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种喜欢在瓜田里蹿来蹿去的动物。
    程锋想了下,没见过。是你们那里特有的?
    宋羊点头。可不就是现代特有的嘛,互联网的瓜田里才有的吃瓜群众。
    你从刚才起就在打什么坏主意?嗯?
    回头再告诉你。宋羊脑补了一出绿茶女见一个爱一个、傻秀才痴情终错付的剧本。
    到了徐府,宋羊就带上买回来的点心,以程夫郎的身份拜访徐府女眷第一站,徐夫人。
    徐夫人听闻宋羊到来,有些惊讶。虽然钦差大人的品级比她家老爷高多了,但钦差大人的这对恩人夫夫却是实打实的白身。府里莫名多了几张嘴吃饭,吃穿用度还不能过于简陋,不能得罪、也不能抱怨,徐夫人对他们可没什么好感,只盼着钦差早点回来,自己的恩人自己照顾去,丢他们府上算什么道理。
    请进来吧。
    是。徐夫人身边的钟嬷嬷将宋羊请进来。
    宋羊干脆又爽朗地送上点心,说自己夫君腿伤多有不便,才留在府上养伤,多谢徐夫人关照云云。
    钟嬷嬷淡笑着接过点心,却发现点心盒子里还有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徐夫人惊讶:程夫郎这是做什么?
    宋羊作出一副没想到立刻就被你们发现了的样子,不好意思地说:若是只有我和夫君,叨扰便也叨扰了,但还带着一伙的丫鬟下人,这么多张嘴,总不好在府上白吃白喝,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徐夫人一定要收下。
    徐夫人这下笑得灿烂多了,表情也多了几分真诚,但总要推脱一番的:程夫郎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我家老爷可是好生嘱托我款待你们的,这银子你快拿回去。
    那你倒是把手从点心盒子上移开呀,宋羊心里腹诽,面上依旧得体地微笑着:我家夫君伤着骨头,还需要参鸡汤和大骨汤等食膳补一补,客院没有小厨房,食补的药材也不便宜,还请徐夫人不要推辞,这点钱也不算什么。
    徐夫人听他管五百两叫这点钱,眼睛都瞪圆了几分,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推迟两句,便顺着宋羊的话往下说:既然如此,这银子我就收下了,一定让下人好好为程公子准备食膳。说来,可否要请个大夫看看?
    之前看过大夫,多谢徐夫人美意。
    如此便好,若是程公子不适,大可遣人来告诉我,除了城里的大夫,烛照寺有位普言大师也医术精湛,我家老爷偶有个头痛不适,都吃的普言大师的清净丸。徐夫人心情好,话便多起来。
    宋羊不着痕迹地跟她套话,但不知道徐夫人是真的不知道,还是防备着他,宋羊没套出太多有用的东西。他还要去下一个人那里,便起身告辞了。走出主院时,一位嬷嬷与他错身而过,步履匆匆,宋羊听了一耳朵,说是门外谁又来闹了。
    宋羊不好站在院门外偷听,摇摇头,带着玉珠往徐菱的院子去。
    徐菱的清荷苑不大,家居摆饰都半新不旧的,更别提什么绫罗绸缎、网纱布帐,朴素得连盆花都没有,半点儿看不出是一州知府的小姐的闺房。
    宋羊已经听说了,徐菱不是徐夫人所生,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但这座院子居然还不如他和程锋的客院。
    徐菱没想到宋羊会来,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宋羊从玉珠手上接过点心,说多谢徐小姐这几日的细心关照,他投桃报李,特来赠予。
    徐菱认出那点心是城中最有名的闻面点心,一盒点心才八个,价格却要十几两到百两不止。宋羊买来的这款叫玉夹春,是一种夹心的酥点,一盒要六十两。
    徐菱不想表现得很没见识的样子,大大方方地谢过宋羊,接过点心,然后也发现了盒子底下的五百两银票。
    程夫郎这是何意?徐菱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宋羊这是来羞辱她的不成?
    宋羊见她眼里隐隐有怒气,不急不慢地解释道:实不相瞒,我的刺绣做得很不好,别人家的郎君都是戴自家夫郎亲手缝制的帕子和香囊,我也想给我夫君做一个,我这两日瞧着徐小姐的帕子,好不精致,便想觍着脸,让徐小姐教教我刺绣。
    那这银票
    我家都是商人,只有银票拿得出手了,徐小姐不会笑话我吧?
    徐菱打量了宋羊一眼,往日里这双儿总是不假辞色,没想到气人的功夫一套一套的,说话也滴水不漏。倒是她小瞧了他。
    徐菱眼里的怒气散了,有些冷漠地把银票推回去,点心收下了,公子的心意小女明白了,只是这绣活儿徐菱有些为难,小女的绣活不过尔尔,府上倒是有一位绣艺了得的老师傅,公子若不嫌弃,待我向母亲禀告后,请绣娘过去,公子想做什么,只管吩咐便是。
    那便麻烦徐小姐了。
    宋羊之后又试探了两次,徐菱却很果断,决不收银票。省了五百两的宋羊,又往老太太那去了。
    这回直接吃了闭门羹,老太太身体不适,不能见客,堵门的大丫鬟就是那天在花园里遇到的两个中的一个,连点心也不收,虎着脸让宋羊离开。
    宋羊便带着剩下的一千两,回了客院。
    程锋也去见了徐巧的儿子徐灿,因为徐府没什么男丁,程锋早早就回来等着了。
    宋羊一进屋,两人就关上门说悄悄话。
    看程锋两手空空,宋羊直接道:他收了?
    嗯。
    宋福尔摩斯单手托着下巴,这徐府可太有意思了。
    程锋给他倒了杯热茶,深以为然。
    徐府的人丁不多,看似简单,但徐夫人是八年前过门的继室,儿子是前任夫人所生,今年已经二十有三,没有考取功名,而是做了点小生意。徐巧有两个妾室,其中一个难产时一尸两命,另一个就是徐菱的生母,于三年前病死。至于徐老太太,听说心智亏损,认不清人,已经病了十几年。
    就这么几个人,彼此间都没有太紧密的联系,他们像是一个外壳,套在徐巧身上,这也就说明,想对付徐巧,很难从徐家人下手。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徐巧有意为之。
    我这边只有徐夫人收了钱。宋羊捧着暖呼呼的热茶,喟叹一声,徐巧不是铸了私银吗,府上怎么这么穷?看到银票的时候,徐夫人的眼睛都亮了。
    这只能说明,钱财可以动摇徐家人,但对徐巧却不一定有用。驭人在于诱之以利,胁之以威,名声、地位、美色、钱财,都是利,徐巧拿徐菱作美色使用,程锋也不介意花点小钱回敬一番。而且徐巧盯了他们这么多天,他们总要有所行动,才不辜负徐巧的一番辛苦。
    给徐家人送钱这个主意是宋羊想的,这个主意足够蠢,想必徐巧收到消息后,对他们的警惕心会有所下降。
    程锋顺便说起徐巧的儿子:徐进是个跛子,所以没法考取功名,每个月月银五十两,做的胭脂生意,赔了不少。
    原来如此,感觉徐巧对他的子女也不是很关心,宋羊又想到老太太,算了,他对他亲娘也不怎样呢。
    他放下杯子,不得不说,玉珠坚持带上的这套茶具,确实比知府的茶具漂亮多了。听玉珠说,大户人家的茶具至少一季两套,配着每个院的人选购不同的花色,每年还要换新一次,知府这种品级的官员,家里头都是便宜货,说好听点是清廉,说难听就是上不得台面。
    咱们下一步怎么做?赵锦润大概三天后就能回来了吧?他们想拿下徐巧,三天后是个好时机,能打徐巧一个措手不及,但前提是罪证足够,不然赵锦润莫名查封了一州知府,也是要被问罪的。
    宋羊拆开一盒点心,拿起一块塞嘴里,这一口就是七两半啊
    程锋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在府里转了一圈,有什么其他发现?
    噢对,差点忘了。宋羊拍拍手上的点心屑,拿出自制的本子和炭笔,上面画着徐府的大致轮廓和布局。
    卓夏替卓春传信来,说铁石夫夫被悄悄带入了知府,再没出来,也就是说知府里某个地方困着铁石夫夫。宋羊借着送点心的名义,明面上是送钱,实际上是打探知府的地势和格局。
    程锋看他一只手持笔,廖廖几笔就把徐府的结构补充全面,另一只手又要去拿点心,便将点心移走,再吃下去,晚饭还吃得下?
    那这点心怎么办?宋羊威力不大地瞪他一眼,你花钱跟流水一样。
    那我以后省着点?程锋打趣他:之前你还很担心铁石二人,现在却不着急了?
    宋羊翻了个白眼,我之前没反应过来,你说卓春派人跟着他们,其实是一直盯着他们吧?你早就猜到了徐巧还会找他们对不对?铁石和阿杏真的是被掳走的吗,我怎么感觉你是打着让他们里应外合的主意呢。
    程锋望着宋羊,他与宋羊相处越久,就越欣赏宋羊的聪明。只有你懂我。
    你可拉倒吧。宋羊这回连白眼都懒得翻了。他想清楚铁石和阿杏是主动被带走的,再结合程锋之前说过他们不会有事,宋羊就大概猜到铁石夫夫应该有什么保命的手段,否则程锋不会这么淡定。
    你还说什么都会告诉我,不还是让我猜猜猜。
    程锋意识到宋羊是不高兴了,连忙拿了块点心递到宋羊嘴边,又捧着热茶喂他,我给了铁石夫夫二人一支短哨,但哨子只能吹一次,用过即毁,一旦吹响,方圆十里内能被一种叫哭雀的鸟听到、找到。鸟儿没动静,说明他们很安全,若是暗哨响了,就是凶多吉少。
    我之前只是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程锋心里是忐忑的,怕宋羊觉得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故意让铁石夫夫至于险地。
    宋羊皱着眉头看了程锋一眼,倒也没有一直板着脸,:低头继续画图,我现在不跟你吵这个。
    他大概能猜到程锋的想法,这也是他跟程锋一直合不上拍的地方,宋羊虽然表现出了自己有冷酷和残忍的一面,但程锋却过于小心翼翼。
    收起笔,宋羊把图纸推给程锋,他想过了,这点只能慢慢磨合。
    好几个地方没能去,但我心里有了点猜测。
    宋羊程锋不安,心底再次滋生出把宋羊牢牢困在自己身边、让他哪儿都去不了的念头。
    我没有生气。宋羊无奈,倚在程锋肩膀上,手顺着程锋的脖子、脸颊、耳朵来回抚摸,恋人间的肌肤接触能带来安全感,程锋紧绷的身子果然放松了一点。我知道你不会做没准备的事,你说铁石他们不会有事,我相信你,所以我没生气,但是你下次不能再瞒着我。
    宋羊揪着程锋的耳朵用力往下拽,狠狠道:要么别让我猜出来,要么就别瞒我,下次我真的会很生气。
    知道了。程锋老老实实地让宋羊揪耳朵。
    先看图吧。
    宋羊在图上点出三个地方:书房、库房、祠堂。
    这三个地方把守严格,尤其是书房。宋羊沉默一瞬,又提起笔,其实还有一个地方徐老太太的院子。
    第50章 大容量醋缸
    夜里,本应该睡着的程锋突然睁开眼睛。
    他微微低头,宋羊躺在他臂弯里,歪着脑袋,轻浅又暖和的呼吸就打在他脖子上,两人肌肤相贴、呼吸相闻,这种感觉很舒服。
    程锋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宋羊的头顶,然后才有些依依不舍地小心下了床。
    他的脚已经能适当走动了,程锋便没有用轮椅,而是径直走出卧房,来到暖阁里,一名下属在此等候。
    属下左三,见过主子。左三来自程锋手中的那只特殊小队,他的轻功出神入化,身影诡秘,就像影子一样不易被人察觉,常常担任潜入、刺探的任务。
    嗯。程锋先回头留意了下宋羊是否被吵醒,然后才压低声音:如何了?
    左三见状,本就压低的音量又减弱了几分,两人几乎用气声交流。
    启禀主子,徐府库房和祠堂均无可疑之处,书房里似有一条暗道与偏院相连,铁石夫夫二人便是在偏院消失不见的,只是属下没能找到暗道的入口,书房的戒备很是森严。
    知道了。程锋又问:徐老太太的院子呢?
    属下办事不利,没能潜入徐老太太的院子。左三单膝跪着,低下头。
    哦?程锋生出几分兴趣,他很了解属下们的能力,左三都没能潜入的地方,说是铜墙铁壁也不为过。
    院子至少有十人把守,暗处也藏了暗卫,还利用奇门遁甲设置了陷阱机关,属下学艺不精,未能深入,还请主子责罚。左三惭愧,今晚也是他疏忽大意,没想到那样小的一个院子里,居然危机重重,他险些就误触了机关,若是真的触发了,引来警觉,他怕是只能以死谢罪。
    回去后自领十鞭。
    谢主子。
    说说具体情况。程锋道。
    左三便把院子里的布防、前院机关的种类等等都如实禀告,然后又道:启禀主子,属下还发现,徐老太太并没有住在院子里。
    嗯?程锋正琢磨这件事,如果徐老太太的院子机关重重,为什么宋羊还会在花园里碰见徐老太太?他正在怀疑徐老太太有能走出奇门遁甲的能力、或有人故意为之可看到她住哪了?
    左三露出一丝迟疑,似乎是住在看门婆子的角房里。
    为何疑虑?
    启禀主子,角房里没有几件徐老太太的东西,连衣物都没有。所以属下这才有所疑虑。
    程锋思索一番,而后下令:这几天你都盯住徐老太太的院子,若有发现,立即来报。
    是。
    屏退属下,程锋回到卧室,大床上宋羊已经不是方才那个睡姿了。软枕又滑到了床中央,宋羊侧着身子,头冲着床脚。
    程锋用内力烘了一遍身子,确定没有寒意才躺下,伸手一捞,把软枕和宋羊都捞回来。
    尽管程锋的动作很小心,但宋羊还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哈?
    程锋以为自己吵醒他了,正要说话,宋羊却点点头,嗯了两声,又重新闭眼睡去,还理所应当地在程锋臂弯里找到了舒适的位置。
    过了两秒,程锋忍不住弯起嘴角,宋羊睡迷糊了样子真可爱。他把人拥进怀里,感受到宋羊下意识往他怀里钻,心情愉悦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起来,宋羊想到昨夜里的事,便问他:你昨晚是不是起来了?
    起了一会儿,左三来汇报查探的情况。
    程锋正站在床边穿衣裳,宋羊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习惯性地赖床,眼睛则落在程锋身上,大大方方地欣赏男朋友的换衣秀。
    程锋看到宋羊炯炯有神的眼睛,动作一顿,故意换了套里衣,露出没有一丝赘肉的腰腹,但宋羊只是眯了眯眼睛,没有像之前那样露出垂涎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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