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身上白衣,太后还暗暗松了口气;但仔细看看,皇甫淳的衣襟之下分明还有华服太后什么也不能说,只能屈辱地别开眼。
    皇甫淳嚣张地从众臣面前走过,甚至略过了千代那几位族人。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略过太后皇上,直接站到最首时,皇甫淳却站定了在太后身侧:臣来晚了,望太后皇上恕罪。
    时辰刚刚好,太后道,那便开始吧。
    是。皇甫淳微微颔首,站进了队列中。
    随之,司仪官在旁敲响青铜罄,扬声念起悼词,将千代戎身前所立之功一一道来;再是群臣叩拜合掌,行三跪九叩,众人齐齐跪地哭起来,只剩下太后和小皇帝还能站着。
    而这场上诸人,又哪有一个人是真心想哭呢?
    皇甫淳应付地抬手抹了抹眼泪,已在等着小皇帝与太后宣诏。
    戎亲王薨逝,皇上尚且年幼,不可无人辅佐,眼见时候差不多了,早接到了皇甫淳示下的文官出列禀报道,还请太后做主,选立合适之人,辅佐君王。
    微臣以为,皇甫君可堪此大任。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群臣之中立时出列好几人,明明白白地支持皇甫淳。
    饶是没有这些小把戏,太后及一干千代族人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现如今,千代家的金令都到了皇甫淳的手里,手无兵权的皇室,又能算是什么皇室呢?
    太后在心里唾骂了一句皇甫淳之无耻,但面上只能顺着群臣的提议往下说:哀家乃深宫妇人,不懂国政,确实无法辅佐皇帝安邦定国;皇甫君一直是我呈延国肱股之臣,此番戎亲王骤然离世,放眼诸侯,唯有皇甫君可担此大任
    太后过誉了。皇甫淳起身出列,作揖道。
    为了呈延国,还请皇甫君切勿推脱。太后道,此先哀家已昭告天下,封皇甫君为新任摄政王;今日戎亲王之祭上,当着众卿之面,另加封皇甫君为淳亲王,世代承爵,守护我呈延国千秋不灭。
    有了亲王的名头,皇甫淳便是名正言顺的内臣了,甚至可以说是千代的自家人。
    这诰封自然也是皇甫淳的要求,为的是以后能自然而然地坐上太辰殿的龙椅。此等大事,还必得要在千代戎的丧仪上,方显得他为正道,是顺应太后皇帝之请。
    皇甫淳,叩谢皇上太后隆恩他说着,正欲行叩拜大礼。
    就在此时,一名皇甫家的侍从身着军服,急忙跑进了丧仪的列队中。
    君上,紧急军情!
    在千代戎的丧仪上,有人擅闯本该是死罪,可在场无一人敢有异议。他们就看着皇甫淳的侍从上前,在皇甫淳身旁耳语了几句。
    皇甫淳脸色凝重了几分,道:大声些。
    是。侍从站直了腰,依言大声道,赫连军与我皇甫军交战金鸡峰,我方不敌其威势,敌军已到天都城东十里处!
    诸位,听见了吗?皇甫淳忽地张开手臂,宽大的袖口带起一阵风,本王早已发现赫连君图谋不轨,欲率军打入天都城;现我皇甫家的兵士正在浴血奋战,对抗敌军本王在诸位面前起誓,誓死护卫皇室,定要灭了乱臣贼子赫连恒!
    宫中内侍官敲响了丧钟,钟声响彻天都城,城中所有平民兵士全都垂下了头,为千代戎默哀。
    然而却还有乞丐用竹竿敲着地面在唱:
    龙不吟,虎不啸,秋来桃开是妖兆;马无主,车无轮,明辅暗挟为乱臣!
    有平民小声的嘀咕:那唱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身旁友人更小声地回答:这还听不懂啊?桃是什么?那就是皇甫啊!皇甫挟持了皇上!他想自己做皇帝!
    那不是造反?
    就是造反!没听说吗,赫连和皇甫好多兵马在金鸡峰打着呢!赫连是要赶回来救皇上啦!
    第二百四十八章 轻骑过长洲
    皇甫家长洲境。
    靠着伪造的皇甫淳亲令,身着司马家军服的轻骑队顺顺利利进了长洲。靠近黔州方向的几座城池,想必因皇甫与司马的关系,查得并不严格;赫连恒都未将伪造的文书拿出来,只看他们是司马的人,便轻轻松松地放了行。然而越靠近天都城,城门的布防便越严格,就连皇甫淳的手令他们都要细细查看好些时候。
    即便如此,有龙城的那位玉匠手艺当真是不错,盖下来的红印丝毫没叫人看出破绽来。
    现在,天已经大亮,但却不见日头。
    远处天都城的上空,放眼望去,全是大片的乌云,似有一场豪雨蓄势待发。
    下一座城门近在咫尺,赫连恒还是按照先前的法子,隔着七八里便抬手示意缓行,轻骑队顿时变成普通的马队,慢慢靠近城门。过了这座城,还剩下最后一处,他们便到天都城了。
    按赫连恒的筹划,待他们抵达天都城之时,要么皇甫淳已将最后的兵马调去湖东;要么皇甫淳不做任何应对,白鹿弘所率的联军便能在湖东与秦州搅个翻天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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