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就是要跟着!”
    褚翌最终妥协:“行了行了,跟着!跟着老子步行,可别拖后腿!”
    他们骑马也不过只能骑三十里地左右。
    随安立即去找卫戌。
    卫戌脸上露出笑容,破天荒的多说了一句:“此战若成,必将载入史册!”说完又有点担心的看了随安:“你能行么?”
    随安拍了拍肚子:“我最近吃的多,没事。”
    卫戌脸上的笑意就加深了,吃的多,训练的强度也大,不只是她,其他准备出征的人也被有意向的加强了训练。
    除了少数知情者,大多数人并未曾想到加强训练是为了突袭。
    这一日风雪交加,探马回来报说肃州军放松警戒,褚翌便命褚琮留守替自己掠阵,他则一马当先,带着先锋营敢死队出发。
    这样的日子还是这样的方式出行,军中除了个别将领,全军上下几乎都不晓得行军目的,先锋营都这样,更不用说后面的人了。
    不过得益于平日的训练有素,这时候并没有提出异议。
    褚翌下令全军往东北方急行,到中午,大雪纷飞,几乎看不清路,全军艰难跋涉近三个时辰,才到达张柴,乘张柴守军不备,褚翌率兵全歼包括负责烽燧报警兵卒在内的守军约百余人。
    “就地修整!”褚翌说完,就席地而坐,拿出背上的干粮就着刺骨的冰水啃了起来。
    他身上的血腥味很大,目光肃然,随安自觉这个时候不去招惹为妙,就跟卫甲等人在一处。
    卫甲拿出自己的水囊问她:“你喝不,我这里的水还热呢。”
    随安连忙点头,喝之前虚心请教:“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水囊热乎乎的?”就算一开始灌的是滚烫的热水,行军这么久,也变成冰渣子了,这鬼天气,温度起码得零下三十度。
    卫甲颇为得意的道:“我一直把这水囊放在怀里来着!”
    随安都到了嘴边,又悻悻的还给了卫甲。
    无他,并不是她矫情。
    而是刚才褚翌往她这边冷冷的看了一眼。
    那一眼,最起码也得零下一百度!
    第二百六十七章 立威
    原地修整之后,褚翌肃目直立:“王策!”
    副将王策应声直立:“标下在!”
    “你率五百人守张柴城栅,以防备松山方向之敌!”
    “是!”
    “卫离!”
    “标下在!”
    “你率二百人往东切断孝清河方向桥梁!”
    “是!”
    烈烈寒风,簌簌飞雪,褚翌屹立在雪地里,眼神冷硬,他一点点的下着命令,又命卫侧率领三百人往东切断一切救援路线,不使肃州求救兵出,严禁肃州周边藩镇驰援。
    王策,卫离,卫侧等人都是当年他在华州一战选出的亲兵,忠诚悍勇,匍匐下来的时候如同泥土一样憨实,可一旦用起来,则如大浪拍石,带着千钧之力。
    最后,他缓缓移步大军之前:“全军,即刻开拔!”
    此语一出,众人皆哗然,尤其以兵士为最,各小分队将领也有些辖制不住,便有人估摸了褚翌往日脾气,大着胆子请示道:“大将军恕罪,不知大军即将开往何处?”
    褚翌眸心一敛,肃然道:“往肃州,直取逆贼李程樟!”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唯有一部分深知内情的人不动声色。
    随安看了说话抱怨的众人,眼中隐隐含着忧虑。
    褚翌神色冷然:“大军开拔!”
    有人终于发声:“将军,这……,天气寒冷,是会死人的!”
    褚翌冷冷看了一眼目露哀求的众人,声音肃然:“尔等也是从军多年的老将,应该比我更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
    “可,大将军,这种天气出兵,只恐我们还未到达肃州,就先冻死在半路了!”
    “大将军,宋卓说的有道理,此举是太过冒失!”
    “住嘴!尔等只知气候寒冷,不知军令如山,凡是不听约束者斩首无赦!我最后说一遍,误令者,不从者,当如此石!”
    褚翌说完,长枪一挽,电光火石之际,银光飞昼,只见一声巨响,他身边的一块大石头应声而碎。
    他这一手出来,先前心中不服的人心中俱镇,先前的抗拒仿佛也被褚翌的长枪敲碎。
    在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望着褚翌。而他,在枪击巨石之后,神色仍旧一如既往,既不高傲,也不得意,英姿冷然。
    随安见识过他的天生神力,但还是对他露出的这一手感到震惊,不管怎样,先前哗然的士兵已然消音,褚翌确实足够霸气,也足够震慑众人。在这一刻,无关年纪,无关阅历,单凭他这份侵掠如火,不动如山便叫众人生出畏惧跟拜服之心。
    此举之后,众将忙整肃军队,全力往西北方向急进。
    这回便不是骑马,而是徒步行走,褚翌为大将军,亦随众人一道。
    风雪更硬更厉,简直就像在故意阻挠大军前行一般。
    随安自觉褚翌这会儿特别吓人,就跟着卫甲几个,幸亏她平日练习徒步都是负重,现在再走起来,并不觉得太辛苦。
    不过就算如此,卫甲几个知道她性别的人还是担忧了看着她。
    卫甲低声嘟囔:“便是你想夫唱妇随,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随安懊恼:“你别跟小陈学的滥用成语好不,我这怎么是夫唱妇随,分明是见证历史,共襄盛举!”
    卫甲钦佩:“你这拍马屁的水平可比我们高杆多了,难怪将军那么喜欢你。”
    随安用一块帕子,蒙住口鼻,闻言白了他一眼道:“我说的是实话,怎么叫拍马屁?我拍你一个,你能像人家一样,用枪就把石头击碎?”
    卫甲嘿嘿笑:“将军是够霸气的,嘿,你刚才不还跟在他后头,这会儿不会是怕了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随安眯着眼看了前方,几乎辨别不出方向,她加紧走了几步,赶到卫甲前头,才道:“我觉得那一手很霸气,很震撼,但不如孙仲谋当年拔剑砍桌角来的文雅,你想啊,那桌子砍了一个角,不妨碍它的用处,反而能被当成古董,而且随着时间越久,那桌子的价值越大,大家看了一眼,就知道孙仲谋当年是多么的果决多么的明智,多么的当机立断,雷厉风行!可你看看大将军,他这么厉害,一枪就敲碎了石头,但是,谁知道呢?就我们这些人知道!可我们就算对旁人说,又有几个是不会认为我们在吹牛的?我们能怎么办?是能把碎石头抗在肩上背回上京,还是能让大将军天天表演这个枪击巨石?”
    卫甲冲随安竖起大拇指。
    卫乙也一脸钦佩。
    只有卫戌知道随安是心情激荡,所以在胡说八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风雪却没有停。
    道路辨识度一下子降低为零,不少人又在军中小声嘀咕起来。
    等渡过涟水桥,褚翌回身命人断桥!
    军士们无不神色震动,此举分明是破釜沉舟,许多人已经认为自己是必死无疑。
    只有褚翌神色依旧,然而雪大风烈,旌旗都被吹裂了口子,便有人叫道:“旗子都裂了,分明是老天爷不赞同我们这般行事,此乃不详之兆!”
    在这种时候,别说还没冻死,就是真冻得快不行了,也不能说这种丧气话。
    果然在说完后,就见褚翌长枪一挑,那先前说话的人像只破口袋一样,被扔了出去,顷刻间雪色覆埋。
    褚翌神色更冷,冷冷看着众人:“谁再作这种丧气话,便如此人!”
    随安刚才便知那人要不好,现在看来,就算侥幸没被褚翌杀死,扔在雪地里一夜也要冻成冰坨了,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个历史的见证,并不是全都是激荡,当真走到这一步,其实人人畏惧褚翌,再无人敢于抗命。
    第三次原地修整的时候,她小声招呼了卫甲:“先前让带在车上的东西都带了吗?”
    卫甲点头:“将军不知道,我偷偷的令人塞进去的,你神神道道的弄什么?”
    随安深吸一口气,懒得跟他说话,转身往后头推车的士卒那边去。
    褚翌的神情仿佛也被风雪冻住,看着眼前随安用手心托过来的东西,蹙眉:“这是什么?”
    “是红糖加生姜,熬在一块的。你吃吃看,我跟军医弄了好些,若是行,一个人分一块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发糖
    褚翌捏起一块放在嘴里,一咬,硬得跟石头一样,皱眉看了随安一眼。
    随安觉得自己后背冷汗都出来了,明明自己是正经事,怎么被褚翌一看弄得跟逗比一样,再说,这也不是该逗的时候啊?再逗性命都要没了。
    “熬得是比较硬,这样功效更好。你可以含在嘴里。”
    褚翌闭嘴舔了一下,觉得又辣又甜,确实是好东西,比烈酒还辣,也比烈酒更有用处。
    “一个人够分一块的么?”他问。
    “够,照目前的人数,一个人能分三块。”
    褚翌点头:“你带着卫甲卫乙还有卫戌,你指挥,他们分发,嗯,注意安全。”
    随安立即点头:“我晓得。”这种糖要在平时吃起来辣甜,很难喜欢起来,可此时又非平日,能够迅速的补充体力,保持队伍的战斗力才是最重要的,活下去,就是一种胜利!
    此时已经入夜,但没有人入睡,随安喊了卫甲几个在军医那里领糖。
    卫甲先拿了一块放嘴里,硬生生的咬开,过了会儿直呼痛快过瘾:“一个人几块?”
    随安伸手比了个三。
    卫甲立即拿了两块放自己怀里。这种时候,他浑身的肉都是凉的,也捂不热水囊,更化不开姜糖。
    分糖的众人都是先各自拿了自己的三块。
    卫甲故意问随安道:“你咬得动么,要不要我帮你咬开?”不是他不怕死,是这种时候,活着比死难受多了,所以他胆子格外大。
    随安拿眼睛斜他:“路才走了一半,你就打算放飞自我么?我不用你咬,我要是吃,找将军拿枪一砸。”她学着褚翌的样子比划了一下。
    卫甲顿时老实了,举手投降:“好了我知道错了,再不敢了,要是我再说一句,我就跟着你姓,把我过继给你爹……”
    好吧,小陈的破嘴,简直是天下无敌。
    这种事还有什么好讲的?再说别说卫甲只是开个玩笑,就是他开车,她也觉得无所谓啊,这种时候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活下去,赢了这一仗,真的比所有的一切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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