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素素注意到他们分神看了眼在窗户旁边对话的沈京饮和雪郁,她怔了怔,一个念头浮了起来,本就不是能忍的性子,脱口道:您知道他们
    裴母笑了笑:自己孩子能不知道呀。
    奚素素心头一震:他们还没告诉您吗?
    电视机的广告声很大,这边的声音那边并不容易听到,裴母将一个饱圆的饺子放到竹垫子上,笑着说:等他们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告诉我吧。
    奚素素难以言喻此刻的想法,她微怔地朝那边看去。
    窗台边,一高一低站在一起,雪郁左手拿着感冒冲剂,右手揪着沈京饮的衣角,小脸白软,微抬起来对着男人,那两瓣润红嘴唇张张合合,这边听不到。
    总之,一股可怜巴巴的劲儿。
    而沈京饮表情微淡,轻捉住雪郁的手将他拉下来,手指点了点水杯,意思是让他喝完,接着就转身回了房。
    奚素素:?
    奚素素:?
    她没看错吧?
    这老家伙在牛气什么?
    怒火蹭地窜上心头,奚素素一个箭步走过去,想质问沈京饮。
    半途被雪郁拦了下来:你去哪里?
    奚素素眼冒火光:我问他是不是惦记着外面的哪棵野花,着急回房发消息。
    雪郁一听就知道奚素素刚才看他们了,一脸急色澄清道: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
    是我刚才睡觉的时候,梦到一个小世界的人,叫了声他的名字,他刚好进来给我盖被子,听到了。
    奚素素:
    奚素素哈哈讪笑两声,笑得虚弱:都那么老了,怎么醋劲还那么大,真不懂事。
    雪郁一感冒就嗜睡,还特别容易做梦,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会梦到小世界的人,虽然都是沈京饮,但沈京饮看上去好像还是很不高兴。
    饺子已经全部包好了,很快下了锅,香气溢满整间屋子,几个人早饿扁了肚子,捞起筷子就吃。
    吃完,裴父摆出棋盘,和沈江唐叫嚣着一比高下,裴母坐在沙发上和姐妹打电饭煲,奚素素在旁边候着,沈江唐一输就换她上。
    雪郁在厨房里待了一阵,偷偷摸摸溜进房间。
    沈京饮站在窗边,微垂着眼回复黎芭蕉和周泽的祝福短信,见他走过来,下意识摸了下他的脸。
    沈京饮,你看,兔子。
    沈京饮怔了下,看向他的手。
    白皙的掌心里,一个用面团捏的兔子静静立在那儿,因为捏得太匆忙,耳朵掉了一只,显得有些滑稽,雪郁看着他,有点紧张:好看吗?
    脸上左边一道白,右边一抹灰,沈京饮看着沉默了会儿,心里的郁气忽然消散,无奈地把人捉过来抱住,低声道:好看,头还疼不疼?
    雪郁摇头:不疼。
    中秋佳节,万家灯火,月亮比任何时候都圆,雪郁在他怀里转了个身,捏着窗沿往外看,沈京饮默不作声看了他几秒钟,忽然捏住他的下巴亲下去。
    又深又久,雪郁扛不住要哭的时候才停下:雪郁,这是我们过的第几个中秋?
    眼神交接上。
    雪郁感觉自己如果答错就会被立马扒掉衣服,连忙说:第三个第三个。
    嗯。听到正确答案,沈京饮声音低了些。
    雪郁看把人安抚好了,松了口气,继续看窗外的月亮,他们这里的视野好,不偏不倚没有建筑物遮挡,正正好能看到月亮。
    屋外奚素素兴高采烈的声音传了进来,吵吵哄哄的却不惹人烦,雪郁打开窗户,吹着亮亮的夜风,沈京饮关了手机放到一边,也撩起了眼皮。
    他细微滚了下喉,心想。
    真好
    这样真好。
    沈京饮把下颌轻轻搭在雪郁的肩头,听着雪郁说话,低低应声,低低笑,细碎的光晕落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极长。
    共望月,共团圆,彼时正是情浓时。
    正文完
    周卿if线番外
    六月十四号那天,从早等到晚,都没等到有人来。
    周卿烦躁得想杀人。
    坟包底下并不是空无一物,墙角有床、有桌子,桌子上有他进来前带的一块手表,他能勉强压住燥火,全靠砸了一张凳子,把气泄了出去。
    他坐在残破不堪的凳子上,垂着眼皮反复吐气,调整好情绪后,又自欺欺人地给雪郁找理由。
    不是忘了,也不是不愿意来,应该是很忙,抽不开身。
    然而,他理由刚找出去,马上就有一个声音反驳:就算当天有事要忙,以后不能来吗?那么多天,就抽不出一丁点时间过来和他说句话?
    两个声音来回对抗,最后的结果就是周卿脸色格外差。
    世上没有鲜寡廉耻的人绝对不止一个,被镇压在坟包度日的恶灵也不只有周卿,但是大部分恶灵在长久的关押下,最终都会走向痛不欲生的崩溃状态。
    之后再抓狂,再后悔,再麻木,循环反复。
    只有周卿。
    他没有那么多空闲想其他的。
    他每天想的都是,如果有一天再遇到把他耍得团团转的骗子,他一定要把那小骗子绑在床上干坏,绝不会因为他呜呜咽咽哭一哭就心软。
    但他知道不可能,遇不到的,他永远逃脱不了这个鬼地方,雪郁也永远不会来见他。
    日子一天天如出一辙地流逝。
    一天晚上,周卿照常在凳子上坐了会儿,脑子里还是想着怎么样干烂雪郁,以此来消磨时间,刚想站起来回床上去,他猛然听到一声受惊的啊声,黏腻又津甜。
    那一刻,周卿遍体生寒,双瞳震颤地扭头看过去。
    那张只铺了一层薄垫的硬板床上,出现了一个长手长脚的人,是周卿日思夜想、梦里也不放过要报复的人,声音熟悉到他只听到个气音都立马转身。
    许久不见的一张小脸印入眼底。
    雪郁一手扶着床,一手抓着身上松垮的衣服,眉目茫然,像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唇瓣微肿,衣服也没穿好,鸦羽湿湿的,一副吃了软骨粉坐不住的样子,他眯眼辨认了下不远处的男人,有些不可置信:周卿?
    周卿手指颤抖起来,他仔细地看,没认错,是雪郁。
    这个骗子。
    他肩膀抖得剧烈,不知怎么,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真把人绑床上,也没有冲上去算账,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死死盯着一处,脸上的酸妒藏也藏不住,几乎咬碎牙开口:你把腿收起来,流我床上了。
    雪郁浑身失神地一颤。
    反应过来,抖着手去够堆在脚踝的裤子。
    等差不多能见人了,他站起来,有点怵地看了一眼周卿,那一眼含着潋滟春水,明艳动人:周卿
    除了叫人,雪郁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最近他似乎时运不济,晚上刚被沈京饮发现他被人表白,招来一顿肝火,现在又遇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根本无所适从,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叫了那一声,男人没有回复,两只颤抖的手垂在身体两侧,不发一言。
    周卿心中五味杂陈,乱得像一团找不到线头的球。
    他阴沉沉地看着雪郁,一边可狠地想冲过去咬住他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说谎,一边想拉开他两条大腿,问他是谁干的,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一边又因为雪郁一见到他就叫了他的名字,没有忘记他,而可笑地激动起来。
    他是不是贱啊?
    怎么就那么贱呢。
    而现在,他还因为雪郁微涣散的目光、还有些痉挛的腿、还有床上那片狼藉,骨头到皮肉都发起热来。
    周卿又恨又为自己感觉到可悲。
    他拼命忍耐,还是将那句话问出口:谁做的?
    本来在这之前,他最想问的是雪郁为什么不来看他,可那个答案此刻都不如这个重要了。
    雪郁表情古怪地一僵,两瓣肿唇不自觉抿进去,没说话。
    能说什么?总不能说是你吧
    而周卿却因为他的沉默,脖子的脉搏猛跳,沉闷的空间容易滋生人的阴暗因子,他真想上去将那块地方的那点东西挖出来,换成他的。
    周卿始终停在原地:不说吗?那就说说你为什么突然进来了,之前不是死都不愿意来吗,不是都忘了我吗,估计今天之前都没想起过我这个人吧?我在这鬼地方像个傻子一样等,给你找一个又一个借口,没想到你早和别人勾搭上了,雪郁,你真是好样的。
    他想体面一点,想平心静气一点,但说到最后,眼睛都红得酸疼,还在发倔地绷着脸。
    我没有不愿意雪郁看着情绪激动的周卿,想起那个约定,感觉有点无能为力的愧疚,如果能来,他也不会故意不来的。
    奚素素告诉他所有的小世界都被破坏掉了。
    周卿别过脸,喑哑声音弱下去:你就是不愿意,你连个借口都找不出来。
    雪郁有点慌张。
    他脾气好,从来都是他被人气,还没有人在他面前被气成这样过。
    他抿唇看了眼周卿极力控制也在发抖的手,心道不能说真话,别人听得顺耳的假话也是要说一说的:你的生日是六月十四,我都记得。
    周卿一愣,那通红眼睛抬起来:那你为什么不来?你明明都答应了的。
    雪郁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就是有点事耽误了,我也不想这样。
    具体什么事他编不出来,可周卿呼吸微重地看了他一会,非常贱骨头地接受了他似乎有难言之隐的理由,他捂着脸缓了缓,沙哑的声音挤出来:你怎么进来的?什么时候走。
    雪郁还是小声道:不知道。
    最初的震惊过去后,他开始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进到一个已经被破坏掉的小世界,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出去。
    沈京饮看到他突然不见,应该会想办法的吧
    他想摸一下口袋里的东西,但又怕被周卿发现,只好忍住,其实他伸手又收回的动作特别显眼,只是因为周卿情绪波动大,没有注意到。
    周卿强行压下那股落寞和委屈,缓缓抬眼,瞥见桌上的手表,时间已经到了外面的晚上十一点半。
    本来还有很多话想问,本来还有很多账想清算,但他一看到雪郁双腿发软快不行了的疲惫样子,眼睛发红,不甘道:既然走不了,那就先睡觉。
    雪郁愣得重复:睡觉?
    周卿走到床边,无动于衷地看着那块深痕,黑眸骇冷,眼也不眨地把被子铺上去,眼不见为净,不愿意和我睡?嫌我吗?
    他这话又低了几个调,刚刚只有手抖,现在声音也抖起来,雪郁生怕他一生气就会和他整晚算账,只能嗫嚅道:没有嫌,可是只有一个枕头
    我不睡就行了。
    周卿把枕头拖进靠墙的里面,留下一个空地,雪郁睡里面,他睡外面,已经成鬼了,用不着那么精贵,不睡枕头也可以。
    雪郁看了下他的眼色,犹豫揪着衣摆,慢吞吞上了床,挪到墙边,周卿紧跟着就睡上来,倒是没做其他的,背朝雪郁就闭起眼。
    他知道要是他不先这样,雪郁就会紧张得睡不着,整晚整晚睁着眼睛注意他的动静,所以他先闭上了眼,何况他情绪来回变动也累了。
    所有想问的,等明天再说他不会轻易放过雪郁。
    周卿不知道的是,雪郁虽然累极了,但也没睡。
    一是突然变了个环境,他不习惯,二是
    他轻轻转过头,看了眼正面躺着的高大身躯,呼吸刻意放得很低。
    距离刚开始上来约摸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雪郁看到旁边的人一动不动。
    便蹑手蹑脚爬起来,绕过周卿的身体,下了地。
    他走到尽可能最远的墙角,屏气敛息回头看了下周卿,拿出手机打开,一解锁便看到无数条未接来电,全是沈京饮发来的。
    雪郁点开信息框,编辑信息发送过去。
    现在是凌晨近一点,那边就跟时刻守着手机似的,迅速回过来信息,问他现在在哪儿。
    手心出了点汗,有些湿滑,雪郁低着眼睫打字,说自己又被拖进了一个小世界,现在和周卿待在坟包下面。
    那边沉寂了片刻,回过来一段文字
    我那半个月意识不稳定,有些小世界又恢复了,我现在去找通道,大概需要八个小时,你别怕,我会尽
    大半夜不睡觉,在找人救你吗?
    一只手从后方伸过来,替他关了手机屏幕,男人严丝合缝罩着他的后背,沉冷的声音压到耳边。
    雪郁愣了愣,仰起脑袋看向上方男人的脸,声音轻轻的:周卿,你装睡
    两人这样眼神交汇,挨得就两个拳头近,周卿能看到雪郁唇瓣里的小舌,能闻到缝里吐出的兰气,听见他这么说,心里沉默了下。
    他装什么睡,他就是睡不着而已。
    他从来不是好人,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做不到每天朝思暮想的人睡在旁边,还能心平气和入睡。
    更做不到大半夜看见人偷跑下床,可能是给哪个烂货发消息叙说不安,还能当作无事发生。
    说实话,他恨得都想直接干翻雪郁。
    周卿无视那句话,目光定定落在雪郁的小脸上,无声凝视了一阵: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
    他看着雪郁跑到角落里急切发消息的模样,想着,就那么做一回,在后面撞着他,让他抖着、哭着和他那野男人求救。
    他说了出来。
    然后就见雪郁受了天大委屈似的蹙起眉,很不理解般看着他,他看着那样的眼神,不知怎么,有些后悔说了那种话,轻轻撇开眼。
    雪郁其实不怕周卿,或许以前是有点怕的,但知道都是沈京饮后,他就不怕了,相反,因为两人是这种关系,他还可以生周卿的气、管着周卿。
    他开口道:我只是怕光照到你才来这里发的,为什么要和我生气?
    周卿瞳孔微缩,喉音喑了喑:我随便说说。
    他又补了一句:我错了。
    雪郁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点点头道:那别堵着我了,快回床上睡吧。
    周卿垂眼安静了会儿,侧过身让出一条路,他看着雪郁握在手里的手机,许久才找到声音:你和谁发的消息?
    雪郁抿唇,想到沈京饮每次听到别人的名字情绪就会变得不对,周卿应该也是一样的,只能说:一个朋友。
    说完怕被发现撒谎,穿过他就往床那边走。
    周卿也跟着坐到了床边。
    他当然没信,他知道雪郁出现在这里绝非本意,也隐隐知道刚才大概发的什么消息,因为知道,他问得一针见血:什么时候走?
    雪郁自知隐瞒不了,便道:早上九点左右。
    发完消息他就安心了,困意上来,想睡觉,然而还没躺下,周卿就说:给我一下手机。
    他乖乖地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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