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林一怔:出什么事了?
    奴婢也不知,今日小姐跟二小姐一起去的猎场, 二小姐只说情形不好,叫我快些回来叫大少爷,还叮嘱若非大少爷不在, 否则不许告诉老夫人。
    祝林扬着的嘴角垂了下来, 若不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林家的人定不会先准许祝府的人回来通风报信...
    他心中急乱,也跟着朝侧门跑了去, 而此时祝柳早已骑上马往城门边上奔去。
    太阳快要落下,街道两旁的摊贩收了摊, 各家各户的烟囱上冒着袅袅炊烟, 行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祝柳无心去赏景, 微红着眼向城门奔去。
    过门之前,他狠狠勒住缰绳,引得马儿一阵嘶鸣,不待马停, 他直接问道:方才可有林家的马车从此处进城?
    那守门的士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现下都还没寻到人, 究竟是出了什么样的事?祝柳一阵头晕目眩, 咬紧牙关继续朝西郊奔去, 他一边飞奔一边打探身旁经过的马车,生怕自己会错过。
    只可惜,一路奔过去,都未见到林家的马车,他心中一紧,又狠狠扬起一鞭,继续加快速度。
    抵达猎场,他问了方向,立即朝猎场入口去。刚至入口边缘,便瞧见猎场边上站着的祝槿,他随手扔了马,沉步走了过去。
    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祝家来人了,祝槿立即回头来看,眼中却是微微惊讶:三弟怎么是你,大哥没来吗?
    祝柳没回她话,语气冷漠:祝棠人呢?
    祝槿僵了了下,立即差人来送他进去。
    进入猎场,又换上马一路奔去,直到祝棠出事的地方,他下马,阴沉着脸将在场之人扫了一圈,冷冷道:祝棠人呢。
    正在落泪的林四看到他愣了一下,指着山下,声音发抖道:她掉去山下了,我大哥二哥下面...
    不待她说完,祝柳便脱去碍事的外衫,往山坡下一跳,朝山下寻去。
    天色慢慢暗沉下来,林中几乎看不到一丝光亮,黑得让人害怕,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嘶吼,更是让人胆颤。祝柳心中怒火直冒,这样冷这样黑的天,祝棠一个人待在这里。
    他想着,肺中翻涌,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他掩着唇,一边咳一边往下继续寻去。
    同样的寻人的林家侍卫,知晓他是祝家来的,不敢怠慢,立即上前给他举着火把,他就着火光不知寻了多久,忽然听到了前方的惊喜声:人找到了!
    祝柳眼睛一亮,连忙快步上前,纷繁复杂的裙摆被草木勾住,他随手一扯,不顾裙摆破破烂烂继续前行。
    没走多远,他看见前方火光中,一个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女子。女子的衣裙被划得残破,身上好像还在滴滴答答地流着血。
    他喉咙一甜,又咳嗽起来。
    三哥...
    祝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快步上前,他借着火光盯着眼前熟悉的面容,却见着她雪白光滑的小脸上,被刮了好几条印子,有些还带着红色的血丝。
    他眼中一阵翻涌,沉沉地看向眼前抱着人的林霍。
    林霍垂下眼,自知理亏,将祝棠交到了祝柳怀里,他看着祝柳抱着人转身,低低地说了句:抱歉...
    祝柳顿了一下,抱紧怀中的祝棠,大步朝前走去。
    三哥...祝棠手中抓紧了他胸前的衣裳,抬起头去看他。
    祝柳抿着唇,低头看了她一眼:我在。
    听到熟悉的声音,闻着熟悉的气味,祝棠终于绷不住了,她紧紧抱住祝柳,哭出声来:三哥我好疼三哥...
    祝柳抱她时便察觉她腿上破了一个大口子,正在流血,现下一听她委屈的哀嚎声,更是忍不住眼前一片模糊,他抬起头,眼中忍了忍,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三哥知道。
    祝棠哭得更大声了,她头抵在他胸前,好像要把嗓子喊破:三哥我好疼啊...
    他手中收紧了些,不论她喊几遍,都一句不落地回应她。
    林霍与林五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沉默地听着祝棠的哭声,过了许久,林五还是没忍住,叹息一声,轻轻拍了拍林霍的肩膀。
    他知道二哥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一是为祝姑娘受伤的内疚,一是为祝姑娘方才强忍着一声不吭,现在却哭得像个孩子一般。
    两人沉默不语,行至狩猎营地处,他们看着祝柳接过随从递来的外衫,紧紧盖在祝棠身上,才跟着上前,拉近距离。
    前方的人好像是哭累了,现下也熄了火,林中寂静地只能听见马蹄踏过的声响。
    祝棠却没有注意马蹄的声音,她靠在祝柳胸前,只听见他心跳动的声音。她紧紧搂着他的腰,在她身前蹭了蹭,小声道:三哥...
    怎么了?祝柳的声音有些嘶哑,可是马太快,震得伤口疼?
    疼,马不颠也疼。她小声呜咽着。
    祝柳叹了口气,将她的头抱在怀里:很快到便到医馆了。他加快马速,抵达猎场入口,抱着人下马。
    劳烦二姐为我们找一辆马车来。
    祝槿看看祝柳,又看看藏在他怀里祝棠,她松了口气,叫人将一旁的马车驱赶过来。
    正要开口问棠姐儿没事吧?她却看见祝柳靴边的一滩血迹,而血迹之上,血还在不停滴落。
    她低呼一声,脸色发白,连声道:快快,快上马,去西城门就近的医馆。
    祝柳自是不用她说,转身钻进马车里,带着人扬尘而去。
    这可怎么办啊可怎么办啊...祝槿按着太阳穴,扶着一旁的围栏,哀声叹气,棠姐儿的腿...
    不论如何,我都会娶她过门。林霍沉声道。
    祝槿抬头看向他:究竟发生了何事?
    林霍刚要回答,便听见远处的呼声:二姐!祝棠呢?
    祝槿定睛一看,见来的是祝林,便道:三弟带着棠姐儿走了,她伤得严重,现下应是往医馆里去了。
    祝林得了消息立即掉头狂奔,紧跟上来的祝枕却是没动,他上前几步,看向祝槿:小槿,发生了何事。
    大哥...此事我也不甚清楚...
    一旁的林霍适时主动开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祝枕了解了个大概,目光在林霍和林四的身上停留了几秒,向林大笑道:林兄,便先不奉陪了,我去看看棠棠情形如何,等有了消息,自会告知。
    林大看着祝枕走远,也是叹息,他与祝枕不仅有郎舅之情,更有同窗之谊,此事若是不处置妥当,怕是以后便无法做人了。
    马车角落的支架上放着一盏灯,灯火摇晃着,却怎么也不灭,祝棠好奇地看着烛灯,喃喃道:它怎么不灭?
    祝柳看她一眼:伤口不疼了?
    还是疼的。祝棠嘴角一瘪。
    祝柳微蹙着眉,用力撕开她本就被划破了裙子,裸露出她光溜溜的腿,两相对比之下,她大腿之处的伤口看着格外碍眼。
    伤口在她大腿侧面,血肉翻滚,正在往外冒血,看着十分可怖,足有十寸之长。
    忍着些。祝柳二话不说,撕扯下里衣的袖子,将她的伤口缠绕住。
    刹那,祝棠疼得尖叫出声。
    好了好了,莫叫了。祝柳将她往上抱了抱,盖住她裸露的腿,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祝棠挣扎开,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看起来委屈极了。
    祝柳被她这可怜巴巴的表情逗笑了,伸手抹掉她的眼泪:很快就到医馆了,再忍一忍。
    我本来就很疼了,你还笑我!祝棠哭着去捶他,他也不躲,任由她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等她打累了,也就停了。
    祝柳看着她身上的伤口,脸色也冷了下来:今日发生何事了?
    祝棠嘟着嘴,将今天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她说着,看祝柳的脸色越来越黑,才道:不过,我觉得那林四也不是故意推我下去的,她还没那个胆子。
    没那个胆子?也就这个傻子会这么想吧?祝柳看着她脸色惨白,额头上又都是冷汗,想教训人的话憋在了心里,他将她额前的碎发理好,又见她疼得嘴唇都颤抖了,便想说点什么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今日去打猎好玩吗?
    祝棠一下兴奋起来:我猎到了一只兔子,还有鹿。
    你还会打猎?祝柳挑了挑眉。
    祝棠摇头:不会,是林霍他带我打的。
    怎么才这几天,都直呼其名了?还有他带她打的?怎么个打法?祝柳直问:他如何带的?
    说到这个我就有点烦得慌,我当时不想去的,可二姐说等回家了就没人带我去打猎了,我一想也是,就同意了。
    接着林霍就让我坐在马前,三哥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尴尬,坐直了不是放松了也不是,就感觉马一晃我后背就能挨着他,后来就更尴尬了,他从身后就这样。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就这样握着我的手,打了个兔子。
    然后呢。祝柳微微笑着,眼神冰冷。很好,他就不该多问的。
    第32章
    然后, 后来他还握着我的腰,还摸我的手。祝棠撅着嘴,一脸不满地环抱住祝柳的腰, 靠在他胸前, 三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可害怕了。
    祝柳摸了摸她的头:好了, 害怕就不要提他了。
    嗯。她安静地会儿,忽然眼睛一亮,抬起头来, 欣喜地看着祝柳, 我知道了,那是什么感觉!
    祝柳眼神更冷了,但依旧弯着唇听她继续说:我感觉当时我比那头鹿更像是一只猎物, 我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可以任人宰割。
    原来她还知道啊, 祝柳真情实感地笑了下, 见她眼神悲伤, 他稍稍正色了些:既然不喜欢他, 以后便少和他出去,你若想出去玩,等三哥休沐了带你出去,正好也要过年了, 书院里会关上一段时间,到时你想去哪儿三哥都陪你。
    三哥, 你真好。祝棠眼睛又湿润了, 在这里活着十分不容易, 但幸好她有三哥,要是能不成亲,一直和三哥在一起就好了。
    祝柳刚要去拍她背的手顿住,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他看着怀中圆圆的脑袋,自动忽视了那种感觉,大手抚上她的背,轻靠在她的头上,低声道:不成亲便不成亲,等三哥高中后,接你离开这里。
    三哥,三哥...
    祝棠轻声的呢喃,一声又一声,撞荡在他心中,勾起他掩藏在心底里的回忆。他忽然心中一阵燥热,不敢再听她喊下去:快过城门了。
    怎么了?祝棠抬眸看他。
    无事。只是京城中有宵禁,现下天色已晚,恐怕一会儿进城门不会容易。
    他掀起车帘一角,透过窗棂往外看去,城门处的士兵自动让开,给他们留了一条足够马车通行的过道。
    祝柳心中有些疑惑,但现下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他放下车帘,坐直了身子,随时准备下车。
    车轮滚滚向前,很快到达医馆,他一把推开车门,往车下跳去,大步走进医馆。
    那医馆已经在收拾关门了,里头的医女见有人来立即又点上灯,迎了过来:这位姑娘出何事了?
    腿被划伤了。祝柳沉声道。
    医女连忙让出路,引着人朝里面的内室去,又转身出门说去寻大夫。
    祝柳微微颔首表谢,将祝棠放在了小榻上,将一旁放着的小毯子盖在她身上:饿不饿?要不要喝水?
    他刚说完,便见老大夫便拎着药箱,匆匆忙忙从外头进来:伤在哪儿?
    祝柳眼神闪了闪,揭开祝棠身上盖着的毯子,只将她受伤的大腿下侧漏出来,轻手轻脚地将上头缠绕的布条一层一层揭开。
    哎!老大夫看得有些不耐烦,上前搡开他,用力扯掉布条,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磨磨蹭蹭,你且放心,这毯子揭开了,让我看着了也不会怎样。
    老大夫骂了一句,看到那伤口,忍不住吸了一口气,他一边拿出药箱里的工具,一边随口问:如何伤的?
    祝柳看他一眼,走去另一边,敛着眉看着祝棠眼里的泪水,声音暗哑道:在猎场里摔下去,不知是被树枝还是被石头划伤的。
    啧啧。老大夫拿出针,往上浇了一圈酒,放在烛灯上转着烧,还没被野兽咬伤也算运气了,往后啊,小姑娘家家的,少往那里去,多危险呐。
    他说完,眯着眼往针眼里穿线:以前被针扎过没?
    祝棠摇了摇头,祝柳却是明白老大夫的意思了,他皱着眉道:怎能用针来缝?
    老大夫瞅他一眼,后仰着身子,气势汹汹道:不用针来缝,用什么?你要是会治,不若自己来?还来我医馆作甚?
    祝柳被噎得没话说,祝棠扯了扯他的袖子,安抚道:三哥,别担心,军队里士兵们伤了都是这样缝的。
    可...
    老大夫越过他,坐在祝棠腿边,笑滋滋道:小姑娘见识还挺广,连军队里的事儿都知道。
    书里看的。祝棠看着老大夫手里的粗针,忍不住咽了口唾液,这里可是没有麻药的啊!
    等会儿呢,我要先将你的伤口清洗干净,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痛,但接下来缝针会更痛,你要忍着些,要是痛得受不了,就咬住他的手。老大夫指了指祝柳,总之,不要咬到自己的舌头,明白了吗?
    祝棠乖巧地点点头:知道了。
    她说着,手却害怕得悄悄拉住了祝柳的小指,祝柳立即反握住她,蹲坐在她身边,静静地与她对视。
    老大夫瞥了两人一眼,撇着嘴,将干净的白布用身后医女递来的水沾湿,一点一点将伤口中的脏东西清理掉。
    三哥...祝棠握紧祝柳的手,眼泪巴巴地看着他。
    很快就好了。祝柳摸了摸她额上的乱发,拧着眉回看。
    此时,忽然门口传来叫声,惊得老大夫一抖,随后祝棠疼得一声尖叫,外头的动静更大了:姐!祝棠!
    门嘭得一声被打开,祝林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祝棠光溜溜的腿。
    出去。祝柳冷冷看他一眼,冷声道。
    祝林被骂得有点懵,听话地退出去,还顺手关上门。站在门外,他才醒过神来,凭什么三哥可以在里面待着,他不行?
    他刚想进去问,听见里面的动静,住了手。
    小姑娘,准备好了没。老大夫道。
    祝棠盯着针,颤颤巍巍道:准备好了。
    老大夫毫不心软地将针穿过她的皮肉,疼得她一声尖叫:三哥,啊好疼!
    咬。祝柳伸出胳膊放在她嘴边。
    可她却咬着牙摇头,断断续续道:不...不用...
    听着她一声又一声惨叫,祝柳心中越纠越紧,他朝老大夫求助:大夫,您手轻一点。
    老大夫没理会他,一旁的医女却是来劝:公子,若是吵着我师父了,只怕缝针缝得更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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