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在!”
    身穿着百花战袍的吕布跃马出阵。
    “此战由你来担任主将,统率骁骑营、武卒营、陷阵营、西河郡郡兵。”
    护卫在许安身旁的徐大策马而出,将一枚黄铜铸造的虎符郑重的交予了吕布。
    “末将必不负明公所托!”
    吕布接过虎符,慷慨激昂的应道。
    作为主将领兵出阵,统率几乎上万的大军,去年之时,他还不过是一个在边郡之地,挣扎着想要往山攀爬的小小军候,今日却是一方主将统率万军。
    ……
    许安带着一众军士立在城门处,吕布等人的旌旗已经远去,黄巾军的行军队列也慢慢的消失在了地平线上。
    潜伏在西河郡的鹰卫汇报的消息,匈奴部已经大部退出了西河郡,只有万人左右的匈奴人还在西河郡内游戈。
    这次收复西河郡,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黄巾军几乎是必胜之局。
    许安策动战马,领着亲卫走回了晋阳城。
    晋阳城,还有很多事务需要等着他处理,各式各样的事务,都堆积在他的案牍之上。
    许安等人已经回城,但城南围观的百姓却好像还没有从那壮烈的气势之中回过神来,仍然站在原地看着黄巾军的离去的地方,并州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如此强盛的军队了。
    熹平六年(177年),鲜卑的檀石槐统一了北方的势力,多次侵犯汉帝国的延边九郡。
    汉军会合归附的匈奴义从,出塞反击檀石槐。
    乌丸校尉夏育由高柳出发,破鲜卑中郎将田晏由云中出发,匈奴中郎将臧旻率由雁门出发。
    各自率领骑兵一万多人,三路分兵出塞,意欲推进二千余里。
    但那一战,却直接让整个汉帝国的并州从此一蹶不振,夏育等人遭到惨败,甚至连符节和辎重全都丧失,各自带领骑兵数十人逃命奔回。
    出塞作战的汉军士兵,仅战死的人就多达十分之七八,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汉军士兵回到汉朝。
    十年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并州的汉军甚至连曾经臣服脚边不敢反抗的南匈奴都无法压制。
    朝廷却好像忘却了他们一般,只是勉强维持着并州现有的兵力,直到中平二年,黄巾军击破晋阳,晋阳之战战败,才让天子刘宏想起了并州。
    不仅出征的黄巾军记住了许安的言语,这些在外围的百姓的也记住了许安的言语。
    “这大汉十三州,华夏八荒四海,天下寰宇之间,所有的穷苦百姓、所有的升斗小民、所有的被剥削者、所有的被压迫者、所有的被欺凌者、皆是我等同胞!皆是我等同道!”
    “把我们同胞,把我们正在遭受苦难的同胞从苦难之中拯救出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郝昭
    “明公,我们二人还有城池防务在身,先行告退。”
    郭大贤、左髭丈八两人入城后,便向许安请辞道。
    许安点了点头,郭大贤是维持外城防务,左髭丈八则是维护城中治安,晋阳城的防务确实还需要他们两人维持。
    黄巾军占领晋阳已经一些时日了,街道上的行人也已经多了起来。
    郝昭注意到跟随在许安身后的骑士中,有一名没有穿戎装,只是穿着蓝袍,而且看起来年岁并不大的青年。
    这人在一众顶盔掼甲的亲从骑兵中显得尤为鹤立鸡群,虽然不着戎装,看起有股书卷气,但却又有些英武气,眉清目朗,倒是生的仪表堂堂。
    这一切都让郝昭极为好奇,少年人的好奇心驱使着郝昭不住打量着眼前的人。
    郝昭还注意到,此人其身形颇为壮健,虽然带着一些书卷气,而且不着戎装,却依旧显得威风凛凛,甚至风头还压过那些顶盔掼甲的黄巾军军卒。
    而且从他握持着缰绳的动作,还有骑马的仪态看起来,郝昭有一种感觉,此人的骑术肯定尤为精湛,而且看起来也是一个武人,这更是让郝昭心中好奇心几乎涌现于表。
    郝昭喜好弓马和军旅之事,极为仰慕英雄豪杰,此人看起来应该是许安身旁比较重要的人物,更是让郝昭升起了结交之心。
    熹平六年时,他虽然年岁很小,但他依稀还记得那一年,族中几乎尽数披麻。
    那一年在他的印象之中,只是白色的麻布,每到一处都是哭声,好像并未断绝过一般。
    随着郝昭年龄的增长,他也知道熹平六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知道了为什么那一年,他的记忆中全是白色的布,全是凄厉的哭声。
    他的叔父,他的族亲有许多人都亡在了那一役。
    从那一年开始,郝家的境况便急转直下,郝昭一个曾经锦衣玉食的豪强子弟,却也经历过饥饿,经历过担惊受怕。
    这也是郝昭为什么喜好弓马和军旅,仰慕英雄豪杰、结交游侠的原因。
    郝昭一直想的便是冠礼之后,便加入军伍,驱逐北方的胡虏,重振郝家的声势,洗刷昔日败亡所遭受的屈辱。
    并州被黄巾军控制,郝家其实已经准备逃走,但奈何黄巾军迅速控制几座城池,实行军管,也限制了郝家的逃亡。
    郝昭本来并没有加入黄巾军的意思,但他看到了鹰狼卫,看到了游走在榆次城中那些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黄巾军战兵。
    所以当郝昭听到黄巾军要收取,驱逐匈奴人的时候,他单人独骑一路从榆次跑到了太原。
    再见到了黄巾军部曲的战力后,郝昭年纪虽小,但也关心天下大势,他知道凉州的叛乱,他知道内地的骚动,知道并州异变。
    见到晋阳城外黄巾军的威势,郝昭再也无法等待,他听过许安的传言和事迹,或许跟随在这个人的麾下,真的能重振郝家的声势。
    至于如果黄巾军败亡了,朝廷的清算,郝昭并不担心,他有一名叔父就在朝中任官,绝不会坐视不理,而且自己才十四岁。
    不听劝阻加入了黄巾军,自己也不是郝家中的继承人,根本不值一提。
    “在下郝昭,敢问阁下名讳,在军中又是现任何职?”
    郝昭牵引着战马靠向了那名青年,低声问道。
    但那人面朝前方,只是斜睹了一眼郝昭,却并没有回答郝昭的话。
    郝昭没有气馁,正待再问。
    但这时他的眼前的阳光却是被一片阴影给遮蔽了。
    “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郝昭心中一惊,转头看去,却见一直跟在许安身旁的那名亲兵队长此时确实已经到了他的身旁。
    郝昭吞咽了一口口水,难怪此人不和他搭话。
    不过……
    自己违背了军规,不会真的会被问斩吧。
    郝昭面色微变,心中不由得有些戚戚。
    就在这时,前方却传来一阵笑声。
    郝昭循声望去,他们却是已经到了晋阳城的府衙外,笑声却是从许安的口中传来。
    许安笑骂道:“徐大,张季走了,你是倒是又找到了一个新人来吓唬了。”
    听到许安言语,郝昭心中顿时舒了一口气,要是因为这种事而死,那真是极为不值当了。
    许安笑罢,又继续言道。
    “不过徐大有一点说的没错,他刚刚说的军规是真的存在的。”
    “这是我们黄巾军的军规之一,行军路上如果真有这种军卒,定然是会被斩杀。”
    许安面色肃穆。
    “我看你骑马行步的仪态,谈吐不凡,想要参军,颇为自傲,想来你平日也是舞刀弄枪,锻炼过武艺,可对?”
    “对。”
    郝昭点了点头,许安所言确实属实。
    “军阵作战不比市井搏斗,游侠死斗的惨烈甚至不及战场搏杀的十分之一,你有无见过战阵的搏杀。”
    “没有。”
    郝昭摇了摇头。
    “战场搏杀,军阵作战,左右皆是肩靠着肩,前后几乎前胸贴着前方军卒的后背。”
    “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纵使阵前有千军万马,亦不能后退半分。”
    许安将战马拴好,看着正在思索的郝昭言道。
    “如果你是听到某些英雄猛将的事迹,斩将夺旗如探囊取物,所以想来我军中认为能凭借一番武艺,想做猛将争这斩将夺旗之功,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家。”
    “斩将夺旗者多是军中的猛士,皆是历战无数,久经沙场之人。”
    “依汉军为例,汉军两屯一阵,一阵两百人,有步弓、戟盾、刀枪若是列阵而战,你可知道如何破之?”
    郝昭再次摇了摇头,许安所说的军旅之事,他确实不知,他虽然家中有在军中任职之人,但也并没有教授给他,毕竟他年岁尚小。
    “要么以军阵,以堂堂之阵交锋,同列军阵抗衡,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乱刀砍来,乱杀还他,一齐拥进,直至一方崩溃。”
    “还有一种,便是你所听闻的斩将夺旗,以精锐之兵,披甲之悍卒突击军阵,找出敌军薄弱、或者致命之处,打开缺口,从缺口处杀入,打乱其军阵阵型,一举击溃地方。”
    “斩将夺旗战功虽赫,就算是猛将,也需身坚甲,手持利刃,身侧有亲卫甲士护卫两侧后方,才能获取。”
    郝昭的脸色已经低沉了下去,许安所说的话,他之前并没有想过。
    “就算你真的武艺卓越,不过你今年不过十四,年岁尚小,承受不住坚甲的重量,更没有办法持久作战。”
    许安盯视眼前的郝昭,他现在已经想起了郝昭是谁了。
    太和二年(228年),诸葛亮率军北伐,在陈仓被郝昭带领的一千多名军卒所阻,劝降不成,汉军有数万人,兵力相差悬殊无比,但昼夜相攻二十余日。
    诸葛亮也没有能击破陈仓,最后只能被迫退军。
    以前许安玩三国杀时,郝昭有一句台词他就一直记在心中。
    “孔明计虽百算,却难敌吾镇骨千具!”
    不过现在的郝昭才十四岁,还是太年少了。
    郝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安的一番话,也让此前跟着许安一同阅兵,见证了黄巾军威势,颇有些志得意满的郝昭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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