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宇内心蔓延起绝望,他陡然想起一个传闻来,想起刚才去皎月见到的那个美艳的女老板。
    江槐清心寡欲,不沾情爱出了名,所以当时听到那个离谱的传闻时,杨天宇压根不信,甚至觉得很滑稽,不然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可能敢去上江槐的女人的门。
    但是这次,他出去了,江槐恰好回公司了,回来就这样,是不是就是因为知道他去皎月找麻烦了?
    “江总,你因为私人感情,进行公司决策,股东知道吗?”绝望下,杨天宇破罐破摔,他擦了一把额上汗水,声音嘶哑,“这份合同真的合理吗?”
    他左右看了一圈,在心底奢望,有人可以给他说句话保下他,可是所有人都紧闭着嘴,杨天宇彻底绝望了。
    “私人感情?”江槐唇一扬,瞳孔里没有半分笑意,轻声说,“我的私人感情,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合不合理,轮得到你来怀疑?”
    没一个人敢做声。
    他们心里却都激起惊涛骇浪,那个看似离谱的花边传闻,竟然是真的。
    ……
    送走那个男人后,明霜回了工作室继续调试样机。
    她在编程,不停地调整底层算法,一旁,许多示波器连接在样机上。
    明霜一眨不眨凝着屏幕上划过的波形,算法是成熟的,那么,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她陡然想起那天江槐的话来,眉头紧锁。
    控制台信号传递是否有问题,她以前从没怀疑过,如果是有某种不可预知的干扰,导致信号传递问题,随后才导致无人机失去控制,不服从指令坠机呢?
    明霜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下去。
    明霜检查了一整页的波形,忽然,她瞳孔睁大——她视线捕捉到了一个波形缺角,明霜站起身来,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立马复现了一下刚才的程序。
    她立马将所有电路都再检查了一遍。
    实验室的门被陡然撞开。
    卢思佳在吃盒饭,见到明霜,吓了一跳,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喜上眉梢的明霜,因为高强度的脑力劳动,她有些疲惫,但是掩不住的喜悦。
    “找到问题了。”
    皎月所有人都到齐了,围着明霜。
    “卧槽了。”齐健听完明霜的话,睁大了眼,“妈的,居然还真是信号问题?老子就说,我们开发的产品,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摔。”
    明霜揉了揉额角。说起来很荒唐,因为电信的信号干扰,导致控制信号失误,波形瑕疵,随后旋翼接受了错误指令。
    “加个电容过滤掉干扰信号就行了。”明霜说,“周一再试飞,再不行我把名字倒着写。”
    “这次肯定没问题。”卢思佳兴奋地脸都红了,“我们机器品质那么好。”
    她似乎都能畅想到,以后产品上市大卖,他们市值翻几倍,之后说不定还有上市机会呢。
    “明天我就去试试。”陈鹤轩也激动了。
    “周一。”明霜说,“我周末要休息。”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女人皮肤洁白细嫩,什么都看不出,陈鹤轩“啊?”了声。
    “长黑眼圈了。”明霜质问,“看不到?”
    还真看不到,只觉得她皮肤特别好,倒是陈鹤轩被她那双猫儿眼看着,脸一下红了。明霜实在是太漂亮了,有几个男人能不被吸引,即使她光站在那里,也自成一道风情。
    “我还掉头发了。”明霜拎起一缕发丝,看着自己这一头光润的卷发,心疼得要死,“都赖那姓江的。”
    卢思佳,“……”她忽然想起,林泉江总来时,明霜对他堪称极端恶劣的态度,比起对今天来的这个杨经理都差了一百倍。
    以及发布会时,明霜毫不留情地骂他,用词很是难听。
    得亏了江总脾气好,不介意。
    不过她是真的有些好奇了,林泉的江总和他们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
    明霜揉了揉眼,终于坐下,她一连高强度工作了那么久,放松下来,只觉得整个人都很是疲惫。
    因为开发产品,她把博士入学也延期了,等第一批产品做好,她就可以开始去京州念书了。
    明霜心不在焉想,那时候,江槐也该回家了。两个月已经到了,他失忆的毛病,似乎没半点气色,也没和她提起过离开的事情。
    不过他生活习惯好,现在又乖,甚至在学着给她慢慢献宠,有些生涩但是明霜挺受用的,家里开支都是他付的,秘书甚至还给了她额外费用,算起来她怎么也不算亏。
    ……说到江槐。他一个学数学,做投资的,竟然能和她想到一起去。
    一股不高兴,不甘心的情绪涌现而上,明霜忽然觉得,这次的胜利都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江槐为什么只是片段失忆,不能干脆把脑子摔了呢,最好摔成个傻子。明霜无边无际想着,下半辈子只能乖乖给她当个宠物,这样就离不开她了,她虽然不会和他结婚,但还会把他一直留在身边的。
    她想起他那张漂亮的脸,和中午说的话,第一次在公司时,竟然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江槐在家做什么,耐得住寂寞么,大中午的,在街上就那么勾引她,果然她没看错他,他就是不正经的男人。
    或许最开始就错了,她不该在檀附的走廊遇到他们年级第一的好学生江槐。
    江槐就应该可怜一点,一无所有最好了,只能依靠她,明霜更喜欢这个失忆版的江槐。
    明霜到家时,大概七点钟,司机停好车。
    室内亮着灯,冬天的夜晚,这点昏黄便显地格外温馨一些。
    明霜秀颀的鼻翼动了动。她闻到一股极香的味道,明霜脱了外套,蹬掉鞋子,只穿着袜子,像只小猫一样,迅速往餐厅跑去。
    她故意没叫江槐,放轻了脚步过去,想偷偷看他在做什么。
    江槐正在厨房,男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正握着一个汤勺,加好调料后,他把汤勺放下,又略调了下火候。和少年时代,在教室里握笔时,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明霜的所有要求,他都会认真去做,他原本也是做事特别专注的类型,无论工作学习还是生活,做什么都很认真。不过每当这时,明霜都格外想去闹他。
    江槐晚上真的给她做了鲫鱼汤,空气里满是鲜浓的香味,熬了很久,汤色泽奶白,汤面上点缀漂浮着嫩红枸杞与鲜绿的葱段,看着便让人食欲大开。
    为什么这男人做什么,都能显得那么有模有样的。明霜心想。
    她蹑手蹑脚,凑过去,忽然伸手,从背后环住他细窄的腰。
    “今天有没好好在家啊?”她踮起脚,朝他后颈哈气。江槐皮肤白,一点红意,便格外明显,她去闹他,声音又软又甜,“有没有在家等我?”
    “在等。”江槐轻声说,餐厅里暖黄的灯光洒下,落在他如玉般白皙无暇的面孔上,他微抿着唇,红着耳朵,由着明霜双手在他身上作乱。
    很满足,这个场景,满足了他以前的幻想。
    明霜笑起来,小梨涡若隐若现,显得很美,又有些坏,“在等谁?”
    “在等明霜。”他一直凝着她,见明霜皱眉盯着他。
    他耳尖再度染上了一点红,“……在等霜霜。”江槐不会说情话,少年时代的他在这方面脸皮很薄,几年不见,他这点似乎也没太大的改变。
    他声线清润,这样叫她时极为好听,显出一点缱绻讨好的味道。
    明霜满意了,又笑出了小梨涡。
    她啥事情都不做。等着江槐上菜时,还在旁边闹他,餐桌上放着一篮子洗好的樱桃,她捏起一颗去,喂江槐。
    江槐的唇是他五官里最纤秀柔软的部分,很诱人,浓淡相宜的红,很润泽,明霜想起,当年,在走廊里,第一眼见到江槐,她最开始注意到的,就是他的唇。
    这双唇给他的淡秀如新雪的五官增添了人气,是他身上那点矛盾的勾人气质的来源。
    许端端或许说的没错,她最开始对江槐,就是彻头彻尾的见色起意。
    江槐听话地含住了那颗樱桃,明霜却没收回手指,只是这么凝视着他,他便懂了,继而吻进她的手指,由着明霜肆意玩弄。
    明霜心想,就算他脑子坏了,去当个牛郎应该也相当有市场,他反正也很专业很擅长是不是。
    “怪不得人家想要你。”明霜说,“江槐,我把你送给她好不好。”
    江槐垂着眼,不说话,明霜就喜欢折磨他,追着问,“好不好?”
    “不好。”他说。
    男人清瘦的下颌微抬,别开了视线,那股子骄矜清冷的味道又浮现出来了。明霜直笑,娇滴滴的,“江槐,你不是说了,什么都听我的,都答应我。”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她视线在他微微湿润的唇上打转,意味深长。
    可惜,无论她怎么折腾,他就是不松口,连敷衍答应都不允。
    吃过饭后,明霜洗完澡,换了居家服,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一张面庞显得极为娇嫩明艳,她在客厅沙发上坐下,这段时间时间都被工作占满,很久没休息了,她打算看场电影。
    明霜拿着遥控器,随便挑着。
    她赤着脚,一双小脚白嫩细腻,踩在柔软的白色羊绒地毯上。
    江槐也洗完澡了,整个人都干干净净的,散发着好闻的香气,明霜叫他,“江槐,过来。”
    江槐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气,她说要把他给别人,不吭声也不过来。
    最近或许是因为住在一起久了,他竟然开始学会偶尔耍小性子了,神奇的是,她竟然好像也没觉得讨厌,以前明霜是完全无法容忍男人对她这样的。
    身旁沙发一陷,他坐得离她很远,伸着两条笔直的长腿,甚至穿得很严,哪里都没露给她看,黑发上弥漫着淡淡的湿意。
    明霜挑眉,拿脚去踹他,被他一手握住,明霜才发现,江槐手竟然有这么大,以前一直只觉得骨骼纤秀修长。
    “江槐,你脾气怎么这么大。”明霜懒洋洋说,“脾气臭的男人没人要的。”
    江槐抿着唇,就是不做声。
    “我知道,你不爱我。”他垂着睫,客厅光线昏暗,光影打在他漂亮的脸上,声音有些沙哑。
    所以,不用再反复提醒他,尤其在他满心欢喜,享受着偷来的,她给他的一点好的时候。
    他身子一重,明霜坐在了他大腿上,勾住他,她瞳孔里含了一点笑,“但是你还是爱我,是不是,爱我爱得发疯。”
    “好可怜哦。”她白嫩的手指抚弄着他的喉结,轻声说,“没人疼你,只能忍着。”
    “以后,我对我爱的男人肯定很好,会很宠他,不会让他这么难受。”她又甜又可恶,扬起脸看着他,“他想要,我就给他。他不说,但是很黏人,喜欢亲亲,我就多亲亲他;他吃东西,有什么不能吃的食物和忌口我都记得;他喜欢经常压抑自己情绪,我就陪着他说说话;他学会偶尔闹闹脾气了,我也可以忍,也还挺可爱的。”
    江槐呼吸越来越重,搁在一旁的手背紧紧绷起。
    他眸子转向她,是深浓的黑,“……那我呢?我怎么办?”
    “明霜,你不能爱我吗?”他声音沙哑又绝望。
    人都是这样,得到了一些,便得寸进尺,只会想要更多。
    明霜离开了他,那几年的的他觉得,只要明霜回来,他什么都可以不管。他只要可以待在明霜身边就好。
    现在,他通过百般手段达成了这个目的,甚至偶尔还可以得到一些她施舍的亲密,本来应该满足了,但是,这种事情,就像是饮鸩止渴。
    只是听她的描述,他已经要嫉妒得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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