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淮把心一横,破罐子破摔,手上用了点劲儿。
    嘶!叶修忱在他耳边吸了口冷气,额头抵在沈星淮肩膀上,疼得脖颈侧的青筋都绷了起来。
    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万万不能向后撅起屁.股躲开沈星淮的手,只能硬忍着疼,在他耳边咬牙:放开!你抓我哪呢!
    沈星淮在心里和小叶修忱道了个歉,眼神示意叶修忱,让他先松手。
    叶修忱用鲨人的眼神瞪着他,最后还是无奈地松开了捂着沈星淮嘴的手。
    沈星淮转而看向用怪异眼神盯着他们的韩絮:好,就去上面。
    韩絮又深深看了他和叶修忱一眼:我带路。
    众人转身向上走,沈星淮松开叶修忱,冲他作揖:对不住,我一时情急。
    道过歉也不敢抬头看他,怕叶修再捉自己,低头转身就溜。
    叶修忱被气得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打了通电话后也向断台上面走去。
    韩絮先到一步,站在断台中间等沈星淮。
    见到沈星淮,又露出他假惺惺的笑:星淮,这上面够宽敞了吧,待会把围栏降下去,会更宽敞。
    的确宽敞,三台车并行也绰绰有余,围栏一降,不仅可以跑车,玩得野一点还可以直接起飞。
    不过飞不远,嗖!嘭!会摔得稀里哗啦,零件四飞。
    但沈星淮根本没放在眼里,看了看时间:我先看一圈场地,然后就开始吧。
    行,那我去车库选台车。提起车库,韩絮就想起刚刚沈星淮说的全是垃圾,一阵心梗:我的车你也看不上,就不替你选了。
    沈星淮正有此意,韩絮选的车,他也不敢开啊:好,车我自己想办法。
    韩絮离开,沈星淮站在断台的围栏旁,给田园远打了个电话,让他把小法开过来。
    挂了电话,叶修忱已经走到他旁边,正垂着视线下望,眸色比天边的夜色还要深,声音混在冷凉的夜风中:这么高,你不怕吗?
    沈星淮向下望了望:不怕,十来米而已,不算太高。
    叶修忱眉峰不经意地挑了下,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玩玩而已,不用较真。
    第17章 我不
    玩玩而已,不用较真。这八个字,已经是叶修忱仅能说出的关心别人的话。
    怎么能不较真呢,自己要是输了,岂不是让韩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脸,还让他白得了一块地,那他要得意的尾巴翘上天了!
    所以自己不会输:我才不会输,这赛场我要定了!
    叶修忱面向夜色,沈星淮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比夜色还沉的声音:我可以给你建一个。
    不要!我就要抢韩絮的!让他嘴欠。小人就该给他点教训,况且,沈星淮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
    叶修忱今晚格外爱吁气,他好像找到了压制燥郁情绪的新方法。
    以往他燥郁生气就会发疯,什么狠话都敢说,什么狠事也都敢做,不管对方是谁,惹了他,就要付出代价。
    可今晚惹他最多的人是沈星淮,但看着他的脸,对上他的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话就全都说不出来了,只剩无可奈何,最后只能由着他。
    田园远将车停在断台入口,一阵风似的跑到沈星淮面前,这功夫他也不怕叶修忱了,满眼全是沈星淮:小淮,你真的要和韩絮比?
    沈星淮点头,指了指下边的赛道:它要是我的了。
    田园远视线在他和叶修忱之间晃了几个来回,表情一言难尽,疯病也传染吗?你要这场地干什么啊?你又不喜欢赛车。
    这次沈星淮可以正大光明地夺过他手里的钥匙,往台子下走:我赢回来推平了,留着跳广场舞。
    田园远小跑跟在他身后,一路喋喋不休,危险啊,不要冲动啊,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啊。
    一路走下来,沈星淮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走到车旁急忙钻了进去,降下车窗示意田园远让开。
    场地车子都很陌生,他得先跑一圈熟悉一下。
    一圈试下来,还别说,田园远的小法感觉挺不错。
    车子开到预定的出发地,韩絮已经等在那了。
    沈星淮从车上下来,韩絮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阵,最后将目光定在他身后的车上,酸溜溜地说了句:车真好。
    沈星淮扬了下眉,也用同样的眼神扫过他的车:你的差了点。
    韩絮: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拳头,半天憋出一句:开始吧,我们奖台见。说完转身上车,车门摔得很响。
    沈星淮撇撇嘴,回头也坐进车内。
    屁股刚刚挨到椅子上,又被吓得窜起来。
    刚刚还空着的副驾驶,坐着一个那么大的田园远!
    你怎么上来的?沈星淮一点都没发现。
    田园远笑得干巴巴:我不放心你自己跑,我得陪着你。
    沈星淮解开他的安全带,凶巴巴地赶他:不行!下去!
    沈星淮虽然有信心,但是这场游戏毕竟还是有风险存在。
    十米高的台子,200迈的高速,出现意外是要命的,他不能让田园远跟着他冒这个险。
    我不下去!田园远抱着靠椅耍赖不撒手。
    沈星淮费劲他扯开左手,他右手又抠得死紧,松开去扯右手,左手又趁机搂住椅子。
    没几分钟功夫,沈星淮被他闹得出了一身汗:田园远!
    叩叩!副驾驶车窗同时被敲响。
    田园远转头看窗外,被吓得一激灵。
    沈星淮降下车窗,没来得及说话,叶修忱先开口:下来!
    田园远眼睛一闭:不下!
    然后他就被叶修忱从车里拎了出去
    沈星淮谢字还没说出口,副驾驶的位置就又被占了。
    刚刚一通折腾,消耗了不少体力,马上又要上道,他不能再折腾,只能选择话聊:副驾驶不能坐人,会增加车子重量,影响我判断。
    叶修忱仿佛听不见,自顾自扣好安全带。
    哥哥,有危险的,你不能一起。
    叶修忱睨了他一眼,哼了声:闭嘴。
    韩絮那边按着喇叭,已经再催了。
    沈星淮抓住叶修忱的胳膊,摇啊摇:我心里有数,不会有危险的,你下去等我好吧,你要相信我。
    叶修忱无动于衷:要么让我做这,要么退出。
    沈星淮停了动作,盯着叶修忱,半晌终于妥协,把自己的头盔递给叶修忱:那,带好。
    推开车门又让田园远帮他弄了一个。
    赛道被清空,所有人退到看台上,因为只有他和韩絮两人上道,而且也不是正规比赛,出发前的好多准备工作基本都被省去。
    旗手挥动绿旗,信号灯倒数开启。
    两辆赛车并驾在赛道,发动机轰鸣响彻整个赛场。
    沈星淮手握方盘,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赛道。
    副驾驶的叶修忱却在盯着他。
    信号灯依次亮起,五、四、三、二、一!
    两辆赛车同时冲出赛道
    韩絮车速和他咬得很死,几乎并行,大有马上就和他一决高下的意思。
    但是沈星淮并不care他,一切都在按照他自己的节奏走。
    沈星淮跑过太多次,但副驾驶坐人还是第一次,虽然叶修忱沉默地坐在副驾驶,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一样,但他心里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多年的比赛经验和本能令他注意力依旧专注,但心底最深处的地方发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沈星淮说不清,也没有心思去仔细琢磨,只能放任其自由发展,由着自己的心做出最本能的反应。
    不仅要赢,还要平平安安地停在急停线前。
    赢是为了自己,平安是因为副驾驶坐着叶修忱。
    很快一圈赛道结束,弯道过后他和韩絮同时进入第一个测速区,200迈只许多不许少。
    飙过测速区是一段坡道,攀到最顶端时迎来来和断台平行的高点,那里同样设了测速器。
    真正惊心动魄的时间从现在开始。
    沈星淮200迈的车速驶过最后一段测速区,前方是直线道,一百米的距离,直道的尽头也是断台的尽头。
    从现在起,他必须精准判断并且做出极快的反应,时间每一秒都跳在刀刃上,零点几秒的时差都足矣让他连人带着车冲下高台,摔得粉碎。
    驶过测速器的那一秒,沈星淮立刻做出油门深度调整,他要做胜利者,但不是亡命徒。
    眨眼间,车子进入最后的五十米危险区,沈星淮踩下刹车的动作干脆利落。
    高速下的惯性带着车子向前方冲去,断台尽头出现在眼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赛车还在滑行。
    尽头消失,看台灯带出现在眼前,画面在这一刻定格,车子在这瞬间静止。
    沈星淮缓缓呼出提在喉咙里的那口气,紧握方向盘的手松了所有力道。
    在车外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沈星淮摘下头盔,没有去望窗外为他欢呼呐喊的人群,而是下意识地看向副驾驶。
    叶修忱也正望着他,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开口。
    十几秒过去,沈星淮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下,唇瓣微动:哥。
    叶修忱的黑眸像望不见波澜的镜湖,沈星淮轻声的呼唤化成入湖的石子,平静的水面荡漾起涟漪。
    嗯。
    叶修忱第一次回应了他的称呼。
    沈星淮露出笑,一下秒凌乱的发顶被一只大手揉了揉,男人不那么冰冷的声音响起:下车吧。
    沈星抱着头盔推开车门,车后托着长长的刹车痕迹,车前寸许,是断台下的赛道。
    原本在看台上的观众朝着这边蜂拥而来,田园远第一个冲到他身边,身后跟着他的朋友们。
    大家围着他静了两秒,田园远第一个伸手捞起他的胳膊,其他人紧随而至,一起托举将他抛向空中。
    胜负显而易见,庆祝与欢呼都是沈星淮该得的。
    韩絮的车就停在旁边,与沈星淮的车错开了半个身位,明显的距离差距,已经宣告今晚的赢家是沈星淮。
    韩絮还坐在车里,双眼死死地盯着被人群簇拥的沈星淮,带了一晚上的伪善面具在此时被撕破,他装不下去了。
    刚刚越过测速区,驶向断台平行道那一段路,他承认自己怕了。
    看着前方断台齐刷刷的边沿线时,他身上瞬间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他不敢再向前,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离。
    他想不通,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十几岁接触赛车,近十年的经验怎么会输给一个第一次走进赛场的人。
    最让他沮丧的是沈星淮不是凭运气赢了自己,他有绝对精准的判断和高超的驾驶技术。
    摘下头盔丢在一旁的副驾上,韩絮几番深呼吸,才推开车门。
    他走下的车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不仅沈星淮记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记得他们之前做的约定,如果沈星淮赢了,他就要把赛场作为礼物送给沈星淮。
    韩絮很清楚所有人看着自己的意图,他们在等自己开口。
    他明明又悔又恨,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今晚他已经够丢脸了,不能输了赛场,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输不起。
    他努力牵起嘴角,露出与神情极不符合的苦笑:星淮,这赛场现在是你的了。
    第18章 说出来
    原本只是想看一场比赛,却得了个赛场。
    决赛结束后,沈星淮邀请田园远和其他朋友们出去小小的庆祝一下。
    同样是昨晚的酒吧,也还是昨晚的那群人,但他们坐在卡座上表情神态却与昨天不相同。
    个个挺直腰板,双手放在膝盖上,坐的规规矩矩。
    一群人中田园远最为拘谨,头也不敢抬,还一个劲儿地往旁边人的身后蹭。
    沈星淮放下酒水单,扫视一圈:你们是来上课的吗?
    胡说!这群混世魔王上课时才没这么听话。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他旁边的位置。
    叶修忱懒散地靠着沙发,胳膊随意地搭在扶手上,神态很放松,意识到其他人都在看自己,回给他们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神。
    沈星淮觉得疯批今天没问题,神情很随和,态度也很友好:都别干坐着了,喝酒啊。
    他的这个提议很棒,众人几杯酒下肚,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在酒精的作用下胆子也大起来。
    昨天沈星淮一个人来的,又有田园远拦着,滴酒未沾。
    但今天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他是今天的主角,有人提杯敬他,身为正牌男友的叶疯批只在一旁看着,并没有阻止,沈星淮本人也很大方地举杯。
    一来二去,酒喝得有点多了,沈星淮脸颊微微泛红,呼吸也比平时重了些,放下酒杯,后仰半躺在沙发上。
    他眼神透着醉意,不似平常那样明亮灵动,视线落在一处,直直地望着,好半天才会眨一下眼睛。
    其他人还在玩闹聊天,沈星淮觉得自己现在的反应有些跟不上他们的动作,看着看着觉得累,转了头,看向身旁静默无声的叶修忱。
    从进酒吧起,叶修忱基本没说话,就那么坐着,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可能是沈星淮醉了的原因,自己体温升高,连带着看叶修忱也有了温度,今天的他不冷。
    还没看够吗?叶修忱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
    沈星淮不知道自己在酒精的麻醉下,是一副怎样的模样。
    懵懵懂懂的眼神盯着人家,双眼不自觉地生出缱绻,长了勾子一样,抓着人不放,看得人心痒。
    叶修忱那样冷心冷情的冰块,也被他盯得败下阵来,不得不得出声打断他的视线。
    沈星淮长长舒口气,醉了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发颤的尾音儿:哥哥,我困了。
    说完身子一歪,滑向男人,脑袋瓜刚好靠在其肩头上。
    现在已经凌晨两点,时间的确很晚了。
    叶修忱僵直背挺了会儿,发现某人还在靠着:起来,回家。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尤其是比赛时沈星淮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下,现在放松下来,觉得非常累,整个人都懒懒的:不想动。
    叶修忱瞥了眼还在疯玩的其他:我们先走了。
    其他人看看沈星淮的状态,纷纷点头。
    叶修忱推推某人,示意他起来。
    某人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起身。
    提前和司机打过招呼,他们结完账出来时,车子就等在酒吧外。
    凌晨的街头比白日里冷清了一些,车里也很静,沈星淮坐在车里,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头倚着玻璃,眼睛看向窗外。
    沈星淮。叶修忱的声音打破安静的气氛。
    沈星淮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他:嗯?
    叶修忱的视线在他脸上缓缓逡巡,最终与他四目相对:你到底是谁?
    沈星淮愣了一瞬,眼神躲闪着避开他的注视:什么我是谁?我就是我啊。
    别躲,看着我。叶修忱侧过身子,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
    说不慌是假的,叶修忱问出口的瞬间,他手心就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人对自己表示过怀疑,就连田园远也没觉得不对,他想不通,叶修忱为什么会毫无征兆地问自己。
    沈星淮屏住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眸看着叶修忱的墨黑的眼瞳:你是不是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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