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曼安闻言皱了皱眉,难以置信道:有这么差?
    嗐,那可真是就这么差,就这样的身子骨,一年到头日日都要卯时不到便起身,怕是比我们这些个做婢子的起得还要早。丫鬟搀着江曼安,想起这些个旧事也是十分唏嘘。
    缓了缓,丫鬟又道:婢子在这江府也是当了十多年下人,从那些个老人那儿听说过一些密辛,有人说这五姑娘并非是被送去了京外的庄子,而是
    什么?江曼安也来了兴趣,凑近了些轻声问道。
    丫鬟顺势也靠近了些,耳语道:是被送去江南自生自灭了。
    江曼安顿时惊呼一声,直起了身子,左右张望了一番,生怕被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听了去,那可真是要遭大殃了。
    见四周无人,江曼安才长吁一口气,心有余悸道:这话以后可别在外边说了,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可有我们好看的。
    丫鬟也有些后怕,忙点了点头。
    毕竟这档子事儿,家里边既然找了个由头说是送到京外的庄子去,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在,哪儿能由得别人在后面嚼舌根呢。
    江曼安深知在江家这般的大宅子里,多说便是多错,若是想明哲保身,就是要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什么腌臜事儿也别沾上最好。她虽是在外人面前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那也是因着庶女的尴尬地位,若不强硬一些,便是人人都可欺了。
    江以桃那边,瞧着江曼安越走越远的身影,也悄悄地松了口气。
    这大姐姐倒是个好相与之人,表面上跟个刺猬似的,浑身尖刺,左右也只是说了两句呛声的话,倒是没有怎么为难,非要说也确实是好相处了。
    晴柔听两人的对话听得目瞪口呆,怔怔道:姑娘,我们何时要去摘那山茶花了嗐,你们之间说话像是猜灯谜似的,我都摸不透你们的心思。
    江以桃笑了笑,这大宅院中长大的姑娘,哪个不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呢。
    这么想着,倒是有些羡慕起昨日席间的那位乔二姑娘了,多么天真无邪的一个姑娘,好像从来不曾受过什么苦难一般,明媚得像夏日里头灼灼的烈日。
    真是令人心生羡慕。
    又叹了口气,江以桃瞧着江曼安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前路,才抬脚朝着对面的山茶花从走去,摘了一只红山茶递到了晴柔手上,轻声道:不过是互相客套又互相试探,真真假假的谁又看得清。
    这世上啊,多少人整日里都是虚与委蛇地应付人。若是能求得一方真心,便是十分难能可贵的一件事儿了。江以桃摘完山茶才一边朝前厅慢步走着,一边温声温气道,若是求不得,也不可惜。
    就像这枝红山茶。
    若是待会瞧见了江曼安,她分明也是知道江以桃原先说的不过是推托之词,可看着这枝红山茶,一切事儿的真真假假又哪里还能说清。到底是真的是为了摘红山茶,还是假借红山茶圆谎,其中真相只有江以桃自己明了。
    只要江以桃将这场面样子做足了,一切的真假倒也并不重要。
    晴柔哪里懂这些个弯弯绕绕,听得云里雾里,倒是平日里话少的晴佳颇有感触地点了点头。
    请安这件事儿于其他的郎君姑娘来说,并不是需要每日例行照做的,这特殊的规矩只是针对于江以桃一人,或者说针对于江家的嫡女罢了。
    身为江家嫡女,江以桃的身上自小便带了许多旁人没有的桎梏。
    江以桃给江祯与江林氏各奉了一杯茶,便退了下去,垂眸静静等着训话。今日江润之倒是不在,江以桃心中更加确定那日去太子殿下的花宴是父亲母亲安排的,只因自己回府那日扯了个荒唐的谎,便着急忙慌地寻起后路来了。
    江以桃面上也不显,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样子。
    阿月。江林氏浅啜了一口茶水,和颜悦色道,你的祖母叫人传话来说,想见你一面,你待会儿便去见一见她老人家罢,也正巧与你妹妹在那儿叙叙旧。
    老太太竟会思念她,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江以桃心中腹诽着,面上还是挂着一抹柔和的笑意,点点头应声道:女儿知道,本应该女儿主动去探望祖母的,却不曾想是祖母先传话过来了,是女儿做得不好。
    这话说完,江以桃抬眸悄悄瞥了一眼江祯,见他面色如常地饮着茶,才放下心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江林氏笑得慈眉善目,轻声与江以桃说着话,倒真真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从江南回来盛京城,这一南一北的,可还习惯?两个丫鬟用着还顺手不顺手?
    江以桃一一答道:都是回家,哪有什么不习惯的。晴柔与晴佳很好,十分小心谨慎,处处都合我的意。总归是母亲房里出来的丫鬟,十分知晓分寸。
    方才进来时,两个小丫鬟被留在了外边,并不曾跟着江以桃一同进到前厅里面来。若是她们两个小丫鬟在这儿听见了江以桃的话,又不知要感动成什么样子了。
    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江林氏又喝了一口茶水,窘迫地抬眸瞧了瞧江祯,将他没什么反应,只好硬着头皮又开口问道:阿月,昨日里去了太子殿下的宴会,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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