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神明,不是别人,刚刚好是他?
    他何德何能,担得起这样的重任?这世代万千悲剧,天灾带来的无尽凄惨,那些无辜死去之人家属悲痛的哀哭,岂是他一人可以承担?
    柳涵一一直注视着苏蕉。
    少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睫毛微微抖动,琥珀色的眼似藏点金,略带茫然的同时,又有着勾人亲吻的艳色。
    手机还在他兜里嗡嗡的响,没有停过。
    柳涵一的话打断了苏蕉的思考:不接吗?
    苏蕉定定的望着柳涵一,这次,他接了电话。
    电话那边,是非常非常漫长的沉默。
    随后,是一声打破沉默的轻笑。
    看来哥哥在蕉蕉心里的分量,也不怎么样呀。
    宴怜的声音愉悦的响起:那么多通电话,蕉蕉居然现在才愿意接。
    下一秒。
    苏蕉挂掉了电话。
    他跟柳涵一说:我要找个住的地方。
    电话被挂断的声音很是清晰,甚至有些刺耳了。
    宴怜的笑声随着电话的挂断消失了。
    宴无咎发出了一声嗤笑。
    宴怜丢掉了宴无咎的电话,望着被五花大绑的宴无咎,冷冷的说:哥哥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
    整个别墅都被西装革履的人给控制起来了。
    宴怜的母族江家是有一些势力在的,而相比于宴无咎,宴怜则更得母亲的偏爱,外公也更向着宴怜。
    所以在宴怜的外公得知宴怜被宴无咎关到疗养院后,勃然大怒。
    宴无咎眼里微带一些讽刺:你现在也只能找外公来撑腰了。
    公司的股份是有一部分在老人手里的。
    宴怜:真可惜,不仅是外公,连爷爷也是站在我这边的。
    哥哥忘记了吗,原来
    你也是站在我这边的。
    宴无咎一声不吭,墨茶色的眼睛却极其冰凉。
    虽然处境堪忧,但宴无咎并不着急。
    宴怜虽然受宠,但公司的方向全部都由宴无咎一手把控。
    宴怜确实能凭借着宠爱和长辈的愤怒来控制住他,但必然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为了哄好老人,也为了老人不注意到苏蕉的存在,宴怜必然要答应他们放弃去钻研那些钟爱的手术,去接手家族生意。
    一时半会,宴怜也是没有办法去找苏蕉。
    哥哥拥有的东西,有些只是我不想要。
    宴怜蹲在宴无咎身前,手术刀划过宴无咎的脸,茶褐色的眼睛眯起:一旦我想要了,那就是我的。
    宴无咎不冷不热:你很有自信。
    不过哥哥在另一个世界确实厉害。宴怜说:就算那样也能悄悄逃出来,是我小看了哥哥的本事。
    但同样的失误。宴怜笑起来:不会在现实世界重演。
    第46章 现代世界
    但所有痛苦,都因为铭记他的美貌而值得。
    灰暗而巨大的画室内。
    各色水彩, 各色铅笔,石膏,散落一地的凌乱画纸, 软橡皮, 模型与画架, 以及无数被撕碎的,揉成一团的垃圾。
    油彩染花了男人的白衬衫,他却浑然不在意, 长发被束起,他盯着眼前的画布,一双熬得通红的桃花眼专注又隐含痴狂。
    他已经不眠不休的画了三天三夜,终于有了成稿。
    大片大片肆意的蓝与灰,伴随着凌乱而凄暗的光与影,几乎吞没中间的一点唯属神明的亮色。
    黑暗吞噬掉画室内所有的光,连他的眼瞳都染上了诡异的隐晦的暗色。
    最后,他缓缓的停笔, 舔了舔干涩的唇,不慎染了一点油彩的俊美脸颊上焕发出奇异的光彩。
    他缓缓的拿下这幅画,随后铺了另一张画纸上去。
    这次他选了明媚的,温暖的, 近乎柔软的颜色星河一般的流银, 太阳一般的点金,晨曦般的软红与雾白,一笔一笔,细致的勾勒出, 他心中痴想的神明。
    在天灾世界, 他因直视祂而陷入无尽痛苦, 并且双目失明。
    但所有痛苦,都因为铭记他的美貌而值得。
    就在他痴狂勾勒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顾西楚一开始并不搭理,但那铃声一声一声锲而不舍,他眉头死死皱起来,终于屈尊降贵,拿起手机开了免提。
    喂?
    那边的声音响起来:大画家啊,终于接电话了。
    他说:你让我查的地址,我查到了。
    顾西楚嗯了一声,等着那边报出一串地址,神色有些激动,但握着画笔的手依然沉稳的没有任何颤动。
    他缓缓看着他勾勒出的少年神明的脸部轮廓,细致的为他填上微垂双眼的鎏金,披散长发的灿银,以及柔软粉嫩的唇色,神明的少年情态跃然纸上。
    顾西楚桃花眼里似绽开了花,他轻轻的吻了上去,任由那还未干涸的油彩落在唇上,冰冷的画纸当然不够温暖,却可以勉强慰藉他内心如黑洞般无法填补的贪图。
    他的艺术与爱意,有无数前赴后继的观众与赞美。
    但他的心在赞美中空空落落,他知道他不需要那些,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缺少什么经年来他一直在寻找他缺少的东西,但现在他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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