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然这会儿真真感觉什么叫如芒在背了。
    她只得苦笑,你们羡慕我,又何曾知道我也羡慕你们。夫君对我虽好,可也希望膝下有个孩子,也曾数次为此伤身,我这日子到底好不好,你们还不清楚吗?
    她这样一番自艾,几人脸色又好了起来。也是,在这府中,只得夫君喜爱有什么用,那些飘渺的情爱终不长久,只有如她们一般,既得夫君敬重,又有子嗣傍身,才是最稳妥的。
    弟妹也不要着急,孩子总会来的。钱氏装模作样地安慰了几句。
    小吴氏问她,三嫂家里几代都是医官,难道家中没有什么生子秘方吗?另两人也都好奇地看向她,虽然她们都有了儿子,但谁也不介意多知道点秘方啊。
    却见宋嘉然摇头,这医道也分数科,我祖父、父亲、兄弟都不善此道。这当然是骗她们的,宋家世代行医,家中子弟各有所长,家里的祖母、母亲更是收藏了多种于妇女有益的秘方,原身手里就有许多。
    但这些,自然不能告诉她们。
    听她这样说,几人顿时觉得无味,互相见礼后就各自回房了。
    宋嘉然进了屋不由和郑立晏说起这事,这催生大军,到哪都有啊!
    郑立晏就笑,抱着她不松手,那要不,我们就生一个?说着就往床那边走。
    宋嘉然还想说话,却也只能咽呜几声。
    作者有话说:
    郑立晏:老婆这是想生娃了?好嘞,这就造去!
    暂时还不会生孩子的哈
    第七章
    许是无法接受丈夫的变心,郑丽淑誓要抗争到底,就此在国公府住了下来。姑奶奶回娘家是客,没有赶客人走的道理。
    再加上她的遭遇也叫同为女人的她们同情,所以也都好声好气地陪着。
    可偏偏,郑丽淑并非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她被娇养长大,没吃过什么苦头,一向以自我为中心,虽说在嫁到永昌伯府多年,也被婆母磋磨了多年,但回了娘家,反而像是要把这些年压抑着的本性都释放出来一样,脾气越发暴躁。
    整日里,就听见淑雨院里又砸了什么东西,姑奶奶又要添置什么东西。整个后宅里的人都被她使唤得团团转。
    小吴氏作为国公夫人,又是后母,有心说几句,可郑丽淑自来看不上她,竟在众人请安时直接说出你当初不过是个妾,现今成了国公夫人倒真是威风了,却不知到了下面,还是要给我母亲敬茶喊声姐姐的!这样张狂的话。气得小吴氏脸色涨紫当场昏了过去。
    小吴氏卧了床,府中的一切就交给大嫂洛氏来管,她能干又有经验,管起事来也不曾出差错,但郑丽淑偏偏鸡蛋里挑骨头说她这不对那不够好不配当一府宗妇丢了她弟弟的脸。
    至于钱氏李氏这些庶弟媳妇,她是根本不愿与之交谈的。
    一时之间,这府里的女主子听到郑丽淑的名字就头疼。
    我也是不懂了,她这是打算将全家人得罪干净?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宋嘉然手指在算盘上飞舞。
    郑立晏今日值晚班,现在还在府里,半躺在书房的踏上,吃着切着块的桃子。
    她已经嫁了人,只要不犯什么大错,永昌伯府也不会休了她。府里众人对她而言,有用的只有大哥,只要大哥不对她心上嫌隙,她做什么都行。
    但她对大嫂也不尊敬,大哥心里不会有想法?她在账本上记下了一笔。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感情深厚着呢。再说了,大姐夫仕途光明,大哥还需要这个助力呢。你且瞧着吧,要不了几天,大哥就会劝大姐回永昌伯府了。这些日子,他也看明白了,他这位大哥,唯利是图,对于可能会威胁他地位的人,恨不得斩草除根;对于能给他提供助益的人,即使牺牲一些东西,他也愿意。
    听了郑立晏的话,一时之间,宋嘉然也不知道该继续气恼郑丽淑目中无人,还是该同情她的亲弟弟也不愿站在她这一边了。
    你的账可算完了?郑立晏坐起身。
    算完了。想着今日无事,宋嘉然索性盘点一下两人的资产,也可以做一下理财规划。
    目前你我名下的资产主要就是我的嫁妆和你母亲留下的嫁妆。不刨去将来要给皎皎的,你我名下一共三个庄子、一个酒楼、七间铺子,白银五千零四十二两,金银首饰、字画、古董若干。
    她眼睛亮亮的,其实我们的资产还是挺多的,就算是日后搬出去过,小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郑立晏接过账本翻了几页,若是这些钱给平民百姓,怕是一辈子都花不完,可是夫人,您知道想要在西街买一间二进的宅子,要多少银子吗?
    他伸出三个手指头,不低于三千两!
    宋嘉然哑然,这国家中心城市的房价,不管哪个朝代,都贵得离谱!
    再加上日常生活、日后孩子的教育支出、你平日里的美容、购物,给孩子存彩礼嫁妆、咱们俩的养老金,这些可都是大开销!他直接用现代化的词语残酷地告诉她,即使他们穿越了,也逃不过这些。
    甚至,他们在现代都是普通人,不需要和旁人攀比什么,只要自己日子过得舒服就行。但如今穿越了,穿得还是个贵族阶级,若是日后过得和普通百姓一样,等着瞧吧,不知得受多少冷言冷语呢!
    宋嘉然咬牙,急什么,这分府还有些年呢,这些铺子庄子好好经营,一年也有几百两的进项呢!咱们住在府里,一应的吃食住行,都是公中管着,你每月有俸银,我每月有月例银子,还怕存不上钱?皎皎如今都存了二百多两呢!这还是上次两人说悄悄话,皎皎告诉她的。
    他们的开局已经很不错了,除了自己额外想吃什么买什么,一切东西公中都有,虽然有点像在啃老,但啃老怎么了,这是他们的身份赋予他们的权利。
    你说的也有道理。郑立晏表示认同她的观点。
    想了想,宋嘉然只留了些日常用的银角子、铜钱,将所有的银票、整银还有各个铺子庄子的凭证,都收到了空间里。这些东西太重要,还是放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安心一些。
    才将东西收好,就听见外面水芹通报,大姑奶奶来了。
    宋嘉然郑立晏对视一眼,你就在里面吧,我出去就好了。宋嘉然让他待在书房里。
    郑丽淑亲自来这,肯定不是为了找他,想必是有什么话同她说。这天气又热,郑立晏出去外面又得出一身汗。
    行。反正书房和正厅隔着一道门呢。
    大晌午的,大姐怎么来了?宋嘉然出去迎她。
    郑丽淑打量了一圈屋里的布置,素雅清淡,倒的确是这个三弟妹的性子,怎么,我不能到你这来看看?
    不过是问一句,你这么呛,让人怎么接?
    她这样的态度,宋嘉然心里也不爽,索性也不说话,反正她在外头一向也是不善言辞的。
    她这样木着一张脸,倒让郑丽淑尴尬起来。想着来的目的,态度软和了几分。
    我也是想着,回来几天了,也不曾到弟妹房里坐坐。这不,今日就过来了。
    宋嘉然只道,大姐请喝茶。
    郑丽淑顺着她的话,抿了一口茶,惊讶道,三弟妹这茶味道极好,却不曾喝过,这是哪儿的茶?
    不是什么名贵茶,是我娘家婶婶研制出来的药茶,里面加了几味药,有利于清火降热,适合这毒热天气喝,尤其是对女子,有几分调养身体的作用。
    郑丽淑心里一动,嗔道,三弟妹也真是,有这样的好茶也不给我们分上一点。
    你可好大的脸!宋嘉然无语,早知道就让水芹上那些寻常茶了。
    早就听闻宋家世代行医,便是家中女性也尤善此道,尤其是宋家老太太,更是妇科妙手,可是当真?她语气里有一丝急切,想着宋家便连平日里喝的茶都是有益于女子的,想必对于怀孕生子一道也有什么绝招?
    却听宋嘉然淡声道:这行医也需要看天赋,就像我,对于医道就一窍不通,我家中女性长辈,也就是我祖母和二婶婶会一点。我二婶婶也只精一些药膳这类辅助的,祖母年轻时,在妇女科上的确有名,但如今年岁大了,眼睛耳朵都不大好使,许多年未曾收病人了。家里人心疼长辈,也不教祖母忧心这些的。
    她当然知道郑丽淑的心思,可宋家最敬老太太,多少年了,为了老太太的身体,推拒了多少达官显赫,便是当初皇后一直没有身孕,想让祖母进宫随伺月余,她父亲都乞求皇帝拒了,又岂会为郑丽淑破例。
    郑丽淑脸上一僵,她今日就是为此事前来,可求人的话还没出呢,就被宋嘉然给堵回去了。她心有不甘,心思一转,眼眶红了几分,三弟妹,我也是没了办法。你不知,我在那府中有多煎熬。她竟一改常态,示弱起来。
    我生了云姐儿后,就再无所出,永昌伯府又是最注重子嗣的,你姐夫身为长子,又是嫡出,这么多年没有儿子,不知遭了多少耻笑。我那二弟三弟,膝下都有儿子,我这心里,每日都像在火上烤啊!三弟妹,你最能知我的感受了,你不能不帮我啊!
    我们又不一样!原身一直不怀孕那是故意避着呢!
    宋嘉然看着她这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无言,她同情她的遭遇,但是实在不喜她这种无事谁都看不起,有时亲热如一家的态度。
    答应她吧,她心里不舒服,不答应吧,不知道她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思虑间,宋嘉然灵光一闪,大姐,我想着,你能生下云姐儿,可见并非是你不能有孕,这些年,你一直想着生子,想必也找了不少大夫,若是你身体有恙,今日也不会来找我了,可知问题不出在你身上。
    大姐,我在家中时,曾听祖母说过,这孕育子嗣之事,需得夫妻二人共同努力,若是一方有恙,都可能怀不了孕,你的身体若是没事,那问题,是不是出在姐夫身上啊?
    郑丽淑闻言,恍若一声惊雷炸响在脑袋里。夫君在房事上并无不妥,所以一直以来未曾再有身孕,她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从未想过可能有问题的不是她!
    姐夫这么多年想必也有收用其他女子,可从未听你说过有谁有过身孕
    郑丽淑越想越是,她找了那么多大夫,可每个人都说她身体康健,许是与孩子缘分未到,她也一直这么想,但万则成,他可没看过大夫!
    结婚这么多年,他也不是没有过通房,可哪个通房传出过喜讯?
    她脑袋一下子清明了,该不会,真的是她的夫君生不出来吧?
    想到这,她再也坐不住了,三弟妹,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宋嘉然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远了,才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刚刚虽是胡言乱语,可她的话也不是不可能。云姐今年也才九岁,是郑丽淑嫁给万则成四年后才出生的。四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而后再无孩子出生,宋嘉然怀疑,她这个姐夫可能真有点问题。
    她正欲回书房呢,就见水芹又进来了,夫人,太太来了。
    吴氏?她怎么来了?宋嘉然挑眉,今日真是奇了,一个个地都往她这跑。
    作者有话说:
    宋嘉然:其实我们还是很有钱的!
    郑立晏:你算算买房、安家、生娃、养娃、养老要用的钱!
    宋嘉然:到了古代也是穷哈哈
    第八章
    我远远瞧着刚才走的是丽淑吧?她来你这做什么?吴氏一进门便道,她身旁,小吴氏也跟着。
    宋嘉然吩咐水芹去换壶茶。
    大姐说一直也没机会来过我这院子,今日便来瞧瞧。
    吴氏自然不信郑丽淑单单是为这事来的。她不自觉也打量了一下宋嘉然的屋子,笑道,老三媳妇,你这屋子也太素净了一些,你年纪轻轻的,就该用鲜亮颜色才是。
    小吴氏也跟着道:是啊三嫂,你这屋子摆设这么少,外人见了还以为我们国公府连几样好东西都拿不出来了。她心中耻笑,这屋子布置的一点情趣也没有,也不知三哥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宋嘉然内心无语,这屋子布置如何全凭个人喜好,再说了,这是正厅,讲究的是得当雅致,哪有把那些珍贵的摆件全放出来的道理?而且放置那些精贵的东西,人来人往的,碰碎了摔坏了算谁的?她好东西都放在书房或者内室呢。
    吴氏怎么连这个都不明白?又立刻恍然,吴氏虽是国公爷表妹,确实小家小户出来的,家里贵重的东西不多,若是有个几样,就得放到最显眼的地方来充面子。吴氏自幼受此熏陶,即便成了国公夫人,见到的好东西多了,也改变不了。
    小吴氏同样如此。
    太太和五弟妹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和我说?她转移了话题。她称呼吴氏为太太而不是母亲也是有缘由的。
    上一任国公夫人也就是郑立晏母亲何氏还在时,吴氏就入了府成为郑鹏的妾室,那时郑立晏也只是称呼吴氏为姨娘。等何氏去世,吴氏被抬为继室,因是由妾抬妻,这事并不光彩,郑立昀的外家桂王府和郑立晏的外家何家都不同意。
    但郑鹏意已决,他们也没办法。女婿再娶,他们管不了,但外孙是绝对不能称一个妾为母亲的,否则两家脸往哪搁?
    因此大房两姐弟和三房两兄妹都是称呼吴氏为太太,从不唤母亲。原身嫁过来自然跟着丈夫一起称呼。
    至于二房四房,因是庶出,他们的姨娘又仰仗吴氏过活,所以他们是称呼吴氏为母亲的。
    吴氏听见宋嘉然的问题,脸上笑出一朵花,今日来啊,是一件喜事与你说的,是关皎皎。皎皎如今已经及笄,也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这不,好些妇人都来问过我,但我想着,我到底不是那孩子的亲娘,不能直接做主,便来问问你的意思。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有你们来把关,皎皎自然是愿意的。
    宋嘉然一怔,皎皎才刚十五,订亲会不会太早了?这搁现代还没成年呢!
    三嫂这是说哪里话,十五岁哪里小了?我记得你也是十六岁的时候就嫁给三哥了啊!小吴氏捂嘴笑道。
    原身今年二十一岁,的确是十六岁就嫁给郑立晏了。小吴氏是今年年初嫁进来的,今年也不过十七岁。
    而且只是想看,得相看中了还得纳礼订亲,等真的成婚还得两年工夫呢。吴氏以为她舍不得。
    那也还是小,宋嘉然不太愿意,这万恶的古代,在她心里,皎皎还是个孩子呢,怎么能嫁人呢?但也知道,这事她说了不算,只得看能不能从别的角度拖着。
    不知太太相中的是哪几户人家?她不信吴氏这么好心,给皎皎找的都是好男子。
    皎皎是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温婉的贤名在外,她一及笄,好多大家的太太向我打听呢,我呢,从中挑选了三家,一家是康定伯家的嫡幼子,和皎皎年纪一般大;一家是方太傅次子的第二子,比皎皎大上两岁;第三家是安国公府三房的长子,也是比皎皎大些。
    这几家门第都不错,皎皎也不算是低嫁,这几个我也与国公爷说过了,他最看好的是康定伯家的这个。
    宋嘉然脑子里翻出这几家的信息,和吴氏说的一样,这几家都是都城里有名有姓的人家,名声都不错。这几家的掌家夫人原身也都见过,瞧着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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