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给你处理一下。”
    “嗯。”
    对面就有家药店,池沅让他等着,她去买了一瓶碘伏。
    陈浮己坐在树下的长椅上,任由她摆弄,似乎从来都没有这样好脾性过。
    怕他痛,池沅找了个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你的棍子呢?”
    “扔了。”
    “不怕他们报警吗?”
    “他们先惹我的。”
    池沅忽然想起那天在医院,面前这人说的狠话,心下一狠,连带着手上的力气也重了几分,棉签戳到伤口有些痛感。
    他轻嘶一声后,听到池沅拧着秀眉,语气轻柔地抱怨:“陈浮己,你凶我。”
    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又凶又恶。
    陈浮己笑出声,唇角的弧度不由得扯得更深,血丝一滴滴冒了出来,棉签上全是血了。
    “池沅,别撒娇,受不了。”
    “鬼才要跟你撒娇。”
    他挑眉,没说话,从她手里抢了那包棉签过来,自己弄。
    傍晚时分,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商铺的路灯都亮了起来。
    良久,才听他说一句:“那天,话说重了。”
    “嗯,原谅你了,下次不准。”
    两人沿着马路边上走,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爷爷怎么样了?”
    陈浮己回:“就那样。”
    池沅莞尔笑:“能让我去看看吗?我看爷爷挺喜欢我的。”
    陈浮己呵笑一声:“你想去就去呗。”
    “那我要是再买果篮,你还给我钱吗?”
    “没那么有钱,次次都给。”
    池沅垂眸:“好。那你,还回学校上课吗?”她试探地问。
    陈浮己故作漫不经心地轻松说:“不回了。”
    走了很久,她忽然停下来。
    坚定地看着他:“陈浮己,我希望你能参加高考。”
    “池沅,你真觉得我这种人能靠读书改变命运?”
    “为什么不能?你很聪明的。”
    “那又怎样?学不进去就是学不进去。”他神情略显不耐。
    池沅摇了摇头:“陈浮己,如果你愿意,我会帮你。”
    “池沅,老子真的有时候搞不懂你在想些什么。”
    想从他身上证明寒门也能出贵子这个道理吗?大可不必,他没那个闲心陪她玩。
    池沅还想说些什么,但陈浮己手机响了,是汪东洋在催他,怎么还没到。
    他说了句“马上”就挂了电话。
    “送你回去。”
    池沅心情有些莫名烦躁,没见过他这么倔的人,于是拒绝:“不要你送。”
    离酒店也就两条街的距离,她记得路,自己一个人闷声走在前头,陈浮己就跟在身后,一直看着她进酒店才离开。
    汪东洋说的老地方,就是西场,知道他最近手里紧,不知道在哪儿聚集了一帮狐朋狗友来打球,算钱的。
    就连周林野也在,平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各科老师的督促下做各省高考卷。
    等的人还没到齐,他们几个就随便进场热热身。
    汪东洋想起刚才的场面,问了句:“刚刚看池沅哭了,你俩怎么回事?”
    陈浮己站在场外,随手投了颗球进去,“瞎猜什么?”
    汪东洋顶了顶后槽牙,凑上前来,拍了拍陈浮己胳膊,还没说话,就听陈浮己骂:“痛啊,操!”
    拍到他刚被打伤的地方了。
    “看你牛逼那样,我以为你可以一打十,不痛呢。”汪东洋说。
    “滚吧。”
    汪东洋不听,伸手搭上陈浮己的肩:“说句真的,回来上课呗,当体谅体谅你兄弟我,我他妈天天被老李头问你下落,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陈浮己没有说话。
    汪东洋踹了脚在旁边玩手机的周林野,示意他说句话。
    周林野慢慢悠悠地回完消息,看向陈浮己:“我打赌,你这个周不回去,老李绝对想法设法找你们家老头说这事儿。”
    汪东洋瞬间像是被点醒了一样,嘴巴一翘,伸手在背后给周林野竖了个大拇指,果然学霸就是学霸啊,一招制胜,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对了,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陈浮己回。
    “罗子捷那儿啊,我不信他今天肯吃下这个亏。”
    陈浮己:“他敢来,老子就敢陪。”
    没聊几句,汪东洋约的人就来了,一群人上来就打听问,说己哥是不是和城高的罗子捷打了一架,这件事在他们城高都快传遍了。
    汪东洋嫌他们话多,没正面回答,催促着上场。
    十几场下来,中途换了人上去。
    陈浮己脱掉外套,坐在椅子上休息,看了会儿他们打球,有些心不在焉,又拿出了手机。
    找到和池沅的聊天框,发了条消息过去。
    陈浮己:【睡没?】
    过了五分钟左右,那头都没有消息回复,陈浮己黑了屏,坐在椅子上想起晚上和池沅说的那些话,莫名浮躁。
    池沅:【才洗完澡,你还没回去?】
    陈浮己:【快了】
    池沅:【哦,早点睡】
    陈浮己一手拿着矿泉水喝,另一只手敲击着屏幕,反反复复,删了又重发。
    【没别的话要说?】
    池沅发了个疑惑的表情包过来,紧接着下一条信息:【我想说的,你又不想听】
    陈浮己:【你就说点我想听的】
    池沅:【我不想说你想听的】
    陈浮己大概能猜想到池沅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笑了笑,没再发消息过去打扰他。
    周林野扔了个球在他怀里,他一把接住。
    “笑什么呢,一脸春风。”周林野边说边走。
    打到晚上十一点半左右,他们才散场。
    很难碰到像苏锋这种冤大头,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去坑,最后没收多少钱,就大概两三百的样子。
    陈浮己全拿给汪东洋,汪东洋本来没打算收,但听他说了句“别让我连你都不想借了。”后,还是收下了。
    “刚才我听那群人说,你后天打算跟龙哥他们去吉山。”
    陈浮己“嗯”了声,汪东洋面露难色地劝了一句:“陈浮己,你想清楚,你再沾上那些人,就不是那么好摆脱的了。”
    天空一片漆色,月亮躲在云层里,连星星也不露出头来,球场只亮着两盏白炽灯,陈浮己背在夜色里,看不清面上表情。
    没等陈浮己回话,“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汪东洋就无奈地说了句。
    认识陈浮己的时候,很早,上初中那会儿,汪东洋虽然混,但没混成陈浮己那样,小小年纪就认识一群社会上的人,做事又狠又绝,一点都不像那个年龄段的人。
    但是据他所知,冉龙和陈浮己认识得更早,那时候没少教唆陈浮己去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后头街上的人都知道了,没少打这只过街老鼠。
    他现在都还记得,那天下午,放学在东街那边,看着冉龙拿着刀站在游戏厅外,让陈浮己去偷了一个二十岁左右年轻人的钱包。
    后来是怎么变好的,汪东洋记得是陈浮己家的老头把陈浮己拖回去关了几天,这才把根给掰正了。
    作者有话说:
    注:“经由”是照顾的意思
    第24章 “己哥······”(捉)
    池沅给陈浮己回完消息后, 何淑就给她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最近家里联系她联系得越来越频繁,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在外面待了这么久了,她都能感受到何女士快要爆炸的心态了。
    “还没睡啊?”那头问。
    “嗯, 正打算睡。”她看了眼视频里的人,问了句:“爸呢?”
    “你爸今天值夜班。”
    池沅换了个位置, 拿了张毛巾过来擦头发, 听视频里的声音。
    “你们半决赛怎么样了?昨天厂里忙, 还没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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