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玉珠带着宝珠来到院子里,迎面就遇上了安湘派来指点的老嬷嬷。
    玉珠姑娘哪儿去?夫人特意叫老奴来帮你们。
    多谢夫人!玉珠欣喜道:我和宝珠正愁着呢
    外头欢欢喜喜地开始清点赏赐,屋里头,宋羊把圣旨丢在桌上,郁闷地瞪着眼看。
    程锋叫他起身:先换衣服。
    宋羊拉长声调哦一声,趴到程锋背上,小尾巴一样地跟被程锋拖着走。
    厚重的宴袍脱下,浑身一轻,宋羊的心情也轻快了不少。
    他再次瘫软地倒在软榻上,一边看程锋换衣服,一边道:明明被册封了,我怎么就这么不爽呢?果然,被人当枪使就是讨厌
    宋羊已然明白了,旼帝感应自己大限将至,终于在让他犹豫不决的太子和三皇子中做了选择旼帝选择了太子。
    亲近许久不亲近的夏隋侯,是在释放第一个信号。
    太子实力不弱,但在朝堂之中势微,皇上不是看不到皇子间结党营私的行为,只是他有心无力。程锋换上竹青色的居家服,夏隋侯毕竟是元家人,理应是拥护太子的正统一派。再加上夏隋侯是太子亲堂叔,资历也深,朝野内外口碑不差,自然就入了皇上的眼。
    宋羊调整姿势,双手叠放在肚子上,是啊,太子的盾不够强,皇上要一个足够厚的盾来替太子挡住火力。
    在皇位争夺彻底撕破脸之前,皇子们不会直接对彼此下手,而是攻击彼此的势力,夏隋侯这回就是被皇上强塞到太子手里,做一枚马前卒。
    远远不止,程锋走过来,旼帝心计深沉,喜欢一石二鸟的计策,他将夏隋侯府推出来,也有要打磨三皇子的意思。
    说到底,他还在犹豫吧?选太子,还是三皇子,他看似下了决心,其实心里还是偏向三皇子的?宋羊叹气,太子真惨,不过我们才无辜呢。
    正好在这个位置上,顺势就被推了出去。元荆舒在马车上的那句话,完整的是:皇上很关心羊哥儿。只怕是要拿夏隋侯府做筏子,一要捧杀羊哥儿,二要给太子和其他皇子试刀。
    宋羊知道,今天就算不是他,旼帝也会封赏夏隋侯府的其他人,只不过正好他出现了,所以封赏落到他头上,在别人眼里,指不定还要羡慕他一步登天呢。
    可实际上,他进了宫,连皇上的影子都没见着。
    越想,越郁闷,宋羊哼一声,反正赏赐给我了,册封也封完了,免费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就是这个道理。程锋揉揉他的脑袋,别想太多,顺其自然吧。
    宋羊撩起眼看他一眼,我好歹可以借口养胎不见人,你就不轻松了,爹不是说了吗,封了我郡君只是第一步,他还要爱屋及乌,封你一个大官当呢。
    程锋笑了下,这也是我没想到的。
    本以为走门荫的路子就够了,结果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在明面上与太子站到一派。
    你说,皇上可能封你什么职位啊?宋羊戳戳程锋都胸肌,手感很好,他便一下一下地戳个不停,还捏了捏,如果是爹举荐你入仕,你就能如愿去工部了,这下子,主动权就不在我们手里了。
    程锋抓住宋羊捣蛋的手,沉吟道:现在的我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凑巧娶了夏隋侯嫡子的人,如果皇上觉得我是一个草包,那就该捧杀我,把我捧得越高、我才会越听话;如果他觉得我几分本事,或许会利用我的野心,如果他看出我能力强盛,必然要打压我他不会甘心真的送一把刀给太子。
    啧,他这算什么亲爹啊。宋羊忍不住道。
    他首先是一位帝王,其次才是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
    宋羊换另一只自由的手戳程锋的胸肌,那你要让他觉得你是草包、绣花枕头、还是金刚钻?
    他俏皮地冲程锋眨眨眼,草包挺好,方便咱们继续薅羊毛。
    程锋与他心意相通,我也觉得草包不错,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众听闻了夏隋侯的孩子失而复得的消息的人,纷纷递来拜帖,安湘以宋羊需要养胎,不便见客为由,将请帖通通婉言谢绝了。
    明知道这些人都不是真心实意来道喜的,安湘心里越发难受,或许我们就不该让羊哥儿回来。
    就算羊哥儿不跟咱们回来,也会跟程锋回京的。
    那能一样嘛!至少、至少
    元荆舒抬头,果不其然就看见妻子又在抹眼泪。
    他有些无奈:你上了年纪怎么这么爱哭?
    你这是嫌我老了?那你娶个小的去吧。安湘赌气道。
    你这是说的哪门子气话。元荆舒将她面前的请帖收起来,这些玩意儿看了也闹心,别看了。
    安湘由着他将帖子收走,沉默地出神片刻,说:我今天在皇后那遇到了萧潇凌。
    一听这个名字,元荆舒就头大,他正想岔开话题,就听安湘说了当时的场面。他皱起眉,不赞同地:你太冲动了。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想到那个女人把羊哥儿送到那样的人家安湘表情变得有些狰狞,她恶狠狠地绞着手中的帕子。
    你怎么又提这个了?都说了没有证据
    就是她!你怎么不信呢!安湘气得将皱巴巴的帕子拍在桌上。没证据怎么了?我的感觉不会错!她当年那么想嫁给你,可是被送进了宫,她有多怨恨啊!我怀羊哥儿的时候,她就心怀鬼胎,只是她从来没有表现给你看到过!
    元荆舒大呼冤枉:你这话莫名其妙,我跟她一点儿关系没有,话都没说过几句,这么多年连见面都没有,她上哪儿表现什么给我看?
    他搂住安湘:我说没有证据,不是在给萧潇凌开脱,只是咱们要给羊哥儿报仇,总得找对人吧
    我说了就是她,一定是她!安湘忽然用手捧住脸,大滴的泪珠顺着指缝落下,当初我怎么会觉得她是我的好姐妹呢,怪我大意,若我细心点,羊哥儿就不会丢
    她哭得厉害,元荆舒没辙,只好费力安抚。
    万康宫里,旼帝躺在龙榻上,眼神时而迷茫时而清醒,所有的宫人都被遣散了,只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停在龙榻前,他声音苍苍:皇上,遗诏还是尽早写的好
    永宁宫,张骊歌恶狠狠拿剪子剪烂了一堆衣物,才平缓了心情。真是贱人,天天来本宫这耀武扬威!
    文淑小心翼翼地道:娘娘,到给皇上喂药的时候了
    喂药没有宫人吗!非要本宫亲自动手,当本宫是低贱的下人吗!张骊歌发火道,然后深呼吸几下,端庄地站起来,轻声道:走吧,摆驾万康宫。
    同一时间,萧潇凌正疑问:皇上大肆封赏那个双儿,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打算传位给太子吗?
    三皇子元朝延气定神闲地道:太子是正统继承人,传给太子有什么错?
    萧潇凌惊讶:你这是要认输?
    我只是说,父皇他要保全自己的名声,自然不能废太子、改立其他皇子为储君的。
    他倒是到死都顾着自己的名声。萧潇凌无聊地嗤笑。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一争到底了。元朝延狡猾一笑,就先试试夏隋侯府的深浅吧你说我的好皇兄,对一把送到手的、却不怎么趁手的刀,是用它呢,还是弃它呢?
    这一天,东宫同样不平静。
    太子正君林既玹坐在榻上,膝盖被太子枕着。
    你今天见到程锋了?还有他那个夫郎?
    见到了,没说话。元朝珲有些头疼,他拉着林既玹的手放到自己头上:你给我揉一揉,我头疼。
    怎么又头疼?林既玹蹙起秀眉,依言为他按压穴位,没想到他娶的夫郎居然会是小皇叔的孩子。父皇如此大张旗鼓地册封,你总要上门恭贺一番吧?更何况是你亲堂弟。
    元朝珲睁开眼,但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夏隋侯府归属东宫一脉了。
    这不就是父皇想要的吗?林既玹低头凑近他,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去见程锋和宋羊?
    元朝珲想了下,道:那就明天吧。
    正好,他早就好奇有角先生的身份了。
    第146章 害喜
    呕!
    宋羊捂住嘴,难受地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
    呕呕!
    不要忍着,吐出来。程锋从玉珠手里夺过盥洗盆,摆在宋羊面前,一手轻轻拍着宋羊的后背。
    他眼里写满了心疼。
    宋羊吐完,难受地长吁了一口气,再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早餐,委屈又可怜地垮着脸。
    他昨晚忽然开始上吐下泻,林大夫诊治后判定是水土不服引起的,吃了药有了好转,结果今早又开始犯恶心。
    姗姗来迟的害喜反应终究还是来了。
    把这几样都撤下去。程锋吩咐道。他面色不虞地把所有宋羊闻了就皱眉头的食物指出来。
    往常宋羊都是欢乐地吃饭,说什么干饭人干饭魂,结果现在一口都吃不下,吃什么吐什么,程锋光是看着就替他难受。
    漱口。程锋端起杯子递到宋羊嘴边,语气温柔地说。
    唔。宋羊呼噜噜地簌完口,然后无力地往程锋身上一靠。程锋。
    嗯?程锋抱住他。
    我难受。宋羊眼底泛出泪花,我想吃东西。
    宋羊其实是有胃口的,他肚子很饿,但是不论吃什么,到了嘴里就突然有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又酸又涩,刺激着胃液翻滚起来。
    想吃不能吃,这对干饭人来说,简直是折磨。
    好,我们现在就吃。先喝一点粥,然后把药吃了。程锋安慰着他,等害喜的情况好一些,你就能随意吃了。
    宋羊见玉珠端上来的一碗莹白的粥,头一扭,难得闹情绪,我不要吃粥。
    他将头埋在程锋肩上不肯抬起来,有一股腥味。
    程锋心疼不已,还是劝道:尝一口试试,好不好?不要嚼,之间喝下去。
    宋羊犹豫地微微抬起头,看向玉珠手里的那碗白粥。
    玉珠趁热打铁,道:公子,你别看这碗粥里什么都没有,其实是巴月和半月用白萝、鱿丝、大骨蒸煮后的高汤,加上一份白玉贡米、一份豆糜、一份干贝肉糜做成的。
    宋羊被她说得口水都要下来了,那、那快来一口吧
    玉珠迫不及待递上粥碗,宋羊捏起汤匙舀了一口塞进嘴里。
    宋羊:⊙︿⊙
    宋羊:⊙m⊙
    宋羊:?_?
    呕。脸色一变,宋羊偏头吐了。
    我不要吃了。宋羊忍不住流泪,要不你点我的穴道吧,然后给我灌下去。
    因为空腹喝药伤身体,所以必须在胃里铺一层食物,宋羊不得已出此下策。
    那你忍忍。程锋纠结了片刻,同意了宋羊的提议,他趁宋羊还没反应过来,啪啪点了几个穴位,宋羊便不能动了。
    然后程锋从背后抱着宋羊,掐着他的脸颊迫使他张嘴,亲自喂粥。
    点穴阻止了宋羊把食物吐出去的生理反应,但他只是不能动,不是失去知觉,所以他依然会感觉到恶心,甚至因为不能动而加倍难受。
    宋羊的眼睛默默地湿润了,程锋也很不好受,轻轻用帕子揩去宋羊的泪水,继续喂粥,直到喂完半碗。
    解开穴道,宋羊emo了。
    程锋抱着他,也不说话,宋羊抬头,看到程锋的眼眶也有些发红的。
    没事啦,林大夫不是说了吗?这个状态不会持续太久的。
    嗯。程锋抓着宋羊的手亲了亲,认真道:只生这一次就够了。
    宋羊一愣,刚想问,就看见玉珠端着还冒着热气儿的药碗从门外进来,顿时哭丧着脸道:药还没喝呢,你怎么把穴解开了?接着用灌的吧,你别忘了把我的嗅觉也封上
    不论如何,宋羊是没法自己喝这苦药了。
    一顿早饭吃得无比沉闷,整座碧落院都笼罩在低落的气氛中。
    快中午的时候,程锋收到太子的密信,他走到拿着书打盹的宋羊身边:宋羊,中午想不想出去吃?
    宋羊头一顿,才发现自己居然看着书打起了瞌睡。什么出去?
    中午去外头吃,怎么样?
    怎么突然要去外面吃?宋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太子想和我们见一面。
    在宫外?宋羊清醒了,得到肯定答复,他道:那走呗。
    于是两人换了衣服,低调地来到京里的一座大酒楼:醉生楼。
    醉生楼的装饰以黑色和金色为主,高档又气派,宋羊跟在程锋身侧,好奇地打量四周在醉生楼一楼大厅里,居然有一口巨大的琉璃缸,里头十几条红色的鲤鱼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
    宋羊被红鲤鱼吸引了注意力,没看到程锋向店家出示了一块特别的令牌,然后他们就被领到了顶层的雅间。
    你刚刚给店家看了什么?
    太子母族的族纹。程锋在宋羊耳边低声解释:这里其实是太子的产业。
    哦哦。宋羊点头,一脸我懂得。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宋羊现在已经有了进入权谋宫斗副本的自觉了。
    程锋不知道他又想象了什么,没奈何地捏捏他的手。
    雅间里没有人,宋羊松了口气:好像是我们先到了。
    嗯。程锋牵着他坐下,然后让卓四季去把醉生楼所有的菜色都点上一份,为了防止浪费,要求了份量都减半。
    点这么多吗?宋羊震惊,过了一会儿,他看着流水一般端进来的菜,更加惊讶了:足足四五十个盘子,把偌大的桌面都摆满了,而后头似乎还有一堆菜没上。
    宋羊在心里偷偷道:不愧是太子,瞧瞧这排场!
    他正吐槽着,手里被塞了一双筷子,他欣赏了一下筷子上黑金的鱼形装饰,然后整齐地摆在自己面前的碗上。
    宋羊:
    程锋:?
    宋羊:?
    程锋笑了,你做什么?你忘了我们是来吃饭的?
    咦?宋羊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了:我们不用等太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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