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写?伙计简直目瞪口呆,心里怀疑这人拿他消遣。
    也不是,题目大纲我都确定了肖潇越说越觉得伙计在瞪他,于是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冲人嘿嘿一笑:到时候一定来!一定来!
    肖潇看着伙计一副要骂人的样子便连忙退了出去,看天色渐晚就回了自己院子休息,感叹这小长假真是短暂。第二天卯时起床洗漱一番,肖潇照例啃着馒头坐进了马车,来到国子监。
    郑白今日去绳愆厅改试卷,因此这博士厅便只有肖潇一个人,空荡荡的少了人气。肖潇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的风景,思考今天上课那个叫洪博文的小子会不会来。等到上课的钟声响起,肖潇进了广业堂,有些失望地发现旁听的人虽然多了,可是却没有期待的那张面孔。
    脸上失望不显,肖潇照常上完上午的课之后,在下午上课之前迎来了洪博文。肖潇看着得意洋洋的他有些好笑,于是先一步问道:怎么,解出来了?
    我根本就没有解,洪博文冷笑一声,我又不精通算学,为什么要在那上面花功夫?
    那肖潇就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副欠揍的表情了。于是肖潇好奇地说:既然没有解开,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是因为你出了这些题也不能证明你有资格做助教,毕竟谁知道这些题是不是你想出来的呢?洪博文抱着胳膊挑衅地说道,我也能问出别人答不上来的题,难道我就能做助教了吗?问别人难题根本不能代表什么,解得出难题才是本事!
    那你的意思是我要解得出这十道难题才能证明自己是有资格的?肖潇无语地看向他。
    当然不是!洪博文斩钉截铁道,解自己出的题算什么本事,能解别人出的题才能证明你的资格!
    你这根本就是胡搅蛮缠!张毅一脸不忿地站起来,语气相当不好地说道。
    洪博文一看到张毅便笑出了声:我当是谁,这不是十几年都待在算学的张大少爷、张大才子么?怎么,同病相怜?我劝你还是不要强出头,毕竟
    你想怎么弄?肖潇不耐地打断洪博文的话。
    很简单,洪博文冷冷地看向肖潇说道,听说你连会试都没参加过便来了国子监?如今给老师重新弄套会试考题显然不值当这样好了,余先生不是留下了三道难题说只要解开便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么?老师既然自诩通晓世间万物的道理,那么不妨解这三道难题给学生们看看,怎么样?
    余先生便是肖潇想要用吉他讨好的怪才,肖潇倒是没想到这回居然是不得不去找那余先生了。于是他叹口气:就这样?
    洪博文又恢复了得意的嘴脸:就这样。
    那我就应下了,一个月、不,半个月之内我便将这三道题解出来,肖潇看着底下监生们焦急的表情不由得舒展了表情,我肖潇不说假话,也不会说大话,希望我解出这三道题之后你们不要再来烦我了。
    肖潇和洪博文之间的赌约很快便又在国子监掀起了一股讨论的热潮,只是这讨论的风向却出现了一点点变化,竟然从之前的一边倒变成了站肖潇一边的声音还能争上一争。大部分学生都知道了肖潇贴在墙上的十道题,不过他们知道连翰林院大学士都解不出来之后便熄了心思,只是觉得这说要创建新学问的助教说不定还真有几分能耐。无论是为了故意唱反调也好,还是真心觉得肖潇这个算学天才能将余先生的三道难题解开也好,最后的结果便是支持肖潇的人数竟然日益增多,直到在其他博士面前两派都敢针锋相对起来。
    既然如此不如就把日子定下来,到时候将余先生请到我们国子监。祭酒沉吟一番对前来汇报的监丞们说道,他也没想到那个肖潇竟然能惹出这么大的风波。原本他和其他博士一样只是冷眼旁观,任由二年级的监生们去找茬,可是随着去旁听肖潇上课的监生越来越多之后,他们便渐渐坐不住了。自从肖潇和洪博文立下赌约之后,二年级的监生们宁愿将自习的时间拿去听那个肖潇的课都不愿意选修一下他们这些博士的课,这让他们的面子往哪里搁?祭酒心想如果这回肖潇解出来还好,解不出来他便有理由将这个助教除名,而且他还要去皇上面前狠狠参上一本。
    监丞们领命告退,心中也是幸灾乐祸,明白肖潇这回是惹恼了祭酒。此事闹大之后,肖潇解出来便能为国子监扬名,解不出来国子监也落不得坏处;倒是肖潇,若是解不出便是死路一条在全国子监博士监生面前丢脸,那岂不是比死还难受?监生们根本不信肖潇真能解出来,毕竟他们可是见过博士们为余先生三道难题寝食难安的样子。
    监丞们的确没有一个站在肖潇一边的。他们一是自以为世间没有诗赋乐书都会的全才更不要说肖潇还是个学算学的;二则是他们看不上肖潇这个人。国子监的确规定着学生不可顶撞老师之类的,但是这世界上权和钱是凌驾于一切规定之上的,所以对于那些从大家族出来的监生他们不光不会训斥,而且还要赔笑脸。可是肖潇呢?先是搞个十道难题证明自己比国子监其他人强,然后又跟洪家小子起冲突,搞得自己多与众不同似的。监丞们心想这回肖潇可算是栽跟头了,一个比一个走得快,急着去算学的博士厅跟他说这个好消息。
    第135章
    你是说,祭酒让我选个日子当众给所有人解了余先生的三道难题?肖潇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监丞,不懂怎么连祭酒都掺和进来。
    就是这个意思,监丞依旧笑呵呵地看着肖潇,就像一个月前接肖潇进来时那般,肖助教您看哪天合适?我这儿还等着跟祭酒汇报去哪。
    肖潇拿出日历看了看,想了一下说道:就初十吧,可以吗?
    监丞笑得更灿烂了:那敢情好,正好那日是监生们的休日,不会耽误大家上课。既然这样我便先走了,肖助教您继续看书吧。
    肖潇点点头,看着监丞离开之后开始思考为什么祭酒也参与进来,是不是受到了皇帝的指使。可惜直到郑白进门他也没能理出个头绪,只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然后去看郑白拿回来的成绩单。
    一半都得了两分?肖潇欢喜地查看着名单上的人名,张毅、冯有才、宋谦
    郑白激动的心情早就在回来的路上平静了不少,不过脸上的笑意暂时还无法下去,胡子一翘一翘地笑道:可不是!这次考课竟然没有一个得劣的!
    成绩单是要张贴的,肖潇见到了该去上课的时间便拿着成绩单往广业堂走,打算将它贴到学堂后面的墙上。到了学堂他先是赞扬了一番监生们的勤学,然后将成绩单贴到墙上,又把前三的奖励发了下去。监生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奖励,肖潇敲了敲桌子,见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之后才继续说道:
    试卷的考题我们会用一下午的时间来详细讲解,这是上午我便说过的。在上课之前,我想问你们一件事,就是你们有没有兴趣写文章?
    文章?张毅不解地问道。
    对,我打算弄系列小说话本,题目大纲我都会给出,你们来写。肖潇将印刷好的小说提纲给每个人发了一份,具体就是按照我发的小说提纲写,设一二三等三名,最高奖励白银五十两。字数不需要太多,大概三千字便好,但是需要将我刚刚发的纸上写的东西都写进去。
    什么文体呢?
    肖潇一拍脑袋,这他倒是差点忘了。就用大白话写,平时话本那种。
    底下的监生面面相觑,不懂肖潇为什么突然让他们写话本。别的学堂博士给的任务有校对书籍的,有代写文赋的,这写话本倒是头一回听说。
    其实只是想帮你们找份外快罢了,肖潇看着茫然的监生们解释道,如果写得好那就继续写,到时候分成什么的我们再商量。
    原来是这样!监生们恍然大悟,随之而来的便是难言的复杂情感。人常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是有几个老师真的将学生当孩辈看?学生不被当成牛马使唤便是万幸,像肖潇这样真的在传道受业解惑的老师简直是罕见,如今甚至连他们的前途都在考虑
    老师有人低低唤道。
    干嘛叫得这么渗人,肖潇不明所以地问道,有兴趣的便写吧,没有兴趣的就好好学习,争取下回也拿奖励。
    监生们应着,心里记挂肖潇的所作所为,看白板的眼神更加专注起来。课堂上除了肖潇的声音之外竟然再没有一点杂音,所有人都专心致志地学习着,想要借此回报肖潇。多年之后,当他们说起这一幕时,每个人心中依旧充满了感动,为无私的肖潇,也为那个坚定的自己。
    和祭酒约定好的初十终是到了。
    肖潇进了国子监便感受到监生们热情的视线,突然有些紧张的他不由得将怀里的吉他又抱得紧了一些。虽然他也学过吉他,可是距离上一次摸吉他怎么说也有一年多的时间,所以这些天练习的时候怎么都觉得差点火候,有些挫败。每每想到他要在国子监几百人面前表演,肖潇觉得头都大了,早知道就不该答应祭酒弄这么大的场面。
    肖助教,这边请。
    监丞一看到肖潇便热切地上前带路,将肖潇带到布置好的灵台。监生们早就带着蒲团一排一排坐得整齐,肖潇看着最前头为自己设置好的桌椅,不知为何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监丞还以为肖潇胆怯了,心里不由得唾弃一声,然后笑眯眯地说道:肖助教,祭酒、博士们都在等着您了。
    肖潇皱了皱眉,然后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往那阶梯上走去。灵台的是由一个短阶梯连接的大小平台,下面的大平台坐满了监生,上面的小平台则是祭酒博士们的位置。肖潇上去之后便见正中的椅子上坐着有过一面之缘的祭酒大人,他的左右两边则分别坐着各学馆的博士和监丞,肖潇上来之后,这些博士要么一脸冷漠的盯着他看,要么便是连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肖潇,平台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声。
    可算来了,肖助教可真是让我们好等。博士里有一人似笑非笑地说道。
    可惜肖潇不常在国子监走动,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肖潇环顾一周,发现除了坐在最边儿上的郑白之外,这群老头儿他也就认识坐在最中间的祭酒了。懒得搭理那人的肖潇走到平台中心为他和余先生设立的桌椅,将吉他放下之后便好奇地问对面约有三十岁的男人:
    你就是那个余先生?
    什么这个那个,我就是余先生!余太清眯着眼睛打量这个似乎连二十都没有的少年,很快便咧开嘴巴笑了:你就是国子监说能解开我三道难题的那个人?呵!真是没想到,国子监竟然堕落到让一个孩子出头了!
    余太清中气十足的说话声传到底下的监生耳朵里,当即便惹得一些监生大声嚷嚷:我们可没让他代表国子监!
    正是,肖潇点点头,我可不是代表国子监来解你的三道难题,我只是为了我自己。
    祭酒眉头一皱,看向肖潇的目光不自觉阴冷了几分。
    听说你设下这三道难题称只要有人能解开便是当牛做马也无所谓?肖潇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正好,我也是因为跟人赌咒才来解你的难题。
    余太清根本不信肖潇能解,于是他瘫坐到身后的太师椅,连肖潇的问话答也不答,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这时监丞见祭酒望向他,忙敲了几声台子上的锣鼓:开始
    你的第一题是要一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乐器是不是?肖潇将吉他身上的布给解开,这便是我制造的乐器,他的名字叫做吉他。
    这不还是琵琶?有博士不屑道。
    余太清懒懒地看了几眼:那就演奏吧。
    肖潇也不管他的态度,将吉他抱起,打算演奏这几日一直在练的《卡伐蒂娜》。《卡伐蒂娜》可说是现代最受欢迎的古典吉他名曲之,因其纯朴真挚的情调、清新流畅的旋律与优雅精致的编曲,令人无不闻之而动容。但是就是这样一首名曲却是在作为电影《猎鹿人》的配曲之后才名声大噪,成为吉他音乐通俗曲目中的代表作,肖潇也是在看了电影之后采取专门学了这首曲子。
    《卡伐蒂娜》真的很难。作为一首音协定级为七级的吉他名曲,肖潇当初学了两年才学会,因为这首曲子的和声变化复杂,全曲使用封闭和弦的指法非常频繁,对左手指法要求相当高。同时在主旋律上,其优美和如梦幻般的曲调,如果想要弹出更圆润,更有共鸣的音色,则右手的触弦也不能只是用靠弦法弹奏如此简单,而是要进一步去研究右手各式各样的触弦,以有效地使弹奏出来的音色更能发挥音乐中唱的感觉与情感内涵。肖潇在搁置了这么多年之后,突然又要演奏这一首、而且还是用这么一把粗糙的吉他,简直是难上加难。
    可是大抵人都是有些傲气的,肖潇也一样,不愿在这么多人面前只是弹一曲小星星。他心里清楚,这一回之后吉他绝对会成为受到很多人的追捧,肖潇希望别人提起自己的时候不是吉他的制造者,而是当时吉他弹奏最厉害的人,所以他即便知道可能会出错,还是选择了这首难度极高的曲子。
    肖潇演奏的是《卡伐蒂娜》的独奏版。恬静隽永的声音响起,一时间大家的议论声都消失了,只剩鸟儿与风为它伴奏。从如同月夜般温柔的开头到如同林间动物被月光惊醒时的喧闹高潮,古典吉他用比琵琶更加柔和的声音为所有的听众编织了一个美梦,让人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坐在肖潇对面的余太清更是夸张,原本在肖潇弹奏吉他之前打算遮阳的右手就那样停滞在空中,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肖潇跳跃的指尖。
    一曲终了,肖潇活动着酸涩的双手,疑惑地看向余太清。
    这算是解了第一道题么?教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肖潇看余太清的神色便知道一切果然像他预料的那样,于是开心地笑了。而余太清却是狂热地跪在肖潇身旁,小心地抚摸着吉他,丝毫不在乎祭酒等人惊掉的眼珠。
    第136章
    所以是过了。肖潇重复道。
    底下坐着的监生这才纷纷鼓掌,同时为肖潇叫好。平台上的博士中也有些人对肖潇露出了些许笑意,不再像之前一样肃然。祭酒让监丞拉起余太清,咳嗽几声说道:
    这第一道题便是解了,那么请肖助教解一下第二道。
    余太清设下的第二道难题便是一个上联,它只有五个字,历史上最早出自明代陈子升的作品《中洲草堂遗集》。但是这个世界是没有明朝的,所以肖潇也不知道余太清是从哪里得来这个上联,或者说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不过对于肖潇来说这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肖潇从小学便听过这五个字,而且知道怎么对下联
    烟锁池塘柳。
    陈子升当年作了三个对句,寓于四首《柳波曲》诗中,皆以五行对五行。其一为灯垂锦槛波。所在之诗为:烟锁池塘柳,灯垂锦槛波。回波初试舞,折柳即闻歌。和灯垂锦槛波,烟锁池墉柳。妄梦五湖湄,郎家大堤口。一般地说,诗中之对仗,若未单独使用,不当作对联看。但他在两诗自序中说:客有以烟锁池塘柳五字具五行以属余为对句,因成《柳波曲》二首,与好事者正之。可见灯垂锦槛波是专为对烟锁池塘柳而作的,相对独立,故可作对联看了。其二为烽销极塞鸿。所在之诗为:烟锁池塘柳,烽销极塞鸿。东枝罢春水,南翼怨秋风。其三为钟沉台榭灯。所在之诗为:烟锁池塘柳,钟沉台榭灯。灯心红缕密,柳眼绿波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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