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小夏帮他补充道:“恶毒对不对,毕竟你们当年就是这样形容云姝的,现在只是将词换到我身上而已,多方便呀。”
    莫鸿煊被她说得脸色很难看。
    印小夏道:“我就是要故意和她说这些,就是要她远离你,你分明是我的未婚夫,心里却装着其它女人,我受不了!!”
    莫鸿煊喉咙动了动,“……云姝是无辜的,你不该迁怒她。”
    他没有否认她的话,印小夏如坠冰窖,浑身发凉,他连骗都不想骗她。
    “她不无辜,你忘记她当年被送出国的原因了吗?”印小夏反驳道,“云姝害过我哥哥,害得他病发,你们怎么能将这件事忘记。”
    说起这个,莫鸿煊冷静下来,“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不能确定。”
    这段时间,莫鸿煊偶尔会回忆往事,包括那天在医院的场景,他们三人将印小夏护在身后,冷酷指责对面的云姝,那场面回想一次,他就心痛一次。
    重复回忆的过程中,莫鸿煊逐渐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间太过凑巧,印涵煦病发后,医生赶来的速度太快,还有其他一些问题,种种疑惑交织在一起让他对当年发生的事产生了怀疑。
    印小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居然为了她连这件事都想洗白,说我疯了,我看你才是疯了!”
    莫鸿煊道:“我只是将事情梳理一遍后,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印小夏冷笑:“说到底你还是为了她!”
    她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你后悔了,对不对,你后悔当年放弃她,后悔当年和我在一起,对不对!”
    最后三个字略显尖利。
    印小夏真的感觉自己要疯了,身边的人一个个全都站到云姝那边,就连最疼爱的哥哥也喜欢上云姝,莫鸿煊更是直接承认心里有对方。
    她咄咄逼人的态度让莫鸿煊心中烦躁更多,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你先出去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印小夏不管他的话,反而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道:“可惜呀,你再后悔也没用了,当年云姝被你逼出国,被你无情指责,现在她绝不会再喜欢上你,你不过是她人生中的阴影而已。”
    “她身边已经有了宠她爱她的人,那位先生比你优秀千百倍,你一点机会都没有!”
    她的话毫不留情,像是一把刀狠狠刺进他的心脏。
    “闭嘴!”莫鸿煊红着眼大声吼道,“滚出去!”
    印小夏道:“哈!果然被我戳中了痛处!”
    莫鸿煊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寒凉,径直摔门离去,“好,你不走我走!”
    巨大的关门声响起,另一个人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旷的办公室中,寂静得可怕。
    印小夏强撑挺直的脊背终于弯下去,窒息一般的难过漫上心头,她坐在地上抱着双膝,死死咬着唇,眼眶渐红,不明白莫鸿煊和她为什么会走这一步。
    他们两人本该是最亲密的未婚夫妻。
    ……
    书房中。
    男人坐在桌后处理文件,明亮的光线落在他身上,那金色的头发犹如日间第一缕曦光,灿烂温和,他垂首工作时,立体深邃的五官更加英俊。
    书房很大,有一个隔间,里面有一张用来休息的小床。
    上面正躺着一位沉睡的美人,她容貌极美,许是因为睡得香甜,白嫩的脸颊边染上淡淡的粉色。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云姝微微睁开眼眸,神情似醒非醒,还带些朦胧的睡意,她打量着周围的布置,慢慢回想睡着前的记忆。
    伦纳德在工作,她在一边看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应该是他将她抱进来的。
    云姝慢悠悠起身,隔间的门半掩着,她小心打开,朝外看去,金发男人背对着她依旧在处理工作,和她睡着前一模一样的场景。
    她原本准备直接喊他,结果脑海中冒出另一个想法。
    不如吓吓他,他会不会露出被吓到的神情呢。
    云姝赤着脚,踩着轻巧无声的步伐悄悄接近金发男人,为了不被发现,每一个动作都竭力放轻,她甚至觉得自己去当个刺客都没问题。
    就是这么自信!
    而被当做目标的金发男人翻阅文件的动作不停,嘴角却勾起一抹隐秘的笑意。
    云姝一点一点靠近,戴着的项链戒指在空气中晃来晃去。
    直到距离差不多,她一把扑上去,白皙柔软的手臂抱着金发男人的脖颈,欢快道:“有没有被吓到!”
    伦纳德顺势放下手中的钢笔,将白嫩的小手放在唇边,轻轻烙下一吻,深蓝色的瞳孔中含着细碎的笑意,“被吓到了。”
    虽然他这么说,但云姝总怀疑他是在忽悠自己。
    伦纳德的表情明明和以前一样淡定。
    收到到美人怀疑的小眼神,伦纳德面不改色将她抱到怀中,若有似无的幽香萦绕在周围,她的身体又软又轻,让人恨不得天天搂在怀里。
    “刚刚睡得怎么样?”
    云姝满足道:“好舒服呀,今天的天气好适合睡觉。”
    伦纳德的视线落到她脸颊两边的粉色上,诱人又可口,看得出来确实睡得不错,“晚上我们散步的时间放长一点,不然白天睡得太久,晚上睡不着。”
    “好吧。”云姝道。
    云姝怀疑的没错,伦纳德早就知道她的动作,坐到他这个位置,对视线一般都很敏感。
    她悄悄接近的时候,他脑海中浮现的是一只踩着轻巧步伐的白色小奶猫,悄咪咪地来到身后,然后啪叽一下,落到主人怀中。
    就和她一样可爱。
    这般想着,伦纳德的视线落到下方,一双莹白的小腿正在半空中晃悠,精致的脚踝仿若艺术品,他皱起眉头,将云姝打横抱起,“这里没有铺地毯,小心着凉。”
    他将她抱到隔间的床上,让她穿好鞋再出来。
    云姝好奇看向桌面上的文件,“欧洲那边又有事了吗?”
    “嗯,小问题而已,不用担心。”
    有人敲响书房门。
    “进来。”
    佣人站在门口,恭敬道:“家主,小姐,有一位叫莫鸿煊的人找上门,说是想为上次来的印小姐道歉。”
    云姝歪了歪头,莫鸿煊不就是上次来找她的印小夏的未婚夫,印小夏还说让她不要抢走莫鸿煊,可她只和对方在酒会上见过一次。
    哪来的抢走说法。
    他今天上门道歉,要不要去见一见呢,从到达东城直到今天,云姝想起了很多事,云家的、江文的、徐元恺的、印小夏的,还差最后莫鸿煊的一些事。
    那就去见见吧。
    说不定很快最后一块拼图就能到手了。
    ……
    莫鸿煊被领到小花园中,过了好一会,日思夜想的人才慢悠悠走过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穿过花丛款款而来的美人,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她依旧和之前一样美,美到让他心神疯狂动摇。
    小圆桌上早已摆好茶点,醇厚的香气从精致的瓷杯中飘散开来。
    云姝轻抿一口,才慢慢道:“你说你是来道歉的,是为你的未婚妻道歉吗?”
    “你的未婚妻”这五个字在莫鸿煊听来极为刺耳,最初他的未婚妻是云姝,是眼前这个人,可现在两人已经没了关系。
    莫鸿煊半晌没说话,云姝奇怪道:“难道不是吗?”
    他这才低声道:“是的,我是为印小夏上次的失礼来道歉。”
    云姝点头,委婉道:“你可以和她好好说清楚,我完全没有她话语中的意思。”
    她不知道印小夏已经将两人的对话全部告诉了莫鸿煊,还在想当着印小夏未婚夫的面,上次的事不好说得太清楚,委婉一点,两人都不会尴尬。
    她的好意反而让莫鸿煊心中更难受,云姝这是在直接表明她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他清楚云姝身边已经有了克洛斯特,但依旧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莫鸿煊的视线落在她身前的项链上,古老的戒指仿佛某种印记,直晃晃地告诉所有人,她已经有了伴侣。
    他道:“除了为印小夏道歉,我还要为曾经做过的事道歉……我以前不应该那样对你。”他的声音很沉,里面满满都是悔恨之情,“你以前是我的未婚妻,我应该保护你、相信你才对。”
    而不是无视你、冷待你。
    只要想到曾经的一切,强烈的后悔就会啃食他的心脏。
    云姝望着悔恨不已的男人,心中一片平静,恍惚间她听到有谁在耳边悄然叹息。
    太迟了。
    太迟了呀。
    云姝道:“你可以说一说以前的事吗?”
    她想看看能不能想起一些相关的回忆。
    能和云姝多相处一会,莫鸿煊求之不得,他连忙在脑海中搜寻两人的记忆,然后蓦地发现一件可悲的事,他和云姝几乎找不到开心的相处时光。
    全都是他排斥她的片段。
    这个结果让他内心一窒,再次认识到自己有多可恶。
    莫鸿煊沉默了一会,才挑了几件很早之前的往事说出来,然而云姝听得兴致缺缺,她想知道认识印小夏之后发生的事。
    她说出自己的想法,然而莫鸿煊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出来。
    认识印小夏后,云姝和他的关系越发紧张,他怎么能将那些糟糕的过去再次重复一遍。
    云姝脸上不经意间露出的无聊让莫鸿煊手足无措,暗恨自己没有一副好口才,能引起她的兴趣。
    “姝姝,聊得怎么样?”磁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云姝瓷白的小脸上绽放出动人的笑意,她起身,朝金发男人走去,丝绸般柔顺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划过轻快的弧度。
    “聊的一般吧。”云姝道,“你的工作处理完了吗?”
    “嗯,所以过来陪陪你。”伦纳德伸手帮她将有些散乱的发丝捋到耳后,一举一动都是无言的亲密和体贴。
    两人站在那仿佛最和谐的画卷,然而对莫鸿煊来说,这一幕太过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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