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黎清稍微垂下头,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看她乖巧的模样,江明远心中温暖,同她说道:你先过去用晚饭吧。
    说罢便从她身边走开,玉黎清站在原地,转过身叫住了他,兄长!
    江明远停住脚步,回过身来,是还有话要说?
    玉黎清点点头,凑上去小声道:我有些不明白,江昭元入朝为官不过数月,为何皇上会如此重用他,甚至给他一个仅次于丞相之下的位置,这实在是太
    或许是因为早知道江昭元前世是丞相,所以一开始并不觉得他现在成为三品大员是多么值得惊讶的事。
    但是刚刚听周嫣说那些她有点害怕。
    她信任江昭元,可她也担心,江昭元会不会真做了什么让人无法原谅的事。
    毕竟他们两个人有半年没见,对于江昭元在梁京中的事,她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周嫣的一面之词虽不可信,却勾起了她的担忧。想了想,在整个梁京中,最为了解江昭元的人,应当就是面前的兄长了。
    江明远的确很了解江昭元,虽是同父异母,但打小在一起长起来,脾气秉性都摸得清楚。
    玉黎清能问出这样的话,他并不惊讶,耐心的解释说:因为他没有背景,又不爱亲近人,想要维持权势就只能忠于皇上,专心替皇上办事。
    没有背景?玉黎清不解。
    他可是侯府的公子啊,如今又是定远侯的弟弟,这样的门楣也能叫没有背景吗?
    江明远淡笑道:你瞧着这是偌大一个侯府,但我外祖家已经没落,母亲去世之后,外祖也没多少心力来招抚我这个外孙,昭元更是
    不好在她面前提起江昭元的生母,江明远转言说:真正有权势的侯爵都是依靠与大家族联姻来维系自己的地位,而我与昭元都未娶亲,我在官场上更是说不上话,宁远侯府虽然平了旧账,保住了爵位,却早已不似从前。
    所以皇上才敢任用江昭元。
    一是因为他真的有能力,二来,比起提拔那些顽固不化的老臣,任用一个新科状元显然更能提高朝廷办事的效率。
    旁人只当他是用尽了手段爬到现在这个位置,虽然也有这原因在里头,但朝廷上会算计筹谋的人多了,不见得人人手上都干净,却也没个个升到三品。
    说白了是嫉妒江昭元年少有为,他们不敢质疑皇帝的决定,便暗自诋毁江昭元,以此泄愤罢了。
    玉黎清豁然开朗。
    我懂了,多谢兄长。
    江明远抬手摸摸她的头,疑惑:你怎么突然想着问这些事?
    玉黎清低着头,老实答:我今日见了一个人,她说江昭元走到如今的地位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我有些心慌所以才
    听了她的话,江明远静静道:清儿,官场很复杂,哪里有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就连我也不敢说自己没做过违背良心的事。
    我,我知道,我没有怪兄长的意思,也不怪江昭元。玉黎清有些慌张。
    自己就只是个做生意的,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合作,和气生财,与官场上的诡谲多变,拜高踩低截然相反。
    她说:我不懂那些门道,所以胡思乱想而已。
    江明远揉着她的头发,轻声道:你已经懂了不少了。
    嗯?玉黎清抬起头来看向他。
    江明远淡笑着说:不偏信盲从,仁慈博爱,你若能做官,定位爱民如子的好官。
    玉黎清赶忙摆手,兄长说笑了。
    手忙脚乱,真是可爱。
    江明远又问她:可还有别的想问?
    没有了,兄长去忙吧。
    江明远这才松开她的头发,把手背到身后,那我先走了,今夜应当不回来了,你与昭元在府上,他若是欺负你,你便让人来告诉我,我帮你罚他。
    玉黎清害羞的垂下眸子,白皙的小脸渐渐染上粉色。
    江明远离开侯府。
    太阳从天边落下,最后一抹金色的阳光也消失在云层之后,天地昏暗下来,虫鸣声起,夏季的燥热也稍微缓解了些。
    远在东城的王府中,府院里一片寂静,没人敢大声说话,连走路都要静悄悄的,生怕弄出一丁点动静就要惹了主子不悦。
    宽敞的卧房里,光服侍的丫鬟就有六七个,都紧绷绷的杵在一旁低着头,呼吸都小心翼翼。
    坐在床边的女子穿着端庄厚重的华服,面色富态雍容,端着一碗肉粥喂到夫君嘴边,劝说:王爷,您再用一点吧,您总这样不吃不喝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啊。
    坐在床上的男人脸色枯黄,眼眶发黑,神情压抑,抬眸扫了一眼送到嘴边的吃食,不悦道:拿走,本王没胃口。
    燕王不给好脸色,燕王妃心疼的厉害,好生安慰道:王爷,父皇还是疼爱您的,虽然刑部的那些官员一直在父皇面前参奏,但父皇不还是只让您禁足在家里吗。
    把碗递给了一旁的丫鬟,自己深情款款的看向夫君,说道:只要过了这阵子,父皇气消了,还是会立您做太子的。
    妇人之见。燕王低声呵斥,你懂什么,父皇这次是不会再给我机会了。
    王爷燕王妃伸手想去抚摸他的后背,却被王爷抬手猛的在床榻上一捶给震了回去。
    江昭元,都怪他!燕王斥骂着,本就病态的容颜显得更加枯槁无力。
    王爷您别动气。燕王妃从旁安抚。
    燕王对她怒道:滚,都滚出去!
    声音又虚弱又戾气,燕王妃吓了一跳,转头去骂后在屋里的丫鬟,一帮蠢货,没听到吗,都滚出去。
    丫鬟们不敢出声,纷纷退了出去。
    燕王妃回过头来想跟夫君说话,却被他猛地推了一把,你也,你也滚出去!
    王妃愣了一下,神色怨怼,却不敢违背王爷的命令,也跟着丫鬟们一起退出去了。
    走到卧房外,燕王妃又心疼自家王爷,又气王府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宾客冷落,门可罗雀,哪里还有从前的荣光。
    嘱咐了丫鬟们好生照顾王爷,燕王妃往外头走去,想着进宫去同皇后娘娘说说话,请她在父皇面前替自家王爷说句好话。
    刚走院子就见到从侧门边灰溜溜走进来的周嫣。
    燕王妃放低了声音,对着她的方向冷不丁道:你去哪儿了?
    周嫣偷偷进了门,猛然听到王妃的声音,吓得身子一抖,看到不远处的燕王妃后,赶忙上去跪在她面前,见过王妃。
    人到面前,燕王妃越瞧越觉得厌恶,小贱蹄子长本事了?竟敢偷偷溜出府去,记吃不记打?
    周嫣卑微道:是王爷许妾身出府的,还请王妃息怒。
    闻言,燕王妃冷笑道:王爷让你出府?看来王爷待你挺好啊?
    听出她话中的醋意,周嫣赶忙解释说:妾身哪里入得了王爷的眼,只是妾身恰巧与江昭元的未婚妻是同乡,所以王爷才让妾身去瞧一瞧,江昭元的未婚妻是否入京。
    一听到江昭元的名字,燕王妃的注意力立马转了过去,追问说:那你可瞧见她了?
    周嫣点头道:见着了,她身边还有护卫呢,一定是江昭元安排的。
    听到这里,燕王妃抬手让她站了起来,自己转身往小花园走过去,没有让陪侍的丫鬟跟着,对着周嫣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单独跟上来。
    离这王爷的主院远了些,燕王妃才敢大声说话。
    愤愤道:这个江昭元,他母亲不过是娼妓出身,竟然祖坟冒了青烟,给他考上了状元,平步青云,竟敢跟我们王爷作对。
    如果不是因为江昭元挑拨父皇和王爷之间的父子之情,他们王府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周嫣并没有一昧附和,而是在一旁道:江昭元固然可恶,但他的未婚妻才更值得警惕。
    什么?燕王妃转头看她。
    王妃不知道吗,宁远侯府为了平旧账,他们两兄弟的银钱都掏空了,如今的侯府不过是个空壳子。
    燕王妃白了她一眼:这还用你说,宁远侯府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被我们王府放在眼里。
    周嫣继续说:侯府是不足为惧,但江家若是和玉家结了亲,光是陪嫁的彩礼就能有近百万两白银,他们两家一个出门面一个出钱,还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一百万两?燕王妃眼睛都瞪大了,戳着周嫣的胸口道,你个贱蹄子说什么大话来唬我,我嫁进侯府的时候家中陪嫁了五十万两,已经是仅次于公主娘娘的嫁妆钱了,她不过一个商女,怎么可能有百万两。
    妾身不敢说谎,先前许是拿不出百万两,但是玉家先前接了皇商的单子,赚的盆满钵满,他家女儿嫁给江昭元又是高嫁,自然会多备陪嫁。周嫣低声说着。
    燕王妃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且不说玉家有没有一百万,光是玉家能为江家源源不断的送银子这点,就足以让人心京。
    在这京城里,有用权做不到的事,也有用钱做不到的事,可有了钱和权,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王妃喃喃道:他们若是成了亲,江昭元在朝中的地位就更稳了。
    江昭元才上位几个月,王爷就被罚了禁足。若是让他长久的待在高位上,王爷就没有翻身之日了!
    她猛的攥起了拳头,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娘娘明鉴。周嫣俯下身行礼,在没人看得见的角度,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侯府厨房正在准备晚饭,玉黎清与江明远分开之后,去后厅上转了一圈,在园子里也没看到江昭元,问了丫鬟才知他这会儿正在自己的院子里。
    江昭元一上午都在处理政务,下午才有了空闲,可天都黑了都没人见他出来。
    他在里头忙什么呢?
    带着疑惑,玉黎清走到他的院外,透过半开的院门看到方毅和一个小厮候在院子里,她走进去的时候,也没人上来阻拦。
    方毅替她指了方向,示意江昭元正在书房里。
    她走过去敲敲门,里头人局促了一下,才回道:进来吧。
    玉黎清走进书房去,随手把门关了上来。
    刚进去就看到坐在书案后的文弱美人赤着半边身子,看到她进来,对着她扬起一张笑脸,你回来啦。
    真像是等她回家的贤夫,让她忍不住想过去抱抱他,但是瞧见他衣衫半褪,便不敢贸然走过去,只坐在书案边的椅子上给他说:嗯,布料的事已经解决了。
    尽量收敛视线,不去看他冰骨雪肌般的身子。
    察觉到玉黎清的视线躲闪,江昭元微微抿唇,一手握住了衣领扯到了手肘上,却没敢再往上。
    本以为在心爱的人面前不用隐藏自己的身子,可她如今就坐在身旁,稍微转过头来就能将他的身躯尽收眼底,想到这里,青年的脸渐渐浮上红晕,有些害羞
    轻声道:玉家的事了了,你总算能放心了。
    是啊。玉黎清点点头,顿了一下,小声问:你怎么不穿好衣裳?
    一边说着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乌黑的长发一半散在肩后,一半用青玉色的发冠束在发顶,穿在身上的薄衫也是他钟爱的天青色,半边手臂搁在书案上,薄衫连带着雪白的里衬都挂在手肘上,露出了肌理分明的胸膛,精瘦的腰身。
    不管看多少次,她总是会被江昭元的美貌惊艳到,不光是他细腻如玉的身子,更因为他眼角眉梢无意间流露出的羞怯。
    她一眼就瞧见了江昭元脸颊上的红晕,像是在美人图上晕开了些许胭脂色,在高傲冷僻的底色上添了一□□人的情//欲。
    让人有些心动。
    玉黎清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暗暗咽下了一口热气。
    我在换药。他淡淡道。
    嗯?玉黎清再次转过头去看,这才注意到书案上摆着一个小瓷瓶,还有几条换下来的绷带。
    还真是在换药。
    她都在想什么呀,连这都没注意到。
    赶忙起身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去看他腰间的伤疤,涂了一层药,可绷带却缠的有些乱。
    伸手替他解下来,又重新扯了一块,半蹲在他身边为他包扎。
    一边忙活一边关心道:自己换药很不方便吧,怎么不让丫鬟来,我瞧着外头也有小厮呢。
    这种小事,我自己就做了。江昭元低头看着神情专注在自己身上的未婚妻,软声道,更何况,也不想让旁人瞧见我这副模样。
    面上说的轻轻软软,心里想的却是:他们算什么,也配来近身服侍。
    玉黎清自然领会不到他心里的意思,只当他性子傲,自尊心也强,所以才不想让人瞧见自己受了伤,脆弱可欺的模样。
    想起他脸红害羞的模样,坏心思的追问:那怎么肯给我瞧?
    似是被这问题给问倒了,江昭元半晌没应声,咬了一下唇才道:我本就是你的。
    轻巧从容的回答一下子击中了玉黎清的心脏,脸上渐渐觉得发烫,不自觉手抖了一下,指尖从他侧腰滑过,惹的指下的肌肤不可查的颤了一下。
    包扎好伤口,玉黎清赶忙收回了手,起身之时又替他把衣裳弄好,眼睛四下看看,从地上捡起腰带为他松垮的系上,但且藏住了一片春色。
    站在他身旁,近在咫尺,总觉得心里有点热。
    明明什么都没做。
    婚约定下之时,我就已经是你的了。江昭元柔声说着,转过身来张开双臂,顺势搂住了近在眼前的腰肢,身子凑上来,脸颊就这么隔着衣衫贴在了她软绵绵的肚子上。
    他好乖啊。
    玉黎清愣在原地,有些懵。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江昭元搂的并不紧,清俊的脸贴在她肚子上,像是找到了依偎,整个人都很放松。
    别离开我他喃喃道。
    这是怎么了。玉黎清抬手摸摸他的发顶,温柔道。
    青年声音有些哽咽,卑微道:我不知道旁人对你说什么,或许我是有哪里做的不好,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也没有再对你说谎,你相信我好不好?
    玉黎清这才明白过来,反问:你知道我见过周嫣?
    江昭元无辜道:是影卫来禀报的。可不是他故意让底下人时刻盯着清清,事事禀报。
    玉黎清早就意识到他让影卫在暗中保护自己,那么相应的,自己做的事也都会传到他耳朵里,为了保命,这点小事还能暂且忍下。
    她又问他说: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我打了周嫣?
    说了。江昭元乖乖答话。
    那你还不清楚我的态度吗。她的手指穿过他发间,将乌黑的秀发从发根撩到发尾,安抚他说,虽然我与她是同窗,但话说不到一处去,为人处事也合不来,我怎么会轻信她的话,转过头来怀疑你呢。
    虽然因为周嫣的话生出担心,但也是怕他做事落人把柄,刚才也听兄长解释了,这会儿心里是什么疑虑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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