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听护士说他住了半个月的院,那大概是他一觉睡的太久,才连梦境也变得无比漫长。
    当清楚认知到自己的身份后,在梦境里无所畏惧的性格便彻底被约束住了,他是郁景,是高中时期遭遇欺辱霸凌,差点以为自己要辍学,却又在少年的鼓励下考上了和少年同一所大学的郁景,也是在茫茫人海里,偷偷朝少年看一眼,便会做贼心虚不知所措的郁景。
    《他》这部电影所描述的角色,竟是原本属于他的人生。
    为了制止这种恶心的念头如藤蔓疯长,他找了本与他同名的小说主角,试图将自己给掰直了。
    郁景嘴角扯出极其难看的笑,鼻尖也忍不住变得酸涩不已,确实有够荒唐的,穿到小说里面这种事情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原来所有的情意互通都是他臆想出来的,这也算不得稀奇,他经常在梦里和对方缠绵,这不过又是多了一场春梦。
    出院手续是他一个人办的,郁景回到了自己租住的破旧老公寓里面。
    真实的人生并不是打脸爽文,他也没有所谓的系统,更不可能和暗恋的人互通情意。
    郁景在手机里翻找到了之前看的那本小说,翻来覆去和他记忆里的剧情差不多,只是里面少了几个角色,或许是因为做梦的缘故,结合了现实,所以他才如愿以偿的和这个人在一起。
    得知他出院后,部门经理竟是意外的打电话问候他,原本他在公司里也没有多少存在感,只是接活,闷头在电脑里画工程的建筑图,若是能在家里完成工作,他也会尽量避开去公司。
    经理道,小郁,你现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明天能复工吗?
    能
    那就好,谢总这几天我这几天还挺挂念你,鸿涂的项目交给你吧,不过你得好好和谢总对洽。
    鸿涂是个大工程,是境界包下来的一块地,打算建造商业区,这种活层层剥削往下分,原本是到不了他的手里,可经理竟是这么一个大工程交给他负责。
    像是怕他反悔,经理道,那你好生休息,明天见。
    电话挂断了。
    郁景翻开手机,他听护士说他住院那段时间,男人每天都会来医院看他,可他出院了竟是连个消息都没有。
    作为朋友,谢星阑待他已经很好了。
    翌日他去公司报道,过长的刘海遮住了额头,他戴着厚重的眼镜框,沉甸甸的,将鼻梁压出了一道印子,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一副自卑怯弱的模样。
    他的出现,公司里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他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惴惴不安的坐下,他不断告诫自己,别妄想了,别恶心到那个人以后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对方是前途坦荡的天之骄子,而他一事无成,是个连自己生活都过不好糟糕透顶的人。
    经理敲了敲他的办公桌,道,帮我把这份文件送去办公室吧。
    没想到会这么早见面,那场过于真实的梦境他们缠绵了无数次,以至于他无法做到坦然面对。
    郁景不擅长拒绝别人,更何况经理平时也算照顾他。
    郁景推开办公室虚掩的门,像是要将脑袋埋在脖颈了里,将文件递给了男人。
    谢谢你之前送我去医院医药费,从我工资里面扣好了。郁景道。
    嗯。男人应了一声,俊脸温润的笑道,你将眼镜摘下来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几乎从高中起,他的鼻梁前就架着眼镜框,男人什么时候见过他摘下来的模样
    第73章 是真的
    郁景没有多想,他现在压根不敢和对方单独相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他怕自己稍不留神,就会隐忍不住记忆深处的龌龊心思,单纯和男人见面交谈,都令他煎熬极了,对方多朝他看一眼,他都能脑补一万出水乳。交融的戏码。
    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出去工作了。话还没说完,身子已经往后退了。
    突然,一只黑猫从男人的办公桌底下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他的肩膀上,伸出一只爪子想挠他的脸。
    统统,快下来。男人连忙呵斥道。
    这只黑猫高傲得很,并没有听从主人的话,而是喵嗷的朝郁景叫唤,爪子并没有将郁景的脸颊抓挠伤,像是跟他很熟悉一样,居然半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郁景下意识的问,这只猫是什么时候养的?
    谢星阑道,上个月在路边看见它受伤了,就将他捡回去了,它平时不太和人亲近,可能是比较喜欢你。
    郁景伸出手想抚摸猫头,被猫咪往旁边躲开了。
    这只猫跟通人性似的,喵嗷~的再次叫唤起来,郁景伸出手想将它抱在怀里,被猫咪的爪子给抵住了,它似乎不太想被当成宠物对待。
    在男人的办公室内逗留了太久,郁景紧张的手心里都是粘腻的汗。
    要不然你留在这里陪它玩一会儿吧。谢星阑道。
    啊我,我还有工作
    你的工作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况且你出院没多久,这几天我会带你对接鸿涂,你之前的项目,都让江鸣安排别人负责了。
    郁景紧抿着唇瓣没有出声,显然是已经默认了。
    虽然多了一只猫,可也是两个人单独相处,空气里静谧无声,郁景强迫自己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猫身上。
    手里的文件不过是一个让郁景主动找他的由头,这么多年以来,谢星阑都生怕会吓到这个胆怯懦弱的男子,郁景仿佛一片轻柔的羽毛,稍微一丁点的风,都能让郁景和他拉开不远的距离。
    可不久前,他差点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那天郁景没有像往常一样来到公司,他在上班后的十分钟内就觉察到了,他问江鸣,是不是安排了郁景去工地查看,听见他的问话,江鸣才知道自己部门差了个人,郁景的存在感太弱了,一个月主动和人说不了三句话,当时江鸣拨打郁景的电话,却半响没有人接听。
    郁景不可能是私自旷工玩消失的人,他当下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驱车往郁景住的地方赶去,他再次拨打郁景的电话,听见房间里传出手机铃声,老旧的房门并不坚固,他那时太急太凶,直接将门一脚给踹开了。
    其实他并不似表面看起来的这般温柔和善,他一直都在忍耐自己的欲念,他帮了郁景这么多次,若是想强迫郁景报恩也不是不行。
    这种事情,他在梦境里确实做到了。
    他将郁景囚在了身边,最后如愿以偿让对方眼里和心里都只有他。
    郁景终于将注意力调整到了黑猫身上,这只猫虽然才被谢星阑收养一个月,却是长得极为健硕,它喜欢别人用手揉他的肚子,郁景揉了揉,发现什么东西,问,它还没绝育吗?
    嗯,还没来得及。
    听见郁景的话,黑猫嗷的一声叫的老高。
    郁景我告诉你,你别想给我做绝育,你要是给我绝育了我让你打一辈子光棍你信不信!
    郁景惊愕的抬起头朝谢星阑望过去,发现刚才并不是男人在说话。
    看什么看!我在你面前!
    眼前的黑猫竖起眉头一直叫唤,可它的话郁景竟是能听清楚,郁景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魔幻场景,然后低声唤道,阿统???
    哼。
    在被系统选中后都会丢失原本的记忆,要不是看在他救了我的份上,我才不会好心帮你们。
    郁景住院的那些时日,黑猫在家里见到男人的次数寥寥无几,不过家里有佣人照顾它,有次男人半夜里回来,失魂落魄的坐在窗前,无论它怎么叫唤,神色颓然的男人都置若罔闻。
    你你是说我的梦,是真的????郁景心脏狂跳,说话都结巴了。
    那谢星阑,也会有与他同样的记忆吗
    不算真的。
    它比谁都清楚郁景到底是个什么人,见郁景眼里亮起的光骤得变得灰暗,它只能道,那是另一个世界,对这个世界当然不算真的。
    是他救了我?郁景又问。
    嗯。
    胸膛跳跃的如鸣击鼓,难怪当他醒过来后,身旁没有看到男人,是因为在梦里和他缠绵过,才刻意想要避开他吗?
    毕竟另一个世界里,谢星阑也记不得他了。
    他依旧清楚记得,最后男人对他说的我爱你。
    若是厌烦,对方怎么会再次将他留在办公室,还是说他经历过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后,对方真的
    你在说什么?谢星阑疑惑的问他。
    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无法听见黑猫的声音。
    郁景吞咽了一口唾沫,若是以前,他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量,他摘下了厚重的眼镜,小心翼翼的问,你是在哪里见过我没戴眼镜的模样?
    听见问话,男人的俊脸略微有些不自然。
    郁景又道,你那个呃我好像也
    没等郁景把话说话,虚掩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是谢星阑的助理,一个被职业装衬托的凹凸有致的性感女人,在工作上给予了谢星阑许多帮助,郁景一直以为,这两个人关系不简单。
    女人在谢星阑面前并没有半分拘俗感,自然而然的如同情侣一般。
    他们在交谈工作上的事情,郁景留下也不是,贸然离开也不是,女人和谢星阑的身体贴得极近,可除了他以外似乎没有人感觉到任何不适。
    郎才女貌才显得登对,而他算什么呢?若是和他站在一起,众人才该惊掉下巴。
    刚鼓起来的那一点勇气,骤得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女人看见他站在一旁支支吾吾的没说出一句话,声音妩媚的问道,你叫郁景对吧?
    嗯
    她走到郁景面前,越发衬得郁景寒酸又可怜,郁景手足无措的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才好。
    摘掉眼镜还挺好看的,啧,难怪他会破例将你录取。
    被看不起也是很正常的,郁景紧张的无所适从,女人正如同打量一件商品似的上下审视着他。
    你别吓着他了。谢星阑解围道。
    怎么能是吓着,你以为你那点心思我看不出来啊,好歹也是和你一起长大,作为你的堂姐好好看一下自己未来的弟妹不过分吧?
    听见女人的话,谢星阑慌了,连忙道,你先出去。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女人暧昧的朝他看了一眼。
    鼻息间满是馥郁的香水味道,熏得人头晕脑胀,又或者,是短时间内情绪起伏太大,郁景庆幸自己心脏健康。
    女人走的时候还好心帮他们把办公室的门给合上了,听见房门闭合的声音,郁景心跳如雷。
    你
    你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你先说。谢星阑道。
    呃你之前说的话,还算话吗?郁景攥紧了手心。
    什么话?谢星阑问,他也同样饱受煎熬。
    在河边,你说的话。
    谢星阑的脸色浮现起一丝错愕,他记得高中时期郁景被人欺负,有一群男生想扒郁景的裤子,他后来赶过去,看见郁景哭的跟个泪人似的,还有高考结束后的那天,几个朋友调侃郁景像他的小媳妇,郁景听见后就立马和他拉开了距离。
    他以为郁景对同性之间是厌恶的,是存有阴影的。
    过了许久,谢星阑才低哑的说出一个字,算。
    郁景脸颊烫热,我那时说的,也都是我的心里话。
    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郁景才知道原来谢星阑待他的好,并不因为是班长的缘故,而是因为是对象是他。
    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郁景的后背抵靠在了坚硬的办公桌前,身体微微往后倾倒。
    像是怕吓到他,也或许是办公室条件简陋,谢星阑顿了一下。
    郁景伸出笔直修长的腿,勾了一下男人的腰,我想。
    被喜欢的人勾引,没有哪个正常男人忍得了。
    郁景只是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人,实际上放荡不羁得很。
    这点总统深知,所以刚才他根本不想透露太多,在是系统的时候他尚且可以休眠,但是它现在回到现实,它有实体了!!!!!
    作为一个连脑袋里想一下都算涉黄的总统,它现在居然围观干柴烈火的现场,它扒了一下门,居然被人从外面锁死了!
    总统生无可恋的蹲在墙角,听了一整个下午。
    而他们,也彻底将空荡的心脏给填满了。
    正文完
    番外:
    第74章 沈昂许知行
    沈昂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栽跟头的一天。
    以前别人问他待许知行是什么感情,他可以不假思索的回答,说是自己还没有玩腻,他身边出现过很多人,不论男女,分手后纠缠他的也不是没有,以前甚至还有人用跳楼来要挟他,可他眼睛都没眨一下,还要对方找个人少的地方跳,别到时候祸害到无辜的人。
    他向来只顾自己痛快,哪管过他人死活。
    可他待许知行,到底和别人是不太一样的。
    当时和孙浩海的赌约,原本也不过是给许知行一个教训罢了,等许知行承认喜欢他后再将人给甩了,其实他很早就可以抽身而出,可那时他想到回了家,便会有人给他备好饭菜煲好暖汤,而后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他竟觉得这种生活状态也还不错。
    在朋友面前,总是有点高傲的自尊心作祟,便将话说的愈发难听,他没料想过许知行还会折返回来。
    男人分明不久前还对他关怀备至,等他回家后,看见的却是门口属于自己的行李,如同扫地出门,连个缓和的机会也没有,他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而男人做的比他想象的还绝,居然把这种不入流的事情告诉他爸,他那时没毕业,学籍还在国外的大学挂着,被他爸教训了一顿后派人送回了学校,可许知行哪知道,他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未结婚就有了他,这么多年来他连母亲是谁都不知道。
    没有人管束,凭借一副好相貌也能混得如鱼得水。
    小学时他就生得粉雕玉琢,时常有女生为了讨好他帮他写作业,就连那些老师也是,只要他卖惨装病,就连翘课也轻而易举,久而久之,他已经习惯利用自己的优势来让自己权益最大化。
    他不太喜欢看别人比他过得快乐,使别人心情萎靡不振,就是他能够获取的最大乐趣。
    此刻,他褪去了平日里伪装出的纯良温和,深褐色的眼眸里竭力想隐忍住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在眉间布起沟壑,让人觉得下一秒他便会勃然大怒。
    也不是他想整日待在医院里,而是许知行总是生病受伤。
    但凡他想亲热,只要他稍微一不留神,沉默寡言的男人便会咬伤自己的手腕,一次又一次,无法用行动和言语拒绝他,便只能用这种自虐般的方式让自己保持一丝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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