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别开!
    脸上挂彩的小孩压低声音,眼神一沉,工作人员不会敲门,外面可能是其他房间的家伙。
    他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已经被玛奇直接打开。
    外面站着的并不是其他房间的孩子。
    玛奇?
    你的唇角微弯,笑了一下,随即俯身靠近紫发女孩,突然注意她到被搞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笑容顿时僵住: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玛奇眨了下眼睛,说:挡视线,拿刀割了。
    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也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要能够达成目的就可以。
    你的笑容一僵,顿时被她噎住:
    而后你无奈地从挎包里拿出一把发型剪,我上次就发现了,本来打算这次来帮你修一下的。
    说着,你指尖微动,想碰碰她的头发。
    倏然想到流星街孩子的警惕心,不确定她会不会接受这种行为,你低头问:我可以碰一下吗?
    在流星街人的观念里,被其他人碰到头是很危险的,哪怕是同伴也不行,他们能接受的最大限度就是允许同伴站在自己身后的位置。
    所以你其实猜测玛奇会拒绝的。
    但是
    女孩愣了愣,迟疑着,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你惊讶地微微睁大眼,轻轻摸了摸被她割坏的头发,好笑地叹了口气:等会儿帮你修一下,好吗?否则看起来有点乱糟糟的哦。
    女孩安静地垂着头,轻声答应:嗯
    你顺便帮玛奇梳理了下凌乱的耳发,然后抬起脸,正巧对上库洛洛朝你看过来的眼神。
    准确地说,他的视线是落在你放在玛奇头发的那只手上,然后又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
    库洛洛的头发也很长了啊
    你的目光落在男孩垂下来的挡住眼睛的碎发上面,发梢随着他偏头的动作微微晃动起来。
    你将手搭在玛奇的肩膀上,揽着她走进去,走到库洛洛面前后弯下腰,注视着他的脸,无奈道:你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了。
    男孩阖上书本,语气淡淡的:无所谓
    你也知道他的防备心很重,没再说什么,而是隔空指了指他的头发:很长了哦,要帮你剪吗?
    库洛洛平静地回答:不需要
    你将双手交叠搭在沙发靠背上,再把下巴放在手臂上面:可是碎发太长会遮挡视线,不利于战斗我拿剪刀给你,你自己来?
    不需
    再说不需要我就直接上手了。
    他的声音一滞,硬生生改口:我自己来。
    你的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说:等下我帮玛奇弄好就过去找你,记得把作业拿给我看今天我也会留下来,所以要睡觉,知道吗。
    闻言,库洛洛垂眸盯着手里书籍的封面,慢慢摩挲着粗糙的纸张,奇怪的质感不断地刮蹭他的指腹,散发出一股陌生又安心的油墨味。
    他不太喜欢陷入睡眠。
    并且这种情绪化的行为已经形成习惯,哪怕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困倦,精神也始终处于充沛状态。
    久而久之。
    他就渐渐变得不需要睡觉了。
    但是现在好像出现了一个有点麻烦的新习惯,或许还夹杂着一些不得不承认的东西
    库洛洛?
    你的脸凑近少许,男孩僵硬一瞬,刚想后撤拉开距离,蓦然发现你根本没有进入他的警戒范围。
    听到了吗,要睡觉。
    另外四名小孩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你威胁这个在他们看来无比凶残的黑发男孩,实在睡不着可以告诉我,一些非常手段也是很好用的。
    库洛洛半阖着眼帘,掩住眸里深邃的情绪。
    脑海里紧绷了长达半个月的那根弦,莫名地逐渐放松下来,连带久违的疲惫感也慢慢涌上心头。
    知道了
    的确出现了一些不得不承认的东西。
    一段时间后,负责工厂安全的保镖突然向你报告,有一个小孩子偷偷钻进工厂使用可回收利用的材料,制造出一些特别的东西。
    他将小孩躲避保镖巡查的过程完整告诉你,最后问你已经将其关起来,需要怎么处置对方。
    能瞒过保镖不说,还能利用那些材料独自制造出特别的东西,是真的吗?
    你心生好奇,立刻跟着保镖过去。
    那个小孩子果然被关在一个房间里,但他丝毫不觉得害怕,隔着玻璃看见你到来后甚至朝你挥了挥手,热情得完全不像是流星街的孩子。
    金发碧眼,仰起脸笑的时候有明亮的灯光落进他的眼睛里,这种朝气蓬勃的模样
    很像琳娜小时候咚咚咚踩着地板朝你奔来。
    你稍微有点失神,就看见这个金发碧眼的男孩拎起身边的装置,对你说:你是这座工厂的主人吧,我能做一些特别的东西,要不要考虑雇佣我?
    你回过神来,低头看他制作的成品,竟然比工厂里的机器做出来的还要好,惊讶道:你做的?
    男孩不满地鼓起脸:当然
    他放下成品,认真地看着你的眼睛:我还能做更厉害的东西,只要你能给我足够的报酬。
    你想了想,问道:你要什么?
    金发的小少年沉默两秒,低声说:药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视线下移,盯着起伏不平的地面,碧绿的瞳孔微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需要很多很多治疗重伤的药。
    这时你才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废弃物再加工的过程中灼得通红,有些地方已经渗出血迹,还有新鲜的血肉从伤口里翻出来。
    工厂里的人工作时会穿戴防护服。
    但这个小男孩连手套也没有,直接用手接触。
    你安静地看着他,笑道:我答应你。
    然后你从房间角落的柜子里翻出一枚医疗箱,在男孩不解的视线中打开,放在他面前,处理一下吧,你手上的伤,下次记得穿防护服。
    小少年眨了下眼睛,尽管他不在意这种小伤,但既然有免费的东西,不用白不用。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说:好啊,谢啦。
    你等他包扎完毕,在纸上写出交易条例,递给他看:这是成品和药物的交换比例,能接受吗?
    男孩扫了一眼,说:没问题
    这孩子看得比库洛洛还快。
    你默默感叹,问:你叫什么名字?
    侠客他弯着眼睛笑起来,我叫侠客。
    第92章 ???11
    侠客对机械方面有着超乎寻常的天赋。
    据他所说,交给你看的那个成品是加紧制作出来的,如果能有足够的时间,他会做得更好。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在你第一次将侠客制作出来的成品交给西里奥售卖的时候,他端详着那枚成品,发出一声惊叹。
    这种精细的程度你从哪里找来的机器?
    不是机器,是人工制作的。
    不可能!西里奥矢口否认,我们尝试过很多次,哪怕是技术无比精湛的熟手也不如机器。
    是这样吗?
    你想了想,猜测自己大概是被宝撞上来了。
    脑海里浮现出侠客说他想要很多治疗重伤的药时凝重的表情,你笑了一下,告诉西里奥自己与侠客做的交易,说:是真的,那孩子非常有天赋。
    但是西里奥没有为侠客的天赋震惊,反而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你:拿珍贵的重伤药去换这个东西,你疯了吗?就算是普通的成品也能卖得很好。
    你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我知道啊。
    稀有药品在流星街的珍贵程度不言而喻,你就当我是在做慈善吧,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男人被你噎住:
    几秒过后,他果断地收下成品:算了,随你吧,反正我只负责卖东西,你想怎么做都无所谓
    闻言,你轻轻勾起唇角笑了笑。
    你没有问过侠客关于救治对象伤势的问题。
    他也没有主动和你说起,只是做完成品亲自交给你,然后兴致勃勃地和你介绍有些什么新功能。
    肥大的防护服包裹住小孩子的身体,稚嫩的肩膀根本撑不起这件衣服,裤腿长得几乎拖到地上,但侠客对这些不方便的地方毫不在意。
    碧绿的眼睛透过护目镜盯着你,他似乎对这种机械成品有着特别的兴趣,眼里闪着熠熠的神采。
    这个时候,你就会当一名善解人意的听众,耐心地等待这个孩子将成品的独特之处全都告诉你。
    但如果因此以为侠客热情到好欺负
    那就绝对是错误的。
    保镖的换班时间安排得不太合理,厂区会出现一小会的巡逻空缺,在侠客第四次将成品制作完毕后,工厂里突然有人趁保镖不在想要抢夺成品。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
    保镖得知情况后立刻赶过去,但这场闹剧已经落下帷幕,他们面面相觑,打电话向你汇报情况。
    你来到时,场面一片静寂。
    侠客独自抱着成品站在工厂的角落,他的脚边躺着四名脖子插着利器的成年人,刺鼻的鲜血从防护服的破损处溢出来,汩汩地不断流淌着。
    金发男孩的脸上粘着几缕未干的血迹。
    唇角还挂着冰冷的笑容。
    尽管他还很矮小,但站在躺倒在地的几名成年人中间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感,森林露珠一般的眸子里仿佛浸满冷意。
    他笑嘻嘻地说:让开
    清脆的少年音很好听,似乎并不带恶意,但围在一起的人群立刻作鸟兽散,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将安静站在后面的你暴露出来。
    侠客看见你来了,朝你挥挥手。
    完全没有被刚才出现的状况影响心情,他像往常一样走过来,将制作出来的成品交给你。
    只是今天他的嘴里多了几句抱怨:有几个讨厌的家伙捣乱,上面不小心沾上血迹了。
    你垂下眼,果然看见男孩手里的成品沾上一些赤红的痕迹。不过你很自然地接过,然后递给他一张干净的纸巾,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开口。
    你的脸上也有血迹。
    抬手指了指他的侧脸,温声道,擦擦脸吧。
    欸,居然是干净的纸,很少见啊。
    侠客不在意地随口感叹,把脸上鲜红的痕迹擦干净,碧绿的眼睛稍稍弯起来,完全看不出刚才那种杀掉四名成年人的凶残感。
    他甚至还笑着向你道谢:哈哈,多谢啦。
    你将成品交给保镖,也笑了起来:不客气
    然而在两个星期后、你刚从死斗场回来的那个早晨,金发的男孩出乎预料地没有呆在工厂内部,而是抱着成品沉默地站在大门口等你。
    你隐约有股不太好的预感,慢慢走近他。
    我以后就不来了。
    侠客抬起头,稚嫩的脸上笑容死板,就像是刻意从嘴角拉出一个毫无感情的弧度,那双剔透碧绿的眼眸变得格外深邃,透不进丝毫光芒。
    我已经不需要伤药了。
    说完,他将成品塞进你的怀里转身离开。
    瘦弱的身影迎着从戈壁滩刮来的冷冽的风,逐渐朝着远离工厂的方向走去,步伐没有丝毫犹豫。
    忽然,你出声叫住他。
    侠客
    男孩停住脚,稍稍侧身,然后平静地看着你,本该耀眼的金发呈现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暗沉感。
    在他说自己不需要伤药的时候,你就猜到可能是他想救的人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就连稀缺的好药都已经无法拽回那人的性命。
    你将侠客制作的成品交给保镖,问:介意让我去看看吗?或许还有什么办法。
    场面陷入短暂的静默。
    就在你以为男孩大概不会答应的时候,他偏开头,继续朝前走,无声地默许了你的提议。
    侠客想救的是他的同伴,左臂残缺,腹部有一个严重的伤口,翻白的血肉暴露在空气里,胸口没有起伏,如同虚弱得几乎已经停止呼吸。
    你不解地皱起眉头。
    按理说侠客带回的药对这种伤是有效的。
    除非
    念力渐渐覆盖在眼前,你清楚地看见侠客同伴的伤口上裹着一团恶意的念,正不断地吞噬着他的生机,后者体内的气息已经寥寥无几。
    你无声地叹了口气,看向侠客:有一股特别的力量在吸取他的生命力,这种力量没办法用药物祛除,只能依靠特殊的医生。
    你轻声说:流星街没有这种医生。
    碧绿的瞳孔定定看了你几秒钟,而后转头面对着自己昏迷不醒的同伴,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然而笑意不及眼底:其实我猜到了。
    明明不算太严重的伤,偏偏什么药都不起效。
    侠客笑着说:看来真的没办法了。
    在你们说话时,那股恶念将同伴最后的生命力彻底吞噬,身体迅速衰败,微弱的呼吸彻底停止。
    侠客安静地看着这一幕。
    眼神却隐隐穿过同伴,仿佛在凝视那名凶手,昏暗光线中显得墨绿的瞳孔涌出浓郁尖锐的恶意。
    你侧头看着男孩,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恶意,明白他以后会亲自杀死凶手,仰脸从屋顶破开的大洞里看见阴沉沉的天空,轻声询问。
    不找个地方埋葬他吗?
    侠客将视线移到你身上,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说什么,埋葬?
    他仿佛听见什么奇怪的事:流星街没有这种规矩。
    你的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是吗?
    天边的乌云堆积在一起,像是要下雨,这对身处戈壁滩的流星街来说是很少见的。
    可是我相信灵魂的存在。
    从前埋葬玛戈地的时候,你就相信着;
    在后来将它作为念兽召唤出来时,你就更相信了。
    如果不是存在灵魂,你们怎么会再次相见?
    我也相信埋葬会让疲惫的灵魂得到安息。
    侠客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死去的同伴,眼神倏地一沉,声线陡然低凉下去:我不相信。
    只有凶手的鲜血。
    才能让他的同伴得到真正的安息。
    不过侠客将同伴托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现在的确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在流星街里挖坑埋葬尸体或许真的是件奇怪的事,但凡路过的人都会古怪地看你们一眼。
    等侠客将同伴的身体埋葬完毕,久积的乌云终于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侠客蹲下身,然后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身前的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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