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就知道,如果不是她师父来,她不可能大晚上的一声不吭跑出去。
    沈堕没再搭话,他本来跟别人就没太多话聊,现在更是寡言,唇紧紧抿着,只有手上动作轻柔至极。
    这时,汉清从外头走进来,看都不看栗子一眼,沉声禀报:路上的人已解决。
    都是些得到信号后赶来支援的杀手,打不过汉清,只有死路一条。
    沈堕没搭理,专注地用手帕地为榻上之人擦拭,从脸颊到下巴,再到脖颈,血已经把手帕给浸透,可血迹还是死乞白赖地粘在她的皮肤上。
    沈堕微微蹙眉,把手帕放进木盆中,瞬间把这盆里水也染成了暗红。太多了,好像怎么也擦不完,反而还越来越多,沾得他手上也全是血水,看着无比惊悚又诡异。
    他越洗这帕子脸色越阴沉可怖,仿佛最后的耐性正在渐渐消失,隐藏在皮囊之下的邪性犹如锁在纸片笼子里的凶猛野兽,随时都会狂暴地冲出来。
    气氛实在太过压抑,栗子再次打破沉默:七日散唯一的解药在朝廷手中,在皇帝手里。他们想抓你,但荆禾是无辜的。
    啪嗒
    沈堕把帕子直接丢进那水里,有些烦躁:我说过,若真到了要她亲自捉我的地步,我不会让她为难。
    那她现在中了七日散,你待如何?如果七天内不把你抓回去她就得死!
    跟栗子的激动不同,沈堕始终语气淡淡地:我知道。但我被抓走之前,还有些事要做。
    说着,他站起身:我要出去一下,麻烦你照顾荆禾。很快回来。
    哎!哎你要去哪儿?没跟你说完呢!栗子喊他。
    汉清以身体挡住沈堕的去路,严肃道:绝不可轻举妄动。
    沈堕漆黑的眸子沉沉地,没有半分感情,唯有阵阵彻骨寒意:少在这多管闲事。
    我知道你想去做什么,别冲动,会坏事的!
    坏事?起初我们是合作关系,救你,是因为本座想让太子护荆禾。可你们倒好,联手把荆禾逼入险境,再反过来威胁,真是卑鄙又下贱。你们都不怕招惹本座,本座何故在乎你们的破事。
    汉清没想到沈堕会如此不给面子地直接拆穿,江荆禾被迫接下皇室密令的确跟太子有关,他虽没参与,但多少也知情。一时间目光闪躲,支吾难言。
    其实若你们对她好一些,再跪下来求求本座,把这忙帮到底也不是不行。可是你们选错了方式,高估了自己。
    沈堕!汉清想要再说什么,但沈堕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早就已经黑了,透亮的深蓝色融着一轮皎皎的月。
    沈堕孤身踏夜,左右活动了活动脖子,骨头咯嘣作响。他已经把汉清给接出来,惠宁王府的事情也已经处理完毕,答应的事都已经做到,本就不需要再隐藏内力。
    夜色裹挟着一股劲风,吹到高阁之上。
    那么多护卫,那么多高手,没有一人察觉这风的异常,直到一个人无声无息地倒下,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尸体横七竖八躺在走廊上,绘成无边无尽的血海。
    平凡无奇的夜,高阁尸横遍野。
    一无所知的廖公公还在屋内倚榻听曲,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直到曲声戛然而止,他不悦地睁开眼,叫了两声,没人理他。
    他站起身,脚一落地,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瞧,全是血
    他大惊,正想唤来影卫,却听呼的一阵冷风穿过,屋里所有的蜡烛都被熄灭了。
    廖公公觉得后背一凉,恍惚看见冷光当头,一闪而过。
    是剑!
    他瞪大了眼睛,眼白在这夜里比月亮还亮。想跑却没有半点力气,裤腿子一湿,尿了!
    住手!
    铮
    兵器相撞,力气之大竟迸出细碎火光。
    冷夜里,扬威夫人持剑而立,挡在廖公公身前。
    廖公公当即瘫倒在地,汗已把里衣浸湿,尖声大喊:救命,救命!有刺客!你快动手!杀了他!
    安静!扬威夫人头也不回,冷声斥他,如果不想死就安静点。
    扬威夫人,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响起,不客气地说,让开。
    杀了这个犯蠢的死太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廖公公:?
    男人低笑:怎么没有呢,能让本座高兴,不就是好处么。
    廖公公心中大骇,认出这人的身份:沈堕是沈堕!杀了他!快!快杀了他啊!
    闭嘴!扬威夫人厉声呵斥,听她这暴躁语气,真怕等不及沈堕动手,她先忍不住反手给廖公公一剑,沈堕,你已重伤了我的徒儿,我绝不可能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再胡作非为。
    这话说的,外头那么多人都已经死了她才露面,合着没瞧见的就统统不管了?
    她的徒儿伤于七日散,她最清楚不过,可是直到如今她还在演戏,根本不在乎荆禾。
    思至此,沈堕眸中冷意更甚:扬威夫人,本座是来算账的。念在你是她师父的份上,你的账,让这条狗给你顶。但你若不让开,那就跟他一起下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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