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此举之后,陈游礼若是再开口求取帮他进入国子监,外人只会说他不识好歹。
    老侯爵老谋深算,走一步看十步,便是完完全全将陈游礼进入国子监的路堵死了。
    第二天。
    永安侯便雷厉风行地在云山书院挑了处院子,接见陈游礼:如今府上脱不开身,恐不方便贤侄静心读书,我在别院还有处院子,靠近云山书院方便求学,你若不嫌弃
    陈游礼的脸色瞬间不是很好看。他穿越后生活顺风顺水,一度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没想到侯府用行为给他上了一课。
    永安侯在朝中为官多年,待人接物都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自然没有错过陈游礼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忿。
    他面上神情冷了些,心中不由叹息:皎儿如此笃定,怕是早就知道此人心胸狭窄。
    永安侯本来对陈游礼有才华的怜惜,如今心下冷然,几句话后便言有事让对方离开。
    仅仅是数天,永安侯居然变化这么大。他专门在书院旁边跳了适合读书的院子,谁也说不出错处,陈游礼不能在此刻告诉对方自己想去国子监求学,完全被对方的举措架在了火上。
    这时他才有些后悔,早知永安侯府如此势利愚昧,自己就该早点上门拜访。他现在挑明询问国子监,恐怕会被冠上不知足的名号,对他的名声不利。
    想到还未完成的任务,陈游礼在心中遗憾,可惜了。
    和陈游礼同行的还有云山书院的学子,两人本是来找陈游礼做客探讨学问,谁知恰好撞见对方接待来客。
    有人看向远去的马车,忍不住问陈游礼:那是哪家贵人?
    陈游礼还对侯府有怨,闻言淡淡道:永安侯府。
    那人眼睛亮了起来,拱手恭维道:没想到陈兄居然和侯府也有关系,想必日后前程必定少不了。
    陈游礼心中得意,面上却一副淡然的语气,说道:我陈游礼不是那等攀附富贵之人。出身难以决定,但我陈游礼,日后必定不差于人。
    陈游礼这话传出去,其他人心中信与不信暂且不说,明面上都认为他有才华和志气。
    陈皎却没心情关注对方了,她每天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哪有那么闲心跟一个自命不凡的奇葩计较。
    她今日下午到太子府时,便被桌上高叠的公文数量惊到了。
    大概是前几日她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让太子殿下看到了她的潜力,所以今天她的工作量又增加了。
    算你狠!
    陈皎抽抽嘴角,一边在心中骂太子小气,一边当机立断地决定今天她一定要和太子和好!
    不和好不行了,她现在工作量是以前的好几倍,关键加班时还要顶着其他大臣羡慕嫉妒的目光,简直让人心梗。
    以前她工作时多有限啊,偶尔还能喝茶吃口糕点,摸鱼是再正常不过了。可现在她因为谈恋爱的时候得罪了太子,俩人还在冷战,她连伸个懒腰都不敢,就怕被太子抓住把柄然后加班。
    陈皎是个非常想得开的人。
    既然自己和太子冷战没有好处,又没办法顺势分手,那还不如早点和好好,起码工作的时候能偷偷摸鱼吃一口糕点啊!
    不过这都是待会儿的事情,现在其他大臣都在。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她想做什么都没机会。
    陈皎熟练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老老实实地开始看最近分给自己的折子,总结最近的大小事,然后按照事件依次写出自己的对策建议和想法。
    这项工作并不是她一人做,还有许多大臣谋士都会做,而且每个人不知道自己分到的折子是否已经被其他同仁总结过。所以根本不敢偷懒,因为一旦太子查看时,发现自己漏记或者虚报糊弄,就彻底完蛋了。
    陈皎对这项工作也很认真,等她写着写着,外面天渐渐暗了下来。
    另外三位大臣分到的折子没有她多,写完早就走人了。等陈皎抬起头,这才发现偌大的屋内只剩下自己和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比她还要忙,俯首案桌,到现在都还未搁笔,桌下是许多奏折纸张。他眉眼淡淡,并没有丝毫不耐。
    陈皎知道,等她也离开后,太子忙完手中的事情,还会把他们几位臣子谋士总结的折子和建议翻阅查看一遍。
    等这些事情忙完,已经是深夜了。谢仙卿会睡几个小时,然后不到五更便得去上朝,然后继续忙碌的一天。
    一国储君,过得比996还要忙碌。
    啧啧,怪不得许多人更愿意当昏君,因为要当好皇帝真的很难很累呢。
    相比于敬业的太子殿下,总是时常想着摸鱼偷懒的陈皎忍不住悄悄反省自己,然后暗暗决定自己今天一定要和太子殿下和好!
    至少她明天不能再加班了!
    陈皎忙完工作,空下心弦。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案桌上似乎有了新东西。
    案桌最边缘的宣纸上,放置着一块铜鎏金花纸镇。纸镇上方雕刻成盛开的花瓣形状,巧夺天工,宛若一朵栩栩如生的桂花。
    当朝流行纸镇,不仅可以压书镇纸,还可以放手中时常把玩。时下最为流行的是木镇、玉镇和铜镇,后者往往会雕刻成鹿牛等形状。
    陈皎第一次见到这块纸镇,第一眼便觉喜欢。
    不过这里是她的案桌,上面的东西基本都是她常用的,这东西出现的奇怪,陈皎怀疑是有小太监打扫同仁的桌子时放错了。
    其他大臣早就走了。四下无人,陈皎这才注意到太子所处的那扇屏风不知何时撤去。
    陈皎想到自己的和好计划,便故作随意问道:这是什么?
    谢仙卿笔尖未停,并未抬头,语气淡淡道:今日有人生辰,自然是赠她的贺礼。
    陈皎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谁啊?
    她还以为东西是送给自己的,没想到居然是别人的生日礼物。
    陈皎语气随意,与此同时,谢仙卿抬起头,凝眉直直扫向她。
    他目光锐利,疑窦丛生,面上却不动声色道:陈世子不知?
    谢仙卿眉眼如锋,陈皎还有些茫然。就在这时,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陈皎当年为了女扮男装,假死脱身,不仅年龄改小了,生辰自然不可能和原来一样。
    太子今日所说的生辰,便是她对外公布的假生辰。
    草!要露馅了!
    陈皎立刻放下手中的纸镇,语气紧张道:近日事务繁忙,我连自己生辰都险些忘了,多谢殿下惦记。
    她语气随意,背在身后的手却不自觉握紧,心中紧张万分。
    前两日永安侯府才开了会,重点强调她必须在太子面前隐瞒自己的身份,务必不能暴露。
    怡和郡主本来还认为女儿和太子情投意合,正好借此机会恢复女儿身,以后也不必如此辛苦的隐瞒秘密。
    她身为母亲,自然是心疼女儿需要隐藏一辈子女儿身的事情。别人不知,她做母亲的却是知道,陈皎因为需要女扮男装,常年裹胸,身体发育也不好,就连葵水都不正常,日后恐对子嗣一事上有碍。
    永安侯虽然嘟嘟囔囔骂女儿做事欠缺考虑,但也赞同妻子的意见。陈皎加入太子党后,闹出的事情太多了,如今有机会脱身,也算是了却了他的心病。
    只不过夫妻两刚提出意见,就被永安侯和老夫人痛骂了一顿。
    老夫人是宅斗出身,最是恨此类事情,说:一进宫门,从此便与家族亲人两隔,宫中更深寂寞,藏着多少女儿家的尸骨。别说皎儿如今是世子,就算她没有女扮男装,仍是侯府嫡女,我也不会让她进那吃人的后宫!
    大家族的宅斗都层出不穷,深宫之中只会更可怕。
    老夫人此话出口,怡和郡主和永安侯也熄火了。
    陈皎自然都听父母的,古代不是不能自由恋爱,但她也要考虑家人的意见。
    更何况,陈皎算是看明白了,全家人当中,也就她祖母在这种事情上最清醒。
    当初她要是听祖母的话,也不至于莫名其妙成了断袖。
    所以若说陈皎起初可能还有些松动,现在却是根本不敢松懈了。
    也不知太子殿下会不会发现。
    陈皎紧张万分时,谢仙卿则在注视着她。
    他眼眸深邃,探索地扫视陈皎脸上神情变化,没有出声回答。
    陈皎紧张的手心都要出汗了,心想也是她大意了。
    从前她虽然是侯府世子,但在外人眼中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哥,除了家人没几个人记得她的生辰。
    而永安侯府为她庆祝的生辰是她真正的生辰,所以久而久之她也没把假生辰放心底,没想到今日差点露馅。
    谢仙卿盯着陈皎,仿佛在仔细观察评估对方话中真假,将她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但又好像不过数秒。
    谢仙卿收回眼,淡淡道:原是如此。
    见太子似乎相信了自己的说辞,陈皎猛地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谢仙卿忽然又问道:陈世子不回家与家人庆祝生辰吗?
    陈皎今日生辰,他原以为对方今日会请假早归,以便和侯府家人团聚,没想到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想起来这件事,甚至在太子府待到夜幕。
    陈皎愣住,手心已经有了汗珠,面上却镇定道:不过是生辰罢了。早晨出门时我便跟祖母她们说过,等晚时再归家一同吃个饭便是了。
    说这个陈皎倒是不心虚。她如今不过还小,生辰不必像长辈一样大办。更何况就连太子,他的生辰不也是一个人简单过了吗。
    所以陈皎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没什么问题。
    谢仙卿可有可无地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也没再追究这件事。
    他勾了勾唇,对陈皎浅笑道:天色不早了,陈世子早日归家吧。
    陈皎不敢放松,口中故意玩笑道:生辰自然要与心悦的人一同度过,我收了殿下的贺礼,自然要多陪一陪你。
    谢仙卿笑容愈发温和,指尖拿着笔,单手托腮,意有所指道:陈世子好甜的嘴,前几日那气人的少年也不知是谁?
    话题从生辰的事上被扯开,陈皎微微松了口气,嘴中嗔怪道:殿下怎么还要提上次的事,难道是还没有原谅我吗?
    谢仙卿笑而不语。
    俩人闲谈间,陈皎又悄悄观察了一会儿,见太子殿下神情没有异样,想必是自己的借口圆了过去,她这才长舒一口气。
    半个时辰后,陈皎借口天色已晚,从太子府中轻松离开。
    等陈皎离去后,谢仙卿注视着她的背影,神情不明。
    他挥挥手,招来张公公,淡声道:派人查一查永安侯府的人今日做了什么。
    第57章
    谢仙卿假装相信了陈皎的说法, 私下却派人查探。
    太子府的侍卫雷厉风行手段了得,不出两个时辰,永安侯府上的人今日去向便已经摆在了太子案桌前。
    永安侯在家中做文章、怡和郡主和老夫人去了趟西街,拿她们定制的首饰、老侯爷在外垂钓, 晚上才归。
    谢仙卿挑了挑眉, 手中的笔停了一瞬:多晚?
    据说快到关城门时, 才急急进城。
    昨夜侯府可有一同用膳?
    永安侯夫妇和老夫人先行用膳, 随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陈世子和老侯爷因为归家时间不同,也都未在一起。
    谢仙卿挑了挑眉, 神情不明。
    一个人的生辰过了许多年,怎么可能在提及日期时毫无反应。更何况永安侯府百般宠溺陈皎,又怎么可能在对方生辰这天没有任何表示。
    生辰是假的, 年龄呢?
    谢仙很敏锐地想到了这一点。
    陈皎周岁十七, 身形却比寻常男子小上许多。谢仙卿之前以为她是身体不好, 现在在察觉对方生辰有异时,却有了另一个猜想。
    或许陈皎的年纪也有问题。
    当初怡和郡主痛失爱女, 心灰意冷之际, 和永安侯搬去郊外别庄, 随后过了一年半便有陈皎。
    现在想想, 一切都太过巧合。
    永安侯夫妇此前多年未有子嗣, 为何忽然如此巧合的在几年间接连有了两个孩子?
    谢仙卿首先想到的是永安侯夫妇当年境况特殊,因为女儿逝去担忧后半生再无子嗣,便在去别庄的时候,从他处抱养了一个孩子。
    否则他无法理解, 为什么整个永安侯府要在陈皎的生辰上撒谎隐瞒。
    饶是谢仙卿再过敏锐, 也无法立即想到永安侯府会胆大到偷龙转凤, 让女儿假死脱身,摇身成了世子。
    这也是因为侯府当年做法谨慎。为了避免让其他人察觉,她们特意又延迟了近两年的时间,才敢让世子出现。
    尽管谢仙卿没能第一时间猜到真相,但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中种下,便无法轻易抹去。
    他想到陈皎方才紧张的情绪,决定派人去查一查永安侯夫妇当年在别庄的情况。
    侍卫的速度并不慢,得到的结果却和谢仙卿所想有差别。
    郡主对世子宠爱极了,从不假手他人,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只能在外院活动,轻易接近不了小世子。
    听说郡主的女儿便是因为仆人照顾出了事,所以主子们对小世子尽心尽责,不敢放松。
    永安侯府当年因为怡和郡主女儿意外去世,遣散了府上一大批仆人。后来世子五岁回府,又打发了一批下人离开。
    如今跪着回话的人,便是当年在别庄伺候的下人。
    不过她只在外院打扫,据她说:内院的人都是郡主和侯爷的侍女亲信,我们根本近不了身。
    听到这,谢仙卿便否定了此前的猜想。
    怡和郡主性情耿直,若只是为了抱养后继有人,她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防范至极。
    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谢仙卿静心思索后也不得不承认,陈皎和怡和郡主面容极其相似。
    陈皎眉眼精致,杏眼清澈动人,男生女相,外加肌肤白皙,被人误会是女子都有可能。
    想到这,谢仙卿敲击椅面的指尖微微一顿。
    在这一瞬间,他隐隐发现,自己似乎忽视了某些极其重要的细节。
    此人离开永安侯府许多年,如今被侍卫找来也不明所以。眼前人看着位高权重,她不知道对方身份,想到得到的银子,只拼命回忆自己当初在别庄时的见闻,什么都说上一点。
    我曾远远见过小世子一次,两三岁的孩子,看着竟跟寻常四岁的孩子差不多大小,已经会玩纸鸢和蹴鞠了。
    她那时还感叹说富贵人家的小公子照顾得精心,长得便顶其他小孩子好几岁。
    谢仙卿斜倚着椅背,姿态懒散,神情不明,也不知是否将此话听了进去。
    等此人说完了,侍卫便亲自领了人出去,并交代今日的事不可泄露半分。
    等侍卫回来后,坐在上首的谢仙卿仍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沉默着没有出声。
    他没有说话,下属也不敢言语。
    事实上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主子会忽然想要查陈世子,不过他们做奴才的要想活得久,不该问的便不能多问。
    半响,谢仙卿轻声道:我记得,永安侯曾有一位早逝的小小姐。打听一下呢。
    本以为只是一件隐秘,没想到越查下去却是越惊喜。
    屋内安静无声,谢仙卿好似笑了一声,柔声道:你最好别有什么惊喜在等我。
    太子殿下语气令人生寒,一旁的侍卫和张公公等人同时低下头,丝毫不敢言语。
    与此同时,陈皎还不知道自己露馅了。
    她正在为另一件事烦心。陈游礼不知道是走了哪门子路子,居然进了国子监。
    等她今日到了国子监,才发现这位新同学。据说对方是代替云山书院,来国子监做交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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