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行闻言,让其他辅臣先行退去,厅堂内只留他和裴纶、白靖文三人。
    裴纶有足够的谨慎,说道:殿下,此事事关我爹和五军都督府的军情,我的话希望只到殿下这里。
    萧景行也知体谅:难为你和辨非跑一趟,你想说的话要是不方便,说了与你们有牵扯便不用说。
    裴纶道:我爹这几日要调兵,具体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和辨非猜大概率跟皇上北行有关,我爹掌管的中军营历来驻守内城以随时捍卫宫廷,不会轻易调动,如今异动,只能说明皇上也要动。
    萧景行听罢毫无波澜,甚至长长舒了一口气表示如释重负,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希望驱除一些疲惫,裴纶肯把出卖亲爹得来的军情告诉他,他便也不再瞒着裴纶。
    这事我知道,先生提前跟我说了。
    裴纶和白靖文顿时失语,两人面面相觑,这算怎么回事?
    慕容雅博已经先一步把裴定方调动中军营的消息告诉了萧景行?
    裴纶仍是不敢相信,问道:慕容雅博提前说了我爹调兵?
    萧景行点头道:我们私下仍有书信往来。
    白靖文:
    这一刻,白靖文觉得自己渺小又无知。
    他跟裴纶费了一番心思从裴定方那里得来的军情,慕容雅博早已跟萧景行互通有无,他和裴纶自以为带着慕容雅博的秘密上门,殊不知两个人在慕容雅博面前就是跳梁小丑!
    裴纶的想法是把裴定方调兵这件事跟宣和帝北行扯上关系,好让萧景行迅速下定决心联合朝臣进行制止,没想到慕容雅博抢先一步,他们自认为的秘密,慕容雅博根本不在乎!
    或许裴纶和白靖文踏进五军都督府的那一刻,慕容雅博已知他们多此一举。
    甚至很有可能,裴定方都是故意把消息透露给他们。
    然而这已经完全不重要了,不管裴纶还是白靖文,听到萧景行这样的答复,来之前的自信瞬间支离破碎。
    两人既然说不出话,萧景行便继续说道:你和辨非肯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我记在心里,只是这件事
    他发出了苦笑,这里边透露着无可奈何,有心无力。
    他说:这件事我反对没用,先生和我一起反对也没用,即便庙堂众臣一起站出来也无济于事,关键在于父皇的态度,在于两国之间的形势。
    他干脆进一步说明:北上是父皇自己的意思。
    听闻此言,白靖文和裴纶醍醐灌顶,如梦惊醒!
    这个道理他们之前怎么就想不明白?
    不管庙堂怎么争,就算吵破了天,最后还不是要听宣和帝的意见?
    那如果宣和帝从一开始就决定接受燎国国书御驾北行呢?
    别看宣和帝无能,可要说到带领群臣向燎国下跪,他和左王右崔这些主和派大臣便有心照不宣的执行力,谁也阻挡不了!
    白靖文迅速想到,这就是慕容雅博如此自信的理由。
    慕容雅博早就抓住了问题核心所在,他比所有人都提前洞察了宣和帝的内心。
    他提出驱虎吞狼,不过是为了跟宣和帝一唱一和而已,君臣之间早有默契。
    白靖文在脑海里迅速闪过宫宴当晚的一些画面:左右丞相一语不发,慕容雅博跟端亲王有说有笑,赵公明那些老臣群情激奋,金骨阿隼那自信满满
    原来一切早有预兆,左王右崔也早看出宣和帝的决心,因此选择不闻不问,端亲王为了奉承宣和帝,自然跟慕容雅博沆瀣一气,赵公明那些老臣则为了展示天地可鉴的忠心,明知不可为而选择上书以博得直臣之名,至于金骨阿隼那
    或许在送来国书那一刻,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回想过程种种,白靖文幡然醒悟,原来在那些简单的表象之下,早就藏着既定的结局,在那个结局到来之前,所有人都在演戏,而朝堂又多么像一个个的人,撕开皮囊才能发现里边有何其复杂的人心!
    但裴纶不想接受这个现实,他甚至变得激动。
    殿下不能置若罔闻,必须想办法制止,子衣愿为殿下效死命!
    岂料萧景行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什么都不用做,回大理寺做好你的少卿,你跟辨非这番心意我记下了。
    裴纶还在坚持:若皇上北行,殿下是否也要去幽州?
    萧景行并不否认:辨非那日也说了,燎人是虎狼之辈,他们的国书断然不可信,我身为东宫太子,必须护驾北行。
    裴纶追问:殿下有没有想过,你和皇上都去了幽州,留下监国的可就是端亲王了?
    萧景行:有他在起码京城不会乱。
    裴纶再问:可你呢?!
    萧景行:我不能躲在京城眼看着父皇以身涉险。
    裴纶最后问:如果皇上错了呢?!
    萧景行不说话了,他没有责怪裴纶僭越犯上,就好像他也认同裴纶的说法,他也知道宣和帝是错的,但半晌之后,他给出了一番极能代表他个人性格的言辞。
    天下之事唯有一个孝字没有对错,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是太子,也是父皇的儿子,为了这个孝字,我不能留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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