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状的知道这句话也是大话,他们赚的钱跟户部的税收比起来,那也是小巫见大巫,没得比。
    陈疏材却咽不下这口气:“他自视甚高,觉得户部有多了不得,我就偏要让他瞧瞧,户部在咱们面前屁都不是!”
    人少没钱又怎么了?他一样能闯出一片天!
    等到时候吃下齐国市场,圣上才知道谁是最忠心不二了。
    冯慨之哪里能跟他比?
    陈疏材立马召集众人,准备商议如何开辟新市场。
    光靠茶叶这一个进项已经满足不了他了,陈疏材知道若是不做出一点成绩来,很快就会被圣上抛到脑后。现在那些王八羔子干活是一个比一个卖力,就连老混子徐庶都一连弄出了好几个大件儿,他要是再不出出风头,就真的被人彻底比下去了。
    不争馒头争口气,他非得让这些人知道知道真正的能臣。
    分到陈疏材手底下的,大多都是商户子出身。
    但凡懂事儿就开始耳濡目染,对于经商那是无师自通。这样的人虽然不被权贵所喜,但陈疏材用着无疑很是顺手。
    陈疏材把门一关,领着他几个小手下一直商议到中午。
    只这么一上午肯定是不行的,几个人提出一些意见,陈疏材觉得都还不错。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派人去齐国那边打听一番才好,等打听清楚了之后,他们再干一票大的!
    若是寻常时候他大可不必如此小心谨慎,但是如今不一样了,若是他真赔了钱,可是会被那些王八羔子笑话的。
    姜明受得了这样的委屈,他可受不了。
    萧瑾这边,当初选址的时候他去了一趟紫阳山,如今动工了,他又忍不住好奇跑去看了一眼。
    他开始,工匠们只是在挖地基,可即便只是挖了地基,萧瑾都已经能看到往后这里遍地房屋的盛况了。
    更有冯慨之在旁边拍着马屁:“圣上如此为了这些小官儿着想,来日他们知道了,定然感激涕零。”
    陈疏材生怕风头被冯慨之一个人抢去了,也跟着拍马屁:“圣上英明,也就只有您才能做到这个地步了,想想齐国的那一位,如今还在跟他们大将军死磕到底呢。都磕了这么久还没分出个胜负来,简直是丢人现眼,跟咱们压根没得比。”
    冯慨之没有与他争锋,只是想想齐国,觉得他们夏国却是蒸蒸日上:“咱们夏国如今的确远胜齐国。假以时日,齐国便彻底不成威胁了。”
    陈疏材接着感慨:“国富民强,海晏河清,这都是圣上您的功劳。”
    萧瑾眯着眼睛笑了笑,他还没糊涂,不至于被他们几句话给哄了过去。
    不过被人这么夸赞,也确实挺高兴的。萧瑾终于知道那些昏君是怎么回事了,若有人一天到晚在他耳边这么拍马屁,他不昏也得昏。
    就在冯慨之跟陈疏材得意于夏国国力之强盛的时候,苏仿与段正浩一行已经抵达了福州城外。
    既然是开荒,肯定不会在城里开,选的也都是城外的点。
    来此之前,人却都已经被分成了好几队。苏仿他们来得还算是稍好一些的地方。他们这几日上都在赶路。如今终于望到头了,苏仿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想着待会儿可以去乡亲家里借个宿休整片刻。
    想法是好的。
    但到了那儿,看到杂草遍地、一片荒芜、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的乡野,苏仿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不可名状的错愕跟窘迫。
    苏仿与段正浩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难以置信。他们也想过条件艰苦,但却没想过能艰苦到这个份儿上。
    看惯了临安城的繁华,如今再看这萧条落寂、不闻人声的地方,一时间都有些接受不了。
    第59章 开工 ◇
    ◎两地都在建房子◎
    事已至此, 苏仿只能安慰众人:“事在人为,况且,朝廷并没有丢下咱们。”
    一句话, 立马安抚了人心。
    不过这也是实话。
    他们来得早, 没过两日,朝廷的物资便从水路运过来了。除了粮种,更有个各式各样的农具以及几架水车。
    水车是福州官府造的, 就近运来。
    苏仿此番统辖两广农事,萧瑾给他的权利也是巨大的, 必要时候,可以支派官府做事儿。两广的官员也都听得了令,对苏仿颇有些发怵。
    苏仿只在这荒野之地留了一日, 等到第二天,府城的官员便都过来了, 且诚惶诚恐。
    苏仿来的时候不动声色,他们连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得知苏仿已经来了福州郊外,都已经是昨儿晚上的事情了。那么晚前来打扰实在是不好,所以今儿早上, 他们便早早地赶过来了。
    众人唯恐这位京城来的大官恼了他们, 不曾想, 对方竟然一点不介意,甚至态度还十分的和善。
    苏仿毕竟不了解这周边的事情, 所以仔仔细细地把该问的事情都问清楚了, 包括这附近的山水、人文, 以及州县人口。
    寥寥几句, 他便对这周边有了个大概的印象。府州官员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从他们的话里头, 苏仿更添了一层担忧:这地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穷许多。
    要钱没钱,要人沒人,甚至连像样的路都没有。至于地方官府,那也没什么好指望的,可以说是一贫如洗了。
    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任君主想过要在两广一带开荒,这地方对于京城的人来说,唯一的印象便是流放之地。那些犯了事儿的,一说起流放,大多都是被流放到这儿来。久而久之,也就更没有什么人愿意来这儿了。
    且这地方的天气,也实在是不宜居。如今都已经是深秋了,这儿却仍旧热得紧,太阳火辣辣地在上面烤着,烤得人口干舌燥。不过好就好在,这地儿不缺水。
    苏仿想了一下,见那几个官吏还都提心吊胆的看着他,便哂笑道:“此番前来匆忙,虽说带了些士兵,但人手还是不足,不知贵地可否派些人手,先帮咱们把棚子给盖了?”
    “大人您放心,我等今儿回去之后便去安排。”
    苏仿不安排,他们反而悬着心;苏仿提了一点要求,他们反倒镇定了不少。
    还行,苏仿暗自评价。虽然地方比不上北方,但是这些官员却都是实诚人,往后打起交道也算便利。
    如今要紧的,便是安抚百姓,稳定军心了。
    苏仿本以为见识到两广的贫困后,会有不少人打退堂鼓,但实际上,还真没有多少人会放弃。
    来都来了,自然先住上再说了,再者说来,他们其实早就知道这地儿不好了。
    这日过后,苏仿便带着人造起了棚子。听当地人说,这里冬日也不冷,但是苏仿觉得,还是在冬日之前盖好棚子、有个落脚处才行。似他这么想的还有许多,他们此番带过来的百姓从前大多居无定所,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住处,哪怕只是个不大的棚子,也比之前好了太多。
    这小棚子往后就是他们的家。他们在原本的故乡中没有家,却在千里之外的福州拥有了家。
    这感觉实在是奇妙。
    而且,他们还将拥有自己的地!苏大人可是都说了,等棚子盖好之后,他们便可以开荒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加拼了命地做工,谁都想早日开荒拿到地。
    同样的事儿,还在多地发生。
    无地的百姓对于土地的渴望,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对他们来说,有了地才有了生的希望。况且他们不止有地,还有一口吃的、有一个落脚点,甚至还有朝廷派发的农具。
    这地方穷是穷了点儿,可日子也不是过不去。
    苏仿这儿在热火朝天地盖棚子,远在临安城中,冯慨之跟徐庶也正加紧造房子。
    这事儿本来是冯慨之负责的,毕竟牛皮可是他吹出去的。但冯慨之这人死不要脸,他见事情太多了一个人忙不开,便又绑起了工部。
    徐家父子都被他绑了过来。
    徐庶是被冯慨之这个臭不要脸的烦得无奈,捏着鼻子自认晦气跑来出力;徐征是苦思冥想那纺纱机子无果,被冯慨之一游说,觉得常待在屋子里确实不好,便被忽悠着跑过来当苦力了。
    真动工了,萧瑾也时不时地跑过来凑热闹。他不仅自己过来凑热闹,还带上了韩攸。萧瑾对韩攸很有好感,几乎可以跟顾淮南比肩了,这段时间到哪儿都带着。
    瞧见这边的房子已经建的像模像样了,萧瑾忍不住跟韩攸嘚瑟:“韩卿你瞧,往后这也是你的住处,可喜欢?”
    虽然萧瑾嘴上不说,但其实他对这件事情还是挺得意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看冯慨之越来越顺眼的原因了。
    “若有住处,怎么着都是喜欢的。”
    萧瑾揶揄地瞅着他:“韩卿怎么就这点追求?”
    “臣的追求不在这些外物上面。”韩攸是个简单的人,对他来说,有的住就已经够了,至于住的好不好,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又看了一眼工地,房子还未建成,却已经能看得出勃勃生机。这就是夏国不同于齐国的地方,虽然国力比不上齐国,但却有一股生命力。这一点,最为难能可贵。
    当初许州邓县令走时,曾问韩攸愿不愿意跟他一道离开。韩攸拒绝了,事后他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选错了,如今看来,这恰恰是自己做过最明智的选择。夏国,或许比他以为的还要好。而这所有一切的变化,都源于他身边站着的这位少年君主。
    韩攸看过之后,低声询问萧瑾:“看这模样,似乎是要建高楼的?”
    “不假。”萧瑾就是这么吩咐的,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建造高一些的住宅,这样才可以容纳容纳更多的人。尽管这一点提出之后遭到了众人的一致反对,但是萧瑾还是坚持己见,排除众议。
    韩攸好奇:“可临安城的民宅都不高。”
    准确的来说,是都没有皇宫高。
    “这有什么?”韩攸没有明着说,萧瑾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无所谓道,“与其在这些地方讲究,还不如多为了底下的人着想。临安城土地有限,好不容易才圈出这么一块地,盖的房子自然是越多越好了。至于房高压过皇宫,压就压吧,朕是皇帝,还能被这个压得垮不成?”
    韩攸钦佩于萧瑾的肚量,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皇帝就能做到这个程度的。
    但有句话,韩攸却不得不提:“圣上有容人之量,更有仁爱之心,这本是好事。但却不好因为此事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微臣听过冯大人的打算,若按照他的意思来,房子建好之后,必定不差,只是……”
    只是?难道有什么不好的?萧瑾忙道:“有什么直说就是了。”
    韩攸苦笑:“只是坏就坏在太好了。”
    萧瑾愿闻其详:“此话怎讲?”
    韩攸解释:“这房子本就是给家中拮据的官员住的,若是建得太好,便是家中不缺钱的人也想要占占便宜、凑凑热闹。兴许冯大人那自有对策,但总架不住每每有人想钻空子,一旦钻空子的人多了,这屋子是惠及穷苦官员,还是惠及豪门显贵,就不知道了。倒不如动些手脚,直接绝了他们的念头。”
    韩攸出身不好,见识的形形色色的人也多,所以他知道那还是有钱人,也还是免不了占便宜的心态。
    萧瑾身子倾斜了许多:“什么招儿?说来听听。”
    “只需一点,您将恭房建的稍微远一些。”
    萧瑾起初不解,待一细想,直接叫绝:“妙极!”
    家里情况不富裕的,自然不会介意多走几步路去出恭,可若是家中稍稍富裕,便受不了这样的委屈。
    萧瑾点点头:“这主意好,还是韩卿聪明,比冯慨之聪明多了。”
    不远处,正指挥员指挥的起劲儿的冯慨之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不知道谁又在惦记他。
    他也就只在这儿监了半天工,到下午时便回了户部。
    谁想刚进大院不久,又碰到了程度。
    程度原本想行个礼之后便退下,但思及这两日听到的动静,还是没有迈开步子。
    冯慨之最见不得不爽利的人,见他如此扭捏,自己先开口问了:“你待要说什么?”
    程度迟疑一番,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了:“冯大人,这话原本下官不该问,只是若不问,实在心中不安。”
    “啰里啰嗦的,快些问!”冯慨之有些不耐烦,他这阵子是脾气太好了?惹的这些人废话这么多。
    程度期期艾艾地说了出来:“下官想问,那紫阳山下的房子,是不是京中无房的官员……都能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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