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上门女婿不靠谱【九】
    真没想到,杨渊居然真的就这么让我们过来了。直到一切妥当,宁清还有些恍惚。
    因为他怕。季修道:主公踏波如履平地,相比较让我们过来,他们更担心主公再如河洛那般。这也是为什么要她去射那支箭的缘故,只有让杨渊知道,如果不退让,那他们的主公随时可能来取他的项上人头。偏季修的那封信说得清楚,只要让他们过河,那他们主公就会跟他正面打,而不是直接去要他们的命。所以,他才不得不退。否则,饶是杨渊被激,军师亦会劝阻。但有主公那一番表现,他们就不得不应下。
    应下了,他们还能凭借关隘一战,若不应,他们可能打都不用打,最后糊里糊涂的就将关隘给丢掉了。
    其实可以。最多她绕一点。大军绕不开的地方,她能。便是对面夜里点火,她想要避开也是极易的。但她知道,季修这么做,必有他的理由。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是每次都让主公来,要他们何用?眼下我们已经拿下洛郡,兵卒却连真正的战场都没上过,长此以往,与我军十分不利。
    宁清自然明白。现在他们地盘小,大多都是单面开战。有她在,自然一切无忧。可将来地盘大了,与其他势接轨的地方多了,那么两面开战,甚至三面开战,多线开战都会有。她□□乏术,其他人却不能独挡一面,岂不呜呼哀哉?
    所以现在,季修准备拿杨渊练兵。要么说谋士跟谋士也很不同呢?季修直接拿百战之师练兵,李清和当初却连青风寨都不敢动。这就是差距!
    子常所虑极是。
    这次,主公只要在阵中安坐,其他的,交给他们既可。
    可。
    安营扎寨,休整一日,第二天,宁清便点了郭洄,季游二人,领兵前去叫阵。其他将领不必领兵,却须得掠阵。
    这是第一仗,最好是不要输。不然太影响士气。对方亦是如此,派出的正是杨渊手下最得力的将领。
    擂鼓出战,双方在庸渡关前摆开阵势。
    郭洄骑出列,大吼道:谁敢与我一战?
    对方立时有一人一马上前:我王复在此,来将报上名来。
    郭洄是也。
    好,来战!
    双方打马冲向对方,待到近时,扬起武器,向对方斩去。
    但凡是马战,俱都大开大合。郭洄跟着宁清了一段时间,虽然才刚刚练出点内力来,可他走的就是刚猛的路子。因此早就给他铸了一柄近五十斤的大刀,此时用起来可谓得心应手。
    而敌将显然也精于此道,且战斗经验丰富,两人铛铛铛杀了几百个回合,竟是不分上下。
    郭洄的武艺见涨不少。季修见状,不由点头:主公果然厉害。这才学了多久,郭洄就能与这百敌之将打个平手。
    也是他根骨不俗。宁清的视线一直落在战场上。这是她的军队第一次跟正规军对上,亦是第一次真正的战斗。她虽没出战,却比出战了还紧张。
    日后若有立功过大的将领,主公不防以此作为奖励。这样就可以培养出更多的将领。甚至将来也能有几个如她一般可飞檐走壁的高手出来,那样就不需每次都她亲自出手了。
    好主意。宁清觉得这非常可行。
    那两人又打了两百回合,郭洄虽受了点伤,却并不影响。对方却已有些气力不足,知道拿不下郭洄,干脆趁着一人错身,奔回阵中。
    郭洄心下不甘,跟着师傅学了这么久,又是第一个出战,本还想立一大功。却让对方跑了,当下怒吼一声:众将听令,随我杀。
    杀!
    对方也不甘示弱,嘶吼着冲了过来。
    双方战阵相冲,短兵相接。
    咱们的兵,经验虽少,但勤于训练,且兵强马壮,到比对面的要更强些。这却是季修意料之外的。再一想也就明白了。庸渡关位于南郡与洛郡之间。洛郡就不说了,如今是他主公的。而南郡去年便被义军所占。庸渡关虽险要难攻,一直都未失守,可粮草是个大问题。
    国库本就空虚,各处粮草不济,如今前后路都被堵,便是有粮草,想要运起来也不知要费多少功夫。他们虽然还能坚持,只怕也是节衣缩食。
    士兵吃不饱,自然没有力气。既便一时拼着士气冲杀,也坚持不了多久。时间越长,对他们越是不利。
    对方鸣金了。鸣金收兵,对方缩回关内。宁清便也让人鸣金
    郭洄带人追到一半,听到声音又退了回来。
    这次只郭洄和季游各带了五千人出战,可这庸渡关内却号称有十万雄兵。若是追进关内,便成了瓮中之鳖了。
    还是人太少了!
    想到对方的兵数,宁清总有自己摸进去把杨渊杀了,接手他的兵的冲动。
    没有十万。季修道:最多不过五万。
    这却是为何?
    主公可还记得,河洛那位杨将军?
    自然。
    那位杨将军乃是杨渊的同族,那三万兵里,其中两万五出自庸渡关,五千是后来强征的壮丁。他们的铠甲兵器与这里一样。
    那也还有七万五。
    季修就笑:主公,只是号称有十万。这所谓号称,其实是个虚数。之所以报十万,一是好计数,二也是为多要些粮饷。事实上,这些人里也不全都是兵,壮丁劳夫也算在里面。真正能上战场的,最多五万,
    也就是说,虚报的?
    宁清自己是实诚人,便当别人跟她一样了。
    如果这么说,我岂不是也可号称有十万大军了?
    季修笑得更开怀:事实上,外面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这她还真不知道。她会关注别的势力的情况,却极少关心别人怎么说她。
    郭洄季游二人回营,不一会儿,伤亡情况也出来了。
    我方伤一千,死三百。这里的伤并不是所有的伤,小伤是不作数的,都是伤到不能再上战场。也就是战力损失一千三。至于对方死多少,还要等打扫完战场才知道。
    挥手让他们下去休息,尸体有专人去处理,自然不用他们。
    主公不必可惜,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只是想,其实可以避免的。如果她直接去将杨渊擒了,那也就可以避免这些伤亡了。可理智告诉她,这些是必要的。她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这样的想法也就这么一会儿,过去了就再次坚定起来。
    最后数据统计起来,对方死了近一千五百人。
    三百换一千五,很值得了。他们这边,算是胜利。
    可惜,没能斩杀掉那个王复。郭洄很是不甘,跟季游单独在一起时,便有些生自己的气:明明就差那么一点。
    季游只能劝他: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你说的对,以后我一定多多杀敌,不给师傅丢脸。
    等两人收拾好,又去见宁清,其他诸将都在。
    宁清只让他们做一件事,战后总结。
    那是什么?
    回顾一下这一次的战斗,分析出敌我双方的优缺点,以后需要改进的地方。虽然从死亡数据上看,他们算是胜了,可这并不表示,他们就不需要改进了。
    诺。
    不只他们两人要写,其他人也一样要写。毕竟他们的目的是练兵,所以之前虽然只有郭洄、季游两人出战,但其他人却被要求旁观。都是没经验的,没实践的机会,那就多看多想。
    季修道:晚上要加强巡逻,防止他们夜袭,尤其是粮草,一定要加强防备。
    从敌对的角度分析,他们这边粮草定也不丰盛。去年洛郡亦是多灾多难的一年,而主公的兵从一千增加到别人口中的十万,而四县除了周县,其他几县去年都欠收。所以正常情况下推测,他们的粮草本该不多。
    所以,庸渡关接下来应该只会有这样小规模的战斗,总体来说却闭关不出,以守为主。只要耗到他们没粮,自然就得退兵。若能烧了他们的粮草,那便能更早的结束战斗。毕竟,他们这边耗不起,对方也耗不起。
    宁清立刻又作了安排。
    到了晚间,对面果然有了动静。
    关门微启,一小股士兵从里面悄然而出。可只要他们这边派人迎敌,他们便又急急的退回去,并不与他们交锋。
    这样的小动作非是一次,而是一次又一次。
    宁清皱眉,他们这是要玩疲敌计??
    看似疲敌,可一旦我们置之不理,他们就会化虚为实。季修道。
    宁清想了想,把郭洄和季游又叫了过来。季游,你带人潜到城门附近,一旦他们的人再出来,便断他们退路。郭洄,你带人正面攻击。只要他们出来,就一个都别让他们跑掉。
    诺。
    二人领命而去。
    宁清想了想,让人巡逻时多加小心。她担心对方会趁机离队,混到他们这边来。这个时代的人玩起各种计谋,那真是智计百出,难以想象。
    等到对面又一次有人出来,便被季游拦下了。对方为了机便,人数不多。统共不过百余人。季游和郭洄带的却不少。因此,一旦被堵住,这百余人一个都没跑掉,全被斩杀在刀下。
    这么一来,对面终于消停了。他们这边也得以睡了个安生觉!
    第67章 上门女婿不靠谱【十】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杀!
    杀!
    杀!
    哪怕战斗已经结束,可宁清依旧觉那喊杀人在耳边回荡,久久不歇。庸渡关前的土地早已被血染红,空气里弥漫着极其复杂的恶臭味。战争可以用任何词语来形容,却决不可能美好。
    子常,该结束了。宁清站在营寨的眺望台上,望着庸渡关高大的城墙:今天晚上,我进去一趟,跟杨渊聊聊。
    非是她妇人之仁,而是足够了。没必要真弄得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到最后,谁也落不着好。若是她的兵死的太多,以后便成了别人眼里的鱼肉,任人宰割。而庸渡关也已经到了极致。
    所以,现在这样就够了。
    季修突的道:今次可否请主公带修一起?他想再体会一下,飞的感觉。我对杨将军仰慕已久。
    自然。
    当天晚上,宁清带着季修进了关内,也很快就找到杨渊。
    杨渊已经四十多岁,经年的战场厮杀让他有着极为强大的气势,不怒自威,寻常人在他的面前,怕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可战争也让他显得比别人更加苍老,他的腰虽挺得笔直,可他脸上的皱纹,头上的白发,却比同龄人要多的多。他很瘦,非常非常瘦,虽然两眼精光依旧闪烁,可宁清知道,不论是他的身体还是精神,都不可能好。现在,不过强撑罢了。
    宁将军准备出尔反尔吗?杨渊看到宁清,眉头拧的更紧,大声质问着。
    杨将军大可放心,我今日不是来取你性命。而是为我的军师了却心中夙愿的。
    夙愿?杨渊抬头看向宁清身后,季修这才从她身后慢慢走到前面来。你是季家的那个小子?
    小子季修见过杨将军。季修对他行了一礼。
    杨渊却突然震怒:你既是季家那个小子,学的是礼义廉耻,忠君爱国,怎么却跟着这个女娃,行那祸国殃民,大逆不道之举?
    将军有多久不曾出过庸渡关了?又有多久,不曾看看这天下的百姓了?季修语气依旧平静,并未因他的责问而不自在:且将军的指控着实过了,大逆不道、国殃民修是万不愿认的。恰恰相反,修以为,修行的是求国于危难,救民于水火,行的更是天道。
    杨渊的怒气就像被扎破的气球,一下子就全都漏了。他去出去过,自然也见过。但却依旧坚持道:你既有这样的本事,就该入朝为国效力,拔乱反正,除奸扶忠。而不是与叛贼同流合污,使得民生更加艰难。
    可在修看来,这个朝廷已救无可救。
    宁清却嗤笑一声:杨将军说得真好笑,拔乱反正?哪个是乱,哪个是正?皇帝到是正,可如今这民不聊生,不就是皇帝折腾出来的么?还是要让百姓乖乖辛苦劳作,供他以及手底下的那些奸佞享受,百姓一边淌着血泪一边拍手叫好才叫正?将军拼死守边,却连粮草都没有。省下钱粮供他们挥霍是正?杨将军也许久没有粮草了吧?我瞧着你这里的士兵,个个都瘦的厉害呢?这也是正?
    季修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却未打断她。这话虽连讽带刺又直白无比,但也确实极有力度。
    不过是奸佞当道,只要除了那些贪官污吏,便能还天下一片澄净。说着又瞪向季修:就因为有识之士都不入朝,如你这般与贼寇为伍,朝政这才越发**。
    宁清又道:可皇帝会用吗?前些年到是有几个心怀天下的士子入了朝,结果呢?不是被下了狱,连累的一家子都没了性命。就是被发配的远远的,病死的病死,失踪的失踪。皇帝到是大方,直接收了人家的妻子做妃子,到是会照顾下属的好皇帝杨将军真是忠心耿耿,可惜似乎还没梦醒吧?
    杨渊整个人都沉寂了,腰脊弯了,眼里的精气神亦散了,整个人死气腾腾。
    宁清却并不准备放过他:说起来,杨将军这会儿有心劝我的军师,怎么竟没见你管管你杨家的人呢?之前你杨家的人领着兵在河洛作威作福,可是没少欺压百姓呢。真要打仗了到是怂的最快,都不需要我好好劝说,就命人开了城门,迎我入城呢?话说回来,你们同样都是一家人呢
    这话十分的意味深长了,杨将军高喊忠君,自家人却在欺压百姓,鱼肉乡里。这让别人怎么想?谁又知道,这位忠肝义胆的杨将军,是不是也只披着一层虚伪的假面呢?
    杨渊这会儿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季修见火侯已到,这才开口:将军大义,天下皆知。只是山河国破,蛀虫横生,医无可医,救无可救。杨将军爱国之心修能体谅,只是,修亦想问一句,将军所爱的国,是天下万民的国,又或仅仅是那王位上所坐之人的国。将军自己可曾想明白?
    直到两人离开,杨渊都没再说一句话。
    宁清带着季修却并未急于离开,反而在庸渡关内四下走动。
    庸渡关内是真的没粮了。便是他们今天不来,也守不了多久。杨渊要么拖着整关的人一起死,要么就只能弃关而逃。不管哪一种,对于杨渊来说,都是不可承受之痛。
    所以,我们来得正好。季修道。
    确实。宁清长长的出了口气。
    虽然她曾做过各种各样的人,莫说只是乱世,哪怕是末世也曾待过,但不管有多少经验,依旧不喜欢这样的情境。生命是珍贵的,不管对于谁。可在这里,那些因为野心而逝去的兵卒的性命,最终却只是成了一个个数据,极少有人为他们的死去而伤痛。便是他们的亲人,也不过短暂的哀伤之后,不得不继续面临生存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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