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殿主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他:你刚刚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宁宵怔了一下,反问道:你刚才有在说话吗?
    果然还是如此。。男人垂下眼眸,每次我试图说出真相,你都听不到。
    他们共执一伞行于茫茫秋雨中,天光晦暗不明,宁宵抬头看到他深邃眉眼低垂,长睫下一片阴郁的暗影。
    宁宵忽然心念一动,眼前这个人知晓一切,无数次轮回里,他也许将某些话语诉说,也许将爱意或宁宵的名字喊至声嘶力竭,而宁宵听不到,哪怕就站在他面前,也依然一个字都听不到。
    光是想想,都是无奈而绝望。
    宁宵沉默着,在一样沉默的秋雨中停下脚步。
    洛殿主跟着他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男人关切地朝他望来。
    宁宵轻轻地笑了,话音温柔如春絮:你刚才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吗?
    嗯?洛殿主回想,他确定没有听到宁宵有在说话。
    宁宵连眼底都是温软的笑意:我刚才说,我想亲你。
    执伞的男人一怔,凤目微睁。他还没反应过来,宁宵就踮脚吻上他有些冰凉的唇。
    宁宵闭上双眼,全身心地感受着嘴唇覆上的冰凉柔软,伸手缓缓环上对方的脖颈,轻柔将整个人贴了上去。
    洛殿主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宁宵稍微侧过脸方便他动作,唇舌纠缠间尝到了些许残茶,丝丝缕缕的苦涩漫开。他温柔细致地回应对方的亲吻,把这些苦涩都吞咽而下。
    如果能把对方未曾明说的苦痛也像这样一口咽下该多好啊。
    伞面微倾遮盖两人重叠身影,秋雨下远近皆是白茫茫一片,天地模糊,他们可以放肆亲吻。
    第120章 欲照浮生(十七)
    宁宵与身边人十指相扣着走回水云殿,在廊下收伞才发觉素白的油纸伞面上落了细碎的花瓣。
    云清行了礼,上前来想要把伞收好,但洛闻箫动作比他更快,伸手勾住宁宵的袖角,轻声唤:少司天。
    宁宵揉了揉他的发顶,看着伞面上的银白落花奇道:宫中竟然也有霜盐花。
    洛闻箫闻言才把目光从宁宵身上移开,应和道:生于边塞寒漠的霜盐花?
    我书房中的藏书你看了很多。宁宵赞许了一句,继而道,从军之人最喜欢的就是昭阳和霜盐花,前者是冰天雪地的热源,而霜盐花开的地方就说明有水源。
    云清道:陆将军前几日方从边关回来,兴许是他身上带的。
    前几日回的云京宁宵心想,陆封霜会不会提前知道了三皇子一事。
    怎么了?洛闻箫见状问了一句,后又道,先进殿吧。
    也是。宁宵一笑,一进去洛闻箫就换下他的外袍,再用灵力妥帖熨去上面的湿气。
    你先喝一些汤,晚些时刻再用午膳。洛闻箫对他早上只吃了几勺粥的事情耿耿于怀。
    辛苦了。宁宵一边喝着汤一边想事情。陆封霜整军所用时间不长,应该用过午膳后就动身,他也随军下西南,只是要拿洛闻箫怎么办呢?
    宁宵决定问问他自己的意见:不多时我就要随军去西南一带平乱,你想留在水云殿还是
    他还没说完少年就道:当然是随你一起。
    也好。宁宵点点头,战事难测,但我不参战,你随我在后方应该没有危险。
    我有自保能力。洛闻箫强调。
    好,好。宁宵笑笑,没忍住伸手揉他。
    我是认真的。少年微恼。
    他一气,宁宵就得寸进尺地去掐他的脸。
    没闹一会,云清就在殿门外禀报说姬厌戈求见。
    快请。宁宵放开捏着洛闻箫脸颊的手。
    姬厌戈入殿,清澈的少年音含着细碎笑意:先生,蹭一顿午膳不为过吧?
    宁宵道:坐吧,你这几天也就只能蹭这一顿了。
    先生又要出远门?那接下来司天监上朝又要沉着个脸了。姬厌戈回过味来,讶然问道,先生要去西南?
    宁宵颔首:是。
    姬厌戈正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洛闻箫的存在,下意识问道:洛公子也去?
    临窗的两张软榻被中间的檀木桌案隔开,姬厌戈坐一边,另一边是宁宵,由于方才那番玩闹,宁宵干脆把洛闻箫整个人抱到他腿上坐着。
    洛闻箫在他进来时简单问候了一句,就从桌案上拿起一本书翻看着,宁宵时不时剥了葡萄去喂他。
    姬厌戈忽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是多余的。
    嗯,宁宵笑了一下,这孩子黏得很,走到哪跟到哪。
    宁宵又道:我原以为你也会去。
    我去作甚?姬厌戈摇头,三哥最看不惯我,赢他的人只能是陆封霜和先生。
    我不参战,我也不想赢他,宁宵微叹,我只是想告诉他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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