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伸手将人捞了过来,道:孤可以向你保证,以后除了你,不会再有其他人。
    你是孤唯一的妻子,孤也只想娶你为妻。
    见她表情躲闪,宋凝也不想一次性逼的她太紧。
    至少她如今待他不再如之前那般抗拒,光是这一点,足以让宋凝欣喜若狂。
    他的手臂将她紧紧地圈住,看着她的眼神炙热如火,沈棠后知后觉的的反应过来,手用力去推开他,慌慌张张道,殿下臣女要回去了。
    宋凝的眼睛清明了一些,应道:好,孤送你回去。
    宋凝送沈棠回漪澜苑的一路上,二人都没有再多言。
    沈棠是心乱如麻,宋凝则怕自己吓到她,这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来,他好不容易拉近与沈棠的一些距离,不能就此前功尽弃。
    沈棠也能感觉到他的小心翼翼。
    这一世好似是和前世不一样了,所有的轨迹都在悄然改变。
    兄长不曾丢掉性命,而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出路,叔父在最近的一封家书上言明他一切安好,说他已经一改京城纨绔子弟做派,字里行间对他赞不绝口。
    父亲未被冤枉贪赃枉法,徇私舞弊,忠勇伯府一切安好。
    大姐姐沈澜终于摆脱江弦,未来有无限可能。
    三妹妹沈甄和曹蔺寒退了亲,不必再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身上。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那么,她呢?
    在沈棠胡思乱想的踏进漪澜苑时,宋凝在身后道:明日孤带你去见陆云昭。
    沈棠停下脚步,忍不住抬眸去看宋凝,知道他在不停的改变,可这样的宋凝令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回漪澜苑后,沈棠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去昭宁宫走一遭,将宋凝的意思传达给姨母,免得姨母为了此事辗转难眠,熬坏了身子。
    这样赶了几趟,沈棠再次回到漪澜苑后,整个人都疲乏的不行。
    连晚膳都没用,她几乎是沾床便睡着了。
    不知是因为姨母如释重负的模样安了她的心,还是宋凝的那些话带有蛊惑的意味,沈棠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翌日,沈棠精神抖擞的起床了。
    她换好衣裳,便去姨母那边请安。
    苏皇后的精神看着比昨日好一些,正在玲珑的伺候下用着早膳。
    看到她进来,苏皇后招了招手,示意沈棠一块坐下用膳。
    苏皇后拉着沈棠的手,道:安贵妃昨晚已被幽禁于冷宫,圣上敕令她永不得踏出一步,便是连温宪公主也要被送去西域和亲了。
    苏皇后紧紧地握住手里的佛珠,打从昨儿个沈棠过来传了宋凝的那番话,她心中便触动不已。
    太子殿下对她向来不亲近,她只当是他天性如此,没成想是因着他早就怀疑自己才是谋害先皇后的真凶。
    可她也万万没有想到,他会为了沈棠,选择不再深究此事,与她冰释前嫌。
    沈棠反握住苏皇后的手,对于这个处置她有些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宋凝果真用一桩桩的实际行动在向她证明,他是真的摒弃前嫌,想和她在一起。
    经此一事,本宫也想通了,这宫廷中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之事太多,一不小心便万劫不复,棠棠,本宫再也不会逼你进宫了。苏皇后拍了拍沈棠的手,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若你愿意进宫,以太子殿下对你的情谊,想必他会护着你但若是你已经有心悦的人,也不是不能嫁给旁人,只是在这之前,要让本宫掌掌眼,我们棠棠长得这么好看,可不能随随便便相看几眼就定下终身大事。
    沈棠心中五味杂陈,原来姨母什么都知道。
    苏皇后看着沈棠眼睛泛红,笑着道:怎么了?以往三番两次哀求姨母,让姨母不要逼着你嫁给太子,如今不是如愿了,怎得好像还不高兴?
    沈棠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她是不愿意再如前世那般进东宫的,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宋凝救她于水火之中的那一幕幕,不断的在她眼前滚动,让她内心煎熬不已。
    这一顿早膳吃的食不知味,苏皇后看破却不说破,二人安静的吃完后,她也没多留沈棠,只推脱自个要歇息,便放了她出去。
    沈棠回到漪澜苑,便看到裴琰侯在外头,见着她躬身行礼,沈姑娘,殿下命我在此等候,接你相送故人。
    沈棠沉默了一会,道:公公稍等片刻。
    她把早已整理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裴琰见沈棠出来提着个行囊,殷勤地想要接过来,却沈棠避开了,多谢裴公公,我自己来。
    裴琰规矩的在前面带路,二人一路行至宫殿侧门,一辆马车停在那儿。
    沈棠心里想着事情,心不在焉的进了马车,一股淡淡的松木香便萦绕在鼻间。
    抬眼便撞进男人幽深狭长的凤眸里。
    宋凝今儿罕见的没穿玄色锦袍,而是着一袭白色暗云纹锦袍,少了几分肃冷,多了些儒雅俊美。
    沈棠低唤一声,殿下。
    车厢里暖意融融,袅袅茶香弥漫,宋凝应声,递了一杯热茶给沈棠。
    沈棠坐了下来,把行囊放在一边,双手接过了茶盏,多谢殿下。
    她刚喝了一口,便听到宋凝问道:你那是什么?
    沈棠顿了顿,不知怎么的,有种被他抓包的心虚,但她很快就摒弃这荒谬的念头,轻声道:凉州路途遥远,我为陆云昭准备的。
    宋凝心中涌起一股酸涩,说不吃味肯定是假的,但他和沈棠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不能因为陆云昭而被破坏。
    宋凝告诫自己不能乱生气,然而还是忍不住酸了一句,你待他倒是比对孤还好。
    沈棠没有回应,垂下眼睫轻啜清茶。
    宋凝见她低眉顺眼,神情恬静,一时倒是忘记陆云昭的事,光是看她都看得有些入神。
    马车停在陆家众人必经之路上。
    沈棠站在路边,柔软的芦花齐刷刷地随风摆动,如微波荡漾,是秋天景致中最触目心动的。
    很快,她就看见那个熟悉的男子穿着单薄的白衣囚服,手脚都铐着锁链向她走来。
    记忆中那个言笑晏晏,温和清隽的陆云昭,此时虽然形容憔悴,却没有沈棠想象的潦倒之姿,而是面容坚毅,神情中少了几分青涩。
    看到他们,陆云昭停下脚步,一拱手,参见太子殿下。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沈棠身上,沈姑娘,你会来,我很意外。
    沈棠沉默,即便定国公府才是陷害忠勇伯府的罪魁祸首,前世拉沈棠出泥沼的始终是陆云昭。
    此行路途遥远,望你一切顺利。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话,沈棠将手中的包裹递给陆云昭。
    被圈于凉州,是定国公府最好的结局,也是陆云昭的归宿。
    这一别,此生她都不会与他再见面了。
    陆云昭点了点头,却没有接过沈棠的行囊,只淡淡道:多谢,你也保重。
    而后,他的身影在芦花纷扬的瑟瑟秋风中越行越远。
    见沈棠神情难掩失落,宋凝道:其实你不该来的。
    他叹息一声道:陆云昭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成为阶下囚,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你。
    沈棠沉默了,秋风萧瑟,落叶缤纷,陆云昭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这大抵是她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第62章
    沈棠傍晚时分回到了忠勇伯府, 得知庄氏与沈甄正在府中做客。
    她刚踏进花厅,就听到庄氏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
    沈棠从屏风后面绕过去, 笑盈盈的行了个礼, 问,姨娘和婶母在说什么?
    她向庄氏行了个礼,便走到沈甄身旁,只见她此刻满脸通红, 双手捂着脸。
    沈棠不由露出好奇的神情, 秦氏笑着为沈棠解了惑:棠棠, 你要恭喜你三妹妹了。
    沈甄跺了跺脚, 羞得快要抬不起头,倒是庄氏大大方方说了原委。
    原来沈甄与曹蔺寒退婚后不久, 庄氏就替她相看起人家。
    说来也是凑巧,庄氏曾在通州的闺中密友陈氏随夫君赴任京官,二人久别重逢说起此事,当即一拍即合。
    陈氏的幼子陈景轩年届二十,人长得周正不说, 又会读书, 还是今年春闱的解元。
    庄氏见过他几面, 从人品到性子, 无论哪一点都比曹蔺寒要好。更重要的是,陈家家风清正, 陈氏和庄氏又是手帕交,沈臻嫁过去, 庄氏一百个放心。
    庄氏觉得沈臻能摆脱曹蔺寒, 定然是佛祖在保佑。
    她说什么也要拉着沈臻去寒山寺还愿, 于是连沈棠也被沈臻缠着一道跟去了。
    寒山寺出了普慧那一桩事后, 萧条了好长一段时间,如今香火又重新旺盛起来。沈棠跟着庄氏,这一路上见到不少官宦人家的夫人带着姑娘也来求姻缘。
    发现尸体的放生池已经被填平,只有那一棵巨大的许愿树高高矗立。
    庄氏带着沈家姐妹先进了正殿拜佛,嘴里默念着:多谢佛祖保佑,赐下良缘,还请佛祖保佑长女沈澜诸事顺遂,有个好归宿。
    说罢,她又拉着沈棠嘱咐道,棠棠,你也跟婶母一样,虔诚的向佛祖求个心愿。
    沈棠和沈臻互看一眼,都抿嘴笑了。
    她学着庄氏双手合十,默念着心里所愿,然后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
    几人从正殿出来后,又去观音殿拜了菩萨,期间婶母的那位手帕交陈氏也来了,沈棠偷偷打量着沈臻的这位未来婆母,只见其面如满月,双颐圆润,婉约中蕴含端庄,生的如同殿中的观音菩萨一般,待沈甄也是和颜悦色。
    陈公子在远处等候,庄氏见状,便打算带着沈臻过去打声招呼,沈棠不好也跟过去,带着绿芜去到别处先逛逛。
    然后便想到上回挂了红绸宝牒的许愿树。
    她顺着记忆里的路,不多时,便走到了许愿树下。
    沈棠仰起头,但见密密匝匝的五色绸带宝牒已然消失不见,曾经茂密的枝叶也已全数枯萎,只有两道孤零零的宝牒系在干枯的树枝上,随风缓缓流动飘扬。
    沈棠怔了怔,又绕着许愿树走了一圈,心中疑惑不已,以前那些许愿宝牒和五彩丝绸呢?
    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沈棠踮起脚尖,探向其中一碟,莹润的指尖翻转,宋凝苍劲有力的柳体字便跃然于她眼前。
    只见上头写道:
    以孤元寿,换取其命,只求来世。
    宝碟哐当应声落地,身后传来脚步声。
    沈棠回过头,原本跟在身后的绿芜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陌生的小沙弥。
    他对沈棠露出一个笑容,拱手一礼,女施主,小僧等您很久了。
    小师傅,你在等我?
    沈棠觉得有些奇怪,她与这名小沙弥认识?
    小沙弥望向沈棠身后的苍天大树,缓声道:施主可知这棵树的来历?
    沈棠摇头,不知。
    她对寒山寺不了解,自然不清楚这棵树的故事。
    小沙弥收回目光,用与其年龄不匹配的嗓音淡淡道,沧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神木,此树生长千年,盘根错节绵延三千余里,传说在其东北方向就是冥界的入口,以鲜血为引,用寿元交换,能求重来一世。
    沈棠一颗心猛地一跳。
    小沙弥道:贫僧也不知道传说是真是假,只是忽然有一日,此处的宝牒彩绸消失不见,便是连原先茂盛的树枝,也在一夜间全数枯萎。
    沈棠攥紧手中的帕子,眼中瞳孔巨震,猛然回头看向许愿树。
    两宝碟孤零零的挂在枯萎的树枝上。
    再回头时,小沙弥已消失不见,绿芜好端端的站在她身后,仿佛方才一切都是沈棠产生的幻觉。
    真的,有求得来生的可能吗?可若是没有,她怎么就重活了一世了?
    沈棠一时分不清方才那一切,到底是虚是幻。
    她怀着心事跟庄氏沈臻汇合了。
    上一回没吃到的素面此刻进得口中,也尝不出任何滋味。
    在回去的马车上,沈臻见她无精打采,关切问道:棠棠,你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沈棠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你方才和陈公子见面的时候,我在寒山寺逛了好大一圈。
    沈臻点了点头,道:那你靠在我身上一会儿,离忠勇伯府还有一段路程呢。
    沈棠闭着眼睛昏昏欲睡,感觉有很多景象在眼前闪过,却怎么都抓不住。
    回到扶风苑后,她也没有胃口用晚膳,整个人迷迷糊糊地继续躺在床上睡。
    这回睡的比在马车上更沉了。
    沈棠再一次陷入前世的梦境里。
    她走在九华殿中,脚下如坠云端,浮浮沉沉。
    一路上的面孔都是曾经在东宫时的熟悉面孔。
    他们见了她,没有鄙夷,也没有不屑,仿佛看见了她,又仿佛没看见。
    沈棠觉得很奇怪,这样的东宫让她熟悉又陌生,然而她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继续往前走,直到她看到飘着白色的缟素,心下这才恍然。
    原来是在办丧事啊。
    还未等沈棠深想是在办谁的丧事,她驻足在曾经居住的陶然居门前。
    沈棠满心的抗拒,可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引着往里面走,整个人踉踉跄跄的摔了进去。
    里头空荡荡的,只有一道孤零零的身影背对着她坐在案前。
    那人一身素白,手执狼毫笔,此刻正提笔蘸墨,在宣纸上落下一笔又一笔。
    竟然是宋凝。
    他还是那一张清隽俊美的脸,可却苍老了很多,双鬓已然染成一片白霜。
    沈棠僵直着身子上前行礼,却见他像是没有发觉她一样,目光转向门口。
    沈棠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裴琰。
    裴琰上前几步,低声道:殿下,奴才亲眼瞧着傅明珠喝下了毒酒,安远侯府与定国公府也已伏诛,下了大理寺诏狱。
    宋凝自嘲地轻笑一声,声音低哑:就算傅明珠死一百次,她也回不来了。
    裴琰张了张唇,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殿下那件事,奴才也准备好了。
    沈棠还未明白裴琰说的那件事是什么意思,便觉眼前一黑,再次恢复意识时,她又回到了寒山寺。
    许愿树下。
    阴铁块般的乌云同山连在一起,一道银蛇似的闪电划破天际,仿佛大地都要分成两半似的,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犹如鼓声阵阵,酝酿已久的大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地砸在沈棠身上。
    然而她却感觉不到雨点砸在身上的寒凉之感。
    宋凝跪在许愿树前,面前摆着许多奇奇怪怪的符箓。
    裴琰。宋凝苍白着一张脸,匕首。
    殿下,此事太过于荒谬,还请殿下三思。裴琰抖一张唇,没有将手中的匕首递过去。
    匕首。宋凝牵了牵唇角,再一次重复。
    裴琰虽不情愿,却拗不过他的执着。
    宋凝闭上眼睛,匕首的锋利对准心口处,脸上神色似有解脱,棠棠,孤等你回来。
    裴琰大惊失色,想上前去夺过匕首,已然来不及,宋凝的心口渗出星星血丝。
    殿下! 裴琰颤抖着双唇,不是,不是说只需要掌中血
    宋凝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缓缓道:裴琰,孤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早日认清自己的内心,若是能换回重来一世孤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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