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阳府,设立于洪武年间。(本位面为聊斋位面,与历史上的大明主脉相似,但细节略有不同。)
    成化十二年,亦是燕红误打误撞成为试炼者的这一年,朝廷于黔地设府,升调原浙地淳安知县、太仆寺丞王占廷为贵阳知府。
    王占廷是景泰年间的进士,文武双全,知兵善政,为官务实,素有清名,他的到来,对苗汉杂居、地方上土司骄纵无度、恣虐百姓的黔地无疑是件幸事。
    这位王知府,如今尚在来黔路上。
    王知府既然尚未到任,那这事儿与他有什么关系?
    白云县往贵阳府的官道上,骑马赶路的一行人正停在路边歇脚。
    顾县丞已经有些年岁了,只骑马奔行一时辰有余便已是满身的汗水,听得燕红询问,放下汗巾道:小仙师有所不知,黔州道本不曾设府。如今增设府衙,虽仍从属布政司门下
    顿了下,顾县丞才神色晦暗地补充道:但黔州道这个小小的池塘,塞进来的鱼太多,那池塘里的水,就不免要溢出几滴来了。
    这话已经说得相当明显但燕红还是有点儿半懂不懂。
    顾玉成察言观色,巧妙地从旁补救:伯父,我听说这位王大人嫉恶如仇,素有敢于直谏之名?
    不错。顾县丞也发现到燕红似乎不大懂官场规矩,便貌似是教侄儿、实则是说给燕红听,细细解释道,王占廷本被荐任梧州知府,因母亲病丧未到任,朝廷补授他太仆寺丞。如今黔州道增设府衙,朝廷头个想起他来,显然是简在帝心。
    燕红哦了一声,面露恍然之色她好歹看过《明朝那些事儿》,知道啥叫简在帝心。
    但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困惑地道:咦?不对呀,今年不是都成化十二年了吗,宪宗皇帝已经不理朝廷、不召见大臣好些年了吧,那个敢直谏的王知府是怎么简在帝心的?
    顾县丞、顾玉成这两个家学渊源的士族子弟皆呆呆地看着她。
    连官场规矩都半懂不懂的燕小仙师,到底是怎么知道京中事的?!
    顾县丞咽了口唾沫,正欲说话,又见燕红似乎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跟帅坤、陈艺郎学的)自言自语地道:嗯等等,史书上也说过,本朝是皇帝跟臣子斗得最凶狠的一朝所以宪宗皇帝跟后面那个嘉靖皇帝一样,都是装成不理政务的样儿,抬娘娘们的娘家和太监出来跟臣子斗着玩,并不是真的就不干事儿?
    顾县丞amp;顾玉成:?!
    燕小仙师你在说什么???!!
    燕红放下手,不满地看向当着一县长吏的顾县丞,不认同地摇头道:你们这些当官的,也太胡闹了,就不能好好跟皇帝配合一下,先把正事办完了再斗争吗?
    顾县丞:??
    这话为什么要对着我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啊!我管得着京师那帮神仙吗??
    小、小仙师,你刚才说说的什么?什么史书?只有秀才功名、还没混成官僚的顾玉成颤抖地道。
    啊,我好像不应该说漏嘴的。燕红面露懊恼,朝顾玉成摆手道,别问了,四少爷,你们最好别知道太多,不然日子会过不下去的。
    大明朝最后要被一帮鞑子干掉,还输得特别磕碜狼狈、输得让后世人极其不甘心。但到那时候如今这代人老早死干净了,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不过徒增烦恼。
    别说什么泄露结局警告世人,书上的警告还少吗?哪朝哪代的上层精英都能知晓前朝兴亡史,都晓得逼反天下人只会天下大乱,春秋时老子亦是早早就说了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这帮读书人天天搁那念,也没见着念到心里去,中举了当官了,该鱼肉百姓还是鱼肉百姓。
    燕红这一肚子读书明理后便自然而然产生的、对全天下聪明人的不满,听在顾家伯侄耳中,却跟威胁差不多
    顾县丞面色刷白,打着摆子从小马扎上摔到地上,顾玉成惊骇得双手捂住嘴,连连摇头:不问了不问了,天机不可泄露,我不问了。
    燕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也没那心思去计较这位四少爷的反常表现,只对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坐回马扎上的顾县丞道:我懂县丞的意思了,王知府是个嫉恶如仇敢告状的人,他要是来了,贵阳府若有做过恶事的人,就要坐不住了,是这样吧?
    回小仙师话,正是如此。顾县丞用湿淋淋的汗巾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燕红眼神一冷:那关家马队所行之事,便是听命于此人了?这人究竟是谁?
    顾县丞不由苦笑,摇头道:知道关家马队听命于谁倒是容易,可只凭这条线索便想追查出幕后主使,却是难如登天。
    燕红先是面露疑惑,随即若有所思。
    史书上,哪怕是皇帝亲命三司严查的案件,也有不少悬案。
    说白了,哪怕是普通人想做点恶事呢,也会尽力遮遮掩掩,何况是手眼通天的高位者?
    找一两个死士背锅,或是巧妙地栽赃给其他人,于手握大权的一方大员而言,易如反掌。
    既是如此那咱们黔地,有这本事能耐的高管,究竟有几个?燕红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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