的控制,也是想摆脱日后机械师工会对我的控制。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拥有自己的婚姻自主权,尤其是在我天生喜欢男人的情况下。
    塔琪兰:如果你想确定你的父亲是不是艾迈家族的男人,我可以帮忙。
    穆仲夏想想说:谢谢您,我想等我能打开那个术宝箱后再决定是否去确认。
    塔琪兰:如果确认你的父亲就是艾迈家的人呢?
    穆仲夏稍显冷淡地说:是不是,也最多是让我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世。我是孤儿,永远都是。不会因为突然多出一位所谓的父亲而欣喜若狂,更不会因为清楚了自己的身世而深感无憾。
    塔琪兰:你能这么想很好。那些世家,离他们越远越好。
    穆仲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想,如果穆修活着,一定也会支持他的决定。
    从塔琪兰那里回来,穆仲夏的心情并不像他表面上那样平静。他拿出派翠丝留给儿子穆修的唯一遗物,手指抚摸术宝箱上复杂的一个个术法阵,心绪难平。他不知这是穆修残留的灵魂的反应,还是他内心深处对那个美丽的女人,和短暂一生笼罩在私生子阴影中的穆修的不值。
    术宝箱上的术法阵罗列复杂,想要开启这个术宝箱,就必须找出这些术法阵中隐藏的深厚机械学原理。派翠丝留给儿子这样一个术宝箱,是为了保护箱子里的东西,还是作为给儿子日后达成某种心愿的敲门砖?
    见穆阿父回来一直抱着一个术宝箱一言不发,阿蒙达放下书,走到穆阿父身边静静地站住。穆仲夏回神,抬手搂住阿蒙达:穆阿父没事。
    阿蒙达:穆阿父,你是想阿父了吗?
    穆仲夏:是啊,我想他了,也想阿必沃了。
    阿蒙达努力抱住穆阿父。
    第一百零七章 下作
    穆修生父的事情只是令穆仲夏的情绪低落了几天,之后他就陷入了忙碌中,无暇再去想这件事。他要带着通旭和乌哈根制作术法武器;要和塔琪兰联手制作更高级的术法物品;夜深人静阿蒙达熟睡后,他还要自学术法学;还要为受伤的族人回来前做更多的治疗准备。如果说雪季是不出征的帝玛塔人休养生息的时候,那绝不包括穆仲夏。
    阿蒙达已经熟睡了。泰瑟尔不在家,穆仲夏带着阿蒙达睡在地台上。阿蒙达的脚伸出了被窝,显然是觉得热了。穆仲夏手拿基础术法笔在白色术法石上练习术法凝结力。当手中白色术法石内的能量消耗殆尽,穆仲夏长出了一口气,放下术法笔活动手指。抬眼,看到阿蒙达踢了被子,他起身上前。先摸了摸阿蒙达的额头,有点汗,他拿过阿蒙达枕头旁的小毛巾给阿蒙达擦掉额头和脖子里的汗,然后把他踢出被子的脚塞回被窝,又把取暖器拿开了些。朵帐里4个取暖器在工作,每个取暖器旁边都有一盆水,保障朵帐内的湿度。
    而此时此刻,风暴平原与亚罕交接的战场上,一场残酷的战斗正在进行中。荒兽不会因为已是深夜而暂停对亚罕的垂涎。帝玛塔人良好的视力,藉助战场上一个个点燃的篝火、插在地上的火把来辩识扑上来的荒兽。
    荒蛮象的吼叫和巨魔象的吼叫令战场上的气氛更加的紧张激烈。勇士和战士们溅在身上都血不知是荒兽的,还是己方族人或魔兽伙伴的。
    泰瑟尔坐下的巨魔象与荒蛮象狠狠撞在一起,泰瑟尔勇猛无畏地跳上荒蛮象的背,手中的术法长枪炸开,荒蛮象的一条象牙崩裂。大后方,卓坦也杀红了眼。第一次亲历帝玛塔人的雪季出征,卓坦兴奋的血液在铺天盖地的张着血盆大口的荒兽涌上来后,脑袋里只有过度震惊(恐惧)的空白。
    冲在最前线的第三部 落勇士们在巨魔象的带领下率先迎击荒兽,在大后方补漏的卓坦还是被身边的人用力拽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那一刻,他拿长刀的手软得几乎握不住刀柄。
    第一波的荒兽攻击是最为猛烈的。只有挡住第一波荒兽的攻击,纔有可能在这一场雪季大战中取得胜利。第三部 落的勇士和魔兽们,再一次把荒兽大军挡在了前线,没有被这些眼里只有杀戮的荒兽们冲破他们的稳固的防线。
    一刀砍在荒兽的前爪上,后方有人反手砍断了荒兽的脑袋。卓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已经筋疲力尽了。有人在用帝玛塔语在喊,可卓坦听不懂他们在喊什么。疲软的身体被人拽起,卓坦侧头看去,只看到是第三部 落同来的一位少年。对方把他拖到一匹战马旁,奋力地把他推上去,然后掉转马头,朝着马屁股就是一鞭子。卓坦趴在马背上,手中的长刀落在地上,连抓马缰的力气都没有了。
    战马把失去战斗力的少年们带回后方的大本营,卓坦努力回头去看,黑暗中,他看不清第三部 落的战场推进到什么地方,也看不清,荒蛮象是否已经倒下了。
    嗖!
    轰!
    碰!
    术法热武器带来的爆炸声刺激着卓坦的耳膜。他苦笑一声,果然,和帝玛塔人相比,他还是太弱了。就在卓坦被带回大后方时,前线,刚刚升任勇士的阿必沃和他的伙伴陌西,以及白西米、依弗赛和他们的魔兽伙伴一起迎击荒兽。三位年轻的帝玛塔勇士配合默契,穿戴着特殊魔兽防具的三只魔兽也在不停的磨合中,与他们的伙伴一道杀死扑上来的一只只魔兽。陌西喷出的火焰拦下袭向阿必沃的雷击,对方的爪子在陌西身体的防具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划痕,陌西扑到近身上来的荒兽,尖利的牙齿准确地咬在对方的脖子上,而荒兽的牙齿却只是碰到了陌西的头盔。
    黎明来临,荒兽的进攻势头有了明显的减弱。远处,术法轻弩枪发射而来的子弹带着呼啸的蓝色火焰准确地射入荒蛮熊坚实的头骨,一枪毙命。寒风呼啸,短暂停止了几个伊时的雪花又一次落下,满地的尸体与鲜红的血液把正片土地的白色染成了刺目的色彩。
    荒兽开始撤退,巨魔象的号角吹响,战马追击,泰瑟尔站在一堆荒兽的尸体上,身上铠甲留下的荒兽血液已经凝结成了血冰。泰瑟尔没有带领勇士去追,非雄鹰卫的战士们骑着战马乘胜追击。露在外的白色兽毛已被全部染成红色的木宰走到泰瑟尔的身边,吵着溃散的荒兽发出一声声的怒吼,泰瑟尔伸手摸了摸木宰的脑袋。
    第三部 落的第一场大战,以胜利告终。第四、第五部落的战场,战斗也已经进入尾声。而第一、第二部落的战场,战斗仍在激烈的进行。随同出征的少年战士骑着战马在第三部落战场的边缘巡视,捕杀漏网之鱼,也监视第二和第四部落战场是否有荒兽逃窜过来。
    泰瑟尔骑上自己的战马,吹响雄鹰卫撤退的号角。勇士们扶起受伤的族人,或扛起死去族人、魔兽伙伴的尸体,上了战马。非雄鹰卫的战士负责打扫战场。
    回到大后方的驻地,泰瑟尔带着还未散去的杀气走进自己的鹰王帐篷先烤火。等身上完全暖和起来,并且汗完全落了,他才能脱掉身上的铠甲去洗个澡。这也是帝玛塔人数百年来积累的经验。大战刚结束就脱衣服,会生病,严重还会死亡。泰瑟尔回来没多久,扛着轻弩枪的泰拉逽进来了,他的脚步明显有些跛。这样的战斗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吃力,尽管他大多时候都不需要近身作战。
    进来的泰拉逽放下轻弩枪也坐在了火堆旁,左腿直直地伸着。泰瑟尔起身去拿来术法锅和食材,准备熬点肉汤。泰拉逽现在有点起不来,也就不帮忙了。自从泰拉逽受伤后,这是他们兄弟二人时隔多年的又一次并肩出征。和多年前不同,这一回,兄弟二人之间的感情却是好了许多。
    第二部 落越来越无耻了!
    图拉森怒冲冲地大步走进帐篷,苏旺比和汗巴纳跟着一起。作为头领护卫队的队长,苏旺比参加这一次雪季的出征。
    泰拉逽问:第二部 落怎么了?
    图拉森骂咧咧地说:第二部 落漏了不少荒兽到我们这里,明显是他们故意的!
    泰拉逽蹙眉:数量有多少?
    图拉森:有一头荒蛮虎。留守的战士杀死了一些,余下的被弩枪和短炮吓回去了。我刚纔下令,只要第二部 落那边有荒兽过来,就用弩枪和短跑打,不怕浪费炮弹!我们第三部落没有义务保护第二部落的安全!
    往年各部落有漏掉荒兽跑到其他部落领地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荒蛮虎、荒蛮狮是每年雪季荒兽入侵时各部落捕猎的重点,也是荒兽的领头之一。能把荒蛮虎漏过来明显是故意为之。而有荒蛮虎过来,也足以说明漏过来的荒兽数量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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