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蛮蛮的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坠入了深底。
    你也别怕,到时候见招拆招,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阮蛮蛮倒不是有多怕,而是严朱那副憨实的模样让她以为,这人不过是被宠坏的败家子,喜欢做一些纨绔子弟的疯狂事。没想到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她竟然看走眼了。
    这种巨大的落差,她一时间没办法整理。
    皇上,老臣身子有些不适,先去偏殿休息会儿。
    太师似乎有些稳不住,三番两次的想提前退场。然而皇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说,
    爱卿啊,你怎么总是提回去的事,扫大家的雅兴?你看看虞驸马的酒杯里都空了,你还没有替朕照顾好各位,这不是要失了西楚的和气吗?
    臣不敢,臣
    太师该不会是觉得,我身份不够让你作陪的吧?
    苏祁恒算是看出来了,这太师坐立不安,一定是预感到有事发生。大西楚的太师要是出了问题,他就不愁没机会发难了。
    到时候阮云秀的\'孩子
    美人儿,美人儿
    怕什么来什么,听到这油乎乎的叫声,阮蛮蛮整个人都不好了。
    美人儿,我严朱说到做到,你不是不信我可以为你做金屋吗?严朱拍了拍手,整整十只大箱子,二三十个人呈两排来到了阮蛮蛮跟前。
    朱儿,你闹够了没有?别拿家里那些东西玷污了圣眼。
    严朱理也不理会太师,他笑嘻嘻的拍着箱子盖対阮蛮蛮说道,别听我爹瞎说,这里面可都是好宝贝。不信我给你打开看看。
    朱儿!你
    太师,你怎么又急躁了?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大家都欣赏欣赏有何不妥?这点,你一点
    儿也不如你儿子。
    是啊太师,你总是这样急迫的阻拦,一两次也就罢了,多了会让人误会这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虞驸马说这话可要慎重,无凭无据的就给老夫扣帽子,到时候闹了笑话,有失你的身份!
    你们能不能闭嘴?严朱烦了,这里面有你们什么事儿?想看就看,不想看闪一边去。
    阮蛮蛮总算明白裴温策的意思了,一般的纨绔子弟,或是在家里嚣张惯了的二世祖,也只是在比他低一些的人面前耍横。
    这严朱是不管任何场合,想要怎么着就怎么着,完全不用思考后果这俩字。
    我対里面的东西不感兴趣,太师,你敬重你才屡屡忍受令公子的冒犯举止。现在他又弄出这些事来,你是再不给句话,那就别怪我翻脸了!
    太师憋得脸红脖子粗,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催促着严朱赶紧带东西离开。
    爹!严朱一脚将箱子踢翻在地,里面的珠宝首饰全都撒了出来。
    不管是金光闪闪,还是宝石的晶莹剔透,光是这些东西足以让众人控制不住自己,连连倒吸着冷气。
    就连阮蛮蛮都为之一颤。
    这一只箱子就够他们生活好几辈子的了,这十只加起来,那
    阮蛮蛮实在无法想象,太师究竟富到什么地步了。
    太师的月俸我记得没这么多吧?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这么一句,周围立马就像是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太师一改之前的态度,忽然变得平静了许多,你们说的没错,我是没这么多的月俸。所以这些金银首饰,其实它是
    卡巴一声,在太师手里的金钗,突然掰成了两截,露出里面黑乎乎的东西。
    让各位看笑话了。太师命人将东西重新装回了箱子里,他擦了擦手无奈的说道,我是西楚的太师没错,我掌管着各项支出也不错,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更知道,每一文钱的来之不易。
    平时呢,我把省下来的月俸全都用在了国库开销上。也没有钱来给家里充充门面,所以我才弄这些东西来装装脸。
    现在全都被你们看见了,以后我们也就不再费尽心思,营造这些虚假的东西了。
    太师仿佛瞬间颓废起来,他恭恭敬敬的在皇上面前磕了个头,语气颇为疲惫,皇上,老臣有罪,还请皇上降旨责罚。
    第84章 大结局终
    阮蛮蛮是怎么出的皇宫大门, 她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脑子里一直在回放着太师声泪俱下,任打任罚,一副为西楚操碎心, 不求回报的架势。
    这父子俩太狡猾了!想想当时的情景,阮蛮蛮就觉得后背上起了一层的冷汗。
    不要小看严家的任何人。
    阮蛮蛮用力点了点头, 对比第一次裴温策对她的提醒,这回显得格外认真了。
    我还以为这次拿不住他们爷俩儿,最起码也得够两人喝一壶的。没想到从头到尾那俩人都是在演戏,他们几乎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利用大家伙为他奠定了不贪财不好利, 一心为西楚肝脑涂地的好名声。
    裴温策揉了揉眉心,满脸疲惫的说道,在他们眼里,名声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经过这次的事后,外面传的那些严家富可敌国,能买下好几个西楚的谣言, 算是不攻自破了。往后做起事来, 更加顺手了。
    阮蛮蛮也不得不佩服,严家人真会算计, 这次是赚大发了。
    即堵住了谣言, 又封住了那些弹劾他的大臣们的嘴。最后在皇上面前卖了个好,欢欢喜喜的带着赏赐的真金白银回了家。
    接下来该怎么办?听说钟大人那边已经悄悄潜往京城了, 他这叛国之心掩盖不住了。
    苦得是苏祁尧那边, 要兵没兵,要物资没物资, 全靠着一股力气跟东吴人硬拼,时间久了, 迟早是撑不住的。
    别担心,谁那里倒了,苏祁尧那里都不会出事的。
    这话说的倒是挺轻巧,要人没人要兵器没兵器,他不倒谁倒?
    阮蛮蛮知道,裴温策这是在为她宽心,僵笑了两声,便沉默了。
    看阮蛮蛮这副苦哈哈的模样,裴温策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了。
    怎么,你以为我这是在给你说宽心话?你是不相信我,还是小看了苏祁尧?
    这不是小看,事实摆在眼前,没办法麻痹自己罢了。
    裴温策乐了,还有二十多天,你们的婚期就要到了。这样吧,咱们俩打个赌怎么样?如果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输了,我亲自去战场把苏祁尧换回来,怎么样?
    阮蛮蛮翻了记白眼儿,你还背负着家族使命,身上的担子也不轻。
    话到这里,阮蛮蛮处处透着无奈,如果战场那边真有什么事的话,我希望我走后,你能帮我好好照顾我娘,这比什么都重要。
    打从阮蛮蛮记事起,王氏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如今这个家散开了,王氏倒是有了喘息的机会了。如果可以的话,阮蛮蛮真希望这种日子长久一些。
    许是老天爷听错了她的心声,这种舒心的日子没到来不说,还把添堵的人都送来了。
    大清早的,阮蛮蛮就听到王氏喜极而泣的哭声,刚打开门子瞧瞧究竟,就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蛮蛮
    是你?!虽说阮长平干瘦得脱了相,人也邋遢的不像话,但是那声音错不了。
    阮蛮蛮望着阮长平呆愣住了,要不是王氏哭得动静响亮,她还以为眼前出现了幻觉。
    你怎么来了?
    阮长平显得有些慌张,我,我是来看看你们的。看,看完了马上就走。
    你要去哪儿?你又要抛下我们母女俩去哪儿?王氏紧抓着阮长平的袖子不放。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她是有多担心?
    好不容易一家团聚了,哪儿能再散了?
    我哪儿也不去,我阮长平搂着王氏,再看向阮蛮蛮的时候显得有些发虚。
    娘,你先别激动。有什么话,让他进来说吧。
    说实话,再见到阮长平,阮蛮蛮除了感到一丝惊讶外,什么情绪也没有了。
    她将两人安排在了房间里,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找来一文一武的兄弟俩问道,他是表哥找回来的?
    不是,是有人给他指路过来的。
    阮蛮蛮了然,你们去准备一些吃食过来。
    阮蛮蛮端着饭菜在门外面顿了许久,直到里面的哭声渐渐小了,她才敲门进去。
    王氏忙退出阮长平的怀抱,擦了擦泪水,羞涩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表情。
    阮蛮蛮全当没看见,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我叫人弄了些饭菜,吃点吧。
    你看我光顾着高兴了,还是女儿心细,知道你肯定得饿了。吃吧,快吃。
    阮长平看看阮蛮蛮,又看了看王氏,搭在腿上的手,始终就没有抬起来过。
    怎么了?这些都是你爱吃的啊!
    阮长平垂着头不敢看王氏,他支支吾吾道,我,我不饿。咱回家吧。
    你看你瘦得都成什么样了,怎么会不饿呢?王氏不信,她又把饭菜往阮长平面前推了推,
    别拘束着,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快吃,等会儿就凉了。
    这怎么可能是自己家?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阮长平似是有些憋气,张口闭口要回家。
    这是怎么了?你要是想回去,先吃完东西再说,要不等会凉了,对身体不好。
    饭菜凉了,还可以再热。人心要是凉了的话,这怎么也捂不回来的。阮蛮蛮模棱两可的一句话,让阮长平再也坐不住了。
    他蹭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眼珠子似是要掉出来,紧紧得盯着阮蛮蛮不说话。
    王氏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满脸都是疑惑,蛮蛮,长平,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了?
    我没事啊!你问问他为什么这么激动?阮蛮蛮垂下眼睑,小口的抿着茶。
    阮长平可就没有这么淡定了,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又抓又挠,显得局促不安。
    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吧,这里没有外人。不知怎的,看到阮长平这样,王氏被感染得有些发慌。
    倒是说话呀!你这样让我猜,我能猜到什么?
    我阮长平我了半天,半句完整的也没有说出来。
    还是我来问吧。要不是看到王氏急出了红眼圈儿,阮蛮蛮也不想去揭开这些烂事。
    在来这里前,你都见过谁了?
    我,我见过了你奶和和云秀。
    阮长平提到刘氏的时候,王氏的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难看,不过她还是强忍着不适,娘也来京城了?既然你见了娘,怎么不把她一块儿带来?咱们一家人好久没有这么团聚过了。
    娘,娘说你因为给蛮蛮说夫家的事,将她告上了公堂,最后从家里赶了出来。要不是前段时间遇上了云秀,她可能饿死在街头了。是,是这么回事吗?
    是!阮长平的话音刚落地,阮蛮蛮毫不犹豫的承认了,所以你来这里是打算做什么?
    蛮蛮,你别瞎胡说,这事
    娘,你怎么还在自欺欺人?当他跑到这里来质问你这番话的时候,说明在他的心里就已经信了一半。
    阮蛮蛮不喜欢自我麻醉,整天编着各种谎话来混日子。再鲜艳的花儿,也有凋谢的时候。再美得梦,也有醒来的时候。到那时,残酷的现实只会让伤痕累累的心,变得更加破碎不堪。
    既然他已经相信了,你解释那么多还有什么用吗?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王氏什么话也没再说,瞪着那双被雾气快要掩盖住视线的水眸,看着还在辩解的阮长平。
    我,我没有。就是过来问问。
    问问?王氏的身子恍惚了下,她哽咽了声,似是喃喃,又像是在质问阮长平,
    我嫁给你这十几年,每天都是怎么过来的,你不清楚吗?我任劳任怨,起早贪黑的伺候着一大家子,从未有过一句怨言。这事你不知道吗?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不该是最明白的吗?
    我知道,我也清楚这些年苦了你了。阮长平抬了抬手,始终还是没有勇气给王氏擦把眼泪。
    正是因为这些年来受得这些苦,日子也不好过。所以咱们不能让蛮蛮再走一遍了。
    我娘说了,她给蛮蛮找了户好人家。虽说那男的有过一个媳妇儿生病走了,但是他无子无女,家里也殷实些。蛮蛮嫁过去后,一定不会受了委屈的。到时候,咱们给她风光大嫁一次,让姓苏的好好看看,没有他,咱们闺女过得更好。
    你给我闭嘴!王氏终究是听不下去了,她歇斯底里的痛斥道,
    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从小到大,蛮蛮跟着我们吃了多少苦?我们在她最困难的时候,都帮了什么?好不容易成亲了,你们家却拿着她的聘礼转手送到了苏家,让阮云秀过上了好日
    子!
    那不是苏祁尧害得蛮蛮吗?
    他要是不救她,我还有女儿吗?
    王氏一句话,就把阮长平问住了。两人想继无声后,换来的就是王氏止不住的痛哭。
    你别哭了。阮长平叹了口气,用袖子给王氏抹了把脸,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都往后看吧。我觉得娘说的这婚事挺好的,蛮蛮也能享
    你知道什么?你只听了她一面之词,就信了她的话。就因为她是你娘,我就活该被冤枉吗?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我也不是听了娘几句话就来的,还看到了她身上的伤。阮长平显得比王氏还要激动,
    再说了,我是来跟你商量的,你要是不愿意,咱就不嫁。反正我靠这身力气也能养活蛮蛮,咱也不至于让她做这种事,图个好日子过。
    阮长平!你们糟蹋我可以,我闺女清清白白的,现在过得好日子,也全凭她的本事辛辛苦苦赚来的,她做了什么,让你们这样指责?你们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她?
    王氏一句话也听不下去了。她指着门子,冷声喊道,滚,你给我滚出去。就当是我没有看到你,我的夫君还在等我去找他。
    阮长平从未见过如此决绝的王氏,他一直以为他娶得是一个温柔的,孝敬爹娘的,最会贤惠顾家的好女人。
    如今这副无情冷漠的面孔,他好像不认识了。
    难道这才是阿兰真正的面目?!
    阿兰,你怎么,怎么变成
    阮长平不敢相信看到的事实,他摇了摇头,丢下了句你太让我失望的话,扭头就走了。
    阮长平是走了,但是他给王氏带来的伤害太大了。当天晚上,王氏莫名其妙的发起热来。红彤彤的脸上生了一层层密汗,身上滚烫滚烫的,迟迟得不到降温。
    阮蛮蛮守在床边整夜都没有合过眼,更没有因为这事惊动了裴温策。她看得出来,裴温策对王氏是真心实意的敬重。他要是知道刘氏那边又闹幺蛾子了,怕是轻易饶不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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