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最后他们俩尸骨也没有找到。她的尸骨被人扔到了乱葬岗,他们什么也没有找到。捧了一碰那里的土回来了。回来后正好是除夕。家家户户团圆过新年的美满日子。
    赵雍什么也没说,在赵母问他们做什么去了,他们找到一种珍贵的药材,怕去晚了被别人抢走。他也不打算告诉赵母和赵兰了。这样她们就会一直抱着希望。十几年没有找到小妹,没关系他以后还可以继续找下去。
    周郡回来后头更加昏昏沉沉的,随便吃了一点也没有守税就睡下了,第二天鼻塞头疼的发烧的,他就知道加重了。没关系,只要不是高烧,熬过去就行。现在家里不缺生姜,熬了一锅又一锅,周郡捏着鼻子喝进去,浑身发汗又睡了一觉,再次醒来已经感觉舒服多了。
    孩子们已经在外面叽叽喳喳了,听着是王冬嵩一家过来了。周郡刚穿好衣服起来,王冬嵩抱着他的小妹宝儿已经进来了,王寡妇和王铁牛在后面。一家人拎了两只活鸡过来,还有一个小的箱子,家里也没啥好的,这给你。
    周郡招呼他们喝热水吃炒豆子,但是看了一眼宝儿,又换成了炸油果子。王寡妇道:娇娇说你你病了,不用招呼啥,我们坐坐就好。
    让宝儿去堂屋玩,这里闷。他可不想把感冒传给小孩子,不过风寒感冒不传染。
    王寡妇把宝儿抱着说了两句,大意就是那天宝儿好了后就想来谢谢,但是周娇说他们出去了,就一直拖到现在。说他是宝儿的救命恩人,那天真的要把她给吓死了。王铁牛也来谢谢他,他嗓门很大,说以后有事说一声,他王铁牛绝不二话。
    周郡说这又不算啥,不用这么大阵仗的。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看着周郡面色还是很疲惫,然后他们一家就走了,王冬嵩走前不好意思地问周郡那个什么急救法能不能再教一遍。周郡笑着说好等他好了就再重新教一遍。
    随后周郡喝了周娇煮好的姜片鸡汤粥,听周娇说他们准备好的年货,说今天他们还要跟着赵婶娘炸米糕。周郡让她小心点,现在外面粮食价格疯涨,注意点拿取粮食的时候不要这么明目张胆,被有心人看到。
    他们去禹城一趟,禹城那边粮食铺价格涨的更多,许多城里人排队买粮抢粮食,粮铺都空了。听说年后县衙开衙后会平衡粮价,但打仗打起来,平衡也没啥用处。炸米糕算是乡下的奢侈零嘴了。不过这种顶放顶饿又好吃。不想做饭了,就这水就能吃,或者蘸着酱吃,也极美味。
    周娇嗯了一声,让哥哥把汗湿的衣服换下来,她给洗洗,然后让他再喝碗姜汁枸杞热汤再睡一觉。生病了就是要休息。周郡应了声,想洗头忍住了,只擦了擦脸和手,用热水泡了脚后,拿着本草药集上了床翻着。
    冬日并无多少事情要做,地里的活路云每天早上去看一下就行,闲下来他把鸡窝的事也包圆了。周郡走的这段日子,周娇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理的很好。他家的孩子能撑事,而且也很懂事,见他回来后神色萎靡,又感冒了,心情不好也没多问。周郡不打算把这事告诉他们,就当成出了一次远门。
    不知道赵雍要把那坛土埋在哪里,又不知道他要如何告知赵婶娘。回来的路上,赵雍更加沉默了。他懂这样的遗憾和自责,但无能为力,只能让赵雍自己排解。要是一直找不到消息就会抱着希望,反而是这样才绝望。
    周郡再次醒来的时候,赵雍在他旁边坐着,翻看着他睡前看的那本草药集。
    你来了。周郡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嘶哑,他轻咳两声,赵雍倒了一杯水给他。
    赵雍盯着他,因为生病虚弱白皙的脸,脸颊有灼热的绯红,他问:你病了怎么没和我说。
    感冒而已。周郡不太在意,支使他,给我拿条热毛巾来,又出了一身汗。身上感觉黏腻腻的,赵雍拿来毛巾却没有给他,而是要动手给他擦,周郡身体僵硬了,你搞得跟我残废了似得。我自己来。
    赵雍不给他,退后两步,盯着他的眼睛,眼神深沉而认真,我来。
    周郡讪讪的,不肯。
    赵雍手拿着毛巾,不动,不退让,就那样盯着他,神色复杂。赵雍眼里悲戾翻滚,语气沉沉又重复了一句:我来。你是为了我和小妹得了风寒的,我,他停顿半响,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显得有那么一丝无措和执拗,你不愿,我,我不会最终他不会什么也没说出来。
    最终周郡妥协,身体僵直的让他用毛巾擦,等他擦完脸和手,终于松了一口气,问道:你把那坛子埋哪了?路上赵雍就说过他们一家死后绝对不挨着赌鬼爹埋。
    赵雍似乎也恢复了正常,表情没有刚才的执拗,变得平静起来。
    埋在了我太奶奶的旁边。太奶奶和奶奶是同一年去世的,听说那年小妹刚出生太奶奶还抱过她,说她有福气,相反是奶奶嫌弃她又是个女娃。那么就埋在太奶奶身边好了。
    赵雍说完,又问:我不告诉我娘,这样做对吗?
    赵雍不确定了。
    周郡道:随心。你不能确定的事情就等着时间来决定。虽然这样说很不负责任,但是随心拖延等时间,的确是很多事情的处理办法。知道真相会难过也会死心,不知道真相会抱有希望和等待。说不上哪个好哪个不好。
    赵雍嗯了一声,神色不变喜怒,突然伸手摸了摸周郡的额头,不热了,他又仔细看他的面色,娇娇说你睡了一整天了,起来走走?
    赵雍把窗户开了一条缝,冷空气透进来,周郡奇异地觉得清爽一点,他点头,你把先去研磨,我写得两篇论述和字帖在那,你先看看,我去上个厕所,等下去堂屋练字。还有我们要统计一下之前的账目了。皮蛋生意账目年度汇总和来年开支计划也要做出来了。
    赵雍看了看他的架子上的字帖,又拿了毛笔和砚台出去了。之后两人在堂屋写了半个时辰的字,然后又说起了以后的计划。
    家里沉香你这边还剩多少?赵雍问。
    你想出手?
    我原本的打算是想年后去禹城出手一部分,卖了后留作家用,专心读书,来年去禹城考试。但现在战局未明,倒是没有心思了。你的想法呢?可是他们手中的大部分银子都换成粮食了,倒是吃穿不愁,却没有余力做别的用处了。他这两年挣得钱不少,但是花出去的也不少,比如找彤彤打听消息就是不小的支出。那些掮客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周郡道:留着。他的想法很简单,现在没有本地打仗,不用逃亡,要真是战局不受控制,他们要逃跑了,背着粮食也逃不多远,恐怕要被抢。沉香呢看着不显眼,往哪个包袱里一扔,要是能逃到好的地方说不定还是能换钱。不是说乱世黄金嘛,所以他不打算卖,要不是家里银子不多了,他还想换成银票呢。可以随时跑路。
    接着周郡和赵雍说了柳工想要路拾留在他那里读书的事情。周郡拿不住主意,理智上我知道这是为了路拾好。可我不想把路拾留在那里。
    但你不好拒绝,或者说不敢随意拒绝,得罪柳工。赵雍说的直白,你想得太多了。柳工让路拾在府里读书,他亲自教,那是为了他的重孙为了教养他的子弟。路拾去了就是伴读。固然可以学到很多,但也会失去很多。所以我的建议是拒绝。他们没想过要去攀附柳工,也不欠他什么。虽然要要小心谨慎一点,但也不必事事顺从他。
    赵雍继续说:柳工固然位高权重,但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你和他细细说明,围绕中心就是路拾太小了,家里人不放心,如果他大了能自理的时候入府读书也无妨。
    周郡纠结半响,赵雍问:路拾想离开你吗?想离开这个家吗?
    他还小,不知道这对他是多么好的机会。周郡真的很纠结,理智上知道这真的是个难得的机会,柳工什么资源没有,这种从小培养起来的感情,以后对他绝对是个很大的助力。不像他一样,要是哪天他们家没钱了,说不定路拾还会辍学,更别说他读书读出来以后要去拜师送礼还有一些官场的提携等各种门道。
    他人小,但他又不傻。他自己会有选择的。赵雍笑了,他觉得路拾有一种天生的直觉,本能地会选择适合自己的路。你是当局者迷。路拾现在这么小,折腾几年又何妨,等他八九岁了,要是真的很有天赋,柳工不会坐视不理的。他们那样的家族,培养几个子弟或者提携一些寒门学子,那也是给他们自己的助力。
    你说的有道理。周郡下了决心,等过些日子我去拜年的时候就拒绝柳工的提议。他做了这个决定后轻松多了,也就放下来这些事,转而说起了铺子的事情,现在铺子是没钱买了,但打听打听还是可以的。钱买粮食了,又打仗了,铺子就无关紧要了,但周郡还是不死心,琢磨着打听打听,万一真的有人觉得局势不好卖铺子跑路,他是不是能捡漏啊。
    事情说的差不多了。赵雍在纸上写写画画的,那是来年的收支计划。周郡一看外面天色,都这么晚了,他想让赵雍回去。因为事情一说完,他就感觉到不太自在了。赵雍的眼神时不时地落在他身上,各种复杂。刚才专心地练字倒是没多大感觉,现在空闲下来,有些如坐针毡地感觉。
    这个时候路拾从外面跑回来,路拾喊着:哥哥,下雪了。
    真的?周郡赶紧起身,朝院子里走去。今年年前就下了一次雪,他们就知道来年开春年景不会太好。他是感受到有雪花落下,路拾又拿着他的小铲子小背篓飞快地跑出去完了。
    周郡喊着赵雍也起来,别写什么计划了,去赏雪。
    你风寒还未痊愈,回来。赵雍道,一只手手扒着他的肩膀,半拖着将他又托回堂屋,而且刚下,哪来的雪景?
    周郡觉得更不自在了,赵雍似乎一无所觉地放开了他,说了句:我先回去了,你注意点别折腾了。
    周郡嗯了一声,目光并不与他对视。赵雍似乎叹口气,转身朝院子走去,周郡听到脚步声走了几步,又停住了,他抬头,赵雍站在堂屋门口,视线抓住了他,目光晦涩难懂,欲言又止。
    周郡抬眸,见到他嘴唇动了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快步折返回来的赵雍用力抱住了。这个拥抱很紧,周郡一愣,你?刚想出声问他又怎么了,就听到赵雍说了句谢谢。接着很快放开了他,快走走出了院子,留下一句:明天找你来赏雪。
    第125章 装傻
    周郡知道那句谢谢指的是他陪着一起去了禹城。但是这个拥抱,让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的觉得赵雍对他就是兄弟情了。
    唉。
    又是想叹气的一天。
    到底该怎么办?赵雍表现的很明显了,可是自己还摸不着自己的想法啊。他到底喜不喜欢男生,他自己也弄不明白啊,他没喜欢过任何人啊。他母胎单身到现在啊。而且赵雍也没明确表白啊,是想温水煮青蛙,还是他自己也没想明白?
    以后要怎么相处啊,是给回应,还是装傻不知道啊。好难啊啊啊啊!
    外面的雪下的更大了,不一会儿地面上就有了白白的一层雪。周娇和路云回来了,香喷喷的米糕是他们的晚饭。吃完晚饭众人早早地睡了。第二天周郡感觉风寒全好了,带着几个孩子去拜年。郑村长家走一趟,接着是周里正家。路嫂子的熏鸡肉干已经做出来了,给了他拿了半个,要他回去尝尝。
    然后那天晚上他们就吃了,味道真的不好吃。所以周郡暂时打消了杀几只鸡做熏肉干的想法。反正冬天的时候鸡鸭下蛋频率变得很低,现在想吃就杀一只吃活鸡好了。
    这雪不下则以,一下就连续下了三天,地面上累积了后后的雪,踩上去咯吱咯吱的。路拾又开始疯狂地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
    赵雍还真的来了,说带着他来赏雪景。周郡推了一次,赵雍不死心,过了一天又来了,这回说是去给小妹上坟。拉着周郡去了一次村里的坟地。
    周郡也算知情人和他一起去了,坟地吗,有的人家里老人没了,就直接葬在自己田里,靠近田埂的地方,一个个小土包就是,偶尔会种上几颗槐树。但是大部分人像下营村这样的赵姓和郑姓这种大姓的都有坟地,祖祖辈辈都葬在这里。
    周郡想,他们这些逃荒来的死了后肯定是要葬在自家田头的,王满娘就是的。
    赵雍给那个新坟撒了纸,很快就过来了,然后带着周郡去了坟场的最南边有一颗腊梅树,歪脖子的梅树上落满了雪。赵雍把雪抖落掉露出了几支梅花,梅花绽放,花瓣随着雪花落下。
    周郡看了又看,这就是你说的雪景?
    赵雍道:你去城里的时候折两支,送给柳工。这虽不是名品,但至少也算个野趣。
    还不如我们弄回去做花茶,实在。
    这倒是,放米里和米饭一起蒸,也好吃。赵雍说着掰了两支,我弄了羊腿回来,一起到我家吃羊肉。
    周郡抖了抖,也掰了两三支,决定回去做花茶喝。赵雍又弄了两支,然后周郡觉得三支不够,又去把开了花的梅花花瓣都捡了回去。他们俩这样一弄一掰的,这棵歪脖子腊梅树上的开了的梅花枝都没了,只剩下树干和树枝,还有一些小花苞了。
    辣手摧花的两人回去了,周郡觉得他们要是在现代公园里肯定会被人说没素质。但腊梅的确是香,很清冽浓郁的香,还带着沁人的凉意。
    你那新坟这么明显,婶娘和赵兰姐不问吗?那坟包不小,虽然没有立碑立牌的,但清明过年祭拜的时候,只要一靠近就能发现啊。
    我娘的眼睛越发不好了。赵雍道:阿姐很少来坟地。每年都是我来。到明年雨水一淋,风土一吹,那坟包就小了,土颜色也会和周围一样。等我一会儿,我去给她送朵梅花。赵雍很快又去了那个新坟,在面前放了一直开的最旺盛的梅花。
    两人一起走回去。碰到了喜气洋洋的杨婆子,杨婆子喊了一声,郡哥儿,雍哥儿,我好找你们。你们的喜事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疑惑。杨婆子就走了过来,拉长调子,笑成了菊花,有姑娘看上你俩了。
    杨婆子爱好做媒。人家官媒媒婆收钱做,她纯碎是爱好。当然成了的,人家也送礼给她,谢媒礼她拿的也高兴。王柱和花嫂子就是她介绍成的,还有村里的几对。蔡湖村的杨家,知道吗,一对姐妹花,长得那叫一个标志。他们俩还在震惊着,杨婆子就喋喋不休起来,说了情况。
    说一个叫春花,一个春月,今年十九岁,姐妹俩长得好看,就是身子骨有些弱,父母不舍得所以想找个能干的殷实人家。是杨家先看上赵雍的,打听过了,年前盖了新房子,又托人问了赵母,赵母没回绝。
    杨婆子想着姐姐要是嫁了过来,妹妹也不差,就给介绍了周郡。周郡除了有三个拖油瓶,但人模样不差,房子盖得多好,脑子灵活,还和贵人有牵连,前途多好啊。于是一说,那杨家一打听,想着还在镇子上吃过那皮蛋粥呢。这皮蛋生意挣钱啊。于是就同意了,让杨婆子来问问,两人啥时候见面相看。
    周郡:合着他是被顺带的。他瞥了一眼赵雍,赵雍想起来了,母亲之前问他的那个姑娘,他不都说了不见吗,怎么又冒出来。赵雍当即拒绝,说自己没想法。周郡也要拒绝,被杨婆子抢先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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