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看向校长:“我们这边只接受这样的处理方式。”
    “你、你别太过分了!”这下不光是聂斌快要原地爆炸,就连聂母也急了:“记过?记过不行!”
    “不行?你没看见你儿子把我们家小孩儿踹成什么样了么?”宋昀川冷哼:“你要是不接受私下和解,我也不勉强,咱直接去医院验伤报警,反正视频传的满天下都是,就看警察局管不管。”
    要是验伤报警,那聂斌面临的就不仅是记过这么简单了。
    他们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记过…记过那可真的也让他们无法接受啊!
    “校长,老师,你们说句话啊!”聂母完全没想到这位周衾‘家长’这么难搞,急的都要哭了:“我们家聂斌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们可以给小姑娘看病赔钱,赔多少都行,记过这事儿能不能宽容一下啊?”
    “宽容不了。”宋昀川想都没想的直接说,显得很不留情:“要是您家孩子被踢成那样您也不想宽容,我们用不着您家里赔钱,就想要学校给主持一个公道。”
    “如果不严肃对待,是否说明一个重点高中任由校园霸凌这种事儿存在?这要是传出去…”
    剩下的话宋昀川不用明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次事件闹这么大,如果不严肃对待,那影响可就坏到根儿了。
    三中作为江镇赫赫有名的重点高中,孰轻孰重不至于分不清,虽然聂斌家里的确有亲戚在学校工作,但亲戚也护不了他。
    “周衾的要求合情合理。”校长一锤定音:“就算是你们不提这方面,聂斌的行为也严重违纪,是肯定会被记过的。”
    聂母更急了:“校长,您……”
    “聂斌妈妈,你别说了。”苏红都忍不住打断她了:“聂斌做出来这种事,你作为家长一直护着,难道觉得自己没有责任么?”
    “公然打女同学,这么恶劣的行为传出去,你以为影响的只有学校的名声?读书之前学做人,你还是回去好好教教你家孩子吧。”
    苏红这段时间一直被聂斌搞的挺气的,今天这几句话也算是一个短暂的发泄了。
    老师和校长在家长心里地位还是比较崇高的,这接连着发话了,聂斌父母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这场会谈,站在周衾的角度上她追求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学校这边给她放了两天假让她再好好休息一下,等她和宋昀川一起离开学校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午休的时间。
    唔,是该吃饭的时候了。
    周衾心里盘算着要请宋昀川吃个饭表示感谢,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就听到旁边的男人问她:“去医院看过没?”
    “啊?”周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然后就摇了摇头:“没有。”
    “怎么不去?”宋昀川皱眉:“不疼了么?”
    其实还好,可在他的注视下,周衾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还有点疼。”
    “那去不去?”宋昀川问着,手指了指停在路边的车。
    这是要送她去的意思了,其实周衾是不太爱去医院那种地方的,她很烦消毒水的味道,但是…
    “去。”少女毫不犹豫的说。
    她不想回家,很想和宋昀川多待一会儿,去医院也行。
    作者有话说:
    川哥就是大写的三个字:护犊子
    第10章 五号
    周衾生在一个当官的家庭里,理论上成长轨迹是应该被培养成大家闺秀的,但往往事与愿违。
    碍于当初的政策,女孩儿只能被留在老人这边,她自小被一生戎马的周老爷子带大,基本和野孩子差不多,和‘闺秀’什么的丝毫不沾边儿。
    老爷子和老太太虽然疼她,但都是兵荒马乱年代里苦过来的老人,照顾女孩儿也并不算精心。
    等奶奶去世,周衾单独和爷爷生活,就更像是没人管的小孩儿了。
    再后来,爷爷也去世,她就被周赫明送到了江镇的叔叔家里。
    前十七年的人生里,周衾始终有一种不断在失去的颠沛流离感。
    她很爱爷爷奶奶,但其实老人家的思维及办事方式,始终是有点跟不上年代了。
    在他们的思维里,除非病到‘下不了床’,否则是绝对不用来医院的——军人家庭里养出来的孩子,哪有这么娇贵的呢。
    周衾不光是一身硬骨头被他们教出来,行事方式其实也是被耳濡目染被这么教育的。
    就像现在,如果不是宋昀川的提议,她绝对不会来医院。
    她潜意识里就认为自己的身体没娇贵到这种小伤也得来医院检查的地步,也讨厌医院的环境和消毒水的味道。
    从小,周衾的身体就很争气,皮实的紧,感冒都没有过几次更不用来医院了。
    也就是爷爷奶奶在生病后期,弥留之际的那段时间,女孩儿几乎是住在医院里的。
    从前都是她陪着别人来,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陪她来医院。
    可周衾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第一次’会是宋昀川陪着她,一个没认识几天的大混混,可见人生真的是世事无常。
    刚走进医院,周衾就捂着鼻子,不住的打喷嚏。
    “怎么?”宋昀川纳闷的看了她一眼:“消毒水味过敏?”
    “没有。”小姑娘鼻子有点红,瓮声瓮气地说:“就是闻不惯。”
    “啧,你事儿怎么这么多?”宋昀川皱眉,吐槽了她一句,又指了指旁边的公共长椅:“坐这儿等会儿。”
    “嗯?”周衾不解:“你去哪儿啊?”
    宋昀川没理她,大步流星的走了。
    下午的医院里人不多,长椅上就孤零零的坐着周衾一个人,她一头雾水的等了会儿,宋昀川才回来。
    他手里拎了个塑料袋,上面印着超市的logo,从里面抽出一个口罩扔给她:“戴上。”
    周衾有些意外,眨了眨眼:“你特意去给我买口罩了么?”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宋昀川皱了皱眉:“别那么多话。”
    啧,对别人好还怕说的。
    周衾忍不住弯了弯眼睛,乖巧的把口罩戴上,小姑娘脸小,大大的口罩一下子就遮住大半张了,就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宛若月牙,琥珀色的瞳孔在医院的白炽灯下折射出妖异的光,猫咪一样。
    宋昀川帮女孩儿挂了个外科的号,不用排队直接就去门诊看了,他让周衾单独进去,自己没跟着。
    昨天看到女孩儿的小腹是她不管不顾的掀起来,猝不及防,但总不能当成习以为常的动不动就看。
    虽然在宋昀川眼里她压根就是个小孩,但毕竟男女有别。
    周衾走进去,办公室里只有一位慈眉善目的阿姨,是值班的医生。
    听她的话躺在床上,短袖下摆被掀开,冰凉的仪器在肚子上摩挲着按来按去,弄的小姑娘又冷又觉得疼。
    她藏在口罩下的脸都皱巴在了一起,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来医院了。
    “没什么事儿,是外伤,回头开点药膏,你每天晚上用热毛巾敷过之后抹上揉一揉就行,最好把淤血揉开了。”
    医生检查了一下,有些感慨地说着:“就是看着吓人,姑娘,你这是怎么弄的啊?”
    “…不小心弄的。”周衾没心情解释,终于熬到检查完了就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立刻从床上翻身下地。
    周衾等着医生开完药单拿着走出去,推开门就看见宋昀川正坐在长椅上低头摆弄手机,像是在给谁快速的回信息。
    他听见动静抬起头,问她:“检查完了?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事,一点小伤。”周衾看了看手里的单子:“抹点药就行了。”
    “成,那走吧。”他站了起来:“药房在几楼?”
    “你是不是很忙啊?”周衾答非所问,瞄了眼他锁屏亮着的手机,假装善解人意:“你要是忙就走吧,我可以自己买药回家的?”
    “你哪儿看出来我忙了?瞎琢磨。”宋昀川没品出来她的小心思,十分直男又嫌弃的催:“赶紧去,弄完我开车送你回去。”
    “那就是不忙的意思吗?”周衾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那我请你吃个饭吧。”
    “表示感谢。”
    本来不知道该怎么说出的邀约,正好顺着台阶下呢。
    ……
    宋昀川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齿缝中蹦出几个字:“一会儿再说。”
    这姑娘,分明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自来熟’的氛围,但却是他见过最会蹬鼻子上脸的人了。
    离开医院去停车场的路上宋昀川接了两个电话,把事情处理完刚想和周衾说送他回家,一侧头就看到女孩儿在眼巴巴的盯着他看。
    无声无息,但处处都表达出来三个大字:请吃饭。
    宋昀川有点头疼,想想还是拒绝:“我不饿。”
    “可我很饿哎。”周衾眨了眨眼,有些失落地叹息了一声:“算了,我还是回家啃干脆面吧。”
    ?
    呵,这是跟他装可怜呢。
    宋昀川沉默片刻,两根手指揪着女孩儿衣服的肩膀处布料把人揪到了停车场旁边的超市。
    这举动出呼意料,在周衾意外的眼神中,他把人弄进超市里——准确来说是超市里的冰柜旁边。
    这超市还挺大,偌大的玻璃冰柜里有着琳琅满目的冰棍,冰淇淋,冰糕……
    “干嘛啊?”周衾嘀咕道:“我不想吃冰棍。”
    “我给你买也不吃?”宋昀川一挑眉,曲起手指点了点玻璃下面一个火炬筒形状的冰淇淋:“这个要不要?”
    周衾疑惑的歪了歪头:“这个有什么特殊的么?”
    该不会是宋昀川喜欢吃就觉得她也喜欢吃吧?
    “你第一次去我修车厂外面不就吃的这个东西么?”
    “我什么时候……”
    周衾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宋昀川刚刚具体说了什么。
    她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的侧头看向他,男生唇角微抬,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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