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且就等程锋回来再说吧。
    爹,那岂不是要明年才有可能开工?陈无疾忍不住插嘴道。
    陈长柯一瞪眼:也不差这一年半载,你也不看看现在哪家哪户掏得出银子来。
    哎,我就是有些心急。陈无疾真心实意地叹道:要是能在明年夏天修好就好了。毕竟夏季多雨,要是再发生大暴雨,有羊哥儿说的那什么排水管在,就不用太担心了。
    咱们村算好的了。陈长柯比他看得开些。
    那我就先把图拿回去,完善一下要改的地方。
    辛苦羊哥儿了。
    不辛苦不辛苦。宋羊紧接着提出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村长,村子里有会做木活的人吗?
    有的,壮山就是,他住在尾儿下边,一会儿让冬哥儿带你去,是有什么家伙什要打么?
    想打一个木架子。宋羊犹豫了下,还是拿出了另一张小图纸,像这样的,拿来种菜用。
    这是一个比人还高的五层架子,每一层都像一个盒子,没有盖,底部还有许多孔洞,层与层之间隔着相同的距离。
    种菜?陈家人异口同声地问。
    羊哥儿,这怎么种啊?陈无疾好奇地问。
    宋羊示意他们看背面的效果图,效果图里,每层盒子里都装满了土,绿油油的蔬菜就长在里面,种植方式一目了然。
    暴雨把小菜圃淹了,我就想,要是菜圃可以搬进屋子里就好了。宋羊有意要启发他们,把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其实蔬菜也不用多深的土,对不对,所以就用这样的架子,一层一层种,浇水的时候从上往下浇,浇多了也能通过这些洞眼儿把水漏到下一层。平时就放在院子里,要是大雨,就搬进屋,也不占地方。
    还能这样?陈长柯越琢磨,眼睛越亮。
    陈无疾想到自家院子里的菜园子,如果换成这样的架子,能放好几个,种植量一下子就翻倍了。
    羊哥儿,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我怎么就想不到呢?陈无疾惊叹不已。这能不能用到地里头?收成可能翻好几番啊。
    直接用到田里不合适,架子太过密集会影响光照,太疏散则不如不用。
    陈无疾闻言有些可惜。
    而且植株长的、果实太重的那些都不能种,只能种一些生菜白菜之类的。
    除了你说的,能种的还有很多呢。梅冬也赞叹道。
    陈长柯想的却更多。
    这次雨灾,家家户户至少没了六成的收成,排水的工图虽然好,但远水毕竟救不了近火!这种菜架子才是能解决当下问题的好东西。
    羊哥儿,这架子陈长柯欲言又止。
    第21章 奇怪
    大溪村不是离洵水最近的,也不是这次受灾最严重的,但眼看着冬天快要到了,怎么的都得在第一场雪落下前多囤积些食物才行。陈长柯对这个菜架子很是动心,如果整个村子都能用上,该多好。
    宋羊见村长欲言又止,不由得问:村长,这个不会也要登记报备吧?元国难道还有专利保护法不成?
    不用。见他误会,村长哭笑不得。羊哥儿,等这架子弄出来,让村里人都上你家去看一看,成不成?
    可以的啊。不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先打一个栽培架出来试试。宋羊爽快应下,看了看时间,快午时了,提出告辞。
    陈长柯根本不怀疑这个架子能不能行,他心里已经肯定一定能成。只是毕竟是羊哥儿自己想出来的,总不好直接开口就要人家把法子交出来。
    栽培架这名字挺好。冬哥儿,你记得跟壮山说,让他快点做。
    宋羊心念一动,说道:村长,要不您家也打一个?到时候更方便让大家看到效果,看到了效果,大家才会跟着做嘛。
    陈长柯微微睁圆眼睛:你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反正栽培架也是看一眼就能知道原理的东西,宋羊就没想要藏着掖着。排水系统也好,栽培架也罢,他做这些的出发点,都是希望能帮到村里的村民。
    没想到宋羊如此大方良善,根本没有藏私的念头,陈长柯心里生出几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羞愧。陈长柯不得不提醒他:羊哥儿,这栽培架是可以卖了赚钱的。
    宋羊摇摇头,太麻烦了。
    你这孩子,有钱赚还嫌麻烦。
    村长,这架子又不是多难的东西,大家看会了自己做都行,就算不用木架子,用竹篓子装满土,挂起来也是一样的。
    让他从木匠那里订做、再倒卖,费精力不说,也不一定能赚多少钱。宋羊一开始就没想利用这个赚钱,不如趁这个机会在村子里刷一刷好感度。
    村长一家的好感度已经刷新了,陈长柯愈发觉得羊哥儿胸襟开阔,见识不俗,心里对宋羊的疑惑也越来越深,但面上没有任何表露,郑重其事地说:今年收成不好,大家伙都得勒紧裤腰带过冬,栽培架要真能多种些菜出来,全村的人都得感谢你。
    是啊,羊哥儿,这可是好东西啊。陈无疾和梅冬都附和,梅冬怀里的小阿摩什么都不懂,也跟着大力点头。
    那事不宜迟,我就赶紧去把栽培架做出来吧。宋羊被他们的严肃感染,手上轻飘飘的图纸仿佛变成了一个重大的任务。
    陈长柯留他,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村长,下次吧,我先去打栽培架,有些地方得当面说才能明白。
    那这次不留你了,栽培架是大事。
    您放心。
    离开村长家的时候,宋羊听到了一阵咳嗽声,他朝掩着窗户的房间看了一眼,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颀长温润的身影。
    宋羊小声问:冬哥儿,你家有谁生病了吗?
    梅冬告诉他:是爹亲。爹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
    原来是村长夫郎,宋羊想起来,他至今还没有见过村长夫郎呢。
    不要紧吗?听起来咳得很厉害。
    没事的,爹亲常年吃着药呢,这几日天气转凉才听起来严重些。
    这样啊。宋羊又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村长夫郎居然走到了窗边,正好对上了目光。
    村长夫郎的五官清秀俊朗,颜值非常高,两鬓微白,却气质卓卓,让宋羊想到了大学教授。这个好看的男人对着宋羊微微一笑,像春风吹拂过竹林,青波摇摆,动中有静,万籁皆是默默的生机。
    宋羊点头致意。梅冬把儿子交给陈无疾,转过头就见宋羊的脸微微发红,你爹亲长得太好看了吧!
    你下次见到爹亲,一定要当面夸他才行。梅冬了然,笑眯眯地说:爹亲最喜欢别人夸他好看了。
    宋羊:呃?好。这一家子的画风好像有点怪
    陈长柯走进卧房,站在夫郎身后,替他关上窗户。不赞同地道:明知道不能吹风,还站在窗边做什么?
    我想看看承锋的夫郎长什么样。
    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陈长柯把人重新塞进被窝里,看完了什么感觉?
    挺好的,感觉很相配。
    陈长柯闻言,轻轻叹一口气,羊哥儿挺好的。可惜程锋那小子,倔得跟头牛似的,说什么都不办酒,他这辈子都不娶亲了不成?
    尹柏的目光习惯性地落到桌上,那里有一枚刻着怀桑二字的玉佩,玉的质地清透,表面光滑,明显是常常被人拿在手里把玩。
    有空就叫羊哥儿多来做做客,你们夸了大半天的工图,我还没见到呢
    木匠陈壮山住的尾儿下就在高云山的山脚,与程锋家几乎隔着一整个村子的距离。宋羊庆幸,得亏有冬哥儿带路,他自己绝对走不到这里来,又远又绕的。
    壮山叔?在不在?梅冬对着敞着门的院子,扬声询问。
    院子里有一块角落的地上堆着做木活的工具,地上全是木屑,宋羊好奇地张望着,只见一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哥儿走出来,冬哥儿,是你啊,我爹不在。
    牛哥儿。梅冬笑着替两人介绍:这是羊哥儿,羊哥儿,这是牛哥儿。
    宋羊笑着向他问好,心里忍不住吐槽他跟陈牛儿的名字。
    你就是羊哥儿?牛哥儿眼睛一亮,噔噔噔跑近,当初你被卖进程家的时候我没去看热闹,原来你长这样啊,真好看,村里最好看的双儿应该就属你了吧。
    宋羊谦虚地否定了,有些搞不懂牛哥儿到底是不是在损他。
    梅冬见怪不怪地拍拍宋羊的胳膊,牛哥儿讲话就这脾性,你习惯就好了。
    是呀,别人都说我说话难听,不过我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宋羊乐了,这个人怪有意思的。我想找壮山叔打样东西。
    我爹跟我娘去摘果子了,要我带你们去吗?不远。
    宋羊与梅冬对视一眼,可以呀,麻烦你了。
    不麻烦啊,就带个路嘛。牛哥儿又盯着宋羊瞧了好几眼,像是小孩子看到没见过的新鲜事物,必须要瞧个过瘾,你之前怎么都不出来玩呢?听说宋家人还打你了,你以前要是跟我们一起玩,我们肯定会帮你的。
    宋家人大概是做贼心虚,一直把原身拘在家里,原身会选择撞树自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心理压力。宋羊叹气:他们不喜欢我出门,总是让我干活。
    你好可怜啊。牛哥儿同情地看着他,不过你现在不是宋家人了。
    是啊。
    程锋对你好不好啊?牛哥儿又有新的好奇,他那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
    程锋吗?宋羊惊讶,不会啊。
    牛哥儿撇撇嘴,是真的,他来找我爹做弓,表情可冷了,平时也很少看到他对谁笑,不过倒是偶尔会看到他帮陈二娘背东西。
    这还是宋羊第一次从别人口中了解程锋,他没什么表情的时候看着吓人,其实他人很好的。
    才不是呢!有一次我在他跟前摔了一跤,他看我自己爬起来了,点了个头就走了!牛哥儿继续道,还翻了个白眼。
    他这个白眼太有灵魂,宋羊没忍住笑出声来,梅冬也笑不停,程锋刚来大溪村的时候,很少露面,偶尔才会在山脚下看到他,大家都觉得他太独了,那时也就我爹和夫君,能跟程锋说上几句话。
    就是啊,他有时候上山打猎就是好几天,十天半个月的都在村子里看不到他,要不是他还帮村里头打狼,估计大家到现在都不喜欢他。
    是、是这样吗?
    会看眼色的人早该打圆场了,可冬哥儿心大,牛哥儿心更大,两个人还齐齐点头,认真地表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你之前不怎么出门,可能没听说过,程锋不是挺有钱的嘛,他刚来村子不久,来找我爹换弓架,几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村里好些个人家听说了就想跟他结亲,牛哥儿都不需要宋羊问,噼里啪啦地往外倒话,然后程锋就说他克亲!
    克亲?宋羊瞪大眼睛:他自己说的?
    是吧,好像是,我听说是程锋自己说的,他家里人都是被他克死的,所以他不娶亲,那之后就没什么人上门说亲了,我奶还说了,跟命硬的人走太近不好,让我看见程锋一定要绕着走。
    梅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当着人宋羊的面说人家夫君不应该,赶紧用手肘捣了捣牛哥儿,都是听说的,村里人瞎传的。
    牛哥儿撇嘴,才不是!我在山上偷偷看见过程锋烧纸钱!他冬哥儿,你拽我干啥啊?
    梅冬看看宋羊,再看看牛哥儿,心里着急,又不知道怎么说。
    宋羊把两人的小动作看得分明,不愿让梅冬为难,自己给了台阶下:克亲这事也不一定准的,你看我现在不都好好的?
    是啊是啊,所以有婶子就说,程锋是怕克了你,所以不办酒。
    咦?梅冬居然信了,恍然道:原来如此啊。
    宋羊对程锋克亲的事很在意,还想再问,牛哥儿却向着前方招了招手,爹!娘!
    站在树下的男人看过来,树上的女人背对着他们,她想转过头来,结果脚一滑,摔了下去。
    娘
    第22章 谈成
    娘!
    宋羊也被吓了一大跳,程锋克亲的事顿时抛到了脑后。
    三人匆匆跑过去,幸好,陈壮山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自己的媳妇。
    娘!你没事吧?吓死我了!牛哥儿急哄哄地道。
    木匠陈壮山是村子里有名的暴脾气,即使是对着自己的双儿,也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还不是你!吓着你娘了!
    我嗓子大还不是学你的!
    你还顶嘴!
    我才没有呢!
    壮山叔,牛哥儿,梅冬熟练地打断两人,快看看荷花婶子怎么样吧。
    媳妇(娘),你没事吧?陈壮山和牛哥儿又异口同声地低头询问。
    倚靠在丈夫胸膛里的荷花缓慢地露出一个笑,她有一张圆脸,身材也偏圆润,澄明的眼神天真无邪,她无意义地嗯嗯两声。
    宋羊诧异,荷花婶子的心智似乎不太正常。
    其他人都习以为常了,陈壮山把媳妇托起来,牛哥儿蹲下身帮她整理衣裙,检查脚上是否有伤。
    你咋想的,让我娘上树?
    你娘想上树玩。陈壮山说。
    娘,咱们不上树了吧?
    荷花婶子迷惑地看着牛哥儿,等牛哥儿重复了三遍,荷花婶子才摇摇头,指着树上,开心地笑着,意思是还想爬树。
    陈壮山便弯下他山一样稳健宽厚的背,抱起媳妇托举到树上,小心点!虽然嗓门大,动作却又轻又细。
    宋羊在一边看着,心里动容。他没问荷花婶子是怎么回事,而是默默地跟着梅冬和牛哥儿一起把刚刚被打翻的果子捡回筐里。
    你是那个谁?陈壮山这才注意到来了一个面生的双儿,一边眼神询问梅冬。
    壮山叔,我叫宋羊。宋羊赶紧礼貌地自我介绍道。
    壮山叔,这是羊哥儿,程锋的夫郎。
    程小子的夫郎啊。陈壮山想起来了,宋赖子家的双儿?你们来有啥事嘛?
    宋羊回答他:壮山叔,我想找你打一个木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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