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细思考着,库房里还有存货,夏季暑热难解,伙计工人也都在休息。
    若是只离开两个月,父亲应该还能忙得过来。
    只是
    她去了梁京,不会给江昭元添麻烦吧。
    上元节那回便有人把她绑了威胁江昭元,梁京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暗藏杀心,她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把江昭元的软肋暴露给了旁人。
    几番犹豫被崔道成看在眼里。
    他提醒道:你若不方便,让你父亲去也成,总归是你们玉家领了皇商的差事,出了差错自然也要由你们来平,若放任不管,只怕这莫须有的罪名就落到你家头上了,到时,江公子也会被牵连。
    两家有婚约在,出了事,任何一方都不能独善其身。
    如果不摆平此事,日后一定有人拿此大做文章来针对江昭元。
    听懂他话中之意,玉黎清顿悟,忙起身道谢:多谢大人提点。
    小事。崔道成也跟着起身。
    从崔府出来,若若不放心的追问:小姐,您真的要进京吗?
    事关玉家的生死,我不能放任不理。玉黎清坐上马车。
    看着小姐严肃的表情,若若意识到她已经做下了决定,可又担心小姐前去梁京会有危险,便提议道:江公子是新科状元,小姐托人传话给他,他一定能将此事摆平。
    玉黎清回答说:我知道他聪慧,但不能一有问题就想着求他办事,他会因此落人话柄的。
    四月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再收到他的信,他在京中过得也不容易吧。
    回到府里,玉黎清赶忙让人去各处安排,又和父亲说开了此事,请他暂时统管家里,把自己极为信任的秦钰和账房先生都推荐给父亲重用。
    玉天磊了解到了此事的严重性,没有阻止女儿,吩咐人去为她备船。
    问她:什么时候走?
    我得去布庄一趟,还有染坊那边有点小事没有处理,把这些杂事做完,明天一早就出发。玉黎清一边说着,手上抱齐了今日看完的账本。
    好。玉天磊点点头。
    看着自己的女儿已经能独挡一面,心中感动又欣慰。
    即将离家,玉黎清担心父亲一个人在家里孤独忧虑,对他说:父亲您不要担心,我有印象,那批货绝对没有问题,我进京处理完此事就会尽快赶回来。
    我相信你。玉天磊微笑道,你办事不要着急,一急躁就会出乱子,家里的事有我,你放心去吧。
    嗯。玉黎清重重的应了一声。
    第二日一早,渡口边站满了人,一个个点着脚尖看向远处的江面。
    玉黎清个子不高,被众人的视线遮挡着,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走到自家的船边,看着护卫们往上搬行李。
    其中有六个是萧信送过来保护她的,还有两个是她从玉府带出来的家丁,船上的船工有六人,也是为玉家办事的。
    行李搬的差不多了,玉黎清看到渡口边聚集的人群那里走来了一人,好奇心驱使她上去问:这位大哥,您知不知道那边出什么事了,怎么聚着这么多人?
    男人随口道:有条船在江上沉了,人都救出来了,只是可惜了那一船的宝贝,一件都没剩下。
    沉了船?的确是件稀奇事。
    扬州这一片的水域一直很安宁,二十多年间,在这片水域出意外的船屈指可数。
    玉黎清追问说:您怎么知道那船上有宝贝?
    男人抬高了生量:去救人的力工看见了呀,说是那船装的可漂亮了,地上掉的是玉壶玉碗,还有一把牛角弓,这船的主人一定是个富贵人家。
    听故事似的,玉黎清对此事饶有兴趣。
    好在没有人受伤,只是丢了些财物,若真是大户人家,应该不会在意那点损失吧。
    与路人分开后,玉黎清登上了船。
    站在船头能看到更远处的风景,也瞧见了看热闹的人群之外,有几个湿漉漉的身影是那几个被救上来的人?
    刚才听路人大哥说他们是富贵人家,可玉黎清看着他们衣着朴素,仪态端庄,看着像是大户人家出身,但并不多富贵。
    一个男子搀扶着一位更年轻些的男子,为他整理了衣衫,但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看着仍旧落魄。
    二人走到渡口边,近侍同那船老大客气道:还请行个方便。
    船老大统管着整个渡口的船只调度,看着两个生人,没给他们好脸色,行什么方便,今日已经没有客船出渡口了,你们想走,明日早点来,不要胡搅蛮缠。
    近侍皱眉道:我们是真的着急,请您帮帮忙吧。
    船老大挑眉道:你们要是有银子,就自己去买一艘船,雇几个船工,要是没银子,就老老实实的等明天的客船吧。
    闻言,近侍为难地走到青年身边,小声道:公子,咱们的银子都跟着船沉了,身上剩下的也不多了,怕是只能等明天
    身着白衣的青年垂眸思量,并未应答。
    近侍又提议说:要不然,去找扬州的府尹帮忙?
    青年抬手制止了他的提议,有人动手脚毁了我们的船,在此地暴露行踪,只会让我们更加危险。
    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掉进了江水中,哪怕去见了府尹,也很难让他相信自己的身份。
    青年站在原地,好看的眉眼微皱着,忽而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许是路人经过,他并未回头。
    紧接着便听身后传来了少女灵动的声音,热情中仍不失端庄的礼数,敢问这位公子是要往梁京去吗?
    青年回过身来,迎着高起的阳光看清了那少女的面容,皎皎芙蓉面,一道天真无邪的笑容,轻易的让人放下了戒备。
    他问:不知小姐是?
    陪侍在身侧的若若答话:我家小姐是扬州玉府的独女,玉黎清。
    青年拱手对玉黎清行了个礼,玉小姐,我等确是要往梁京去。
    玉黎清微笑着邀请他:公子若是不嫌弃,我们可以一到前去,路上也好做个伴。
    青年直起身子,看看她又看看她身旁的丫鬟,婉拒道:小姐好意,我本不该拒绝,只是我与下属都是男子,与小姐同行,只怕坏了小姐清誉。
    公子不必忧虑,我并非独自前去。玉黎清侧过身指了指不远处自家船上的人,那些都是陪同我前去的护卫。
    主仆二人随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船上忙碌的一水的青壮年男子,无一不是身强力壮。
    近侍凑到青年耳边道:公子,她的这帮护卫看着挺可靠,和她一起同行,比我们独自前去要安全多了。
    青年稍微思考一下,微笑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在下,刘辉。
    作者有话说:
    满十七啦,终于可以考虑成亲的事啦!感谢在20220824 23:21:20~20220825 23:5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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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刘辉一行只有四人,两个随行的护卫, 一个近侍伺候在他身边。
    玉黎清帮人帮到底,出钱替他们在渡口旁的客栈订了几间房,让他们洗漱整齐, 又让人买了干净衣裳给他们换上。
    一番忙碌, 快到中午,所有人才到船上。
    玉黎清坐在船头, 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心里念着要进京解决的事, 还有近半年未见的江昭元, 不知他在京城过得可好
    飘摇的思绪被开动的船打断,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转过身去。
    迎面走来的青年换了一身霜白色衣衫, □□平整的布料穿在他身上, 更贴合他高挑的身姿,高高扎在身后的马尾更显得青年神采奕奕, 平白添了几分肆意潇洒的江湖气。
    青年生的俊俏,一眼便能让人注意到他那双清透的眼眸, 从容自得, 登上生人的船却并不局促, 反倒让人觉得他才是这船上的主人。
    察觉自己直勾勾地盯着人看很没礼数,玉黎清收敛了视线,轻声问:刚才问听说江中沉了一艘船, 可是你们的?
    是。刘辉并不避讳。
    玉黎清疑惑道:真是稀奇, 我在扬州住着, 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附近沉船了。
    意外难以预料,终归还是手底下的人不上心。刘辉淡然的说着,走到她身边,眼神看向她身边的位置,询问自己是否能坐在她身旁。
    玉黎清大方的答应了,和他一起坐在床头的桅杆下,看着船上忙碌的众人,问他:你上京就只带着这些人?
    有什么问题吗?刘辉抿着唇,转过头来微笑着看她。
    被他的眼神盯着,玉黎清莫名觉得很不好意思,好像自己问的这个问题很蠢似的。
    她解释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与你相比,我带着这么多人,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
    刘辉反安慰她:女子出门总要格外注意些,一切以安全为重。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玉家的船已经驶离了港口,往江面上去。
    盛夏时节,从江上吹来的风带着夏日难得的清凉,撩过少女颈肩,一头乌黑的长发被风吹起,落下时,有几缕落到了身旁青年的肩膀上。
    他的视线随着少女乌黑的秀发移到她小巧的耳垂上,一对粉玉的桃花耳坠灵动可爱,头顶照下来的阳光透过雕琢精细的粉玉投下一缕粉嫩的光,映衬着少女白皙清透的脖颈,撩人心动。
    刘辉嘴角勾笑,视线向下,一路从她粉白相间的衣裙,落到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上。
    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生的倒是灵动可人。
    带着些欣赏的眼神并未在腰间久留,忽然,他的视线定在了那一处少女的腰侧垂着一枚翡翠玉佩。
    虽然被裙间的褶皱遮住一半,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枚玉佩,他见过的。
    身边的青年沉默了一会儿,玉黎清不想冷了气氛,主动问他:刘公子前去梁京是做什么?
    听她说话,刘辉才把视线从玉佩上收回来,从容答:算是回去探亲,家中的长辈身体不好,我回去看望一番,也算是尽尽孝心。
    说完又反问玉黎清,那玉小姐前去梁京,所为何事?
    玉黎清想了想,回答说:我家是做生意的,梁京里的客人说我家的布料出了问题,我带人过去处理,不然会影响以后的合作。
    嗯刘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试探着问:不知,小姐身上这块玉佩是
    玉佩?
    突然听他说起来,玉黎清下意识伸手去把玉佩摸了过来捂在手里。这可是江昭元留给她的信物,而且特别特别值钱,可千万不能丢了坏了。
    她解下玉佩,宝贝似的捂在手里,小声道:这是我的未婚夫送给我的。
    闻言,刘辉眼中闪过了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原来玉小姐已经有婚配了。他的身子往后靠在桅杆上,从后面看着少女如此珍爱那玉佩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追问,你这位未婚夫,可是在梁京?
    嗯。玉黎清点点头,有些害羞。
    想想自己这回去了梁京就能见到他,心中还挺高兴。
    他们都已经五个多月没见了,不知道江昭元看见她会是什么表情。
    刘辉在身后轻笑一声:不知是哪位公子这样有福气,能娶到玉小姐这样热忱心善的女子。
    刘公子过誉了。玉黎清克制着回了一句,没有提起江昭元的姓名。
    今年的状元应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可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了自己和江昭元的关系,万事小心为好。
    江上行船可窥见两岸风景,只能凭借天色来定时辰,用过晚饭后,天黑了下来,玉黎清也在护卫陪同下回了船舱。
    护卫送她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四处检查后,才问:小姐,为何要邀请那几个生人一起同行?他们是外地人,也不知可不可信。
    不怪他们多想,毕竟对方也带着人手,虽然人少,但也不能轻视。
    萧信特意派了他们过来保护玉小姐的安危,为的是萧家和江公子的约定,若是他们保护不利,让玉小姐伤着了,不光江公子会震怒,就连老爷和少爷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护卫身上担着不轻的责任,上了船后便紧绷着神经,生怕会出问题。
    玉黎清安慰他说:出门在外自要多结交些朋友,路才能越走越宽,更何况我瞧刘公子相貌堂堂,仪态有方,应当是大户人家出身,不会有旁的心思。
    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刘辉真是个坏人,不至于连一个船老大都说服不了,而且他们很着急赶去梁京,哪怕船沉到了水里也不肯在扬州休息一夜,应当是真的有急事。
    玉黎清见的人多了,平日里做生意,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若非是有意在她面前隐藏,她应当不会看错人。
    你若是担心,多派几个人盯着他们就是了,反正这是咱家的船,船工也是我家的人,他们几个外人想在这里上办坏事,不会那么容易。
    她心思宽,想的少,烦恼便少。
    看她如此笃定,护卫也暂时信了她的判断,那好吧,我等定会保护小姐安全。
    说罢,护卫从屋里退了出去。
    大船在江上前行,入夜时分,灼热的暑气被夜风吹散,平静的江面上映着一轮升起的弯月,泛着银光,宁静平和。
    两岸的风景不断变幻,从茂密的树丛到人烟稀少的小村庄,期间还路过两个小小的渡口,与远处的一叶孤舟遥遥相望。
    夜深人静,船舱里安静无声。
    另一间房中,近侍服侍着自家公子脱衣裳,感慨道:还以为要在扬州耽搁下来了,没想到会遇见这样好心的玉小姐,这样不出半个月,咱们就能到梁京了。
    今天经历了大惊大喜,刘辉却没什么反应,近侍从旁问:公子,您在想什么呢?
    刘辉坐在床榻上,淡笑道:我在想,这位玉小姐身份不太一般。
    有吗?我瞧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商贾之女啊。近侍转身去把衣裳挂好,随口道:刚才我去船舱看了一眼,里头堆着不少布匹,她家应该是做布料生意的。
    一个商户之女去哪里搜罗来了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护卫?刘辉抬眼道。
    闻言,近侍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公子是担心她们图财害命?
    刘辉轻笑着摇头:那倒不是,她应当是真心想帮我们。
    那公子在想什么?
    她身上那个玉佩,我曾经见过。刘辉靠着床头侧躺下,做深思状。
    怎么可能,公子和玉小姐今天是头一回遇见啊。
    近侍听了觉得很不可思议,以自家公子的身份,能让他有记忆的东西必然不是普通物件,怎么会跟一个路遇的小姑娘扯上关系呢。
    窗外潺潺的流水声抚人安眠,刘辉淡淡道:她说那玉佩是她未婚夫送的,我在想,她的未婚夫究竟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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