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也是来旅游吗?可不可以一起!”
    然而那男生帽沿压得很低,戴着黑色的口罩,微低着头,连眼睛也看不清。
    他摆摆手,一言不发。
    转而把那朵从闻喜之戒指上掠下来的山茶花放到一旁的木桌上,头也不回地离开。
    闻喜之怔怔地看着他,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甚至有个名字到了嘴边。
    直到男生走出去十米远,她终于忍不住冲着那道离开的背影大喊:“陈绥!”
    那道背影停了吗?
    好像停了下,却只是蹲下系鞋带,而后起身离开,没有片刻犹豫和停留。
    直到那道背影彻底消失在远方的夜色里,闻喜之才回过神。
    刚刚,她并没有闻到独属于陈绥的熟悉的海盐薄荷香,一丝丝都没有。
    所以,应该是太想念,才会产生错觉。
    可能是,遇到这样的危险,遇到打架这么厉害的男生,就忍不住想起他。
    想起他总是穿一身黑色,口罩和帽子也是黑的,想起他也会护着自己。
    同伴们在收拾东西,跟刚刚跑掉的几个同伴找到了好心的当地居民。得到了他们的帮助,愿意收留他们一晚,叫他们赶紧过去。
    闻喜之走到木桌边,拿起那朵山茶花,用纸擦掉戒指上的血迹,重新把山茶花套上。
    在那个过程中,她忽然记起一件事。
    高三上学期,陈绥离开之前的某个课间,他非得说女生的手指骨都是软的,她不服气:“怎么可能是软的,我捏过了,硬的。”
    “哦,你自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我又没捏过,不知道真假。”
    “那你捏!”
    陈绥毫不客气,捏着她的食指指骨,从指跟捏到指尖,忽然笑起来:“还真是硬的。”
    那时的悸动还记忆犹新,完全没有去细想他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跟她争论那么个无聊的问题。
    直到那天在木屋里,手指上也沾到了血,她用纸包裹住食指从头用力捏到尾,才恍然间明白。
    他应该就只是想趁机知道她食指的指尾而已。
    所以,那枚戒指才能那么合适。
    其实后来闻喜之总想起那个遭遇危险的晚上,想起混战中那个男生毫不犹豫地取下了她戒指上的那朵山茶花。
    每次都会忍不住怀疑,是陈绥吗?
    如果不是,他怎么那么了解?
    直到后来她看见很多款防身的戒指,类似的设计,才打消这个疑虑。
    也许那个男生就是见过,当时可能就是凑巧试了试,仅此而已。
    再回到家,那枚戒指被闻喜之取了下来,送到专业清洗的店里洗过,然后好好收放。
    她不想陈绥送她的东西再沾上血,总怕给他带去不幸,觉得那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情。
    如今再想起这件事,闻喜之有点恍惚。
    那晚的男生,来无影,去无踪。
    像一场梦。
    她每次想起,都忍不住自动给他填上一张陈绥的脸。
    可是,那个时候,陈绥应该还远在国外。
    闻喜之难得回次家,孟佩之叫厨房里准备了很多她爱吃的东西,留她吃了晚饭才让她走。
    这一耽搁,时间就有点晚了。
    急急忙忙赶路,那箱东西没带走。
    本以为陈绥会催,可他只很礼貌地发了条消息过来问:【什么时候出发,我来接你?】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这条消息又立即被撤回。
    他重新发了一条过来:【什么时候出发,需要我去接吗?】
    两条意思相差不多的消息,可却又完全不同。
    闻喜之下了家里的车,打算换乘出租。
    立在路边,冬日天黑得早,黑沉沉的夜幕压下来,城市亮起霓虹,凉风扰人。
    那一瞬间,吹着冷风的冬日夜晚,让人感情用事变得很心软。
    她发了地址过去,附赠一条消息:【我在这里,打不到车,你方便的话可以过来接我一下吗?】
    她说打不到车。
    可是当时,一辆空的出租车路过,司机见她立在路边,停下来问她走不走,她说不走。
    然后手机里,陈绥的微信消息回过来。
    cs:【好,马上到。】
    闻喜之忽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人。
    明明说不要在一起的是她,明明说要保持距离的也是她,明明求他放过自己的也是她。
    可是在那个瞬间。
    在看见陈绥回复的消息那个瞬间。
    她低着头,下巴陷在温暖的围巾里,吹着冬日夜晚的冷风,看着他说“好,马上到”,心还是会跳得好快。
    那条消息发出去后,闻喜之就没离开过原地,一直在一开始的位置等着。
    没过多久,远远驶过来一辆熟悉的黑色大g,慢慢降低速度,滑行至她跟前。
    副驾驶车窗降下来,陈绥偏过头,对她喊:“上车。”
    “咔哒”一声,车门锁打开。
    闻喜之拉开副驾车门坐上去,没太敢正面看他,低头扯着安全带在扣。
    “谢谢,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正好在附近办点事。”
    客气礼貌到像是第一次见面的相亲对象。
    车上放着一首老歌,闻喜之心静下来才听出是那首张国荣的《春夏秋冬》。
    没人说话,车里安静得只听见歌声在流淌。
    避开明目张胆,偷看的视线彼此交错,不断落在车内后视镜里。
    闻喜之忍不住想,陈绥出过一场那么严重的车祸,却能正常地开车,甚至比很多人车技都要好,是不是也需要克服很大的心理压力。
    也很自恋地想,他是不是为了不让自己察觉到他的怪异,才会练习到如今的技术。
    只有受过伤的人,才会格外敏感,担心自己一点不好的表现,就被别人放大来看。
    所以,他们才会努力地变得更厉害。
    闻喜之偏过头看向窗外,不再偷看他。
    窗外灯红酒绿的街景飞速倒退,她想也许是这光线太晃眼,所以,眼里才会渐渐变得模糊。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绥不想让人可怜他同情他。
    可是,她真的忍不住心疼他。
    这是可怜他的一种吗?
    分不清,所以也不敢让他知道。
    很快到了酒吧,除了闻珩的几个朋友就是陈绥的朋友,钱多多她们今晚不在。
    闻珩不在,听说是去了洗手间。
    大家寒暄着坐下,闻喜之自然而然地被安排坐在了陈绥旁边。
    过了片刻,闻珩忽然回来,身边跟着个很好看的女生。
    闻喜之听见旁边有人在低声谈论,抬眼看过去,才发现是尤语宁。
    抬手打招呼:“宁宁!好巧,我也刚到,过来坐。”
    闻珩第一次带女孩子来朋友的聚会,大家都觉得很新鲜,热情地给他们俩让坐,逮着人问东问西,还要灌闻珩酒。
    闻喜之帮着解了围,大家放弃灌酒,开始吵着要玩游戏。
    这方面闻喜之一向运气还行,没怎么中招,都轮到别人输了。
    尤语宁输了游戏,说要去表演架子鼓。
    这是闻喜之第一次看她穿那么性感的衣服,黑丝小短裙,衬得她又纯又欲。
    本以为就是那种很乖的小软妹,却又意料之外地会打架子鼓。
    往台上乐队的架子鼓座上一坐,很有范儿,打起鼓来更是有种别样的风情。
    只是闻喜之看着,总感觉她心事重重,借着打架子鼓在疏解内心的烦闷。
    但她真的长得很好看,打架子鼓又跟她这样清纯的长相有种反差,酒吧里好多人都拿着手机在台下围着她拍照。
    闻喜之偷偷看了眼闻珩,见他直直地盯着舞台上,眼神专注认真,似乎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旁边韩子文开玩笑问:“之之,你要不也上去表演个节目?”
    刚说完,被陈绥砸了颗苹果过去:“闭嘴。”
    很快,尤语宁表演完下来,大家都围着她在夸,闻珩却很安静。
    游戏又玩过一轮,闻珩起身去洗手间,工作人员端了两盘过切过来。
    闻喜之还没注意切的什么水果,陈绥已经叫住要离开的服务生:“等会儿,重新切一盘没有猕猴桃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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