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我们放了你,你就老实交代!为什么要烧三仙女?!
    李大复低着头不吭声,舒沛眼神授意,让李大复尝了点儿苦头,李大复疼极了,知道眼前这伙人不好惹,害怕不已地道:有人让我烧的。
    谁?程锋缓步走上前,理由?
    他、他说三仙女可能要在十五的时候摘得头名,不论如何不能让三仙女夺冠,就让小的找机会把三仙女花灯烧了!李大复半真半假地说:城里正好乱着,小的觉得不会有人注意到小的,所以想趁乱把花灯烧了小的能说的都说了!放了小的吧!
    谁让你烧的?程锋自动过滤信息,宁可做烧掉三仙女这种事也不愿让柳不温摘得桂冠的人,应该只有柳家了吧?
    小的不知道。李大复唯唯诺诺地道,小的刚刚有眼不识泰山,认错了人,说错了话,公子乃人中龙凤,求公子放了小的吧!
    你是不是城外逃进来的灾民?程锋问。
    不是。
    不是?程锋挑眉,厚重的威慑无形地笼罩着李大复。
    不、我,不是。
    舒沛。
    是!公子,此人嘴里没一句实话,看来只能打一顿了!
    你们不能打我!我要报官!李大复尖锐地喊起来。他忽然反应过来,他替柳玕做事,而县令又是柳玕的姑父,县令应该会包庇他才对啊!
    李大复反而庆幸起来,刚刚骂的人不是真的季悦。我要见县令大人!李大复喊道。
    见县令?刚刚不是还骂县令吗?舒沛等人都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人的态度怎么前后大转变。
    程锋却在电光火石间明白了,正好应对了他刚刚的猜测。
    他冷漠地居高临下看着李大复,你既然想见县令大人,那就让你见。舒沛,去把县令大人请过来。
    是。舒沛立即去了,正巧,季悦就在附近,大概两柱香的功夫,季悦就来了。
    你派人匆匆叫我过来,是什么事?季悦不解。
    我刚刚抓了一个灾民,他指名道姓要见你。程锋道。
    他故意没有说灾民做了什么,也没有说灾民要见季悦的理由,只等着季悦自己往陷阱里跳。
    季悦心里一咯噔。见我?
    他看向李大复,目光沉沉,像在看一个不靠谱的死人,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成拳,指甲都抠进了掌心里。
    你是何人?何故要见本官?季悦问。
    李大复就是再傻,也不会傻到当众说实话,可是不说实话,又该怎么暗示县令大人呢?
    草民见过县令老爷!草民,草民是花园村的李大复,跟柳小少爷相识!李大复灵机一动,草民有案要报!草民等人进城躲雪,从来没有做过烧杀抢掠的事!城里放火杀人的绝不是我们花园村的人!肯定是隔壁花篮村的人!草民是最先进城的人,后头的灾民都是跟着我进来的,我看得清清楚楚!草民可以给县令老爷指认,还请县令老爷给草民们一个清白,放草民们一条生路啊!
    你说你是灾民?季悦沉着脸问。
    是,草民正是灾民。
    你们是如何进城的?
    草民是从城西墙下的一条地道进城的。
    又是谁人告诉你们这条路的?季悦眼底闪过杀机。
    是柳小少爷
    一派胡言!来人呐季悦震怒,把这人拖下去,就地正法!
    是!立即有两人上前,捂着李大复的嘴往后拖。
    季悦瞥一眼程锋,见程锋没反应,正要松一口气,就听有人大喊:大人饶命!
    原来,李奇见李大复迟迟未归,忍不住出来看看,正好看到李大复被抓住的全过程。
    大人!李大复所言句句属实啊!大人,我们虽然是灾民,但真的没有杀人放火,我们是良民,不会干那种事的!
    你又是何人?
    草民李奇,是李大复的同村人,大人,草民和李大复可以互相作证,我们没有做恶事!
    哼,共犯相互遮掩,还说什么相互作证?来人,把这人也拖下去
    季大人这是想杀光所有灾民不成?程锋淡声道。我倒觉得这些灾民说的有道理,这么多灾民,有杀人放火的,也有清白无辜的,侯爷让季大人平息风波,可不是叫季大人一网打尽啊。
    季悦沉默两秒,态度意外地强硬,但侯爷既然不在这里,程公子没资格对本官指手画脚吧?不过是灾民的一面之词,程公子这就偏听偏信了?
    那季大人无凭无据,就要砍人脑袋,这说得过去吗?程锋不卑不亢地反驳。
    李大复终于看清了场上谁才是真的要他命的人,奋力挣扎起来。
    程锋直视季悦,看来这人还有话要说,季大人不想听听吗?
    那本官就听一听,这不法之徒究竟想要说什么。季悦眼神示意衙役放开李大复的嘴,同时隐晦地给了衙役一个眼神。
    但刚刚季大人也说了,不应该偏听偏信。程锋背着手走近,程某有一个提议。李大复既然说了他能指认,正好我们也需要把所有灾民从他们占据的扬城百姓的屋子里赶出来,那就趁此机会把所有灾民都集中起来吧。
    本官还以为程公子要说什么,你当集中所有灾民是件容易的事?季悦冷呵一声,灾民据守百姓的房子,还持有菜刀等利器自卫,侯爷又不让衙役对灾民动武,本官只能对灾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但这群灾民冥顽不灵。
    他扫一眼李大复,什么清白无辜,本官所见,这群灾民全都是恶匪!就应该就地正法,以归还扬城一片安宁!
    程某既然提出这个建议,自然是有办法让灾民放下武器,集中于此。这事就交由程某的手下去办吧,季大人忙活了两天没有成果,正好趁现在休息一下。
    季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应下了。
    程锋转头招来属下,紧锣密鼓地布置一系列命令。待事情部署完,他看了眼天色,估摸自己是不能早回了,便叫人回去给宋羊说一声。
    县令府。
    宋羊忽然心里一突,笔在纸上划出长长的一条线,差点毁了一张快要画完的图纸。
    玉珠剪短烛芯,将烛火挑得更亮,宋羊这才发现室内暗沉沉的。
    宋羊惊讶:这么快就天黑了?
    回公子话,时漏才刚到申时,是外头又要下雪了。
    闻言,宋羊起身走到窗边,阴云积压,由远及近都是一片灰濛,与早上的晴朗景象截然不同。
    公子,窗边风大,小心着凉。
    嗯。宋羊随意地答应一声,出去走走吧,我坐累了。
    他有些忧心忡忡,神情便显得凝重,玉珠和宝珠安静地为他穿好大氅,一行人漫无目的地在县令府里游逛起来。
    公子,要下雪了,咱们回屋吧?玉珠小声提议道,他们已经绕着县令府走了大半圈了。
    嗯。宋羊说不清心中的这股烦闷是因为什么,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程锋出去时穿大氅了吗?
    主子没穿,但卓总管应该给主子备着大氅了。
    嗯回屋吧。宋羊顿了顿脚步,卓夏在哪儿?派个人去看看程锋要回来了没,马上要下大雪了,就说我说的,让他早点回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办。
    玉珠匆匆先行一步,宝珠跟着宋羊慢慢往主院走。
    公子?宝珠疑惑:公子为何突然停下?
    宋羊脚步一转,快步走向一座假山,一把抓住藏在假山后面的人。
    放开我!柳玕惊惶地大叫,两手胡乱挥舞,然后被宋羊剪到背后。
    宝珠低低地惊叫一声,连忙跑去接手,把柳玕压在宋羊面前。
    放开我,放开我!柳玕想要甩开宝珠,但宝珠的力气也不小,他挣脱不开,哭着瞪向宋羊,浑身颤抖。
    宋羊正打量着他。
    不过两天时间,柳玕就瘦了一大圈,眼眶下挂着巨大的黑眼圈和眼袋,嘴唇苍白干裂,精神萎靡,浑身抖得像筛子,不说话的时候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淌,看起来不像生病,倒像疯魔了。
    你跟踪我?宋羊问:你躲在假山后做什么?
    放开我。柳玕扯了扯嘴角,不再挣扎,无力地往地上瘫倒,眼神失去焦虑,我不怕你,放开我
    宝珠架着软绵绵的柳玕,请示宋羊:公子,这小柳公子似乎害病了,奴婢让人把他送回偏院吧?她瞧着柳玕的状态很不对劲,就像以前她在村子里看过的疯狗,发疯咬人前就是这样的,瘆人得很。
    柳玕?宋羊在柳玕面前晃了晃手,给我写纸条的人是你,对吗?
    柳玕没有一点儿反应,甚至闭上了眼睛。
    把他带回主院。宋羊眯了眯眼睛,叫林大夫给他看一看。这太不对劲了,他一直让人盯着柳玕,虽然知道柳玕的状态不太好,但这副模样不止是不太好吧?
    公子,老夫来了,您可是哪里不舒服?林大夫一听是宋羊找他,来得很快。
    不是我,劳烦林大夫给他看看。宋羊指了指柳玕。
    林大夫嗳一声,走上前查看,先观察柳玕的神色,然后掰开柳玕的眼皮,又掐开柳玕的嘴看舌头,最后把脉,得出结论:启禀公子,柳小公子应是得了失心疯。
    第125章 人皮灯
    失心疯?宋羊愣了,柳玕真的疯了?
    林大夫以为宋羊没听说过失心疯,为他解释道:失心疯此病,前后有两种状况,前者为失魂落魄,后者为丧心病狂,得失心疯者时常大喊大叫,胡言乱语、行为怪异,也表现为无法入睡、多梦多魇,打骂他人、伤残自身等等。
    那他是怎么得的这种病?宋羊问。
    明明之前柳玕都还好好的
    依老夫所见,应该是受了巨大的刺激或惊吓。林大夫答道,
    有没有可能,是药物之类的东西导致的?宋羊又问。
    公子是说下毒?林大夫皱起眉,摇头道:老夫还没有见过哪种毒能让人患上失心疯。
    那他能治好吗?
    若是病人保持身心愉悦,假以时日,或许能慢慢自愈。
    多谢林大夫,辛苦您跑这一趟了。
    公子哪里的话,替公子做事一点儿都不辛苦。
    林大夫走了,宋羊有些头疼,接下来怎么处理柳玕?
    外头没有人在找柳玕吗?宋羊纳闷,他不是柳府宠在心尖儿上的小公子吗?怎么他不见了都没有人找啊?
    回禀公子,柳府的人正在找柳小公子呢。玉珠掀起帘子从外头进来,公子,可要将柳小公子送回去?
    送回去吧。宋羊道,留着柳玕在他这也没什么意义,卓夏怎么还没有回来?
    奴婢找今日轮值的侍卫打听了一下,说是卓夏哥急匆匆出府去了,还没回来。
    出府去了?知道他哪儿了吗?
    玉珠摇头。
    那下午负责盯着柳玕的人是谁?把他叫过来问话。
    负责盯梢的侍卫很快过来了,这名侍卫叫左伍,顶的是前头死的那个左五的缺。因为左五这个编号会让人想到不好的事,卓四季便做主改了一个字。
    据左伍说,柳玕早上都在屋子里待着,午后去了季悦的书房,但没见到季悦,然后回了他自己的屋子,午后再出来,就是失魂落魄的模样,在后花园里东躲西藏,直到被宋羊发现。
    宋羊听完,依旧稀里糊涂,他中午回到自己屋子里时,发生了什么吗?
    左伍沉默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说,卓夏不让他说。
    玉珠顿时横眉竖眼,公子是主子,还是卓夏是主子?你该听谁的话你不明白吗?
    左伍跪下,头抵地,不是小的不说,是事情太过骇人听闻,卓队长叮嘱了小的别乱说话。
    宋羊心里一动,卓夏会这样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毕竟他们这些近身伺候宋羊的人都被程锋仔细嘱咐过宋羊有孕的事。
    但宋羊愈发好奇了,究竟是什么事,居然把柳玕吓成那样?
    玉珠还在生左伍和卓夏的气,卓夏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被气咻咻的玉珠喷一鼻子灰:好你个卓夏!威风耍到公子头上来了!
    玉珠姑娘冤枉,公子听小的解释。卓夏屏退左伍,他手里拿着一个木匣子,他看了宋羊和玉珠一眼,选择把盒子交给宝珠。
    已经把手递出去准备接的玉珠:?
    安安静静站着的宝珠:?
    宋羊严肃地看着盒子:那里头是什么?
    回公子话,是人皮。
    正打算打开盒子的宝珠一哆嗦,差点掉了。
    卓夏抬手摁在盖子上,启禀公子,今日有人给柳玕送去了一盏新制的灯,左伍说柳玕看了灯后吓坏了,小的就趁柳玕奔出屋子后进去查看了一番,就发现了那是一盏人皮制作的灯。
    人皮灯。
    宋羊搓了搓鸡皮疙瘩,以前看过的一些恐怖电影的情节刷刷刷地在他脑中放映。
    宋羊瞥一眼盒子,盒子里的就是那盏灯?
    回公子话,那盏灯应该还在柳玕房内,小的怕贸然拿走会打草惊蛇。
    宋羊指着盒子:那这里头是又一张人皮?
    正是。小的发现那盏人皮灯后,当即在府上搜查起来,但是并没有找到被剥了皮的尸身
    宋羊灵光一闪,所以你是去了柳家?
    正是!卓夏表情沉重,他从尸山血海里走过,但回忆起方才看到的画面也忍不住反胃,小的找到了三具被剥了皮的血尸,从死者的容貌和衣饰来看,他们应该是灾民。
    咔哒。宋羊脑中又一块线索的拼图合上了。他顾不上汗毛竖立的感觉,连忙询问现场的详细情况。
    卓夏道,三位死者被很匆忙地埋在柳家偏僻的废院里,现场十分凌乱,土都是翻过来的,也留有大片脚印。尸身的皮被剥得并不完整,只取了后背、前胸、肚皮、大腿,其余地方均保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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